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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等生之死(中)

    隔天早上,帝丹高中部校长室转接到一通电话。

    随后,正好是在数学课刚上了十分钟的时候,班导走进教室和任课的秋里艾伦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叫走了泉竹。

    跟在面色沉重的班导身后,泉竹不禁有些疑惑,猜想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与她又有什么样的关系,非得在课上将她叫出来?

    这么想着,她张了张嘴想要询问,随后却又放弃了。

    算了,她想,早晚会知道的事情就没必要追问了。

    片刻之后,泉竹跟着班导一路走到了校长室。推开门……好大的阵仗呵。

    “校长,学生我带来了。”说完,班导就出去了。

    泉竹回头目送老师离开,再转过来望向一屋子人,眨眨眼。

    只见校长双手交握挡在下巴前,伸出一手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制服党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么,这位就是小夜木同学了吧。”沙发上的短发女人站起来,一身正装简约利索,正好衬托出了她干练的气质。

    好帅的职场女性。

    “我就是,请问阁下……”泉竹看了看那女人,又回头看看校长。

    这时沙发上的男人也站了起来,走上前来,虽然表情很严肃,但好像怕吓到泉竹一样温和地开口:“你好小夜木同学,很抱歉不得不把你从课堂上叫出来。”说着,他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夹,举到面前打开:“我们是警察,现在正在调查一起案子,可能需要小夜木同学配合一下,可否随我们走一趟?”

    泉竹微微一愣,出于谨慎她还是仔细地看了一眼警官证,随后望向校长。

    之间校长收到她的眼神后颔首示意,开口:“小夜木同学,请放心,他们的身份我也已经确认过了。”继而又对两位警官说到:“既然是杀人案,我也只能尽可能配合了。但我以校长的身份担保这位女学生是清白的。另外也拜托警方在查明事件真相后尽快将我校学生送回,她是毕业班的学生,是年级里最出色的优等生,对学校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

    杀人……案?泉竹眉梢一跳,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哦,这也是优等生吗。”便衣的女警官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友好地打量泉竹,“咦,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泉竹又眨了一下眼,老实说走近她才发现,似乎她也有和女警官相似的感觉。

    “那么,多谢校长配合。”男警官高木涉转头朝校长致意,得到校长的一句“拜托了”之后,就协同女警官一起将泉竹领出了办公室,继而又走出了学校,上了一辆车。

    幸好现在所有人都在上课,否则有好事者看到这一幕,又不知会发展成为什么样的谈资呢。

    然而这一幕终究是落入了旁人眼中。

    帝丹高中二年级B班的毛利兰恰好坐在窗边出神,校门口上车的那一幕被她无意间看到。

    “咦?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学校里发生什么案件了吗?和她们一起上车的那位穿校服的女生又是谁呢?毛利兰小声嘟囔了起来。

    不幸就在此刻发生:“毛利同学,请你来翻译一下这句话。”讲台上漂亮的英语老师用蹩脚的日语说到。

    “啊?”毛利兰一惊,“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无措地望向金发的茱蒂老师。

    见状,身后的铃木园子便踢了踢兰的椅子,趴下来小声地提示:“第二段啦。”

    “啊好的!”好在她耳朵还比较好使,得到提示立即拿起书本开始翻译:“我们没办法测试哪一种选择更好,因为没有无法提供比较。我们活着时候,没有任何的警示,就像一位演员在没有任何演练的情况下演出。且如果每一次生命都是生命的第一次演练,那么……”

    课堂继续进行着,无论是英语课还是数学课,只是不同的教室里,有两个身份不同、性别不同、血统不同的人已经改变的心情。

    命运往往就在不为人知的时候,纠缠在了一起。

    ==

    当泉竹录完口供,在会议室里坐下来静静地喝着刚从警官手里接过的水时,不由得心情有些沉重。

    她打工的铁板烧大厨小林仁被发现死在了店里,紧接着,警方接到报警称铁板烧店长横川之子横川智明从楼上失足摔下来,现已重伤不醒住进医院,生命迹象微弱。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自杀事件,更不是意外。根据现存的证据,一切都指向了横川店长。

    泉竹不禁捏了捏眉心。这都是什么事?说不定她不得不重新找一个兼职了。

    这时,又有一位女性被男警官送来。泉竹瞥一眼过去,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横川夫人。

