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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过客,我却没能放过我

    其实,也许人们都一样,总是喜欢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让自己看起来很痴情,也许小心翼翼的嘘寒问暖灌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可是仅凭文字的消息,没办法传达自己的思念,一杯奶茶就真的只是一杯奶茶,没办法成为朝思暮想的载体。

    七月中旬,在接到李晗电话的第五天,已经压抑了五天的夏北最后又一次拨通了舒苘的电话,虽然去年舒苘从武汉毕业之后,夏北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舒苘,只是在六月的某一天收到了舒苘的消息:“我和肖鑫分手了,以后叫吃饭的时候记得不要同时叫我们两个。”那个时候夏北显得异常平静,只是礼貌性的回复一句:“知道了!”可是他又一张票跑去了肖鑫所在的城市,对着这个铁了七八年的好哥们提出最直接的要求:“来,肖鑫,我今天就是要看看陆军和特警哪个更能打。来!”那个时候夏北以为自己放下了,因为整个过程夏北没有找过舒苘,只是心中或许还有一点点的不甘心,当初把自己最喜欢的人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而现在,他却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结果,或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必须照顾程昕的感受。

    程昕和夏北的相遇,始于军装,也终于军装,如果不是夏北在带军训的时候碰巧在食堂门口迎面撞上了程昕,如果那个时候夏北不是一身迷彩,而是白背心,大裤衩,如果后来的饭局上夏北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喜欢,那么,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故事发生了。

    出乎意料的是,夏北这次的视频电话,舒苘接通了,手机里出现了那张熟悉但是有感觉好陌生的面孔,但是夏北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坐在值班的椅子上不知所措,好像在等待审判,又好像在等待命令。

    舒苘开口:“好久不见,过的怎么样了?”

    夏北轻笑了一声:“挺好的,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啊,该吃吃,该喝喝!”

    “挺好的,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你......真的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夏北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舒苘:“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好多遍了。”

    舒苘长叹一口气:“笨蛋啊,我是想问你,你和她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了吗?”

    夏北一脸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舒苘无奈的笑笑:“这个你就别问了,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夏北笑笑:“她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想找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托梦了!”

    舒苘瞪大了双眼:“现在的女孩子都做得这么决绝的吗?”

    夏北缓缓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说道:“直接删除比已读不回善良一百倍。”

    舒苘看着眼睛红肿的夏北,不仅仅是双眼红肿,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脸上胡茬子长出来,看起来很邋遢,脸颊显得很消瘦,虽然脸上没有油光满面,但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几天不仅熬夜,还食欲不振,夏北开始抽烟,舒苘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十八岁那次重逢之后,夏北只抽过三次烟,一次是肖鑫和舒苘在一起的时候,第二次是夏北退伍之后,这是第三次。

    舒苘没有和夏北继续聊关于程昕的事情,只是在不断地和夏北回忆着十几年来发生的故事,尽力避免和夏北谈论这些话题,只是最后,话题回到了李晗结婚的事情上。

    舒苘半开玩笑地说道:“李晗要结婚了,你难受吗?”

    “我难受什么?”夏北摊摊手:“我妈喜欢她又不是我喜欢她,虽然认识了十几年,但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等夏北说完,舒苘才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李晗都结婚了,你着急吗?所以我问你难受吗?”

    夏北抽了一口烟:“这不是刚分手吗?总要让我缓一缓吧。真的很现实,我刚分手不到两小时她就给我发短信说要结婚了,神之补刀!”说着,夏北又把手里的烟送到嘴里猛吸了一口。

    舒苘看着夏北:“夏北,你tm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抽烟,我一棍子打死你!”

    夏北被这话吓得一激灵,急忙丢掉手中的烟,端坐起来,像是赔礼道歉一样的说道:“不抽了,不抽了。”

    那个晚上,夏北和舒苘聊了好久,一直到舒苘的手机没电,夏北才挂断电话。

    失恋的感觉很奇怪吧?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失恋是最轻的伤,不伤筋不动骨,不用打针不用吃药,去能给自己练出一颗更加坚强的心。

    蒲怡正在宿舍打游戏,没有意外的,他肯定玩的是戏命师,蒲怡好像对这个英雄有瘾,但是胜率却低的出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夏北穿着装具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蒲怡看了一眼夏北,迷彩服已经湿透了,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手里的模拟枪却仍旧保持着战斗姿势,蒲怡有些疑惑,又发现夏北这次回来没有直接躺在地上,而是站的板板正正,虽然大汗淋漓,但是却丝毫没有刚刚做完剧烈运动的疲惫到极致的样子。

    蒲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武装五公里跑完了?”

