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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枚小弹壳

    很多时候,久别重逢带来的不一定是惊喜,而是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你可以觉得世界真的好小,怎么哪里都能看见你不想见到的人;而有的时候你又会觉得世界真的太大,自己苦苦寻找,却还是见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夏北早早地就起床了,或者应该说,有时一整夜没睡,不知道是因为要去打靶了太激动还是因为自己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放下某些事情。

    蒲怡一大早就起床了,因为今天,他必须去车站接一个人,这个人跋山涉水,远道而来;这个人也是蒲怡最后的杀手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关键一环。

    熙熙攘攘的人群,蒲怡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到了车站,跟对方核对好时间,然后站在出站口,等待着她从出站口出现,至于老熊,他的任务更加艰巨,他要赶在菜市场最新鲜的时候去买最新鲜的食材,然后马不停蹄的处理好,等着蒲怡回来,做一顿丰盛的佳肴,中国人嘛,有的话在饭桌上说比在操场上说管用得多。

    出口的拥堵不堪,来自天南海北的旅客在这里中转、抵达、出发,蒲怡看着他们的身影,匆匆的脚步,鼓鼓囊囊的行囊,有的人孤身一人,有的人成双结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起点和终点,在旅途之中会短暂地遇见,但是最后都只是一个简单的擦肩罢了。

    出站口一个身影终于出现,黑色的小皮背包,青灰色的百褶裙加上清新感觉的短袖,一头长发轻轻落在肩上,苗条的身形让人又多了几分心动的感觉。

    蒲怡走上前打招呼:“舒苘吧?”

    舒苘点了点头:“你是?蒲怡?”

    “没错,上次见面时间跨度太长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哈哈。”

    “没有,你长得挺有特色的,我印象比较深吧。”

    “那,我们走吧!”

    “可是,你提前没跟他打招呼,就这样直接去真的好吗?”

    蒲怡拍拍胸脯,“放心好了,出了事儿我扛着。”

    刚杀的鱼不能马上下锅,去掉鳞片,抛去内脏之后先用盐腌制半小时,时间不能太长,不然鱼肉干巴巴的,也不能时间太短,太短鱼肉入不了味道,等时间到了,取掉鱼线,改花刀之后,用淀粉掺水涂在鱼身上,油温上来,将鱼整条放入锅内油炸,炸至金黄色最好,整个过程只翻一次面,等到两面都炸至金黄,捞出后放到盘内。少油微热,加入蒜末,姜末和调味料,稍微翻炒之后加入勾兑好的芡粉,一边翻炒一边搅拌,直到芡粉融而不滴,恰到好处,这道菜最关键的酱汁就调好了,将酱汁均匀淋在鱼身上,此时还不能着急上菜,在鱼身上摆上香菜葱花,将油烧热,淋在香菜和葱花上,“刺啦”一声,香气扑鼻。

    蒲怡把菜做好,招呼了一声老熊,老熊熟练地将几张野战桌拼好,让蒲怡好上菜,而蒲怡身后,滚烫的油锅并不会闲下来,蒲怡虽然没有在炊事班待过,但是从小就开始学做饭的他,即使没有酒店大厨的手艺,但是面对这样的小场面,蒲怡却是手拿把钻。

    菜上齐,舒苘帮忙摆好餐具,将菜摆盘,算好时间,出去打靶的夏北应该快回来了,蒲怡对老熊说道:“熊哥,去买点酒吧,几天这个日子夏北绝对会喝。”

    打靶归来的夏北推开工作站的门,沉默了好几天的他居然开口了:“老熊,老蒲,你们的班长回来了!”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像凯旋的将士发出的庆贺的声音,没听见两人的回应,于是夏北加大嗓门:“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回来了!”

    “别喊了,知道你回来了!”

