故人篇9

    成人礼当天。

    今年的冬天提前来了,刚12月初就冷的让人打颤,月底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雪。雪花纷纷扬扬,整个京都被鹅毛大雪覆盖,银装素裹下失了所有的颜色。

    涂山容容光是站在外面都会被萧瑟的冷风刮得生疼,手脚冰凉的拿不住东西。

    她刚出大门,就看见守在门口,冻得哆嗦,往手里吐哈气的童磨。

    童磨看见她出来,眼睛一亮,苍白着小脸朝对方傻笑着招手。

    涂山容容抱着一纸箱的东西,走过去。

    童磨小跑了两步,弯腰接过她手中的箱子,把藏在胸口的暖水袋塞进她的怀里,“小妈你好慢,我等的花都谢了。”

    涂山容容接过,冰凉的手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出门的?”

    “不知道啊!”童磨颠了颠箱子,“但今天不是我的生辰吗?而且小妈你每天鸡打鸣就醒,收拾收拾差不多就这个时间嘛?”

    涂山容容垫着脚,从箱子里翻出来围巾,“低头。”

    “这是什么?小妈你用来谋害我的工具吗?”

    涂山容容礼貌的微笑,“我劝你少开口。”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童磨老老实实地弯腰,低下头。

    说起来,小妈这些年真的是越来越矮了。

    头顶竟然还没有他肩膀高。

    涂山容容垫着脚,给他围围巾,裹了好几圈,确定不会漏风之后才开口,“用来谋害你的工具。”

    “好暖和。”童磨傻笑。

    “生辰礼。”

    “小妈你就送这个,是不是太寒酸了?”童磨不满了。

    “不想要?不想要摘下来还我。”涂山容容挑眉。

    “哎?谁说不想要的?给了就不能收回去。”童磨把围脖捂得严实,生怕被抢了似的。

    “这可是用雪山的狐皮缝制成的。”

    “小妈你把你的皮扒了吗?”

    “你再开口,说不定我会把你的皮也扒了。”涂山容容笑的温润无害。

    童磨后背一凉,求生欲极强的止住了嘴。

    “走吧,先把东西放回去。”涂山容容揣着暖水袋,走在前面。

    童磨看着一下子乱七八糟的礼物袋,“这些都是什么?”

    “你的生辰礼。”

    “不是围脖吗?”童磨紧跟着,走在她旁边。

    “围脖是今年的。”

    童磨的神色颤动,向来荒凉的眼底掀起了层层涟漪,久违的荒漠被人种上了一株绿植,难得的,它竟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了下来。

    他抱着箱子的手一紧,唇角轻抿。

    “怎么?感动了?”涂山容容笑着抬眸,问他。

    童磨把头歪向涂山容容,委屈地像只萨摩犬,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讨主人喜欢,“小妈,我好想抱抱你!”

    “好好说话。”

    “我太感动了。”童磨笑的纯良无害,撒娇。

    “这还差不多。”涂山容容推开他笨重的脑袋,“好好走路。”

    两人踩着厚重的积雪,这个时候路上还鲜少有行人,尚未有人踏足的皑皑白雪,留下了独属于两人的印记,浪漫温馨,却又平平无奇,如同生活。

    “虽然我知道你人缘很差,但这可是人生唯一一次的成年礼,真的不邀请朋友来吗?你们平时不是经常一起喝酒的吗?”

    “我没有人缘差。”童磨一板一眼地强调。

    涂山容容微笑,“这是重点吗?”

    就不能好好地听她说话吗?

    “我的人缘很好的。”

    “是吗?”

    “你这是什么语气?”童磨叫嚣着。

    “怀疑的语气。”

    “小妈!”童磨感受到了羞辱。

    “好了,不打趣你了。”涂山容容适可而止地放弃了这个话题,再说就要炸毛跳脚了,“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陪你折腾。”

    “才不叫折腾。”

    “我陪你过。”

    童磨眼圈红了,说哭就要哭,“小妈!”

    “不许装可怜,也不许掉眼泪。”

    童磨醒了醒红红的鼻头,把酸涩的眼泪憋了回去,“那我们先去吃馄饨,我饿了。”

    “走吧。”

    两人走了不到半柱香,寺庙的山脚下,主街的偏僻尽头,小店已经开了张,老板穿着厚重的棉袄,笑着招呼道,“夫人又带小少爷过来了啊?还是老规矩?”

