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他虽嫌弃地皱着好看的眉角,手上动作却迅速,撕下两只腿,递给一人一狐,每人一只。

    小狐狸没心没肺,抱着鸡腿迫不及待啃了起来,发出呜呜的满足声。

    白楚楚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却并没有立刻咬下,而是贴心地吹了几下,然后递到他的面前,嫌弃道:“我怕你做的有毒,这样,你先替我尝一尝,有没有熟。”

    听闻少年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看了她一眼,低头轻轻咬了一口,这才慢悠悠道:“吃吧,没毒。熟了。”

    她这才拿过来,面上浮现一丝红晕,一边吃着肉一边道:“你今日的话,还算话吗?”

    看这情形,一只烤鸡肯定不够吃,阑裳取了另一只,慢慢架在炭火上。

    “什么话?”阑裳面无表情,翻烤着支架道。

    “就是,就是。”她只觉得脸上烫热得厉害,声音也含糊不清起来,“你说,说愿意留下来。”

    一滴金黄澄澈的油顺着炙热的烤鸡低落在炭火里,蹦出几个金色的火星,发出咔嗞咔嗞的声响。

    只听得那白色身影,脸上映着晃动的火光,点了点头道:“自然。”

    那一刻,得到肯定回答的少女,浅浅的梨涡浮现,勾起的唇角咧到了耳朵边。

    突然,一个火星蹦出,径直朝着少女的方向落下,眼看就要蹦在她的衣服上。

    关键时刻,阑裳眼疾手快,喊了声“小心”,飞身扑了过来。

    少女不明所以,被宽大的身躯扑在地上,抱了个满怀。

    那人的体温,不同他的为人,并没有那么冷。

    白楚楚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和那人的距离不过方寸之间。她的心脏砰砰跳动,一不小心即将蹦出体外。

    那张脸怎么可以生得如此好看,尤其当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目光投下来的时候,天地瞬间失去了颜色。

    起风了。

    她的呼吸紊乱,也被那风撩动,心跳如鼓,全身绷紧大脑也一片空白了。

    我这是中毒了吗?

    少女不知情为何物,被内心的感觉牵动,只觉得碰触到那人的一刻,如沐春风的春天吹暖了整个人生。

    不等她起身,他突然俯身压来,白楚楚的双耳蹭蹭冒出热气,索性闭上了双眼。

    怎么办?这人难道是要主动吻她吗?

    她紧紧抓着单薄的衣袍,几乎要抠出个洞来。

    许久不见动作,谁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人只是伸手,拂去了她唇角的残渣。

    她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刚要起身时,那人已经先她一步起来。

    “地上凉,快起来。”

    白楚楚循着声音,一双大手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少年的手指白皙,如林间竹节那般修长好看。

    那人犹豫的间隙,见她不为所动,他催促道:“再不起来,烤鸡都要凉了。”

    握住那双手,少女的嘴角不自觉上翘,饱满莹润的面庞染了丝丝红晕,弯弯的眉毛如同一轮钩月,愁思一扫而空,哪里还有刚才的失落样子。

    从此以后。

    她去治病的时候,他会跟在一旁帮她扛背篓。

    她去采药的时候,他会陪在一旁躺在石头上看风景。

    她去集市的时候,他会站在身边等她卖完药草一起回家

    ......

    他就那么陪着她。

    有她的身影,便会有他的身影。有他的地方,也会有她的存在。

    无论她回来多么晚,门前的灯笼永远明亮,那抹略显清冷的身影总会倚在门口,时不时眺望着远方。

    等她回家。

    是啊,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而他在听到村民打招呼,称他为小郎君时,也不再皱起眉头偶尔反驳一句,反而顺从地点点头,也同那人问一句好。

    一切都变得那么顺其自然。

    连阑裳也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半月。

    那天的天气不好,天色阴沉沉的。

    出门的时候,白楚楚抬头看了眼天色,心中隐隐传过一丝不安。

    家里只留了阑裳一人。

    他静静地躺在树上,闭着双眼晒太阳。

    自从喝了那血灵芝,他明显感觉全身更有力量,噬灵丹的药力减弱,几乎消失不见了。那条伤腿也在日复一日的将养中,逐渐变好。

    他偶尔在想,如果没有所谓的仇恨,如果他不是妖族的二皇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那么这样的日子,也未免不是一种幸福。

    想到此处,这么多天,少年的嘴角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笑得如此纯真,如此美好。

    门口突然传来异于往常的脚步声。

    不过沉浸在所谓的幸福里,他并没有听出异常:“你回来了?”