    夏北被这声音惊到了,心里默念着:怎么回事?工作站什么时候来的女孩子;细细回味,这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夏北仔细回想,脑海里熟悉的面孔再次浮现在眼前,或者应该说,她正站在自己面前。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是几百个日夜,这两个人,又见面了,男孩一身军装使劲拔着军姿,虽然当兵那么久了,但是这是夏北第一次穿着军装出现在女孩面前,夏北的手一直在颤抖,他好像冲上去紧紧抱住这个从她的童年一直贯穿到现在的女孩,但是经历过失恋的他此刻却是使劲的压抑自己的情感。

    女孩双手抱臂,站在夏北面前,四目相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和一年多以前相比,这个男孩没有了当初的精气神,脸颊出现的是憔悴的瘦,黑眼圈紧紧地包围着已经失去光芒的双眼,尽管那一身军装依旧笔挺,但是女孩知道,他已经是外强中干,能够站在这里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舒苘缓缓走到夏北面前,跨越十几年时间的再相遇,男孩和女孩的身高差换了个方向,女孩伸出双手,抱住了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孩。

    夏北愣住了,但是夏北还是没有抬起双手,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和行动,但是夏北仍然能够嗅到女孩头发的香气,像记忆里的薰衣草。

    “干饭喽!”蒲怡一声呼喊,像乡下母亲呼喊孩子回家一样的语气,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打破了这甜甜的氛围。

    刚刚做好的鱼还冒着热气,香辣土豆丝,蒲怡最喜欢的家常菜;腊肉炒蒜苔,蒲怡家里寄来的恩施家乡味道,中间架起一口火锅,热气腾腾的,正不遗余力地往外冒热气。

    “来,大家举个杯,欢迎舒苘同志来到征兵工作站。”蒲怡端起酒杯开场,几人把杯子碰撞到一起,“叮”的一声标志着晚餐开始了。

    夏北还是和之前一样,食欲不振,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蒲怡和老熊狼吞虎咽,坐在一旁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舒苘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夏北碗里:“小伙子,天塌下来也要吃饭的啊!”

    夏北拿起筷子,终于选择夹起那块肉放到嘴里,不紧不慢地咀嚼,最后慢慢咽下,然后再一次进入了发呆状态。

    蒲怡突然开口:“吃饱了!老熊,咱俩去跑武装吧?”

    老熊懵了,筷子夹起的肉滑落回碗里:“跑......跑武装?”

    蒲怡点点头,“对,出去跑武装!”

    老熊脸上好像写了一个大大的“懵”字,对蒲怡说:“可是我还没吃饱......欸......欸......你别拉我啊!”

    蒲怡拉着老熊就朝门外走去,老熊拗不过他,最终选择妥协,三步一回头地朝门外挪着步子,锅里沸腾的美食让老熊每迈一步都心如刀绞。

    蒲怡和老熊出门,转头就走进了旁边的商店,老熊纳闷:“你不是跑武装吗?怎么不拿装具也不换衣服啊?”

    蒲怡一拍熊翊周脑门:“兄弟啊,你是真的傻啊,咱俩不出来,他俩说的开吗?你没看见我俩在场他俩尴尬的不行?”

    “那你就不能等我吃饱了再说?”

    “这不是带你来这里了吗?吃什么哥请客。”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不客气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客气过?”

    蒲怡和熊翊周的离开,让饭桌上只剩下了舒苘和夏北两个人,夏北脱下军装,打靶的时候趴在地上让这身迷彩服沾满了尘土,上面还能看见有几根草,面对蒲怡的突然离开,夏北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一起想出了那么久,如果夏北和蒲怡的角色互换,那么夏北也会做出和蒲怡一样的选择。

    舒苘对着眼神仍然迷茫的夏北说:“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吧?”

    夏北轻描淡写的回答:“没错,如果是算阳历的话,就是这几天了,但是如果算农历的话,已经过完了。”

    舒苘说:“那你应该是巨蟹座了?”

    夏北点点头:“是的。”

    舒苘接着说:“巨蟹座的人啊,表面上看着老实顾家,但其实内心非常封闭,什么事儿都愿意给别人说,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

    夏北说:“真的是这样吗?”夏北瞪大双眼看着舒苘:“你别唬我?封闭?”

