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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谢篱

    长安城,东市。

    因皇帝居住的大明宫位于长安城东,百官为了上朝方便,惯例在临近的在平康、宣阳、亲仁等坊购房置宅,形成聚集区。相应的,临近的东市也更加繁华一些。香料、金银古董、新鲜的瓜果,东市的品质更好。

    “许久没来东市,竟有些不认得了。”郭清晏花了眼。

    “时移世易,多少铺面换了主人,东市还是那个东市。不过西境的香料果干价格一年高似一年,供不应求。”谢篱跟在身边介绍说。

    “是吗?不应该南面的鲜果更受百姓喜爱?”郭清晏更喜鲜果,西境甜瓜、香梨种类繁多,制冰之术逐年完善,冬日里尝到鲜果早成了平常之事,对果干之类的替代品,早没了当初的喜爱。

    “这几年年景不错,虽说偶有叛乱,不过都波及不到长安。外加运河通航,南北交易越发便捷。新鲜果蔬虽是稀罕物,还是能寻见的。倒是西境物产,往来中原要经过千难万险,全看天意,自然金贵。主上观瞧,东市有头有脸的绸缎庄,都以售卖西境白布为荣,比上好的绸缎还要贵上几分。”谢篱介绍说。

    “在西境,上好的白布是不售卖的,私下倒卖更是死罪。上好的白布皆充入军资,用作处理外伤,以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谢篱没想到:“主上体恤军卒百姓,实乃西境之幸。”

    郭清晏不觉得:“战场拼命,九死一生,应得的。”

    逛着逛着,两人来到一食肆门前。谢篱想起:“这家的御黄王母饭别有一番风味,主上可要尝尝?”

    郭清晏欣然应允:“西境无黄米,爱用香料,许久没吃到正宗的御黄王母饭了。阿篱有心了。”

    谢篱道:“今早接到敦煌来信,还以为主上被软禁宫中,再不能返回西境。”

    郭清晏揭穿他:“阿篱也是这般想的吧?”

    谢篱立马站起身:“依属下见,主上就不应该回来。”

    郭清晏挥挥手:“坐下。”

    谢篱固执:“主上!主上凌云之志,岂可陷入泥泞,成为他人附庸!”

    郭清晏问他:“你觉得太子如何?”

    谢篱下意识看向门口:“主上慎言。”

    郭清晏才不信:“这家食肆是你的产业,无妨。”

    谢篱放松身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主上。”

    “你自小谨慎,又是奉膳出身,岂能随意入口外食!”

    谢篱也不装了:“还是主上了解奴才。”

    郭清晏不愿意了:“自家人,见外了!”

    谢篱坐到郭清晏近前:“主上的意思是?”

    郭清晏也不瞒他:“我们陛下这四位皇子,八皇子年幼暂且看不出来,剩下几位,最多中人之姿,未来难料呀!二皇子不善裁断、五皇子固执了些,至于太子还不及陛下。二皇子加上五皇子,勉强算得上中兴之主。昔年藩镇之乱刚平,以世宗之才都不能清除端、裁撤藩镇。百十年下来,越发难料。重病的大周交到太子手里,凶险难料。阿篱,要不你同我回西境如何?”

    谢篱谢绝:“主上明鉴,阿篱得主上提拔太后器重,理应竭尽所能打理宝通钱庄,已报大恩。主上十几年的经营更是不能荒废。阿篱虽不才,还是有些耳目的。主上远在西境,朝中无人,岂不被动挨打!”

    郭清晏叮嘱:“切莫卷入皇权储位之争。钱庄没了就没了,郭家每年拿二成红利,世上哪有只收钱不出力的道理!”

    谢篱心领:“主上放心,小的明白。主上,陛下真的?”

    郭清晏不瞒他:“陛下不许我近身行针把脉,将几位皇子交给我操练,时不时还要见宫妃宗正,你说呢?”

    谢篱人有些坐不住了:“太子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哪能……”谢篱这话客气了,太子二十六、三十六,也承担不了大周江山。

    谢篱还是抱有幻想:“不是都说陛下龙体越发康健,走路都无需搀扶?”

    郭清晏估计:“陛下常年饮酒,坏了根本。中风昏迷,便是自毁长城的后果。丹|毒凶猛,壮年男子都难以承受,陛下泡在酒罐中身体更加不堪一击。陛下殿中熏香一日浓过一日,想必是身体开始溃烂。”

    谢篱想起:“那个文通道人身上疮口,终日脓血不断,只有芙蓉|膏能暂且缓之。”说到这里,谢篱急了:“陛下要是……主上您该怎么办?”

    郭清晏回答道:“回西境戍边,为天子守国门、报国耻。对了阿篱,我那四个护卫,找机会帮我送出城去,以待接应。”

    谢篱点头:“主上放心。”

    郭清晏问他:“前几日与二皇子、五皇子论证,我将皇权衰落的原因推到奴大欺主头上,阿篱可会恨我?”

