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傀儡

    寿宴之上,众人依次向公主殿下敬酒。

    公主很是开心,多吃了几杯酒。轮到阑裳,他接过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云曲瞧着那杯酒,突然制止道:“殿下且慢!”

    公主有些不悦,说道:“太子妃这是做什么,莫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女皇也有些诧异,云曲平时极少说话,解围道:“皇儿如何这样不懂事,太子妃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云曲用袖子遮住嘴巴,莞尔一笑,说道:“臣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提醒殿下,这酒还是不要喝的好。”

    公主端起酒杯,不屑一顾道:“无妨,阑妃他不会害我。况且其他人的酒,我方才喝了不也没事,怎的这杯酒就会有毒?”

    “这,可不一定。先前殿下饮过的酒水,早早有人验了。而这壶,刚端上来,谁也没有注意,委实还没有验过呢。”云曲把袖子从面部移开,看着公主说道。

    看了一眼公主手中的酒杯,女皇说道:“还是太子妃看得仔细,我竟没有瞧出来。这样吧,反正验一下也不会少了什么,不如还是验一验吧。”

    公主看着云曲,怒声道:“你们一个个,怎么总是针对阑妃,儿臣不要,我说相信他,就是相信他。你们这样,即使酒里没毒,也让阑妃受到了屈辱。即便这酒是毒酒,儿臣也宁愿喝了,毒发身亡又如何。”

    “休要胡言,”女皇心想你这个逆子,你倒是看得开。正想着该怎么办,灵机一动,看向阑裳,说道:“阑妃,你看如何?”

    阑裳面无表情地说道:“随意。”

    云曲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连阑妃都如此说了,那就找个人验验。来人”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难道阑妃真的对太子下了毒,果然,妖都是些心胸险恶之人。

    白楚楚心想,阑裳怎么会在这种公共场合下毒,他难道傻到作茧自缚吗?实在看不下去。

    “不必了。”她走上前去,一把夺过酒杯看向众人,说道:“我是太医,这毒就让我亲自试吧。”

    说完一口就要饮下这杯酒。

    阑裳,公主说得对,即使这杯酒是毒酒,我也要装作无事,撑到毒发身亡,悄悄死在外面,护你周全。

    神无心飞身上前,拽住白楚楚的胳膊,想要阻止她。而她紧紧捏住酒杯,一点没有放手的架势。

    僵持不下,神无心说道:“给我,你快放手,这酒有毒。”

    白楚楚的眼神满是坚定:“你胡说,这酒分明是无毒的。”

    神无心绝不让步,急切地说道:“这酒真的有毒。我证明给你看。”情急之下,他拔下头上的银簪,插进酒杯,簪子立马变成了黑色。

    “你看,此酒有毒。”神无心一掌打翻酒杯,众人发出惊呼声。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白楚楚的眼里满是失落,你这样,让阑裳怎么做人,让别人怎么看他?

    “多管闲事?我说多管闲事?我看我就不该拦你,就该让你毒死好了。”神无心心想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他哪里知道,白楚楚在乎的守护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命,与阑裳的一切比起来,她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殿中的一个侍女有些心慌,眼神飘忽不定。打算趁着无人注意,先走为上。

    “休想逃走!”神无心拔剑,一刀砍死了殿中的婢女。

    众人纷纷惊呼出声,料想神九再生气,也不至于要杀死一个小婢女出气吧。

    果然修罗就是修罗,终归是残忍可怖的。

    白楚楚也吓了一跳,心想神无心倒也不至于,其他人毕竟是无辜的,刚想责备他。

    神无心回过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仔细看看。”

    白楚楚这才看出些异常,还是汐妃眼尖,喊道:“快看,原来是个画皮傀儡!”

    女皇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说道:“大胆,没想到这画皮傀儡竟然已经混到了朕的身边。”

    公主对着神无心说道:“神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神无心斜了一眼白楚楚,说道:“此婢女从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的异常了。她倒酒的礼数不周全,我注意她很久了。直到看到她偷偷放进毒药才敢确定。所以,”

    他正眼看着白楚楚,说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不相信阑妃。我只是觉得,喝下毒酒白白送了性命,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女皇哈哈一笑,说道:“误会,原来都是误会。阑妃,你可要多谢谢神九将军。”

    阑裳的面色平静,此事对他仿佛没有造成一点情绪上的波澜。

    “多谢。”他风轻云淡地说道。

    “无妨。”神无心回答道。

    最该感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白楚楚。

    这世间能有几个人,能为了你连性命也不要。

    白楚楚你这个傻子,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酒宴继续,公主缠着神无心喝了几杯。转眼神无心就发现白楚楚不见了,望向阑裳那里。