    舒苘说:“你自己想想,和你女朋友,你愿意每天花很多时间想之后,谋划将来,可是最开始到结束你都没有跟她提及过一个字。”

    夏北沉默,任由舒苘滔滔不绝地分析这自己这一段短暂的感情,开始和结束都显得那么的急促,以至于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开始是甜蜜,但是结局让人冷汗直流。

    舒苘端起酒杯,对夏北说:“来!走一个!”夏北一口喝完杯中剩余的酒,握着杯子呆呆地望着舒苘。

    舒苘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夏北摇摇头:“有的话,其实不说也罢,苘书都断更了,想对你说的话可能真的快要说完了吧!”

    舒苘沉默了一会儿:“别写了,我打算放过你了。”

    夏北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女孩子,从锅里冒出的热气让她的脸越发的模糊,夏北的心中好像突然释怀,又或者说是一种莫名的轻松。一个坚守了很多年的承诺在这一刻仿佛要完成它的使命,别人总说,承诺太美只不过是因为太年轻而已,就想流星一样,很多人对着它许愿,但其实,它只不过是一块即将消亡的石头罢了。

    舒苘拨了拨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继续说:“你呀,这些年一直被我捆绑着,从你当兵到你退伍,再到我毕业离开了这座城市,你都是傻乎乎的继续旅行自己的承诺,对待感情,你太较真了,该放下的时候要学会放下,该止损的时候要记得及时止损。”

    夏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和她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苘买起关子:“怎么了?特战出身的你猜不出来?”

    “是蒲怡?”

    舒苘没有回答,或许是根本不需要回答,夏北对蒲怡的了解很深,只是这些日子的沉重包袱让他原本的冷静烟消云散,留下的只剩下莽撞和无处发泄的痛苦。

    舒苘拿起夏北的碗,开始往里面夹菜,从锅里冒出的热气不经意间将女孩的脸带红,夏北看着眼前的女孩,淡淡地说道:“我真的吃不下。”

    舒苘没有理他,盛好之后递给夏北:“给我吃!”

    夏北这次却没有再推辞,而是老老实实的接过来。舒苘却突然发难:“没见过你女朋友,她长什么样子啊?”

    夏北嘴角微微上扬:“她长得很漂亮!”

    “和我比,谁比较漂亮”

    “她比较漂亮!”

    舒苘脸色一沉,提高了嗓门说:“你真是个直男。”然后猛喝一口桌上的酒,“再问一遍,我和你前女友,谁更漂亮?”<div id='g' lass='gontent'><sript type='text/javasript'>try{ggauto();} ath(ex){}</sript></div>

    夏北斩钉截铁:“她漂亮!”这个时候的夏北直男属性,暴露无遗,最该哄女孩的时候,夏北选择了说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就连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怎么处理的情形,而夏北,却跟个傻乎乎的楞头小子一样。

    舒苘咬紧嘴唇,呼吸的声音变得尖锐,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孩,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最后再问你一遍,我和她,到底谁更漂亮?”舒苘咬着牙,恨不得把牙后跟咬碎,像一个审判者一样盯着不放。

    夏北一定是脑子坏掉了,这个时候了他的回答依然是:“她更漂亮!”

    舒苘脸色黑沉,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手里的易拉罐已经被捏扁,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夏北预感到大事不妙,但是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只是蜷缩在椅子上,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舒苘拿起筷子,把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算了,吃饭!”

    夏北小心翼翼地看着舒苘,夏北知道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另一个女孩子漂亮绝对是大忌,但是对于夏北来说那个叫程昕的女孩,真的太让他刻骨铭心,或许多年之后,夏北会逐渐释怀,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女孩,真的是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结。

    舒苘最终还是没有放过夏北,八卦起来:“你和她?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了吗?”

    夏北苦笑,然后又摇了摇头:“没可能了,她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现在是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其实大多数人都明白,追一个和你分过手的女孩子比追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要难上一万倍。

    舒苘松开拳头,“现在的零零后都这样了吗?”泯了一口酒,舒苘又接着说道:“一点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夏北说:“她的直接拉黑比已读不回善良一百倍!”

