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

    成康派出所。

    这家派出所占地窄小又比较偏僻,许邑绕了好几个巷子才找到。

    许邑将车停在大门口,拉手刹、熄火,他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点了支烟,却没有抽,他把手搭在车窗外,任凭晚风将香烟吹燃。

    当时晚自习上了第二节半,有人发消息给他说,许会被绑架了。

    讲真的,不担心是假,但他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只能告知那边:【盯着点别让她出事 你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后面许会给他打电话,一句“成康派出所”概括了所有。他立即派人给那边打点关系,知道许会没事,挂着的心放了下来。

    拉开车门,许邑将快燃尽的香烟猛吸了一口扔在地上,推门进去。

    询问室内地上坐着十几个青少年,浑身上下都带着伤,简单包扎就带来问话。只有许会除了脖子上被隔离几毫米的肌肤,脸上被扇了几巴掌,完好无损地坐在警察对面。

    这间室里有两个警察,一个盯着他们,一个端着手机看上面躺在医院的人。

    老严是许会对面的老警察,隔壁捧着手机的叫庄河,年纪不过三十出头。

    手机里的人脸上裹着纱布,只露出双浮肿的眼来。

    他们都去医院问过了,医生说就是两只手骨折了,左掌比较严重,粉碎性骨折;可以愈合就是想要回复原来的骨骼,估计不要可能;其余都是轻伤没什么大碍。

    二人眼睛在许会和她背后的人群身上来回看。

    起因、过程、结果他们都捋清楚了,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许会一个人可以撂倒十几个人,还把人头子揍进医院。

    既然如此,许会到底是能够被他们掳走,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许会垂眸翘起二郎腿,百无聊赖垂着脚尖。如果某人提前报警,她一定会废了莫格瑞,让他从此抬不起头。

    魏肆颓废坐在地上,身子靠在角落,目不转睛盯着许会。

    哪怕知道许会告知没有艾滋,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仍旧后怕。他望着泰然自若的许会,问了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喂!你既然那么能打,怎么当时没在路上把他们撂翻?”

    魏肆指的是张华他们,许会身手敏捷,怎么可能会被张华那几个土包子抓到。

    想想都不可能。

    许会不假思索回他,“嗯……想体验一下被绑架是什么滋味。”

    询问室里的人包括手机那头万万没想到许会如此张狂、傲气凌人,都傻了眼。红着眼想要起身痛骂电话另一头的人,结果被家属按回病床。

    张华眼睛一瞪,破口大骂,“艹,你妈傻逼吧!有这么体会的?把我们当猴耍,你这个疯子……”

    紧接着那群人个个对着许会背影口诛笔伐。

    庄河最快反应过来,拍了拍桌子,喝道:“瞎叫什么呢,这是派出所,坐下,都安静。”

    魏肆拉扯身边的人坐下,张华委实气上头,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他,“肆哥,她玩弄你……我真气,她把我们当什么了……”

    魏肆见张华啐了一口,依旧默不作声。

    他偷偷看向许会,对方仍是冷傲不屑的模样,以至于他满脑子都是:“哦,你好看,所以看上你了”、“肆哥,她调戏你”、“你很害怕么”、“肆哥,她玩弄你……”

    “咚咚——”

    许邑推开门,被询问室里所有人转过来的颗颗脑袋吓得后退一步。

    老严倾身道:“是许会的哥哥吧,进来说。”

    许邑按耐下情绪走到许会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抬着她下巴,快速看两边肿起来的脸,低声道:“你真够可以的。”

    许会拍开他手,不紧不慢地说:“我可是受害者。”

    受害者?

    许邑内心冷笑,环视一周,那些人不是胳膊脱臼就是腿瘸……不知道的还以为许会才是那个幕后主使、施暴者。

    老严打断他们兄妹独特的问候方式,“咳咳,许先生,我想你也全知道了,我们呢!该问的也都问过了。”

    事情全过程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人汇报过了,许家会处理,他这趟来只负责来接许会回去。

    许邑点点头。

    老严接着说:“呃,这件事呢!确实的那帮兔崽子做的不对,”他指了指魏肆他们,随后又叹了口气,“好在这女孩没什么事……”

    所有人看向许会,她除了脖子和脸上巴掌印以外,简直是好的很。

    老严咂摸嘴,“我们找你来呢,主要是有个人情况就不太好了,”他有些不好说,怕说了意思就变了,倒像是巴不得许会出点事,“主要是许小姐没什么事,他家里人认定许小姐防卫过当,要求赔偿,他说如果不赔偿的话就上诉。”

    庄河将手机画面展在许邑面前。

    许邑张了张嘴还没开嗓,被许会按了回去,“赔偿?上诉?”

    她冷笑了几声,沉着脸说:“我好像还没有检查吧!”