    “我失恋了!”

    “啊?”

    “我失恋了!”

    “那.......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事儿,就是心里有点堵,再去跑跑步可能就好了。”

    夏北说完转身就准备走,蒲怡连忙起身准备出去,“夏北,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蒲怡试图让夏北等一下,但是等蒲怡从起身到出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夏北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蒲怡拨通了熊翊周的电话。

    “老熊,到哪了?”

    “啊?我已经到火车站了,马上出发了!怎么了?”

    “赶紧回来吧!夏北失恋了,要出去跑武装,我怕他出事!”

    “啊?我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了,你先顶着吧,我没多久就回来了!”

    “行吧,不说了,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去看看。”

    “好,赶紧去吧,别让他做傻事!”

    挂断电话,蒲怡搬出值班室的自行车,看不到夏北的身影,但是蒲怡知道,夏北遇到烦心事一定会选择跑圈,所以蒲怡径直赶往田径场,夏北果然在这里,带着头盔,背着模拟枪,穿着作战靴正在操场上跑圈,蒲怡骑着车追了上去,一直跟在夏北的身后,倒不是害怕夏北做什么傻事,只是武汉这四十多度的天气,就算是晚上也不会降温,蒲怡怕夏北中暑,所以一直选择跟在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既要保证能随时可以跑过去到夏北身边,又能够保证一定的距离,又能保证不打乱夏北的跑步节奏。

    蒲怡陪着夏北跑了一圈又一圈,最让蒲怡感到奇怪的是:退伍之前,跑武装,夏北和蒲怡平分秋色,但是现在,夏北身上背着子弹袋,子弹袋里虽然没有弹夹,但是夏北往里面放了铅块,跑起来“叮叮”作响,腰间挎上水壶,背上背着模拟枪,头顶还是一顶钢盔,而反观蒲怡,只是一身体能短袖加体能短裤,蹬着自行车追着夏北却显得很吃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体能短袖也早就湿透了。

    蒲怡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失恋的人都是没有脑子的。”

    就这样,跑了好久好久,夏北终于停下来了,摘掉头顶的头盔,汗水像下雨一样往下低落,迷彩服已经湿透,夏北脱下装具和迷彩服,蒲怡停在夏北身后,操场的等早就熄灭了,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蒲怡看了看手机,十点五公里,借助路边渗透进来的灯光,夏北拧了拧迷彩服的汗水,迷彩服里面的体能短袖已经湿透,但是汗水还是在不停的往外冒,蒲怡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好像看到了很多人的样子,这种几乎是自虐的方式发泄痛苦,蒲怡见的很多,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叫夏北的同年兵,发泄起来这么厉害。

    夏北什么也没说,只是和蒲怡一起,默默地回到值班地点,很自然的洗澡,把迷彩服洗完晾起来,然后坐在床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蒲怡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快速洗完漱之后就躺在床上,都不用催眠,疲惫的他头沾到枕头的那一刻,就直接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蒲怡早早地就被吵醒,看着背着装具,大汗淋漓的夏北站在自己面前,看见蒲怡苏醒,夏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对这蒲怡说:“我没把她留住!”

    蒲怡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昨晚夏北肯定是一夜没睡,更多的,恐怕是夏北放下了一切尊严,拼命地想挽回,但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蒲怡起床,和夏北一起收拾好内务,这个地方是退伍兵暑假留校的地方,必须保证和军队非常接近才能够满足需求,所以夏北和蒲怡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内务,打扫卫生。

    蒲怡吃过早饭,看着夏北对着早餐发呆了半晌,然后去冰箱拿了一根黄瓜,咬了一口,浅浅说了一句:“吃饱了!”又把黄瓜放回冰箱了。

    没等蒲怡开始收拾,夏北就径直走向展示柜,从五十多把模拟枪中挑选出了他自己觉得最中意的一把,缓缓背在身上,然后转头看着蒲怡,蒲怡一脸无奈:“大哥,我刚吃完饭!”夏北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眼睛瞪得更大了,蒲怡更加无奈:“行吧,行吧,我去换个衣服。”

    天空乌云密布,让原本就难以忍受的高温加上了闷热的buff,蒲怡跑的很吃力,闷热的天气,只需要一小会儿,汗水就湿透了蒲怡的短袖,但是蒲怡还是奋力地追赶前面的夏北,但是夏北不知道是干了什么,越跑越快,眼看着夏北渐行渐远,蒲怡无奈,被迫选择骑车追赶,“老夏,是你逼我的!”蒲怡把踏板蹬得飞起,但却只能勉强和夏北并驾齐驱。

    骑上自行车的蒲怡,衣服湿得更加彻底了,并且蒲怡能够感受得到,浸湿衣服的,不太像是汗水,直到蒲怡看见学校的人工湖里无数的小水花激起,并且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激烈,蒲怡才后知后觉:“卧槽,下雨了!”