    谢篱好笑:“主上这是什么话?宦官把持皇宫禁军、桎梏君王,天下皆知。宦官早已非昔日忠心家奴,形成利益集团,把持帝王更迭,自然是毒瘤。同那藩镇一般,放任制衡,最终反噬其身。归根结底,是帝王无能,制度存在重大缺陷。没有宦官,也会有奸佞、世家、豪强。乱世厮杀,胜者为王。究其根本,不过是制度不够完善,被钻了空子罢了。世宗当太子时,不也受制于皇后,最后还是宦官高义,助其登上帝位。大明宫宦官死了一波来了一波,依旧牢牢把控神策军。无论谁掌权,都知道禁军是命根子,不能动。今日之危,杀一两个宦官没用。新帝登基,依旧会任命心腹宦官执掌神策军。一代又一代,陷入死循环。没了北司,难道任由南衙一家独大?外臣家奴,此消彼长,方能长久。”

    关键的问题是,外臣家奴就跟那烧不尽的野草,飞速生长。反倒是一代又一代的皇帝,拆了东墙补西墙,结果哪面墙都没补好。

    郭清晏佩服:“还是阿篱看得透彻。”

    谢篱为郭清晏夹菜:“主上比阿篱明白的早,要不然也不会远赴西境组建强军。大周要想中兴,要有明君强臣,在尖刀上走上一遭才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谁有这个魄力胆气?大周江山亡于吾身,别说千古骂名,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郭清晏也觉得:“明君强臣,至少三十年内不会有。再过三十年,谁知又是何种景象!”

    谢篱纠正:“不,大周有强臣,无明君。若陛下龙体康泰,十年后武威大军东归平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郭清晏听后苦笑:“阿篱高看我了。别说十年,二十年我能荡平西境,打上逻些,就算是祖宗保佑了。如今我军三面受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再失秋瓷,无言面对西境百姓,只能一死以谢天下。”

    谢篱听不得这话:“主上慎言,西境民心思归,怎能轻易言败!您可是西境百姓最后的指望。”

    提到西境,郭清晏心里面沉甸甸的:“西境底子太薄,没人。不可陷入长期作战,否者只有被拖垮的份。敦煌、寿昌看富饶,然则并无青壮。陇右五州多迁徙部族,这些部族极其排外,又立场不定,实属大患。等稳定北方,瓦解乌护同卡尔鲁克的联盟,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只能分而划之,强制迁徙,编入屯里,连坐监管。尤其是浑温之民,被大周抛弃,百年来艰难求存,防备心及强。其中强者沦为雇佣军,有奶便是娘。并且这些失陷部族之间彼此通联,又熟知地形,想要驯服,要下大功夫才行。武威王府的金字招牌,在他们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谢篱听后,佩服道:“主上仁慈,不忍伤他们分毫,要不然怎能如此愁苦!”

    郭清晏与他碰杯:“民生多艰,何必难为。部落不属于武威,更加仇视嘉良夷。以杀止杀,实乃下下策。”

    午膳刚过,谢篱催促郭清晏回宫:“陛下小憩后见不到主上会发脾气的。”

    郭清晏另外要事:“我还要去见文通道人。”

    谢篱保证:“主上放心,文通在潜邸,最是安全不过。有属下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偏巧这时,曾统敲门:“郭大人,金銮殿急召,请您立即回宫。”

    谢篱的表情最是精彩,我说什么来着!

    大明宫,金銮殿。

    见郭清晏走进来,太子李成衍立刻起身,拱手道:“小子见过郭将军。将军威风堂堂,真乃我大周之幸。”

    郭清晏哪敢受储君一拜,立即俯身跪倒:“微臣拜见太子,太子千岁万福。”

    太子立马上前扶起郭清晏:“郭将军严重,都是一家人,何须见外。”

    长庆帝坐在床头,伸出手来:“阿香过来坐,哪有长辈拜见小辈的道理,让大朗如何自处。”

    太子立在床边,闻言躬身道:“父皇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

    如若不了解太子的喜好事迹,但看外表谈吐,真是孝顺贴心的好儿子。长庆帝最爱此子,不是没有道理。

    “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年轻时的陛下。那时候刚出宫建府,恨不得天天往外跑。东市西市逛了个遍,闭眼都不会走错。”郭清晏忆当年。

    谁说不是,长庆帝刚过三十,便开始回忆年少时光。“我老了,阿香还同从前一样漂亮。”

    这话郭清晏不爱听了:“陛下正值壮年,哪里老了!阿香可比陛下年长,让阿香如何自处!”

    长庆帝认错:“追忆往昔一时情迷,阿香莫怪。”

    太子立马表示:“难得一家团圆,父皇留儿子吃个团圆饭可好?”

    这话长庆帝爱听:“还不快去将小二他们叫来!”

    太子领旨:“儿臣领命。”

    郭清晏打量长庆帝,看得长庆帝有些紧张:“阿香?”

    郭清晏怀疑道:“陛下可是饮酒了?殿中香味之重堪比佛寺。”

    长庆帝遮掩:“哪有!阿香你可不能乱想!龙涎香都是这个味道,阿香不精于香道,不懂这些。”

    郭清晏闻言看向太子:“殿下不会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到这金銮殿吧?”

    太子起身:“郭将军哪里的话,小子怎敢!”

    郭清晏依旧怀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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