    许久,没听到回答,他睁开眼坐起了身。

    黯淡的太阳光晕退却,彻底隐在黑暗里。

    天色黑得吓人。

    看清了来人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遥川不知何时,站在了庭院中央。抬头看清狐妖面目的时候,愣了一瞬。

    这妖干净了,好看了许多,他差些没认出他。

    一行士兵很快闻讯赶来,将茅草屋迅速包围了起来。

    阑裳的灵力的确恢复了一些,可是...他眷恋一般环视着这座,生活了这么多天的茅草屋。

    他不能让那个人深陷险境,不能连累她。

    无论如何,她都是无辜的。与他的复仇无关,与他悲凄的命运无关。

    “不必动武,我会跟你们走的,只是等一下。”

    说完,他认命一般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转身走回了屋子。

    手下的士兵刚想上前抓他,遥川挥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士兵心领神会,退了回去,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阑裳上前摸了摸,盘着身子还在安睡的小狐狸,整理了下破烂脏污的衣物,换下身上白袍,解下白色发带放在床上,想了想又重新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中。

    忙完这一切,他才从屋内慢吞吞走出来,对着遥川说道:“走吧。”

    一个士兵上前,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先是在他的手脚处绑了三层锁链,粗暴地按着他的脖子,套上一层厚厚的铁质枷锁,押着他就往前走。

    突然,押着阑裳的士兵,惨叫了一声。

    阑裳低头看去,原来是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从屋里跑出来咬住了士兵的腿。

    旁边的士兵见状,立即抽出刀,一下捅在了狐狸的腹部。

    小狐狸难受地呜咽一声,漆黑的眼珠映着少年凄然的面容,血将它白色的皮毛染成鲜艳的红,如同夕阳般灿烂。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阑裳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张着嘴,连制止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他的小狐狸就这样,眼睁睁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心在滴血,那天母亲也是这样,鲜血淋漓地,倒在自己面前。

    他好恨,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遥川看了眼死去的狐狸,叹了口气:“有灵性的妖物,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走吧。”

    谁料,那满身锁链的狐妖双目通红,突然挣断其中一根锁链,袭击了过来,一爪一个穿透心脏,瞬间便将两个士兵索命。

    人群中慌乱出声:“不好了,狐妖,狐妖暴走了!”

    正当遥川警惕地后退一步,却见那妖只是满脸悲楚,一步步挪动到小狐狸的身边,伸手将它瞪大的眼睛闭上。

    这才站起身,低着头道:“走吧。”

    遥川知道是士兵不对在先,也没再问他的罪,在路上耽搁了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得赶紧领着质子回城复命。

    等到白楚楚回来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到了,已经死在了院子里的小狐狸。

    肩上的背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画面,她的心如刀割,一种不好的预感,击打着她的心扉,又疼又苦。

    “阑裳,阑裳!”

    失魂落魄间,她拼命叫着他的名字。

    可是,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找遍了所有角落的她,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阑裳不见了,小狐狸也死了,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一时间泪如泉涌。

    突然,枕头下露出的一抹绿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踉跄着爬过去,掀开枕头的时候,看见了一块翠色的玉石。

    那玉她认得,是阑裳的母亲留给他的。

    这时,王家大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说是那小夫郎让一群官兵给带走了,现在没走多远,在村东头的柳树处。

    还说小郎君那么好的人,一定是弄错了,让她赶紧跟上去问问,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抓错人了。

    失神的白楚楚立刻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别的,头也不回地往村东头奔去。

    路上,她不知道跌倒了几次,摔倒了几次,满身泥泞,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尘土,活脱脱成了个小花猫。

    追上官兵的时候,阑裳已经被压进了囚车。

    “等一下!”

    她追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呼喊,弯着腰提不起力气。

    遥川闻声回头,看见是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女人,放下心来,命令士兵们暂时停了下来。

    “你们不能抓他!”

    白楚楚扶着腰,快步走了过来。

    看见她的时候,少年暗淡的眸子亮了一瞬,又恢复如常,阴着脸对着她说道:“你来干什么?回去!”

    “我不。”大颗的眼泪从少女的脸上滑落,“你说过要留下来的,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到此处的时候,看着她悲伤的神情,阑裳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遥川只当这狐妖惯是妖邪狐媚,迷了这少女心智,便对她道:“姑娘,你可知与你相处的这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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