    老严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未成年人未遂,就算他是未成年但他也已经满了十六周岁,就该负起刑事责任。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你们都看我表面没事不错,可谁知道我精神方面有没有问题;他不顾我的意愿摸了我,我很害怕。”

    许邑站在一旁眯起了眼,没人跟他提许会被摸的事。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嘛?代表他的行为严重威胁到了我,伤害到了我,以至于我不敢跟任何男生接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可以将这暂断定为创伤后心理应激反应。还有他在地下拉帮结派欺负殴打他人,你们怎么不说,让他赔偿其他人?哼,不用他上诉,我也完全可以告他,而且那些被他欺负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许会站起身直视他,“我认为二位警察叔叔不应该以人受伤的轻重来判定这人是否有无罪论。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代价;如果这个人所受到的惩罚太大,或者是他所不能承受的,我也只能说一句,活该!”

    许邑注意到许会脖子划痕,说不上深,看上去也不浅。细细长条带着凝固的血丝挂在皙白脖子上很是刺眼,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

    刚才脖子被长发遮挡没能瞧见,现在仔细看来特别吓人,尤其这伤还是在大动脉上。

    老严被许会怼得哑了口,庄河则认为她言重了,“我们并不是说偏袒受伤严重的人,而是……”

    “而是什么?”许会打断他,“我猜您想说的是,虽然他有错在先,但是我下手太重把他打进医院;看在我没有受什么伤的情况下,我应该拿出我那点微不足道的人之常情和怜悯之心去原谅他、去替他赔偿医费。您想说的是这个吧!”

    庄河低头不接话了,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许会真的觉得他们脑子有病,怎么会有人让她,给欺负了她的人赔偿、还同情?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总有那么些人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随意评判,却不知道他们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学习道德修养的人。

    什么人之常情什么怜悯之心,统统都见鬼去吧!

    许会最后警告他们,“我记得我国刑法第二十条规定中有: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①。”她摸着脖子伤痕,指尖划过时仍旧带着刺痛,恨不得立刻咬死莫格瑞那个杂货,“既然你们这么有同情心,那你们就给他捐款好了。反正我许会、是不会赔偿他们的,一分也别想。”说完,她就摔门而去。

    许邑从许会说“她很害怕”这句开始,神色凝重,看到她脖子出血痕时脸色更是黑了下去,扔下一句“北城许家人会联系你们”,便负手跟着许会走了出去。

    “诶,你们……”老严跟庄河无言反驳,也不是瞎子;再者许会说的对,她的行为不负任何责任。

    他们只能怪、谁让莫格瑞把许会推在地上抡巴掌还拿着刀架在人脖子上威胁她,下手没轻重,出血了都,这万一有个好歹……都说帮里帮亲,他们也是看许会不是乐州人,才敢提条件。

    虽然先前有人来打过招呼,但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刚刚许邑撂下那句话,不得不让他们猜想是他们所知道的北城许家吗?

    继许邑的话,多半是了。

    北城许家黑白两道通吃,势力遍布全国;据说前几年曲江经济发展如此快正依靠了许家。

    许家有意将曲江这块肉握在自己手里。就是不知道许家将来谁会在乐州掌权,将这一块地掀起热潮。

    询问室里的人见许会走了,个个嚷嚷着要出去。

    老严听的头疼,把除了魏肆那群人以外,都带到拘留室,拘留十五天。

    好好教育这般兔崽子。

    而魏肆他们念在有悔改之意,只是口头教育一番就放了。

    出了派出所,张华他们低着头跟在魏肆他们身后,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魏肆没走两步停下来,“都散了吧!很晚了,早点回家。”

    “肆哥,对不起!”闵庄愧疚道。

    要不是他,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还让兄弟们……

    魏肆拍了拍闵庄肩膀,明明他才是被揍得最惨的,反倒安慰对方:“行了,是不是爷们,是就别说了。也别自责,注定该发生的,不管怎么逃也逃不过,别想了,都回家吧啊!”

    “嗯,”闵庄点头。随后兄弟们都散了,各回各家,只有张华还留下。

    “走吧!”

    “走!”

    他们默契地搀扶彼此,无声走在漆黑的夜里。

    ——

    许邑开着车安稳且缓慢行驶在公路上,期间他抬眼看向后视镜里人,许会安安静静坐在后座,眼睛扫在玻璃外。

    夜晚的风沁人心肺,刮在脸上很凉。许会黑长发被扬起,人不知不觉发起呆。

    车停在一家诊所,许会下意识开车门下车,看见不是地下室,纳闷了片刻,直到许邑走进去指着许会,然后手指落在自己脖子处,医生才走过来替许会上药。

    许会不肯,她不喜欢脖子处顶个纱布,很丑。

    但她没理论过许邑,况且之所以没包扎就是想以这个伤跟那两个警察讨论,现在事情解决了,她就该把自己处理好。

    许会踏出诊所时,扯衣领遮住脖子。

    回到小区,意外撞见李迅,对方拎着红色塑料袋,塑料袋里还包着一层黑色袋子,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李迅看着她的脖子和脸愣了许久。

    “你这……”

    对方抬起的手在半空中,从他脸上瞧得出他究竟有多震惊。许会没搭理他,也不给他缓劲的机会;不等许邑停车回来,自己独自乘电梯回屋。

    李迅不是这一栋的,他只是来朋友家拿东西,眼看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合上,合上前许会的神情很似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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