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白楚楚抬头笑笑,说道:“还好还好。”
那人穿着一身素雅的衣服,高大的身材,头发梳成长长的马尾,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明媚充满活力。
好一个恣意潇洒的少年郞。
他微微一笑,勾起的唇角充满诱惑,故意说道:“神医这么紧盯着人家做什么?”
“敢问阁下是?”白楚楚觉得他有些面熟。
他忽的收起笑容,一步步逼近她,盛气凌人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才几天没见,神医就把我给忘记了。”
白楚楚摸摸脑袋说道:“我觉得阁下甚是眼熟。”
“眼熟?那日,你摘下我的面具”他提醒道。
白楚楚心里犹疑,那狰狞的面具和厚重的铠甲,怎么会是现在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郞呢?可这张脸,难怪觉得面熟,原来是他,那个魔鬼将军。
神九见她不说话,又逼近半分,说道:“怎么,难道本将军的脸长得足够平凡,让你记不得了?”
白楚楚感受到了他温热的鼻息,仿佛最凶猛可怕的野兽靠近,吓得连连后退两步。
眼前之人的神情不知怎么刺痛了神九的心,他突然变了脸色,上前一步,一把推倒她,命令道:“大胆,来人,拿上来。”
刚说完就有一个侍从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打开!”神九命令道。
侍从慢慢打开盒子,里边是两个盖着盖子的汤盅。
神九拿起其中一个,并把它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传了过来。
白楚楚闻了感觉连连泛起恶心,那颗鲜红的心脏仿佛刚从胸膛里掏出来,还新鲜热乎。
神九一把从汤盅里抓过心脏,递到她的面前,玩味地看着她,眸子满是危险的气息:“吃下去。”
看着那滴出鲜血的心脏,白楚楚俯身,呕吐了几下。
神九咧开嘴角,笑道:“这可是刚从黑熊的胸膛里挖出来,连血丝都是鲜红的。神医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
瞧着神九手掌滴下的血水,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
“不吃啊?”神九看着她,说道,“那好吧,想当年边境苦寒,没有什么食物。打仗累得没有力气了,就像这样,挖出刚死之人的心脏,就着热气”
神九把心脏送到自己的嘴里,舔了下唇角,一脸享受的样子:“就这样一口吞下去,很美味的。”
心里害怕极了,白楚楚简直不敢再看他,此人真的是地狱的魔鬼,那个啖肉吸髓连骨头渣也不剩的修罗。
神九却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这就害怕了?厌恶?可是如果没有我们这群打仗的人,想必你们此刻已经成了别人餐桌上的食物。”
神九一脸阴鸷地盯着白楚楚,他的眼睛里有怒火,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拿起剩下那个汤盅,打开盖子。
他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迟疑了下,说道:“来人,给她灌下去。”
“是。”侍从领了命令,接过汤盅走近白楚楚。
那是一碗普通的猪肝汤,做的香味扑鼻,很是可口。可白楚楚看到刚才那一幕,这在她眼里无疑是那颗心脏一样的汤,怎么喝的下去?
随即看了看神九的神情,一股同情油然而生。
他,是修罗,也是个可敬的将军,尽管生吞了生肉,可他不是异类,他,也曾在战场上厮杀,用尽全力保卫着他的子民。
想到这里,白楚楚狠狠心,说道:“不必麻烦了,我亲自来。”
神九很是意外,她端起汤盅本想一饮而尽,可是刚尝到那味道却呕吐不止。
神九却没领会到她的善意,只以为她是厌恶,眼神微怒,厉声道:“来人,给她灌下去。”
神九背转身,不再看她,直到看到那个空空的汤盅,才说道:“白楚楚,我劝你最好不要招惹我。面具的事情就此揭过,以后你要是再敢放肆,我定不轻饶你。”
说完神九甩甩衣袖,拂袖而去。
白楚楚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胸膛,吐不出来。
她只好安慰自己,猪肝可以补气,以后大不了躲着点他就是了。
漆黑的夜晚。
小太监提着一盏灯笼,蜡烛的灯芯燃烧过后,滴答滴答地掉落下来。暗黄的烛火晃晃悠悠的,微风那么一吹,左摇右摆地四处晃动。
“奇怪?哪里来得阴风,这么凉。”他嘀咕道。
正在此时,他撞见了一个东西,“鬼啊!”他大喊道。
阑裳一把拽住他,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仔细看清后,小太监长长松了一口气,揭开灯盏,拨弄拨弄烛火,火光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原来是阑妃娘娘。奴才叩见阑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小太监颤抖着跪安道。
“起来吧。”阑裳说道,“以后走路的时候小心点,退下吧。”
“是。”小太监提起灯盏,目送阑裳的背影。心里不禁又嘀咕起来: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忙到了很晚,白楚楚看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经黑透了,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回去。
十五的月亮,本应明亮如银盘,可惜都被乌云给遮住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那种阴凉的感觉又来了。
呼的一下,不知是谁把小太监的灯笼吹灭了。
