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令仪吃了几口点心后拿了水壶慢吞吞地喝了几口水,目光中闪过狠厉又闪过不忍,闭了闭目,复又睁眼。

    卫昭昭,我是同你无冤无仇,可是谁让哥哥会那般深爱你至为你而死呢,你的结局也不怎么样,便让我救一救我哥哥罢。

    第二日黄昏,卫大将军的灵车果然进了西台城,城中百姓全无忌讳,无人啐骂灵车招摇过街,也无人惧怕那是个死人,只个个哀恸,看着那孤独的少女扶灵而来,发出一声声叹息。

    卫淙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女儿养在洛京名冠洛京城,一个女儿养在身旁同他一起在边关。

    卫淙与家里关系极差,当初离家便是闹得极不好看,说的是和父亲宣平侯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是以偌大一个卫家竟无人千里迢迢去接他,两个完全没见过他的女儿亦只在家中等卫昭昭带他回来归葬。

    只他养在身侧的女儿卫昭昭独自一人带着卫淙心腹将卫淙尸首带回故里埋葬。

    西台城满城缟素,大街边站满了百姓,他们在送这位卫国卫民的大盛神将最后一程。

    街侧人家挂满白绫,纸钱洒满了天,普天同哀,如此可知这位大将军是多么的得人心。

    这位卫大将军生前便是个极端护短的人,若是他晓得他最爱的女儿死了,真不知会不会化为厉鬼来找杀人凶手索命。而广大爱戴卫大将军的百姓会也不知会怎么唾骂那个夺去卫大将军爱女性命之人。

    上官令仪隐在人群中看灵车队伍缓缓而来,卫昭昭并未乘坐马车,一个人抱着卫将军的灵位走在队伍最前,一脸悲痛模样,紧紧咬着牙齿,忍耐着眼泪,逼得自己眼眶通红。

    书中说卫昭昭是洛京第一美人,上官令仪曾见过在卫昭昭之前的那位有洛京第一美人之称的美人,确实是美得不似凡人,仿佛神女。她当时就想卫昭昭应当也有那般美貌。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卫昭昭真人,果真没让她失望,卫昭昭和之前那一位第一美人并不是一个类型的美人,卫昭昭的美貌很有攻击性,是艳杀四方的美,是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的美。

    上官令仪只觉着之前看过的卫昭昭画像根本没有描绘出卫昭昭十分之一的美貌,所谓第一美人,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怪不得卫昭昭能让那么多男人为她动容,争夺她,如此当真当得起倾国倾城这个词。

    此刻卫昭昭一身素白孝服,白带绾发,披着白麻服,人说要想俏一身孝,披麻戴孝的卫昭昭又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上官令仪仰望了一下灰暗天空,感叹道,这样一个美人,死了真是太可惜。

    她想若是有机会她是很乐意同这样的美人做朋友的。

    只是,注定了她们之间是敌对的,她必须杀死卫昭昭!她没资格也不必要说什么可惜。

    为了阻止既定剧情发生,她已经做了太多,然而没一次成功,无论她怎么作乱,似乎事情还是不会被改变。

    这一次会成功吗?

    她继续望着天,人究竟能不能胜天呢?无论能不能,她难道有退路吗?没有的,机会稍纵即逝,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深夜,卫昭昭一个人坐在驿站房间里。

    “爹,我们就快回到家了,我会遵循你的遗愿将你同娘葬在一起。”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丝毫没有察觉从她身后的窗口掠进房一个黑影。

    那黑影进了房就直接冲向了卫昭昭不打算给卫昭昭一丝反应的机会,刹那间就逼近了卫昭昭。

    卫昭昭终于反应过来,坐着抬起一脚,直接抬腿过她头高往身后踢去,一下扑空,被黑影躲过,卫昭昭迅速落腿,撑着桌子侧翻了一个跟斗落定。

    她刚稳住,正想呼喊,那黑影却如同鬼影一般缠了上来,她大惊,这黑影武艺极高,她不是对手。

    她都没看清黑影是怎么做到的,只感觉她自己手臂被刺入一根好似是针一样的东西,她一下子就软了身体,声音也没法发出来,只能用力地瞪着眼睛看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手后依旧一言不发,并未对她下重手,但是卫昭昭和父亲在西北边关长大,对于杀气这种东西反应极其敏感,她察觉到了这人对她的杀心。

    她迅速思忖着,这一路上暗杀她的人很多,她也不知道是那一方的人马,死了一半护卫方才艰难到了京畿,本以为已至京畿应当安全了,不料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人找上门来。

    洛京城外,京畿之地,竟还有如此大胆之人对她下手。

    是谁,是谁一定要她这条命!

    她在边关长大,不了解洛京谁在针对她,亦或者针对的是她父亲。

    这黑衣人戴着手套,身量一般,又不出声,无法判断是男子还是女子。

    少顷,黑衣人单膝跪地,直接掐住了她的下颌。

    是个男人,卫昭昭心里暗忖着,她想和这人谈谈条件,努力地张了张口表示自己想说话,黑衣人却趁机迅速将一颗不知道什么药丸送进了她口中。

    她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愿吞下,却被掐着下颌被逼迫吞下,那黑衣人又去拿了桌上茶水灌她,她奋力反抗最终还是被迫吃下来那颗药丸。