    果然,他也不见了。

    白楚楚发现阑裳出门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

    寻到阑裳的时候,望着他的背影,清冷消瘦,风拂过他的衣袍,有些凄凉。

    总感觉自从阑依死了以后,哪里变了。

    她和他之间,隔着无言的距离,至少以前,还可以追的上他的背影。

    可现在,一切都很空,她一点都抓不住了。

    “你来了!”阑裳背对着她说道。

    冷寂的声音吹在风中空荡荡的。

    “是。”风刮在白楚楚的脸上,凉凉的,呼呼作响。

    阑裳转过身,说道:“既然来了,就聊聊吧,我有话对你说。”

    风又吹了起来,又寒又冷,白楚楚点点头。

    神无心随便应付了公主几杯酒,找了个理由便出来了。

    他着急,因为自己的私心,他不想白楚楚单独和阑裳在一起,他的心会难过,也会嫉妒,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终究没有修罗那样残忍的心肠。

    阑裳的话随着风飘过来:“作为妖界二皇子,我也曾骄傲,受尽众人敬仰。如今在这宫中,却受尽□□,一个男子,成为人族的宠妃,妖界的人质,将他的尊严生生践踏。这样的日子,早该结束了。经过调养,我的妖力也在逐渐恢复,我需要你,需要你帮我,逃出这个牢笼,我要报复,报复所有人,让我遭受这一切的所有人。”

    白楚楚的心揪痛:“你说,要我做什么,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哪怕,哪怕堵上自己的性命。

    阑裳,你根本不懂,你不知道,为了你,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吗?”黑夜遮住阑裳的半边脸,乌黑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如果是让你和神无心在一起也可以吗?”

    风呼呼地吹着,白楚楚低着头,夜里太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暗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我要你一直住在他的府上,设法让他爱上你,他手里的兵权,是我取胜与否的砝码。”阑裳说道。

    “好。”白楚楚的脸上磷光闪闪。

    神无心刚好躲在后边,听见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攥紧拳头,在心里骂道:“好你个白楚楚,亏我对你这么好,狼心狗肺,就应该让你多喝几碗猪肝汤,补补心肺。”

    “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不能伤他性命。”白楚楚说道。

    “我对他的性命没兴趣。”阑裳抚抚纷乱的发丝,说道。

    白楚楚闭上双眼:那什么对你有兴趣?阑裳。你告诉我,是公主吗?所以你才送了她狐尾花吗?

    阑裳转过身,不再看她,抬脚就要离开。

    “等一下!”白楚楚突然说道。

    阑裳停住脚步,淡淡地说道:“后悔了?”

    白楚楚上前几步,将脸露在月光下,说道:“天冷了,阑裳。出门多加几件衣服吧。”

    阑裳没有说话,径直走开了。

    听到后半句话,神无心的心里才舒服一点:“白楚楚,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天晚上白楚楚喝了很多的酒,她本来就不胜酒力,喝的酩酊大醉。

    幸亏神无心力大无穷,才将她硬是拖了回来。

    白楚楚手里还举着酒杯,痴痴地笑着:“阑裳,让我敬你一杯酒吧。这酒的名字叫做伤痛。”

    神志不清地举着空酒杯灌了下去。

    神无心夺过她的酒杯,说道:“伤痛都留给自己喝吧,他看不到的。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白楚楚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地开心地说道:“阑裳,你要和我一起,回家了吗?回我们的家。”

    神无心把她放在床上,白楚楚浑身发热,不自觉地扯了扯胸口的衣服。

    神无心看着她,只觉得心中燥热,他也喝了不少酒,俊逸的脸悄然红了。

    他看着醉在床上的女人。

    白楚楚,你知不知道你情动的样子有多撩人,求求你不要再勾引我了,我的心已经乱了。

    神无心忍不住情动,双眼通红,俯身看着她。

    他用手扼住白楚楚的双臂,她迷迷糊糊地抵抗道:“你走开,走开!”

    神无心更想占有,得不到的是最有诱惑力的。

    他和她越靠越近,呼吸也越来越急。

    不能,我不能。神无心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喘了几口气,逐渐静下心来。

    他低头在那人的眉间轻轻烙下一个吻,自责道:“神无心,你在做什么?你是没见过女人吗?你还要点脸吗?难道还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都怪嫉妒令人发狂,此时他冷静了许多,理智了许多。

    他轻轻给白楚楚盖好被子。

    从旁边随手扯了一床被褥,铺到地上,倒了下去,酒力很快上来,他的脑袋晕晕的,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窗外,立着一个人影。

    他的神色淡然,银色的长发纷飞,却仍旧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站在这里。

    应该已经不会有任何感情了才对。

    背转过身,只剩苍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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