    “夏北,还跑吗?”蒲怡骑着车,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蒲怡只能一只手尽量挡着雨,另一只手把着自行车的握把,但是这种骑车的方式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好把握方向,很容易翻车;不过此时的蒲怡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想变成落汤鸡而已。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蒲怡的脸上扇得很疼像是一把把的小刀,不断地划在他的脸上。蒲怡的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雨滴打得睁不开,费力地跟着夏北,终于,在蒲怡不知道被打脸了多少下之后,夏北停下来了,站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喘着气,仰起头,让雨水尽情的淋在脸上,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雨水顺着他的脸滑落,进入眼睛,又漫出眼睛,连同头盔在内,夏北的衣服已经没有任何一处是干的,夏北闭上眼睛,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夏北就这样躺着,一直躺着。

    后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夏北的表现都很奇怪,白天照常工作,整理材料,联系今年入伍新兵,收发文件,每一项工作都表现得很正常,但是这整整一周,他又给人一种很不正常的感觉,或许这个时候,他提出来想出去大醉一场,或者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才是最正常的,但是他都没有选择,而是令人后怕的维系着这种表面上非常正常的状态,到了饭点吃不下饭,一个星期下来就吃了一根黄瓜,每当蒲怡把饭菜端到夏北面前的时候,夏北总是面无表情的说一句:“不饿,减肥!”

    如果说白天的夏北还仅仅只是微风细浪的话,那么晚上的夏北几乎就是海啸,白天提心吊胆的蒲怡这几天每天都要陪着夏北过着和部队一样的生活,上午要陪着锻炼上肢,下午要帮着整理文件,五点钟还要陪着他出去进行体能达标,这让已经退伍快两年的蒲怡直接梦回新兵连,到了晚上,失眠的夏北更是残忍,蒲怡睡到一半就被夏北叫醒,夏北轻轻凑到蒲怡耳边:“老蒲,我睡不着,陪我出去跑武装吧。”<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蒲怡终于撑不住了,坐在床上就快哭出来了:“夏北啊,你这个星期已经是第五次了,每天跑十几公里的武装,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撑不住了。”夏北没有强求,只是轻声言语:“我只是心里堵得慌,希望跑步能够帮我缓解缓解。”蒲怡把被子一蒙,“今天晚上说啥也不去了。”

    深夜十二点的校园,一名身着迷彩,全副武装的退伍兵在校园里跑武装,校园里没有开路灯,接着校园外的霓虹灯光才能勉强显现出他的轮廓,然而,他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像一座孤岛,云海之中孤立无援。

    “慢点儿慢点儿,我追不上你!”一声呼喊像一束光划破了这孤寂的夜晚,蒲怡费力地蹬着自行车跟在距离夏北不到十米的地方,夏北看着大裤衩,白背心,还穿着拖鞋的蒲怡,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午夜的校园,一个身穿迷彩,满身装具的退伍兵,一个气喘吁吁,却紧紧跟住前面的可怜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围着学校一圈又一圈,没有人计数,也没有人关注,因为整个校园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在梦里,唯一陪伴他们两个的,只有天空中挂着的一轮残月,和很久之前的残月一样,跟着两个人,一直跑,一直跑。

    七月的尾声,已经步入人们口中的三伏天了,温度也到达了一年之中的最高点,半个多月没有下雨了,熊翊周结束了旅行,回到工作站,推开门,看见值班台正襟危坐的夏北正在看着电脑处理着文件,见到熊翊周,马上站了起来,“哟,熊哥回来了?玩的开心不?”熊翊周一脸疑惑的看着夏北,心里却在嘀咕:不是说失恋了吗?怎么这么精神,不像是失恋,倒像是捡到钱了!熊翊周一边嘀咕一边和夏北拉扯两句,夏北也不纠缠,客气之后就又低着头继续整理文件了。

    熊翊周拖着行李进入宿舍,看见躺在床上睡得死沉得蒲怡,熊翊周摇摇头,心想:这,到底是谁失恋啊?怎么失恋的人感觉没事儿,没失恋的那个人感觉像是丢了魂一样。

    熊翊周叫醒蒲怡:“嘿,醒醒,别睡了!”蒲怡一个激灵,看见拖着行李归来的熊翊周,像个孩子一样诉苦:“熊哥啊,你可算回来了啊?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熊翊周放下行李:“你过得什么日子?不是说夏北失恋了吗?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他走出来个屁!”蒲怡对熊翊周说:“他现在就是外强中干,表面上一点事情没有,但是给他个导火索,他这枚炸弹马上就爆炸了!”