    此时她眼尾已经被逼得生出一抹红,眸光湿润,是十分惹人怜惜的模样了。

    这个没有一句废话只专心行动的黑衣人自然就是上官令仪,而夏莹在外边望风。

    房中烛未灭,上官令仪借着烛光盯着卫昭昭的脸瞧,心想,这事果然不能交给其他人,只能她自己来,看着这一张脸恐怕没有谁会忍心对她痛下杀手。

    便是我对不住你了,卫昭昭,时至今日,我是如何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从哪里下手都失败,只能轮到你这里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要你死,如今你是不得不死了,谁叫你要回来呢,你以后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死了也好,上官令仪心里对卫昭昭说着,一遍遍类似的话,不知是在说服谁。

    上官令仪思绪继续转着,真是人间难得的绝色,如此美人,真不忍心去割她的喉,刺穿她的身体,她死也应当美丽的死去,不要被破坏了这副皮相,被烈火烧成焦尸的死法太丑陋,不适合卫昭昭这等美人,穿肠烂肚的毒药最适合,她能带着她绝色的容颜死去。

    上官令仪把卫昭昭抱到了房里的床上,将她摆弄得十分规整庄重,而后她又坐到了不远处的凳子上,静静地坐着。

    卫昭昭流了两行清泪,泪水流入了她的鬓发,她心里哀戚地想着,爹,终究不孝女没能将你送回侯府,你死得这样蹊跷,女儿也没命弄清你的死因了。爹,娘,女儿这就来和你们团聚了。

    驿站外,一阵狂风骤然吹起,呜呜呜的风声有些渗人,吹得灵幡翻飞。

    两个守棺的护卫对视了一眼。

    “这风怎么生得如此怪异。”

    “不就是一阵风,哪里怪异,你在疑神疑鬼什么?”

    驿站里,房间内。

    卫昭昭瞪着眼睛挣扎不能,只能安详等死,上官令仪亦静坐在不远处在等卫昭昭死。

    一炷香后,卫昭昭断了气,嘴角流出了一条血流,不甘心地瞪着眼睛,却没有一丝挣扎的模样,她也根本不能挣扎。

    上官令仪斜睨了一眼被风吹打得砰砰响的窗边竹帘,起身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卫昭昭的脸。

    她拿出了一方绢布帕子,伏身为卫昭昭擦去了嘴角血流,叹息着手掌覆上卫昭昭那双死不瞑目漂亮得惊人的美眸。

    “安息吧,卫昭昭,如若你要索命,我等着你。”

    上官令仪手掌往下抚了一下后离开,卫昭昭那双眼睛还是闭上了,只能看到她浓密卷长的睫毛。

    上官令仪又双指探了探卫昭昭鼻息,切卫昭昭的脉,最后还不放心地手掌摁在了卫昭昭心口,低声道:“得罪了。”

    确认卫昭昭已经死透了之后,上官令仪不再逗留,迅速离开了驿站。

    更深露重,夜色朦胧,不知何时几线淅淅沥沥的春雨绵绵落下,浸湿了人间芳菲。

    上官令仪面色并不怎么好,虽然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也没人能看到。

    她最后看了一眼卫大将军的那一方棺椁,感受着春雨淋在她身上的冷寒。

    这位卫将军大概恨不得掀开棺材板冲到她面前来掐死她罢。

    人都杀了,杀了便是杀了,无论什么后果她都受着就是,不忍心是一个杀手最不能有的情绪。

    夏莹跟在上官令仪身后,察觉到了自己主子此刻心情是不太美妙的,她有些纳闷,自己主子心心念念一定要杀了卫昭昭,如今卫昭昭真的死了怎么却是这般并不如何高兴的模样?

    一时无话,二人沉默行于夜色中。

    嘚嘚嘚——

    有马蹄声自远而来。

    上官令仪停步,伸手拦住了夏莹,二人一瞬间就隐入了更黑暗的地方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这深更半夜的竟然有人打马过街,而且看那样子还是往驿站方向去的。

    为首那人一袭玄色锦绣华袍,身后那人一身玄色劲装。

    马儿跑得飞快,一转眼已经只能看到两人背影,没多久,两匹马一起嘶鸣,马头高高翘起,两人皆是拉着缰绳“吁”了一声,是在驿站前停了马。

    上官令仪看着前方那个身影,蹙眉道:“殷承勖,他怎么会来这里?”

    殷承勖,原书中一个同样着墨不太多的角色,但是这个着墨不多和上官令仪这种着墨不多不是一回事。

    殷承勖是齐国公府的世子,大盛朝的战神,他一生戎马,战无不胜,为大盛开疆拓土,将对大盛虎视眈眈的匈奴、回鹘打得屁滚尿流,退守千里,臣服大盛,年年进贡大批黄金白银珠宝美人以求太平。

    是以虽同样是只有寥寥几句描写,这个角色却得到很多读者喜欢。

    据说此人阴鸷残暴,心狠手辣,提其名可止小儿夜啼。

    上官令仪活了十七年都没见过殷承勖几面,他们家不得当今圣上重视,在朝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各种宴会也不怎么能看见他。

    原书中提到这人几乎都是说他打胜仗了,他又打胜仗了,他灭了哪个小国又为大盛夺得一方国土。

    书中这人没有正面参与夺嫡之争,作壁上观只做好臣子本分,好似谁是皇帝他都不关心。上官令仪便也没有太过关注他,只派了人盯着,久久久久才看一次属下的回报,看这人干了什么事。

    夏莹道:“世子应当是从剑南回来,年前他回了剑南他外祖家,只是不知为何不是南边过来走安化门、明德门进洛京,竟是从这西边回来的。”

    “这么巧。”上官令仪低喃。

    “可要属下留在此地。”

    上官令仪抬了抬手:“不必了,那小二以为我们今日已经退了房出了城,我们不便在此多留,早些回去罢,免得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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