    “照常就好。”涂山容容浅笑着道。

    老板惊讶,“夫人您这是···”

    “前两天来了位神医,治好了我和童磨的旧疾。”

    “小少爷的癔症也···”

    “好了好了,那位大夫可厉害了。是吧?小妈?”童磨脸不红,心不跳地配合着涂山容容扯谎。

    “嗯。”

    “这可太厉害了!这样吧,今天这顿我来请你们好了,就当是庆祝你们痊愈。”老板很快地回过神来,爽朗地开口,热情邀请。

    “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涂山容容温润清雅一笑。

    “该是我谢谢你们母子才对,这些年要不是你们常来照顾我的生意,我这小店···可早就开不下去咯。”

    “那是那是,幸亏小妈不会做饭。”童磨捧场,“要不然您这位置,真的就倒···哎哟!嘶~”

    闭字还没说出口,童磨就感觉腰部传来明显的痛意。

    他幽怨地瞅着旁边的人。

    涂山容容看都没看他,好像刚刚掐对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都怪我把他惯坏了,总是嫌弃家里的饭难吃,也得亏是老板你的手艺好,不然就他这挑剔的胃呀,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板一听这夸奖,脸上笑的花都开了,“有您这句话,这顿说什么都要我来请了。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们现包。”

    涂山容容点头致谢,“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能常来就好。”老板忙活着去后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都是套路,就是为了让小妈你···”

    童磨在涂山容容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下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去找位置。”

    “好的~”童磨危机意识很强,麻溜儿地抱着箱子,找位置去做。

    涂山容容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

    两人等馄饨的功夫,童磨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去动手拆礼物了。

    “最上面的两个,一个绿色的,一个红色的。其他的不许碰。”涂山容容拿出杯子,给两人倒了茶。

    “哎?为什么?”

    “你见过有谁今年就把明年的礼物拆了的?”

    “提前拆也不行吗?”

    “这是赊账。”

    “好吧~”童磨咂舌,虽然好奇地有点儿管不住手脚,但当着她的面,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最上面的两个袋子。

    他先拆开绿色的袋子,掏出里面的东西,“荷包?”

    “嗯。”涂山容容喝了口热茶,云淡风轻地瞥了眼自己绣了好久的东西,颇为满意。

    东方月初说完之后,她还特意把之前出错的眼睛和嘴角都给重新改了一遍,没少费时间呢。

    童磨捏着流苏,拖着下巴,盯着看了好半天,“小妈你不是说自己不会绣狐狸吗?”

    “·······”

    涂山容容手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

    “咳咳~”

    “你都那么求了,绣就绣吧,一只狐狸而已。”

    “小妈对我可真好。”童磨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的碎银钱放进荷包里,挂在自己腰上。

    “你知道就好。”

    涂山容容连忙撇开话题,催促道,“还有成年礼,赶紧拆拆那个红色的。”

    “嗯。”

    童磨紧接着动手去拆另一个包裹,相比刚才的荷包,这份包装就精致的多了。

    一层一层的撕开包装。

    涂山容容微微松了口气。

    以后她决计不会再绣东西了。

    童磨低头,嘴角抽搐地盯了好半天自己的成人礼。

    “小妈,这~”

    “你又有什么问题?”涂山容容恼羞成怒了。

    “额,不,没有。”童磨默默地摊开手中两把漂亮锋利的金色铁扇,扇面刻着栩栩如生的莲花,扇柄尾端还坠了和荷包一样的绿色流苏。

    虽然上面的作画功夫明显比她的刺绣强了不少。

    但是——

    他抬眸,看了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自己的礼物。

    “······”

    他错了,他刚刚真不应该嫌弃围脖的。

    至少人家实用。

    “这是鎏金,比铁轻,也比铁薄。平常的时候当个装饰品就行,但是小心扇子的边缘,我找人打磨过了,锋利的很,可以当匕首,刀剑用。”涂山容容捧着茶,说道,“之前柖曳和藤原他们来作客的时候,你不是很羡慕他们手中的武士刀吗?”

    童磨用手指试了试锋利的边缘,“那我之前跟小妈要武士刀小妈还不给买?”

    涂山容容拍了拍他乱动的爪子,提醒道,“这是告诉你,能用脑子解决的问题就少动手。如果实在不行,必须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话,就把对方收拾干净。”

    “永绝后患吗?”

    “不是让你灭口。”涂山容容气结,“是教训到对方再也不敢动你。”

    “就是留口气?”

    “······”

    涂山容容无奈,算了。

    “具体情况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扇子给你是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将来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也可以自保用。”

    “小妈,我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也是,就是发生也是别人发生。”涂山容容淡定地喝了口茶,轻描淡写的模样完全没有教坏孩子的自觉。

    童磨咯咯地笑出声,“果然还是小妈最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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