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裳颇有兴致地瞧了她一眼,说道:“哦?原来,你有证据。”
丁香攥紧衣服,挺直胸脯说道:“奴婢,奴婢亲眼看见是二皇子下的毒手。”
宫中顿时一片寂静,“啪”,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妖纷纷望去。
碧天涯音一边鼓掌,一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开口道:“你这小婢女,红口白牙,嘴巴一张,便成了事实。”
碧天青佑没料到她会突然出头,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奴婢,奴婢没有胡说。”丁香的气势已然低了一半,强撑着说道:“谁不知道,蛇族二公主与他,曾是青梅竹马。自然是向着他说话,可是事实便是事实。”
“住口!”不等碧天涯音发话,阑裳率先出言制止道:“我的事情,与她无关。”
“可是,阿裳”碧天涯音感觉自己的心痛了一下,果然,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阑裳不再理会她,死死地盯着丁香,说道:“我这里也正好看到,有个人下了毒。”
阑依见缝插针地说道:“就是有人想要陷害哥哥,一定是那人下的毒手。”
丁香被他盯的发毛,强忍着虚张声势道:“你不会说那个人就是我吧。”
阑裳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你胡说,我,我是有证据的。”丁香说道。
“那你说,证据在哪里。”阑依叉着腰问她道。
“证据,证据就在他的身上,那天我亲眼看到,他身上有一个白色的瓷瓶。”丁香说道。
“我当是什么呢,”阑依听了,不屑地说道:“谁的身上还不带个瓶子,而且瓶子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他带的那个就是有毒的呢?”
“奴婢亲眼见过那个瓶子,而且有股特殊的香气,奴之前是负责陛下的药食起居的,所以对香味比较敏感。”丁香说得有板有眼,娓娓道来。
“那你说,是什么样的瓶子?”阑依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
“是一个白色的瓷瓶,上边有个粉色狐尾的花纹。”丁香说道。
白色的瓷瓶,阑依貌似在哪里见过,糟了,她记得阑裳确实有这样一个瓶子,总是贴身而放。
“看来,这婢女所言非虚,连具体都说了出来。有无可有,查验一番便知。”碧天青佑说道。
“大胆,我哥哥乃堂堂妖族二皇子,岂是你们可以随便污蔑搜查的。”阑依制止道。
场面一下又恢复了尴尬,众妖纷纷将目光看向阑忧,此刻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呼吸均匀,显然已无大碍。
“忧儿,你看这事该如何?”倾夫人咬着牙说道。
阑忧抬头望向阑裳,阑裳也看戏一般似地凝望着他,仿佛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于他而言,都无干系。
阑忧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说道:“我也不相信是阿裳做的,既然我已无碍,就不必查验了罢。”
“那怎么可以!”倾夫人有些恼怒,喊道:“来人,给我查。”
侍从看了看阑忧,又看了看倾夫人,倾颜夫人掌权已久,毕竟妖皇刚刚登基,他们短暂地犹豫了下,便来到了阑裳的面前。
“慢着,等我问完,你们再来搜查。”阑裳突然冷冷地说道。
侍从看了眼倾夫人,又看了眼阑忧,阑忧朝他们点点头,他们便站在一旁,停下了动作。
阑裳看向丁香,说道:“不知你闻的什么香味,如此熟悉?”
