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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团圆

    武威十六年十一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敦煌城外人声鼎沸,全然不见冬日的萧索。晋昌君郭鸩领着文武官员等候在侧,脖子伸出老长。

    “重病初愈”的武威郡王车队,冒着严寒,一路奔驰,临近敦煌城下,并无减速的打算。一这趟横生枝节,郭清晏归心似箭。

    庭州缩在郭清晏怀中,再次询问道:“爹爹在敦煌?爹爹在等庭州回家?庭州真的有爹爹?”

    郭清晏再三保证:“庭州定能在敦煌城外见到爹爹。不过庭州都将爹爹忘了,爹爹伤心了怎么办?”

    庭州对爹爹无限好奇:“阿娘不想爹爹吗?大爷爷家好远,要走好久。”

    郭清晏摸摸儿子的头:“阿娘的亲生爹爹战死在秋瓷城外,再也没回来。不过阿娘有义父、大爷爷、二爷爷照顾,虽有遗憾,并无执念。”

    庭州开始掰手指头:“大爷爷见过,二爷爷在家,义父爷爷呢?”

    郭清晏怀念道:“阿娘的义父死守敦煌,殉国而亡。”

    小小的庭州不明白死亡是什么,在他心中,见不到了便是死亡。小小孩童用力抱住母亲:“阿娘不要伤心,有庭州在。”

    “恭迎王爷回城。”马车之外,百官拜迎。

    庭州迫不及待冲出马车:“爹爹?”

    郭鸩哪有不想儿子的道理,张开双臂:“庭州!”

    血缘是世间最神奇的纽带,庭州毫无保留的扑进郭鸩怀中,激动过后方才确认:“你是我爹爹?”

    郭鸩假装伤心:“庭州将爹爹忘了?”

    庭州愧疚:“阿娘说庭州还小,记不住事。”

    父子两还没亲近够,孟则苏绷着脸前来破坏气氛:“王爷有令,休朝三日,诸将回城。”显然并没有下马车的打算。

    马车开动前,郭鸩抱着儿子走进车内,克制道:“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郭清晏笑盈盈:“好是好,庭州闹着要爹爹,吵得孤不得安生。”

    庭州腻在郭鸩怀中为自己正名:“庭州听话!”

    郭鸩顺着儿子:“庭州最听话了。”对此,郭清晏扶额,一个两个没救了。

    “爹爹会骑马吗?”“爹爹会骑骆驼吗?”“爹爹会耍大刀吗?”“爹爹有阿娘厉害吗?”“爹爹会做秋千吗?”“爹爹的爹爹呢?”简直是个十万个为什么,郭鸩疲于应付儿子,连心爱的妻子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

    夜幕低垂,繁星洒落,郭承雍沉沉睡去。郭清晏抱住郭鸩窄腰,心满意足:“还是家好,家里有你。”

    郭鸩回抱妻子:“我们以后不分开了。”

    郭清晏同意:“再也不分开了。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翌日清晨,明仪在寝殿外急得团团转,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王爷?君上?小世子醒来寻不到爹娘,正哭个不停。两位莲夫人哄了一刻钟,小傻子嗓子都哭哑了。王爷、君上要不看看?”

    郭清晏踹踹身侧的丈夫,郭鸩披上外袍,稀里糊涂说了句:“送庭州过来。”

    明仪如蒙大赦,片刻功夫,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世子塞到郭鸩怀中,敢情早就抱来了,一直在殿外等着。

    庭州力气大、中气足,哭到天昏地暗也不嫌累。在郭鸩怀中拼命挣扎,小脾气上来,颇有几分无法无天的意味。

    郭鸩抚摸他的后背,寻来汗巾擦掉他满头满脸的汗水泪水:“庭州不哭,爹爹在。可是做噩梦了?”

    庭州这才发现,抱着自己的是爹爹,更加委屈了,哭声卷土重来。郭鸩比妻子有耐心,一直安抚。

    面色不善的郭清晏提着儿子衣领放到外间矮塌上。阳光顺着水晶窗照射进来,明媚静谧。郭清晏盘腿坐在儿子对面,正色道:“哭够了没?”

    庭州的哭声陡然降低,偷偷看向阿娘。郭清晏倒了杯温水:“渴了吗?”

    庭州在他娘面前哭不下去,乖乖点头。郭清晏将水杯放到儿子手中:“喝!”

    茶碗不大,庭州一饮而尽。末了小心翼翼道:“还要。”郭清晏憋住笑意,续了杯温水给儿子。

    待庭州稳定下来,郭清晏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说吧,受了多大委屈哭成这样?”

    庭州偷偷看向阿爹。郭清晏直接逼问:“你是哪头的?”

    郭鸩想也没想,站在郭清晏身后,不言而喻。庭州瞪大眼睛,阿爹的形象有些崩塌。“别人的阿爹不是这样的!”

    郭鸩好奇:“别人的阿爹是什么样的?”

    庭州也说不出来:“不是这样的!”

    原归正传。“谁欺负你了?委屈的天崩地裂、乾坤颠倒。”

    庭州低下头,依旧很委屈道:“我以为阿爹阿娘不要庭州了。”

    原来如此。郭清晏抱歉道:“是阿娘思虑不周。今晚庭州同阿爹阿娘睡在一处可好?阿爹大娘的床榻很软和,铺了好多层棉被。”

    庭州惊喜:“真的?”

    “自然。阿娘何时说话不算?”郭清晏保证道。

    庭州很新奇:“阿娘也会道歉吗?”

