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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收网

    “赞普不好了,六谷部来势汹汹,我军抵挡不利,不日将抵达河曲城。”小赞普狐离牙正由季摩鸠陪着赏雪踏歌。

    季摩鸠是吃喝玩乐的好手,哄孩子更是手到擒来。相较于每日督促他读书,要求他有个赞普样子的舅父乌力牙,小赞普喜欢花样百出的季摩鸠,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可惜,没人督管的日子有多快乐,危机便有多紧迫。时隔多年,狐离牙早就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幼童,身量更是与成年人无异。

    多年养尊处优,外加本人不求上进,狐离牙天真一如当年。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下意识求助于身边之人,抓住季摩鸠的手臂:“王叔觉得该如何应对?”

    面对这张天真到甚至有些愚蠢的脸,季摩鸠一口老血憋到内伤,咬牙道:“河曲城易守难攻。如今之际,闭门不战等待大军回援方为上策。”

    有了主心骨,狐离牙放下心来,整个人放松道:“还是王叔有办法。”说完竟想继续踏歌。这孩子在音律上还真有几分天赋。

    季摩鸠不在乎狐离牙的命也要在乎自己的命,谏言道:“在下商队刚刚送来一柄中原古琴,赞普可要品鉴一番?”

    这个狐离牙感兴趣:“王叔快快引路。”

    季摩鸠一面命人准备回城的马车,一面贴心解释说:“古琴难寻,岂能随意处之,赞普回了王宫自然能见到。”

    此话有理,狐离牙归心似箭:“王叔说得对,赶快回城。”

    季摩鸠俗人一个,实在理解不了赏雪颂歌这些雅事。嘉良夷高寒之地,终年与落雪为伴,雪景有什么好看的,这般兴师动众。什么天气渐暖,圣灵之地难寻,都一个样!日复日、年复年,怎么就看不够?

    六谷部何时有这般军力了?季摩鸠不掌实权又不是瞎,作为一方巨贾,他要是分不清浑温军、中原节度使军,商队也不可能遍及西境、嘉良夷。

    择谱恒罗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说早留了后手?

    春意未到,冰雪未消,困在河曲城的季摩鸠日盼夜盼,只盼乌力牙、尚里赞早日回援。担惊受怕的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赞普?”天塌下来,塌不到狐离牙头上。这位骨骼清奇的少年,不知是少根筋还是心大,近日来竟谱写出多篇佳作,正准备寻季摩鸠品鉴一番。没成想王叔自己送上门来。

    “王叔寻来的古琴音质古朴醇厚,同我新谱的曲子相得益彰。王叔快快听听,可还有遗漏缺损之处?”狐离牙拿季摩鸠当知音,季摩鸠只剩下糟心。

    “启禀赞普,六谷部来事汹汹,河曲城坚持不了多久。依下臣所见,不如向武威求援,总好过坐以待毙。就算割让廓州等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狐离牙没什么主意:“舅父没有消息传回?那就听叔父的好了。”

    季摩鸠内伤又重了几分:“臣遵旨。”

    可惜,慕容光的伏俟军早就埋伏在乌力牙大军的必经之路上,准备收割。湟水谷地的归属就看此战,无暇他顾。除了季摩鸠的性命,河曲无任何留恋。

    “家主,武威密信。”季摩鸠疯狂敛财背后,是一支精锐暗卫。日渐焦虑的季摩鸠夺过密信,一目十行。“河曲难保,尚里赞回援,六谷部兵分两路来势汹汹。速从密道离开,同尚里赞会和。”

    季摩鸠犹豫不决,问手下暗卫:“河曲城还能坚持几日?”

    暗卫不太乐观道:“城中粮草不足,军心浮动,六谷部只围不攻,不出五日便能我们困死。”

    季摩鸠咬牙:“将府中的金银粮食全都找出来!”

    暗卫不解:“ 家主是何意?”要知道季摩鸠可是将钱财看得极重,这般反常,莫不是被吓出了失心疯?

    季摩鸠心急催促道:“还不快去!”暗卫不敢再劝,转身跑去库房。

    “家主,咱们当初走得匆忙,身边值钱的宝贝不多。也就些丝绸、金器、茶叶还算拿得出手。”

    季摩鸠翻看账本:“足够了!将所有金银细软全部装箱,随我去王宫。”

    暗卫这才明白:“家主这是要捐材捐物?无需如此,属下们早已备下密道,定能助家主脱险。”

    季摩鸠拒绝:“郭清晏言而有信,我更要自食其力。只知趋利避害,如何能执掌大权,岂不沦为狐离牙之流!”

    河曲城被围困的第十日,王叔季摩鸠携全部身家前往王宫,恳请赞普开仓放粮、百官贵族捐献家财,用以度过此次危机。

    嘉良夷贵族的老传统,奴隶不算人,没了就没了。有人支支吾吾,有人闭门不见,只有季摩鸠为河曲的存亡奔走。

    乌力牙困在廓州战场,反倒是远征凉州的尚里赞突出重围,犹如开挂般回到河曲。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河曲城破,赞普狐离牙的尸首被挂在城头。

    据说城破当日,王叔季摩鸠愿献上河曲多年经营,只求六谷部大军高抬贵手,饶城中百姓一命。而本该稳定军心的赞普,则在城中贵族的保护之下,先行离开避难。

    河曲城破、赞普身死,尚有余力的尚里赞不知何去何从,徘徊在河曲城外思考人生。好在没过几日,六谷军突然撤离。河曲城虽遭重创,也算劫后余生。

    尚里赞寻到声望到达顶点、有赞普血统、且侥幸存活的季摩鸠,欲拥力他为新任赞普,重掌河曲。

    脱险后的季摩鸠抱住尚里赞失声痛哭:“赞普死得太惨了,他还是个孩子!咱们一定要为赞普报仇。择谱恒罗倒向中原朝廷,哪还有我河曲容身之地!”