丁香似乎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其中有一味鬼七,香味甚是独特。”
“还有什么问题吗?”倾夫人不耐烦地问道。
阑裳摇摇头,侍从便开始从里到外仔细翻看,不断地搜查。
阑依的心中七上八下的,鬼七是种稀有的药材,从前她总是贪玩,有次不知从哪里得着了一颗鬼七的种子,便种来玩儿。谁知不小心让阑裳瞧见了,便以有毒为由,将种子收了起来。难道?她一脸担忧地看向阑裳。
阑裳却朝她笑笑,宠溺地安慰着她。
很快便检查完毕了,两个侍从一脸严肃地在倾夫人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倾夫人拍案而起,似乎在压制心中的怒火,不甘地望向阑裳,说道:“便宜你了。”
原来什么都没有搜到。
“不过,你不要得意,你的身上有鬼七的味道,想必藏在了别处,来人”
还没等倾夫人说完,刚才掉在桌上的千年果果核,仿佛着了魔一般,蹦哒了几下。众妖皆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那颗黑色的种子蹦呀蹦的,然后突然裂了开来,从里面慢慢长出一株绿色的幼芽。
那幼芽突然变大,分成无数条藤蔓,先是向阑裳涌来。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碧天涯音见状,正准备出手,那些藤蔓却突然跃起,转身朝着阑依袭去了。
阑依反应不及,她身边的小侍从却一把将她抱了开来。
那些藤蔓便直穿过去,将丁香裹了个严严实实,那些藤蔓穿透她的身体,她的心脏,鲜血很快滴落了下来。
等藤蔓终于停止了动作,众妖这才上前查看,一个白色的瓷瓶哐当一声,从她的身上掉了出来,原来藤蔓的枝头全部插进了那个瓷瓶里。
众妖纷纷惊呼出声。丁香瞪着硕大的眼睛,努力地回想着过去的场景:那一刻故意跌倒撞在他身上的她,明明亲自确认了那个瓷瓶以及药粉。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将瓷瓶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突然惊恐地看向阑裳,阑裳也在冷眼瞧着她。原来,是那时候啊,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
丁香还没来的及闭上眼睛,就死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倾夫人问道。
“母后,很显然,这个叫什么丁香的才是凶手,嫁祸给哥哥的。”阑依忍不住说道。
碧天涯音上前一步,说:“这千年果的果核,大概是喜食鬼七,被它的气味所吸引。”
众妖纷纷惊呼,这瓷瓶洒了一地,怕不是早就沾染上了它的气味,想到丁香的死状,纷纷往后退去。
倾夫人见状,便立刻遣送众妖,命人将殿堂彻底打扫干净。
“哥哥,你还不走吗?”阑依问道,顺着阑裳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
阑裳不甘地回过头,随后大步向前,抱着昏睡的白楚楚,然后和阑依一同出门而去了。
阑忧忍不住询问一旁的侍从发生了什么,侍从不敢怠慢,一一道来。
“她叫什么名字?”阑忧忍不住问道。
“这”侍从略有犹豫,然后摇了摇头。
罢了,阑忧忍不住心想,那个女人,似乎对阑裳来说,有些不一般呢。
阑依跟在阑裳身后,看着酩酊大醉的白楚楚,忍不住问道:“怎么醉的这样厉害?”
“已经喂了解酒药。”阑裳说着,将白楚楚慢慢放了下来,替她盖好被子。
“哥,刚才你害怕吗?”阑依低着头,她的碎发遮住了眼睛,阑裳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怕。”阑裳朝她笑笑,说道。
“可是,我很害怕。”回过头的时候,阑裳看到了她满脸泪痕的双眼,仿佛穿越而来,久别重逢的,是她,而不是他。
阑裳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阑依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更凶了。
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他绝不要她死。
依依啊依依,我又何尝不害怕失去你呢?上一世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阑依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离开的时候,小侍从依旧跟在了身后。
“等一下,遥川。我有话对你说。”阑裳说道。
遥川便停下脚步,背转过身,说道:“被你认出来了。”
“遥川,依依她”阑裳发觉自己的喉头有些沙哑。
“我知道。”遥川打断他的话。
一阵沉默袭来,阑裳盯着遥川:你知道什么呢?遥川。知道她是你此生的最爱吗?知道你为了她曾背起仇恨妖魔的决心,堕入了魔道吗?知道她死了以后,你有多么多么孤单和想念她吗?
不,你不是穿越而来的人,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答应我,保护好她吗?”阑裳意味深长地说道。
看到他的眼神,遥川明显愣了一下,他总觉得,那个眼神里的东西太多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阑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所幸,一切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了,虽然对于接下来是未知,可也总好过再经历一次,那种失去的无奈。
半夜的时候,白楚楚感觉浑身又燥又热,突然额头泛起一丝凉意,她立刻停止了翻身挣扎,又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还黑黑的。起身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从额头上滑落了下来,原来是一块湿巾。
脑袋依旧还有些疼,那是醉酒以后的后遗症。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喝醉了呢。而且,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
不知道阑裳又去了哪里。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楚楚忍不住起身穿了鞋子,随手提了一盏灯笼,打算出门看看。
小翎鸟却好巧不巧地炸着翅膀,警觉地在她面前跳来跳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啾咪,啾咪!”小翎鸟嘴里不知叫喊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阑裳不让我出去。”白楚楚低下头,弯着身子对它说道。
“啾咪!”小翎鸟恨不得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