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后。
涂山容容坐在山崖边，晃悠着双腿。
东方月初捂着自己的脖子，吃痛，“容容姐，你说你没事留这么长的指甲做什么？”
“给。”涂山容容递给他一个茶杯。
东方月初幽怨地坐在她身旁，脖子被挠了好几道红印，“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什么人影响了？”
“怎么？伤口不疼？”涂山容容笑意盈盈地反问。
“······”
东方月初觉得自己受到了恐吓，缩了缩脖子，端起茶杯打算喝了压压惊。
“噗——”
酒水被喷。
“咳咳~”东方月初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
“喝不惯？”涂山容容面不改色地问。
东方月初狼狈地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瞪圆了眼睛，震惊地抢过她的杯子，低头嗅了嗅，然后蹙眉，“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我看起来像是不会喝酒的人吗？”
“不是！”东方月初气噎，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不好吗？”涂山容容给他重新倒了一杯，“陪我喝喝？”
“可是···”
“雅雅姐能陪的，我就不可以吗？”
“不是！这也不是重点！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东方月初完全没了喝酒的心思。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涂山容容抬眸，和他对视。
东方月初话音一凝，半天没有说出来话来。
沉思片刻，道，“你从来只喝茶的。”
“那是因为喝酒会耽误公事。”
“你这是借酒消愁！”东方月初觉得她的在强词夺理。
“不是哦~”涂山容容小酌了一口梅子酒，“是因为这里太冷了，我要喝酒暖一暖身子。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现在法力净失，这个天气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友好呢~”
东方月初张阖了半天嘴，没吱声。
好强大的理由，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活的很辛苦呢？或者说，我在眼里就是这么脆弱的人吗？”涂山容容捧着汤婆子，眺望远方。
晴空万里，山外有山，一切的过往和人在他们面前都变得渺小的不值一提。
东方月初抿着唇，低头，“抱歉。”
“你没必要道歉的。”涂山容容唇角微勾，笑的释然，坦荡潇洒，“就像我说的那样。路是我自己选的，天下苍生和我相比，就算是我自己，也清楚哪个更重要。我也不是那种会耿耿于怀，自怨自艾的人。”
东方月初心脏沉重，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不回去自然有我的理由，而且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失去的已经失去了。
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了。
就算是遗憾，也只能往前看，往前走了。
“东方月初，过去了~真的。”
风撩起她鬓角的发丝，白玉般干净的脸庞柔和，光是听着她说话，那些不堪言说的内疚便能缓和不少。
空气沉闷。
东方月初郁结在怀，仰头一口饮尽，反复回味，咂舌道，“好酒！！”
“他藏在树下的，放了好久呢~被我挖出来了。”
“······”
东方月初黑线。
“他真的不会跟你急吗？”
“短时间内应该想不起来这件事吧~不信你看。”涂山容容示意屏幕中被绝望笼罩着的人，“还自闭着呢~”
“······”
不知道为什么。
东方月初这一秒，真的深深同情童磨两秒钟。
好惨一男的。
眼瞎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个最不好忽悠的。
“既然想要留在这边，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他？”
“哎~”涂山容容叹了口气，十分忧伤道，“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触景生情，更难受了吗？”
“······”东方月初嘴角抽搐。
我真是谢谢你啊！
“这是实话？”
“不然呢~”
“你家那位可说了，跟你越是熟悉，你就越会说谎骗人。他还说你忽悠人忽悠的一套一套的~我现在想想，他的这套理论绝对是实践出真知。想当年，我是被蒙在鼓里，被你骗了还得帮你数钱。”
涂山容容捧着茶杯的手一顿，很快又掩饰于平常，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
“什么叫我家那位？”
“怎么？你现在是连认他都不认了？他一口一句小妈，喊得不知道多熟练呢~我倒是真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有了个孩子的？”
“······”
黑历史不堪回首的涂山容容。
“被忽悠了。”
东方月初瞪圆了眼睛，鼓掌，“厉害啊！竟然把你给忽悠了。”
涂山容容瞪了他一眼，“我那是刚醒来，不太清醒。”