    熊翊周伸头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工作的夏北,熊翊周慢慢注意到,和之前相比,夏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精神,但是其实却尽显疲惫和憔悴的感觉,两边的脸颊消瘦了许多,和之前那个少年相比,虽然不是天壤之别,但是却能够一眼就看出憔悴。

    “感觉夏北现在是不是就是吊着一口气,一直在逞强?”老熊说。蒲怡轻轻点了一下头,说:“他现在就像是个火药桶,随便来点什么火星子就直接可以把它点爆炸,而且是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

    蒲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不知道这颗炸弹什么时候爆炸。”

    “怎么,你还想他爆炸?”

    “他不爆炸吧,我难受,他要是爆炸了吧,我更难受!真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老熊思索片刻:“没事,至少白天还算正常,你先睡会儿,这会儿我先顶着,晚上咱们再商量。”

    蒲怡点点头,然后倒头就睡了,这几天的蒲怡真的太累了,终于可以稍微睡一会儿了。

    夜幕降临,炙热的太阳落到西边的山后面,没睡醒的星星揉着眼睛慢慢从东边爬起来,天空的主角完成更替,但是温度却还是一直居高不下,学校里的人更少了,偶尔会看见几个人影,但是更多的是空无。

    “老蒲,起床了,跑武装!”夏北走到蒲怡床边,拼命地摇晃着蒲怡,蒲怡缓缓睁开眼,长啸一声:“啊~~~你小子还真特么准时。”

    “夏北,放过他吧,今天老夫陪你走一趟。”夏北循着声音,看见熊翊周已经换好了衣服,退伍这几年虽然身材已经走样了,体能服穿在身上也显得非常的不自在,但是熊翊周的底子还在,即使已经是个十足的胖子,但是站在那个地方,仍然能够感觉到当初的风采。

    夏北很快地穿好装具,大手一挥,对着老熊说道:“走着?”

    老熊自信满满,看了一眼时间:“走就走。”

    还是原来的地点,原来的路线,只是这一次那个穿着满身装具的少年身后不再是跟着那辆气喘吁吁的蹬车人,而是换成了一个穿着体能服,高大魁梧的汉子。

    最开始的几公里,老熊凭借着自己的底子,还是能够跟的上,熊翊周心想,只要咬住了前面几公里,后面等夏北开始累了,就会越跑越慢,倒时候自己徒手跑步的优势就会显现出来,那个时候只要慢慢地和夏北耗就行了,只是熊翊周没想到,蒲怡在此之前,用这样的方式已经失败了好多次了。夏北继续在前面跑,很快的就跑完了五公里,但是却没有减速的意思,老熊却已经开始喘大气了,硬着头皮又跟了几百米,但是此时老熊的样子和最开始那个高大的形象却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汗水使劲地往外冒,嘴里的大气越发急促,上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喘完,下一口气恨不得马上插队。

    熊翊周撑不住了,看着前方的夏北逐渐远去,熊翊周觉得此刻的自己是真的有心无力,他放慢了脚步,最终只能看着夏北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小,直到汗水顺着眉毛落到眼里,夏北的轮廓模糊到看不清。

    “不行了吧?”一个声音从熊翊周的身后传来,“逞能吧?我体能比你好都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熊翊周喘着大气,两手撑在膝盖上,对着蒲怡一笑:“唉,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能跑这么快,还能坚持这么久。”蒲怡抛给老熊一瓶水,说道:“行了,喝口水,我估计也该差不多了,你直接到操场等我们就行,他最后的终点站一定是那里。”

    熊翊周缓了好一会儿,嘴里的气喘得稍微轻松了一点,之后自己拧开瓶盖猛喝了一口,看着路边的路灯,从未亮过的路灯居然开始闪烁,但是仅仅只是几秒之后就又暗了下来。熊翊周慢慢悠悠地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明明已经是极度疲乏,却仍然在打肿脸充胖子一样的咬牙跑着。

    夏北这个人太感性,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会让他心心念念好多年,会让他不知所措,更会让他逐渐失去自我,就像小时候不小心弄坏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边伤心,一边还要担心父母的责备,到最后,各种压力堆积到一起,我们只能委屈得掉眼泪。