    尚里赞拥力季摩鸠为赞普,并不代表事事听他的:“那依赞普之意,又该如何?”

    季摩鸠马上道:“咱们也要寻个靠山!对了六谷部为何突然撤兵?这也太巧了些。”

    这个尚里赞知道:“此次六谷部北上,兵分两路。东线主攻秦渭二州,西线直取我河曲驻地。听说东线主力军遭遇仁纳嘉里大军疯狂反扑,精锐折损大半。西线这才不得已回援。”

    季摩鸠一听就明白了:“仁纳嘉里虎落平阳,哪有这般本事。定是西境武威打着会州军的旗号重创中原节度使兵。择谱恒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尚里赞也说:“伏俟军气候已成,武威多线作战尚有余地,此战吞下会渭、廓鄯,再无人能与之匹敌。”

    季摩鸠安慰他:“武威善战并无恋战,至少能休养生息一阵子。”尚里赞回他一个苦笑。

    性命无忧,季摩鸠开始谋划未来:“我在西境还有不少铺面,同郭郡王也算有几分交情。你说能否将摄政大人赎回来?”

    尚里赞看向季摩鸠:“赞普竟不知?”

    季摩鸠一脑袋的雾水:“我该知道什么?”

    尚里赞见季摩鸠瘦得厉害,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关切道:“赞普受苦了。”

    季摩鸠摆摆手:“能保住一条命不错了。也就吃了些泔水,地牢湿冷阴寒,都是应该的。”

    “河曲城破当日,伏俟军夺下廓州,摄政大人战败身亡,尸首被运回敦煌。”时隔多日,尚里赞依旧沉痛至极。

    季摩鸠傻了:“北有强敌,六谷部在南又虎视眈眈,我们该何去何从?”

    尚里赞觉得:“武威要的是河湟谷地,河曲暂且安全。上书称臣确为良策。”

    季摩鸠不理解:“武威这般凶猛,摄政为何还要虎口夺食?竟妄想先夺凉州,后吞廓州。真是……”季摩鸠实在说不下去了.

    尚里赞理解:“可能觉得郭郡王陷入中原纷争,无暇他顾吧。毕竟凉州落在我们手里,总比落入大周朝廷手中要好得多。”

    季摩鸠看热闹不嫌事大:“郭郡王不会想改朝换代吧?缩手缩脚的皇后哪有唯我独尊帝王威风!”

    尚里赞翻了个白眼:“先改了我们差不多!”

    季摩鸠一听这话愁坏了:“这可怎么办!”

    秦州,嶓冢山下盐井城,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仁纳嘉里麾下会州军正在打扫战场。此战大胜,六谷部彻底退出会渭五州,逃向剑南。

    秦州特殊,郭清晏本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择谱恒罗。谁曾想这老小子贪心不足,郭清晏只能勉将其难收入囊中。

    秦州本属大周,藩镇之乱后被嘉良夷占领。山南、剑南诸州多地被嘉良夷强行占领,唯有秦州让大周王朝脸面尽失。无他,秦州乃大周皇族祖地,丢秦州等同于丢祖坟,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盐井城立城近千年,产盐煮盐,富庶非常。六谷撤逃前,将盐井搜刮一空。也是,盐、铁、茶,比粮食还金贵,也算不虚此行。

    郭清晏一身戎装,厚重的铠甲在她身上与轻罗无异。激战之后不见一丝疲惫,这样的人天生属于战场。

    仁纳嘉里亦步亦趋护驾在侧,有操不完的心:“王爷,战场凶险,还请移驾回城。”

    郭清晏不在意道:“无妨,一两个残兵败将进不了孤的身。”

    仁纳嘉里苦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王爷体恤。”

    郭清晏笑了一下,吩咐道:“阵亡的将士,不分你我,都要仔细安葬。”

    作为秦州的盐袋子,盐井城的富庶从街道建筑上便可窥得一二。城主府更是富丽堂皇,在乱世纷争中格外醒目。如今这座府邸作为临时官邸,早已焕然一新。

    “禀王爷,战场已清扫妥当。不知活着的战俘该如何处理?”仁纳嘉里又不傻,来自中原的节度使兵又不是命如草贱的浑温,哪敢擅自做主。

    郭清晏想都没想:“直接处理了。记住,只有阵亡没有战俘。”

    仁纳嘉里被吓到了,眼睛都要瞪出来。郭清晏安抚他:“此事不能拿到明面上,处理干净圣人的面子才过得去。孤都不怕,你怕什么?”

    仁纳嘉里领命:“下官明白,王爷放心。”

    郭清晏又补充一句:“此战之后,会州军名声大噪。凉州至秦州皆属会州军辖地,会宁比不要让孤失望。”

    仁纳嘉里指天盟誓:“属下绝不辜负王爷厚待。若又反心,祖父在天之灵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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