    横川夫人看起来好像老了二十岁,想来家中遭遇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对于一位妻子还是母亲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吧。

    “高木警官,”横川夫人坐定后,泉竹抬头看向男警官,想起之前看到过他的警官证,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没错,“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再过半小时就要放学了,下午学校有活动,毕业班的学生不用参加,我担心等我回去的时候教室门就锁了。”虽然今天看起来是不用打工了,但功课还是要温习的啊。

    “很抱歉,这个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高木涉难为情地安抚着会议室里被召来问询的案件相关人员,转而温和地对泉竹说到:“或者小夜木同学可以打电话联系一下朋友、邻居之类的,把你的东西一并带上,等结束后送到你的住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用警视厅的电话。”

    她并没有什么朋友,或是邻居。

    “如果可以的话,就拜托了。”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拜托他了。说着,他起身跟着高木涉警官走出会议室。

    让泉竹率先走出门,高木在其后将会议室门关上,才开口:“我刚刚才听说,小夜木同学居然是去年关东地区数学赛高中组冠军呢!真厉害啊,我上学的时候最羡慕数学好的人了。”兴冲冲地,年轻的警官笑眯眯地问到:“小夜木同学一定是很喜欢数学吧,不然怎么能学得这么好。”

    “呃……”该怎么说好,她也是为了考学和比赛奖金才去的……“还……行吧。”

    不过,说起来水,不,艾伦是东北大学理学部毕业的高材生,主修方向就是数学。他应该是真的比较喜欢这个学科吧,看他即便是给高中生讲解数学也那么有激情的样子……

    看来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物,听起来真不错。

    “哈哈,小夜木同学实在是太谦虚啦!”高木挠挠后脑勺,笑得老实。

    外呆内萌。想不到警察局还有这种人……

    泉竹笑了笑,推开一扇门,径直走向电话机,拨通了昨天才记下来便能够过目不忘的号码。

    好吧,跟同学比,她的头脑确实不错,说不定继续学数学也是可以考虑的……这边世界的人还真是局限。

    呵,真是的,18年了,她到现在都改不掉毛病习惯不把自己当这个世界的人。

    “嘟……嘟。”电话通了。

    “您好,这里是秋里。”电话那边的人拿起手机接通未知座机号码。

    对陌生人谦和。即便换了一个世界,你依旧能够游刃有余。

    融入不进去的人,原来只有她一个。

    这样也挺好,至少她不用牵挂任何人,也不必被任何人牵挂。

    嘴角牵起淡淡的自嘲,她开口回答电话那头的询问:“艾伦,是我,在用警局的电话给你打呢。”

    她本以为他还会继续用刚刚那种温和的口吻回答她,却不曾意料到的是……

    “嘭”地一声,似乎是什么被撞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然后正当泉竹开始猜测发生了什么时,紧张急促的好听男声传入左耳:“小竹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下课以后我就一直联系不上你!你怎么了?在警局做什么?”

    “……”一串询问与关切让她有些猝不及防。泉竹下意识地将话筒拿得离耳朵远一些,顿了顿才重新又举回耳边,“我没什么,只是被警察叫过来帮个忙。”她的回答平淡,又眨了一下双眼,平复着一些许久不曾浮上来的东西。“你现在还在学校么……老师?”她迟疑地加上称谓。

    “我在呢。警察叫你有什么事?很麻烦么?”他急切地追问着,也并没有忘记回答她,“快放学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啊,我可能赶不上放学之前回去了。所以想麻烦你帮我带一下书包。等完事了我去找你取……可以么?”泉竹仍旧犹豫。许久不见,其实她毕竟变了。

    “好的没问题,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艾伦的声音突然有些焦躁,又很快平缓下来,温柔好听,“我骑车过去,哪里的警局?警视厅?”

    “对。”

    “放学以后我立即过去。”他的承诺很简短,然后说:“你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不是很饿。”她想了想,忽然瞥了一眼一旁杵着的高木警官,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小狡猾:“或许警察局会给解决午饭吧。”说完咯咯地笑了几声。

    高木涉的表情立即一滞,随后干笑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话语简洁:“等我。”还没能泉竹听清楚他的语气,电话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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