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就去解决吧。不理解的事情，了解了也就能理解了。

    正在备课的艾伦忽然被班导树理拍了一下，以一罐咖啡做开场白，树理向艾伦介绍着她眼中最优秀的学生。

    “小夜木她……是名孤儿。”树理也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如果一个老师要教好一个学生，那么沟通和了解是绝对必要的。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主动打开心扉，既如此何不让作为班主任的她来从旁介绍呢？只希望她没有看错人，希望艾伦是真的和评价中的那样可靠，“我听校长说，她是真正从未见过自己的亲人，没有任何记录。好像是凭空蹦出来的，在出世的那一刻好像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这是福利院保育员的原话。”

    “……十多年来就没有好心人领养她吗？”艾伦问到。

    “有的，据说大眼睛的女孩都比较受无子女的夫妇欢迎。”树理解释到：“是她自己拒绝了一对又一对夫妇，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总之也是因此，她成为福利院中最不受欢迎的孩子。”顿了顿，树理继续说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但她不在乎，惩罚也好、责备也好，她都安安静静地受着，不反抗也不争辩。福利院的人一度以为她是傻子，直到有一天一个身体稍壮的孩子要欺负她却被她用扫帚狠狠修理了一通。谁也搞不清楚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武功高强’，义工们以为是看了太多的电视片，便没有在意。只是此后孩子们一方面不敢再惹她，另一方面她也再也不会有伙伴。”

    “义工不会再去关心她了？”艾伦轻声问。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反之，太独立的孩子就会渐渐被人遗忘。”树理的总结精炼，“但好在这个独立的孩子偏偏在功课上很有天赋，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中学以后参加各项比赛，无往不利。自己更是要出去打工，起初人家觉得她太小，她也不强求。后来发育之后个子长得很快，人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等到16岁以后，她就要自己搬出去住，拿来自己攒的打工费要证明独立性……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很厉害。”他由衷地赞叹。

    “上了高中，各种学科竞赛都去尝试，奖金不少，学习之余还能继续兼职。我想这就是学习天赋吧，在我上学的时候便总会有这样的孩子出现。”树理微微一笑，继续说到：“小夜木同学很低调，但也很特别。笑起来的时候风轻云淡，但我曾经见过她不一样的时候，就是在每次比赛结束，她拿着笔纸走出赛场时，眼神真的能发光。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觉得她是中学生。”

    “是成就感，她还是喜欢这些学科的。”艾伦微微一笑，似乎一下子也想起了自己在学数学的时候。回想起来，他其实一直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没有太多顾虑。泉竹呢？

    “或许是吧，但她从未表达过对未来的期望，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位优等生中的优等是不是根本没想过以后的事情。”树理微微蹙眉，想起自己每次试探时那女学生蛮不在乎的样子，“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有高校要见一见她了，就连我的母校也邀请她去面试，甚至要免去她的笔试。可是她真正想要什么，我始终琢磨不明白。”顿了顿，树理叹了一口气：“看来不光是学习不好的孩子让老师发愁，成绩优异的学生也依然会让老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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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让老师头疼的人，却继上次事件后，又被警察召唤了出去，当然，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在放学后。

    “警官们叫我有什么事？”面对着白鸟和高木，泉竹有点坐立不安了。不会是□□的事情让人发现了吧，其实酒吧的老板一直以为她21岁呢……

    “我想请小夜木同学帮个忙。”白鸟先开口，接着开始介绍一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计划……

    “我……做卧底？”耐心地听完白鸟的话，泉竹稍稍抬起头，嘴角轻轻一翘。

    白鸟警官是想拜托她协助侦破□□药一案，具体做法是进入一家被警方锁定的夜场酒吧，凭借少女的年龄优势和清纯气质（泉竹汗颜）吸引犯人作案，然后埋伏在四周的警方会一举拿下嫌疑人，接下来便可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听起来很有意思，而且又不是真的潜入什么地下组织，安全系数还算可以。泉竹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个算计：天天重复一样的生活很无聊呐，参与一次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咯。她沉吟片刻，颔首：“可以喔，也算是为了受害的女生们以及其他可能遇害的潜在人群。我答应了，什么时间呢？”

    “就在这两天了。”白鸟欣慰地点点头，只是依旧保持面无表情，“不过在此之前，警方仍需要征求小夜木同学的监护人同意。”

    “监护人……嘛。”听到这个名称，泉竹抬眼望向天花板开始回忆她的法律监护人到底是谁。然而第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一双温柔的蓝色眼瞳，她不禁一愣，随后低头按了按眉心，将杂七杂八的抛在脑后，这才又开口：“我都好久没联系我的法律监护人了啊，警官们去联系不就好了，我也要跟着吗？”

