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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叫什么名字?”涂山容容被推着,经过低调雅致的长廊,有一遭没一遭地聊着。

    “属下珂木。”

    “属下珂禾。”

    双子前后说道。

    “我看你们年纪不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照顾我的?”

    珂木道,“从您的腿出问题开始。”

    实话实话,还很巧妙的模糊了时间。

    涂山容容注意到不对的地方是她们的上一句,“属下?你们不是倚梅屋的人。”

    “我们是奉教主大人之命,来保护您的。”珂禾道。

    “教主?是我的那位特殊客人吗?”

    “是的。”双子异口同声道。

    “教主这个说法,是宗教还是寺庙?”涂山容容柔声问道。

    不管是哪个,对方的背景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寺庙。”

    如果只是有钱有权的上层人士还好,偏偏是最不应该和花街这种地方扯上关系的寺庙。

    “对方是出家的和尚?”

    “······”珂木珂禾嘴角微抽。

    “不是,教主大人有头发。”

    “那就是带发出家?出家之人还要来这种地方,他的兴趣很独特。”涂山容容淡淡说道。

    “······”珂木珂禾。

    夫人这是在换个法的骂教主大人吧?

    “万世极乐教提倡抱着沉稳的态度开心地过生活,对男女情.事之间约束不大。”

    “你们寺庙的香客多吗?”涂山容容轻笑出声,问道。

    珂木珂禾不懂夫人为什么突然笑了,只是教主大人之前再三叮嘱她们一定要小心应对,这七十年,她们太清楚夫人的可怕之处了。

    即使她现在是失忆的状态。

    “香客?是信徒吗?”

    “应该是一样的说法。”涂山容容道。

    珂木道,“万世极乐教的信徒只有250人左右。”

    “你们教主的年纪多大?”

    两人骤然安静。

    空气诡异。

    “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吗?”涂山容容察觉到不对,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破不说破。

    按理说,从建设寺庙,到发展信徒,当然是家族传承不算。这种小规模的传教时间至少也要有个10年,20年。

    至于为什么说家族传承不算。如果是家族传承,现在不会信徒只有250人左右,最起码两代人的积累和起点,这样的信徒数量太小了。

    可是拥有一整条花街,这样的权柄并不小,还是以一个教主的身份。他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她更倾向于这位教主大人是个白手起家的人物。

    “是个中年大叔?还是个变态的老爷?”

    珂木珂禾当即跪地,战战兢兢地低头。

    涂山容容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看样子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那位听不来,想来也不会怪罪吧?”

    “请您慎言。”

    珂木珂禾认真地扮演着尽职的下属,始终不敢重声警告。

    虽然教主大人不会把这种玩笑话当真,但除了她们,夫人的身边埋了太多眼线了。

    这些年,光是在山上看守的鬼怪和武士就不知道换了多少波。

    藏书阁表面上看只有夫人她们四个,但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影子。整座山,从山顶到山脚,全都被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封锁住,密不透风的别说飞个苍蝇进来,就是她们说了什么话,吃了多少人,都会有人清楚的记录着。

    涂山容容礼貌地浅笑,转移话题,“抱歉,不过已经到了,你们两人还要这么跪着吗?”

    那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感终于有了解释。

    既然他在自己身边埋了眼线,她和德川桑的话很可能早就被听了进去。那他为什么不阻止?是想看她着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很有趣?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比如,引导着她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毕竟,从自己醒来,周围的记忆都是这些人灌输给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眼底一抹冷意划过,目光清明。

    珂木珂禾麻溜儿地站起身,一人开门,一人推着涂山容容进入房间。

    檀香燃着,弥漫空气中的是馥雅的香雾,房间角落里插着三两枝别致的腊梅,素雅的瓷瓶干净典雅。

    跪坐在软垫中央的女孩子穿着浅黄色的十二单衣,举手投足之间,仪态端庄,镇定自若,淡雅如兰。

    她的容颜倾城,侧脸白皙,一双樱唇微翘,漂亮的瞳眸灿若星辰,如同黑夜中的梅红宝石,昔日的高调全都被岁月打磨干净,只剩下被沉淀如水的温柔清澈。

    “事情我已经听老板娘说了。”

    她率先开了口,指着矮桌前面的棋盘,“会对弈吗?赢了我我就帮你。”

    “你们先出去吧。”涂山容容抬手示意,让珂木珂禾别再上前。

    “是。”

    双子低眉顺眼地离开,关好门扉。

    涂山容容自己转着轮椅的轱辘,一点点地来到女孩子的对面,“怎么称呼?”