    舒苘显然是被这一句话震惊了:“你这几天都这么难受了,到现在,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夏北轻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她,不能怪她。”

    “后悔吗?单身这么多年,还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到最后你却没有把握住。”

    夏北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燃一根烟,尽管知道眼前的女孩最讨厌抽烟的人,但是他却仍然不管不顾地把烟点燃,缓缓地吸进去一口。

    “不是说了要把烟戒掉的吗?”舒苘说,“上一次你抽烟还是两年前你刚退伍的时候。”

    夏北挠了挠头,开口说:“我一般不抽烟,但是这几天,我可能把我几十年的烟都抽光了。”说着,夏北又吞吐了一口。

    舒苘抢过夏北手里的烟,看着夏北:“人啊,总是要在失去的过程中慢慢学会珍惜,但是不管你怎么学会,那都是后知后觉的事情了。”

    夏北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弹壳,一枚比较大,黄铜色的外表,上面还带着点沙子;另一枚较小,表面覆盖着墨绿色的油漆,当过兵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大的是五六式冲锋枪用的.毫米步枪子弹,而墨绿色的是新式步枪用的.毫米步枪弹。

    大弹壳是夏北今天打靶的时候带回来的,夏北之前没有打过这么大口径的枪,也没有打过这种前置弹夹的枪械,所以从靶场捡了一枚弹壳回来,小弹壳是夏北偷偷从部队带回来的,上面被打上了两个对称度孔,看起来是要做成项链的;对中国军工发展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最初的子弹采用黄铜外壳,不易生锈,并且子弹的效果好,不容易炸膛,后来由于黄铜造价太高等综合考虑,小口径步枪问世之后,子弹就改成了钢制的,但是表面会涂一层高科技油漆用来防锈,但是代价就是硬度增大,钢铁的硬度一定是大于黄铜的硬度的,更何况,口径小意味着受力点更不好找,夏北即使是用最小的钻机,也难免会因为受力点太小而让手指成为目标,夏北也想过带着手套,但是笨拙的他带上手套却连弹壳也握不住了,最后,权衡之下,夏北还是带着满手的伤痕完成了打孔。

    “你们当兵的,怎么都喜欢送喜欢的女孩子弹壳啊?”舒苘对着发愣的夏北说。

    夏北没有问舒苘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弹壳虽然是军工量产的物品,但是离开了部队,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是我想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夏北长叹着说。

    舒苘换换起身,坐在夏北身边,比夏北矮一个头的舒苘坐在他身旁,和十年前告别之时夕阳下两个身影如出一辙,当然,说出“我要走了”的却换了一个人。舒苘轻轻把手搭在夏北的肩上,这个高自己一个头的男孩此刻,却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样子,不知所措却又

    对于夏北来说,十几年前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孩近在咫尺,可是夏北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压在心上的巨石,虽然随着舒苘的到来,巨石慢慢融化,但是巨石留下的印迹,一直都会留下来。

    正如郭敬明写的那样:那些男孩教会我们成长,那些女孩教会我们爱。夏北紧紧捏着本应该挂在程昕胸口的弹壳,说道:“我真傻,为了战争而生的东西,我却期盼它能见证爱情。”

    “毕业后打算去哪?”舒苘轻轻问道:“要不要考虑来我所在的城市,离家近,工作环境也还不错!”

    “算了吧!”夏北看着前方,竭尽所能地不去看舒苘,“我想回部队。”

    舒苘惊愕的望着夏北,说:“难道又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这个原因?”

    夏北摇摇头,呼一口气说:“不是,感觉经历过这一次之后,我冷静了不少。”

    舒苘追问道:“你都退伍了,为什么还要选择回去?”

    夏北喝了一口酒,说得很轻松:“有一个孩子迷了路,孤悬海外几十年了,我想把他接回来!”

    舒苘说:“所以你.......不会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当兵了是吗?”

    夏北说:“对,这次我要去海军,福建或者海南,离那个孩子最近的部队。”

    舒苘问道:“想好了?”