    对面，高木警官在听到后略感诧异，便问：“有多久？”

    “自打我搬出孤儿院吧。”泉竹想了一下，随口回答到：“三到四年？”

    回应她的是两位警官的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白鸟轻咳了一声，才开口：“最好还是请小夜木同学一起参加。至于学校那边，则由我们来沟通就可以了。”

    “好吧。”她应该还能认出那位监护人吧？应该还记得长什么样子……让她想想。

    这边泉竹托着腮陷入沉思，眉头始终不得舒展，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另一边，警视厅的两位警官望着对面苦思冥想中的女高中生，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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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让学生近距离接触犯人？”手一抖，红笔在学生测试卷上划了一长道，原本堪称完美、整篇画着红圈的卷子上立即多出了一道诡异的痕迹，“山口老师，小夜木她才18岁！”艾伦简直要跳起来，瞪着旁边的树理，满脸不敢置信。

    “但警方已经获得了法律监护人的同意，也有小夜木自己首肯。学校也无力阻止。”树理握紧双手，双眉一筹莫展。

    “监护人？”艾伦微微一愣，随后使劲摇了摇头，又道：“校长先生没有表态吗？”

    “校长已经在办公室对警察们大发脾气，直说要投诉呢。”树理将双唇紧紧按在虎口，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事已至此，他也已经尽力了。”

    “怎么会这样……”他傻眼，想起方才考试中低头全神贯注演算的她的模样，心口忽然一窒。“那么警方安排小夜木同学要潜入的地方是哪里？”

    “不清楚，警察们说出于保密和安全起见，不方便透露具体信息。”树理放下手，表情凝重地回答。

    艾伦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低头怔怔地望着卷纸，感觉再也看不进去哪怕一个数字。

    【“我也已经决定了做完这个星期就辞职了换一家……”】忽然，两天前她说过的话回响在艾伦的耳边。

    既然如此……

    “今天是周五……”他低声自语。如果没猜错，今天警方应该就会动手。过了今天，他至少要再等两天，直到下周一的时候才能在学校见到她，“不，太晚了。”

    “秋里老师？”树理没听清旁边坐着的金发男子在说什么，便往前凑了凑，一面询问。

    “就今明两天了！”艾伦忽然一拍桌面，动作轻微而又充满果决。

    “什么？”树理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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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灯红酒绿处。

    就像事先安排好的那样，泉竹一身浅黄色连衣裙，脸上还被女警官化了一点妆。当这样的女生走进夜场，几乎立即就吸引来了在周末晚上放松取乐的人们，无论男女皆对她侧目。一时间，回头率甚高。

    当她在沙发上坐定，就立即有人上前搭讪。不是别人，正是负责近距离保护的便衣警官。除他以外，四周还潜伏着包括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等人在内的数名警视厅人员。

    泉竹微微一笑，摆出一副认真听搭讪者说话的样子，时不时配合着笑两下，一颗小虎牙在唇边露出来，很可爱。见状，四周密切监视着的警官们不由得表情一松，顿感欣慰：小夜木同学还是很淡定的啊，看起来也很自如……比他们这群大人表现得还要到位啊。

    “说起来你和白鸟警部还真是够胆。”衣着时尚的女警官靠近高木，在其身后幽幽地开口：“居然真的去找来一位女学生，够狠！”

    高木涉一激灵，立马回头，对着近处的人结结巴巴道：“佐、佐藤警——”话未说完，却被佐藤美和子用食指将后面的话按了回去。

    只见她巧笑嫣然：“错了，人家是时尚女郎来着！”说着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

    “呃……是、是、是。”高木的脸颊瞬间通红，只剩唯唯诺诺地点头。

    两个人在高脚座椅上坐下来，视线仍旧未离开不远处的黄衣女孩。这时美和子又说到：“不过这个女生也真是胆子大，竟然那么干脆地答应了。听说还是优等生的，看来成绩好的孩子不一定都是‘乖乖女’啊。”

    “是呢，”高木点点头，附和道：“小夜木同学和印象当中的好学生不太一样，总感觉……有点……说不清呢……”

    “嘘！”高木还未想出个合适的措辞，佐藤却忽然叫停，然后浑身紧绷地盯着一个方向，那样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警惕中仍不失优雅。

    “……”高木呆呆地看着她的模样，傻笑了一下，随后也扭过头来沿着佐藤所看的方向望过去，表情立马一凛。

    先前搭讪的便衣警察已经借口取饮料离开了，小夜木泉竹的不远处，有一个行踪诡谲的男人在靠近。

    看来，猎物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