“那也是能人啊！”东方月初惊叹，感慨。
“差不多得了啊~”
东方月初眼底含笑，“几百年来，还能见到容容姐你被人算计，不容易不容易！”
“啪~”一个青筋十字架狠狠地砸向涂山容容的后脑勺。
有完没完了？
“那你装哑巴的事也是被算计了？”
“······”
涂山容容恼羞成怒了。
东方月初捧腹大笑，“果然是个人才啊~哈哈哈~”
“幸灾乐祸够了啊~”涂山容容让他适可而止一点儿。
东方月初开怀大笑，“要我说，你们两个还挺有夫妻相的！就是年龄差距有点儿大，这要是真成了，容容姐你岂不是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老牛吃嫩草？这话你跟姐姐说过吗？”
东方月初当即不笑了。
“继续笑啊~”
东方月初怂的缩脖子，“不笑了，牙疼。”
涂山容容轻笑，“我看是姐姐不在，你嚣张过了头！”
“哪有？我这可是实话实说！”东方月初给点儿颜色就能灿烂，得寸进尺地好奇问道，“不过我能问问吗？你到底没看上他哪点啊？虽然这小子恶贯满盈，嚣张跋扈，心机深沉，还爱扮猪吃老虎···不过这么一说，确实一箩筐的缺点问题啊！”
“我们不合适。”涂山容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合适，并不代表不喜欢吧？”
“东方月初，你有时候机灵的真让人膈应。”涂山容容直白的嫌弃。
东方月初往后仰，笑了，“我就说嘛~喜欢干嘛不跟他在一起？毕竟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而且算了算，这家伙也算是追了你一千年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觉得矛盾。”
“你是怕我杀了他吗？”东方月初正了神色。
涂山容容失了神。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东方月初捕捉到了。
“喂喂，不会吧？竟然是真的！你就这么想我？”他故作伤心道。
“我现在反驳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吧？”涂山容容平静自若，完全没有被揭穿的慌张。
“当然！要我说，我现在去帮你把他打昏，然后抢过来给你当童养夫怎么样？”东方月初笑眯眯地问道。
“我倒是愿意。但是——”涂山容容同他开玩笑，“你真的敢吗？”
“······”
东方月初黑线。
“容容姐，你老这样子就没意思了。”
“是你无聊才对。”涂山容容抬眸，看了眼屏幕上搭耸着的小人，“而且，我觉得你打不昏他。”
“你小瞧我？”
“是你小瞧他了。他这些年虽然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但背地里可没少兴风作浪，学校已经被他蚕食的差不多了，他借着世班，把手伸向各大世家，现在明里暗里有多少他的眼线，还有花街赌坊这些灰色边缘的事情他也没少碰。”涂山容容轻笑，“以前我总觉得，做生意方面，如果我认第二的话，没人敢说是第一。但你知道这些年他积累了多少财富吗？”
“喂喂，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涂山容容指了指山脚下城镇，“看见那儿了吗？”
“怎么了？”
“东南角靠海，台风一过来，大家什么都做不了。十多年前，那边住的农民陆陆续续都迁走了，说是整个京都最荒凉的的地方也不为过。”
东方月初手盖在额头，眯着眼睛，眺望，“可是我看那边繁华热闹的紧。”
“因为学校的土木班，商班，还有画班都已经搬到那边了，还有一些初级，中级课程的分校。”涂山容容道，“他在继国手下安插了人，撺掇着人家拍板决定之前，自己大批量地收购土地，现在那片的学区房房价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东方月初惊呆了。
他···这得赚了多少钱···
“怪不得我当时在花街碰到他，那几个混小子对他毕恭毕敬的，现在想想···啧啧~”东方月初摇头感慨，“不过容容姐你就这么任由他胡作非为吗？也没管管。”
“你以为我不想管吗？”
冷风吹散了涂山容容虚无缥缈的话。
东方月初后背凉飕飕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对方就真的太可怕了。
“你觉得···这里的寺庙多吗？”
东方月初瞳孔皱缩，震惊地无以复加。
“下有宗教控制人心，上有国师上传下达。如果你真的要做些什么，就是与整个国家为敌。”涂山容容喝了口酒，“我家的这位大人啊~从小就是个祸害了。”
东方月初皱眉，“如果我要杀了他呢？”
“你杀不了他。”
“为什么？”
“因为我要保他。”
“容容姐！！”
“放心，这不是掺杂私心。只是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弄清楚。”涂山容容睁眼，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幽暗，“至少，他的那位白月光绝不能死。”
“······”
东方月初黑线，“容容姐，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涂山容容又恢复成了温和无害的模样，微笑。
“······”东方月初。
他算是知道自己五百年为什么会被她耍的团团转了。
怪他自己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