    夏北看了一眼舒苘,但是又马上把头转回来:“去年就有这个想法了?虽然期间动摇过......但是......”

    舒苘把头一歪:“动摇过?因为程昕?”

    夏北点点头:“对,怕她吃苦,我想过去她的家乡当兵。”

    舒苘追问:“她的家乡也有海军?”

    夏北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椅子上自己脱下的军装,说:“不,只有武警部队。”

    舒苘抬头看着面色无比凝重的夏北说:“那你?”

    夏北苦笑一声,说:“在哪儿当兵,当什么兵,都一样,为了她,我可以妥协。”

    舒苘感觉好像自己无意间又戳到了夏北的痛处,于是舒苘转移话题,对夏北说:“其实也还挺不错的,至少现在的你还可以为自己的理想搏一搏。”

    夏北突然转头看着舒苘,板着脸,属于那种尽力想笑一下,但是又笑不出来的表情,说:“没关系,不用岔开话题,你要相信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

    舒苘举起酒杯,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氛围:“那好,尊敬的海军同志,为了你的未来,咱们干一杯吧!”

    夏北吧就被举起,和舒苘的酒杯碰在一起,说:“祝福游子早日归来,祝我女神幸福!”

    “叮!”酒杯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音滑进两个人的心里。

    夏北看了看手里的弹壳,对舒苘说:“送给你吧!”

    “怎么?送不到女朋友手里,想起来送给我了?”舒苘调皮地说到。

    “你爱要不要,不要我送给别人了!”夏北装着要把弹壳收起来的样子。

    舒苘一把抢过夏北手里的弹壳:“诶诶诶,说好了送给我的,怎么能收回去呢?”

    舒苘看着手里精致的弹壳,有机械加工出来的子弹在送走弹头的时候,会经过高温,但是极短的时间就完成了燃烧和出膛的动作,所以一定会有残留的黑火药停留在弹壳内部,但是细心的夏北将头部抛光,将内部的黑火药全部洗干净,只差一根绳,它就完成了从武器到饰品地转变。只是这最简单的一步,现在却变成了最难的一步。

    夏北想起自己还没脱下军装的时候,二十公斤负重奔袭,夏北会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拼凑舒苘的面孔,咬着牙却迈着沉重的步伐;驻训场上黄沙弥漫,夏北依稀能够在黄沙中看见这张脸,即使沙子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但是夏北会以为自己将那个女孩拥入怀中。那个时候舒苘是夏北心中的一个不可能,只是小心翼翼地思念,就想金岳霖对待林徽因那样,不做打搅,不想遗忘。

    夏北自言自语:“那时候真好啊!”

    舒苘脸上已经开始泛红,微醺的状态让她不得不依靠着夏北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说:“是啊,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舒苘轻轻呼喊:“夏北......”

    夏北回答:“到!”

    舒苘哼哼两声:“带我出去跑武装吧!”

    夏北不知道为什么舒苘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但是还没等夏北开口,舒苘就接着说:“我想知道,究竟是多累,才能让人发泄出失去自己喜欢的人的痛苦。”

    半夜的校园,路灯依旧是闪烁的样子,和天上的星星一起眨眼,操场的气温依旧居高不下,但是今晚小气的武汉却把整个夏天储存的风都放了出来。舒苘和夏北并排走,从校园外的高楼打出的光芒把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影子顺着跑道一直延伸,延伸到两个人都看不清的地方,就像两个人看不清的未来一样,但是他们却仍旧保持着前行,一步一步,不着急,也不故意拖延,只是按照自己最惬意的步频,漫步在操场,他们或许都忘了,这个场景,等了十三年才出现。

    微风小心翼翼地撩动舒苘及肩的青丝,轻轻抚摸她泛红的脸颊,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什么也不说,一直往前走,穿着迷彩裤的夏北没有摆臂定位,穿着百褶裙的舒苘也没有蹦蹦跳跳,微风带不走武汉的高温,就像汗水带不走夏北心中的结;可是秋天总会来的,温度也会降下来,当然,结也会被打开,生命的光终究会出现。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都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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