    熊翊周走到操场,此时的夏北和蒲怡也是刚刚到达,看来是完成了今天的十公里武装的量,此时的夏北终于放缓了速度,摘下头盔,汗水一如既往地从头顶往下落,像是玉露山的泉水,汩汩地往外冒,但是更像是海水灌进大堤,因为海水和汗水一样,都是咸咸的;只不过海水是大量酸根离子和金属离子组成的盐,而汗水里更多的是身体里代谢出来的物质。

    和之前一样,当完成目标的时候,夏北依旧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面朝着漆黑的天空,张开四肢,在操场上摆出了一个“大”字,那把枪也和他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一人一枪,原本应该是地表最强陆军最帅的装扮,但是此刻,却显得有些落魄。

    蒲怡走到夏北身边,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缓缓坐起来的夏北,“擦擦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夏北接过纸巾,仔细擦着眼睛上的液体,然后擤了擤鼻涕,说:“是啊,眼睛都累得出汗了!夏北的声音有些不寻常,像是有一口什么东西卡在喉咙,声音颤抖又沙哑。

    蒲怡看着坐在地上的夏北:“浑身都累瘫了,只有那张嘴还是硬的。”

    一滴雨落在夏北的头盔上,暑期的雨最大的优点就是果断,不像秋天的雨一下就会缠绵一整天,大雨紧跟着第一滴雨,哗啦啦地下了下来,夏北抬头望着天空,像偶像剧里失恋的男二号,雨水逐渐淋湿了他的所有,从衣服渗透到皮肤,从眼睛直抵内心。

    蒲怡走到夏北面前,此刻的他终于忍不住了,抓起夏北的衣领,死死地盯着夏北:“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吗?”蒲怡这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当过兵的他几乎是在用最大的嗓门,想把这个深陷泥潭,自己又感觉自己无法自拔的人叫醒,“告诉我,你是谁,你还记得吗?”

    夏北有点懵,不知道这突然的问题意欲何为,颤颤巍巍地说:“我......我叫夏北......”

    蒲怡没等夏北说完,一拳砸在夏北脸上,“夏北,你给老子记住,你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就算你特么的退伍了,你特么还是个兵;”蒲怡越来越激动,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下一剂猛药,是不会真正走出来的,蒲怡干脆一了百了,让夏北置之死地而后生,“站起来,跟老子打,你特么的懦夫,分个手就跟丢了魂一样,你小子就是个懦夫。”

    夏北缓缓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脱掉身上的子弹带,大喊了一声:“老子不是懦夫.......”朝着蒲怡冲过去,狠狠地挥出一拳,蒲怡没有躲闪,而是硬接住这一拳,随后一脚直接踢向夏北,只有微弱灯光的操场,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熊翊周看着两个人这样,没有阻拦,也没有劝阻,他知道,当兵的和当兵的之间,有属于自己的交流方式,他能做的,就是在两个人都筋疲力竭之后,把他俩带回宿舍,而至于这场战斗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这个毋庸置疑。

    睡醒的夏北艰难的坐起来,感觉浑身都好疼,嘴角更是火辣辣的一样,看来那一拳,蒲怡没有丝毫的收力,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想要打醒自己。

    虽然感觉自己状态已经不大行了,夏北还是费力的起床,看着坐在大厅值班的熊翊周,不由得好奇问道:“老熊,蒲怡去哪了?”

    “去拯救一个傻子去了。”声音从门外传来,蒲怡推开门,手里拿着早餐进来,“嘴角没事儿吧?”蒲怡看着夏北,嘴角还带着淤青,继续追问:“活过来没有?”

    夏北拿起一杯豆浆,喝了一口:“说真的,你打我那一拳是真的狠。”蒲怡哈哈大笑:“你还给我那一拳也没有手下留情,咱俩算扯平了!”

    趁着吃饭的时间,蒲怡从自己的床头柜拿出一套迷彩服,递给夏北,说:“活过来了是吧?明天出个任务!”

    夏北纳闷:“什么任务?”

    “明天学校这边要组织民兵打靶训练,你到时候去负责保障,自己顺带也可以搂几发!”

    “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去?”

    “我明天要去接个人,没空,你去吧,那么久没碰过枪了,自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那你怎么不叫老熊去?”

    “老熊有事儿,没空。”

    “什么事儿啊?”

    “你小子有完没完啊,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

    “去去去,好久没碰枪了,一定去!”

    沉默了好几天的夏北,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期待的表情,暗淡无比的眼神里终于可以看得出一点点久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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