    女孩子盯着她的脸庞,神情复杂,道,“涂山雅雅。”

    “涂山桑?”

    “这个称呼怪怪的。我比你大,你要是不嫌弃,喊我雅雅姐怎么样?”

    涂山容容掩着唇,轻笑,“我很像你认识的什么人吗?”

    涂山雅雅神情一僵,心脏痉挛,疼痛无以复加。

    明明知道她可能是冒牌货,明明已经见过太多的容容。

    可是每一个,都像极了当初的她。她尝试着模仿了她那么多年,却还是不如这些假冒的容容们。

    “我有个妹妹,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她喊过我姐姐了。”

    涂山容容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一酸,莫名地难受。她直视着面前的女孩子,想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我没有姐姐,我只有一个哥哥。”

    她的语气温和,却残忍地撕破了对方的幻想。

    涂山雅雅的眼底泛起层层涟漪,攥紧拳头。

    涂山容容弯腰,打开装着棋子的盒子,“猜先可以吗?雅雅姐。”

    涂山雅雅拆了身上的十二层单衣,改跪坐成盘腿,一把撩起发丝到脑后,刚才伪装的温柔端庄瞬间消失不见踪影,周身的气质变得随意洒脱,自在逍遥。

    她笑了,抓子放下,“忘了一提,我和我妹妹关系不好。”

    涂山容容轻松一笑,放子,数子,“我想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她很熟悉的感觉,她说不上来。

    涂山雅雅手中的棋子是双数,涂山容容猜中之后,执黑先行。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涂山雅雅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完全没有要照顾对方心情,婉转一点儿的意思。

    她见到的其他冒牌货都是健健康康的,她还是第一个不良于行的。

    涂山容容若无其事地落子,“不记得了。”

    “不记得?”涂山雅雅呼吸一紧。

    “嗯,前段时间可能是发了高烧,醒来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涂山容容如实相告。

    涂山雅雅蹙眉。

    这是什么?

    玩失忆梗吗?

    容容不可能失忆!

    她对心的操控比她还要强上几许,她消掉别人的记忆还有可能,但她自己失忆这种事,绝无可能!

    看样子这个也是假的了。

    涂山雅雅的思绪被扰乱,更是没了下棋的心思,随便落了一子。

    她不会下棋,小时候和容容玩过一次,那一次之后,她被羞辱的彻底。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碰围棋这玩意儿了。

    白子正正地落在天元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刚好。

    空气骤然安静。

    “······”

    涂山容容捏着黑子的手一顿,笑容僵硬,凝滞在脸上。

    她张阖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堵塞地半天没发出声音。

    涂山雅雅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恼羞成怒道,“干嘛?不能下在这里嘛?!”

    涂山容容消化了良久,才恢复平静,柔柔一笑,“可以,除了网线交叉之外的空格处,雅雅姐下哪里都可以。”

    “······”涂山雅雅。

    所以她说她讨厌下棋!

    收回前言,这个冒牌货虽然犯了最大的错误,但就容容讨人厌这点儿,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涂山容容落子,落在右上角的小目位置。

    涂山雅雅怕自己再被嘲笑,学着她摆的位置,挑了左下角的小目。

    涂山容容不疾不徐地攻占她左上角的星位,“雅雅姐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好奇呢~”涂山雅雅撇了撇嘴角。

    容容最爱八卦这点也学了十成十。

    “和我很像吗?”涂山容容微微吃惊。

    “嗯,和你一样讨人厌。”涂山雅雅的目光哀伤,落子,“我们一直都合不来。我总是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在她面前,我就像个笨蛋一样。”

    1000年,我们一起长大,我却从不知道臭猴子是她哥哥,也不知道她和王权家的渊源。

    她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涂山容容不着痕迹地布局,对方的实力她也多多少少有点儿数了,只是私心地想要借着摆棋子,和对方再说会儿话。

    “雅雅姐很讨厌她?”

    “不,我只是生气,生气她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什么问题都不和我商量。明明我才是她的姐姐,结果却要她来保护我。我讨厌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清楚,到最后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最坏的事情发生。等我想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涂山雅雅的神色黯淡,回忆着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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