    郭清晏理所应当:“做错事自然要道歉,否者礼义廉耻不是白学了。”

    庭州的小脑袋瓜有些乱:“可阿娘是王爷!”

    “王爷也会犯错,王爷也怕犯错。知错能改,亡羊补牢,方为大善。”

    庭州明白了:“丢下庭州是错,接庭州回来是改错。”

    差不多吧。“知错和改错是两回事。知错易改错难。庭州可要做个有勇气改正错误的小世子。”

    庭州立马道:“儿子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郭清晏欣慰:“不愧是我儿子。”

    庭州本以为回到家,爹爹能天天陪着自己,谁曾想爹爹同阿娘一样忙。好在二爷爷得空,让庭州忘记了不开心,飞奔在敦煌的大街小巷。

    “爹爹,你也怕阿娘!”小小的庭州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郭鸩抱起儿子:“庭州怕阿娘?”

    庭州犹豫了:“庭州的阿娘不像旁人的阿娘。庭州的阿娘很厉害、最厉害。不能在阿娘面前耍赖。”

    郭鸩认同:“庭州说得对。庭州的阿娘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阿娘。”

    庭州好奇:“阿爹的阿娘呢?阿爹的阿娘是什么样子的?和庭州的阿娘一样厉害吗?”

    郭鸩摇摇头:“阿爹是乞儿,以乞讨为生,没有阿娘。”

    庭州脸皱成一团:“那阿爹呢?”

    郭鸩继续摇头:“从未见过。”

    庭州要哭了:“阿爹好可怜。阿娘没有爹娘,阿爹也没有爹娘。”

    郭鸩解释说:“我们西境本是大周领土,太平富饶。后来被嘉良夷占去,大肆屠杀残害,尸骨如山。像阿爹阿娘这般无父无母的孩子,数不胜数。所以阿娘才组建武威军,为的就是我们在孩子不再经历苦难,流离失所。”

    “庭州也会保护阿爹阿娘的。”小朋友目光灼灼,坚定极了。

    晚膳,庭州坐在专属加高座椅上,与蛋羹战斗正酣。并且对胡饼、毕罗展现出了极大兴趣。郭清晏将一碗乳汁鹌鹑放到庭州近前,小朋友勇敢尝试。虽说最爱蛋羹,对其他菜式总算不再排斥。

    郭清晏大感惊奇:“庭州这是怎么了?”

    小朋友超级正经道:“庭州是大孩子了。大孩子不能只吃蛋羹。”

    郭清晏夹了一筷子雪梨腰花到庭州碗中:“尝尝这个?”

    庭州皱着眉头吃了下去。耿义武看得新奇:“真是一瞬间就长大了。”是什么让唯爱蛋羹的孩子睁眼看世界的?

    见儿子不再像小猴子似的坐不住,郭清晏不再管他。“各家节度使还被梁源扣着呢?”

    郭鸩回答:“说是节度使们齐聚一堂不容易,要留各家节度使在长安过个安生年。”

    耿义武好笑:“越留越不安生。梁源不会觉得,节度使牙兵同长安神策军一般窝囊,随便安排几个监军就能为他所用?逼人太甚,容易忍起兵变的。”

    郭清晏同意:“南衙北司之争同回收地方军政大权,完全是两回事。梁源名不正言不顺,怕是要栽跟头。”

    “清君侧?怕是没这个胆子。”郭鸩盛了碗莲菜老鸭汤给郭清晏。

    耿义武倒是觉得可行:“宣武、河东两家本就对天子忠心耿耿,不惜冒风险入京勤王。如今刀架在脖子上,等死不如放手一搏。小太子不中用,王叔们可正当壮年。”

    “谢篱可有回信?”如今天下好不容易保持微妙平衡。长安内斗倾轧,节度使镇守一方。若是明君在位,打破平衡尚算勉强。家奴只手摭天,谁能服气?内乱起,不止劳民伤财,皇家威仪在一场接着一场的叛乱中,快要消失殆尽了。

    同京城联络一事,由郭鸩负责。“成王府内香火不断,沉溺求仙问道,不问世事。平王倒是颇为活跃,不过依旧不敢触梁源的霉头。”

    耿义武万千瞧不上:“没出息!”

    可以理解。“甘露之变近在眼前。九五之尊尚且失去自由,一个闲散王爷,能有多大本事。”

    耿义武决定了:“要我说,破财消灾。朝廷要钱,咱们要自由。各行其是,两厢安好,岂不美哉!”

    郭清晏好笑:“二哥此言差矣。正所谓此消彼长,敌弱我强。朝廷一向对陇右走廊虎视眈眈,视凉州为囊中之物。若是我们逐年屈服,元月贺礼可就不止要钱要粮了。真到了要兵要地的程度,又该如何?未雨绸缪,方能安稳。”

    耿义武服了:“还是阿香有远见。野兽再温顺,终究是吃肉的。”

    “太子是什么?”一直不声不响老实吃饭的庭州突然来了一句。满嘴的肉,满身的米。一盘羊肉饭半数喂给了衣服。

    耿义武将庭州抱了起来,解释说:“太子就是皇帝的儿子,未来的天子。”

    庭州应该是没听懂,指着自己道:“我是世子。”

    耿义武耐心极了:“皇帝的接班人是太子,王府的继承人是世子。”

    小朋友总结出:“太子厉害。”也可以这么说。

    谁知庭州又有新领悟:“阿娘厉害?太子厉害?”

    这可怎么说?耿义武犯了难。郭清晏一锤定音:“阿娘是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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