“阑妃娘娘,是你吗?”他撞着胆子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前面有个忽闪忽闪的灯火,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女子,她的头发又长又黑,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他好奇地打量着她。
啪的一声,烛火又重新亮了起来。
一身华服的女子,嘿嘿地笑着转过了头,苍白的面孔,肿大的眼泡,还有那咧着的血盆大口。
“鬼啊!”小太监哭喊起来,迈开腿想要狂奔,可是已经太晚了。
听见声音的白楚楚,穿过茫茫夜色,寻了过来。
看见那一抹黄光的时候,她捂住嘴巴,瘫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
只见不远处一女子,她的头生生扭转了一圈。钉在树上的人儿,明显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咧着红红的嘴笑着,从头一点一点扒下全身的死皮,露出红艳艳的血肉。
不多时,一张完整的人皮就被剥了下来。
白楚楚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她努力按压住自己的胸口,暗自抽出袖中银针。
夜色太静了,安静快速跳动的心脏,被无声放大。
她刚要挣扎着起身,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发出了声响。
女子很快察觉,硕大怪异的头咔嚓一声转了回来,干枯的白爪拿着人皮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听见脚步声,白楚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办,怎么办?
她想跑,可发觉自己全身瘫软,没有丝毫力气。难道自己也会很快变成一张鲜活的人皮,想到此处,头上的发丝儿都竖了起来。
那种冰凉越来越靠近,不知何时,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看来她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手中红线抽出,瞬间缠上那物的脊梁,可那怪物桀桀一笑,身上登时如水般滑落下一层光滑的死皮,蓦然将那红绳挣断。
“阑裳!”
生死关头,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的名字。
也许是她的呼喊感动了上苍,这时,一个男子飞身过来,拔剑而出,一刀将那怪物的女人砍成两半。
原来是个傀儡,男子收回手中的剑,一把扶起白楚楚,关切道:“你没事吧。”
黑暗中看得并不是那么清楚,莫名生出一种安全感。她的阑裳,还是来了,惊喜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他,说道:“阑裳,我知道是你,你来救我了。”
男子被他抱着,挣脱不得,有些尴尬,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神医,你仔细看看清楚我是谁?”
白楚楚这才听出来声音似乎不像阑裳,赶紧推开男子,提起地上的灯笼,这才看清,他,怎么会。
白楚楚的心中大呼救命,好巧不巧,原来是神九神无心,想起白日种种,她惊得撒腿就跑。
神无心飞身挡住她的去路,说道:“怎么?我就当真这样凶神恶煞,我救了你,难道连句感谢都没有。”
白楚楚前进不得,只能停下来。
不过神无心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就算自己再惧怕他,那人毕竟救了自己,说句感谢倒不为过。
“多谢!”白楚楚低头说道。
“啊?这就完,完了?”神无心有些不太满意。
“那我可以走了吧?”白楚楚闷着脑袋。
神无心挠了挠头,说道:“你似乎很惧怕我?”
“没,没有。”她吱唔着摇头否认道。
神无心看看夜色,说道:“既然不怕,我顺便送你回家吧。”
白日里那碗猪肝汤的味道涌上心头,白楚楚头摇得更欢了:“不用劳烦将军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神无心吓唬她道:“听说最近天天晚上都有鬼怪出现,可怕的很,神医可莫要碰上。”
想起刚才的情形,白楚楚立马打了个冷颤,心里连连后悔,为什么要拒绝神无心的好意。
神无心看她神情紧张,笑着说道:“人人都说我是地狱的修罗,想必也没有鬼怪敢招惹我。有我在你身边,很安全的。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白楚楚赶紧点点头,生怕神无心一个不开心丢下她,独自离开。
阴暗的树荫处,阑裳躲在后面,收回掌心的灵力。他还没来的及出手,神无心就出现了。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的眉心紧锁。
路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保持着距离,沉默无言。
神无心突然说道:“你口中的那个阑裳”
白楚楚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阑裳,装作没有听见。神无心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他,在你心里,好像很不一样。”
被说中心事,她吱唔否认道:“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你看错了。”
神无心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说道:“真的吗?我就知道是这样。他毕竟是阑妃,身份特殊,你同他还是不要有太多瓜葛的好。”
白楚楚附和着点点头,心想,瓜葛,她倒是很想有。
可是阑裳他,心里没有她。
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而且她留在宫里的理由,不是要守护他吗?
自从云曲代替了太子妃,每逢重要的场合,她会参加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