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遥川将头埋在她的胸口。

    在阑依将蛛脚刺进心脏的那一刻，阑裳的心都碎了。他立刻飞身上前，将女皇一掌打开。

    女皇的蛛脚很是灵活，几番下来，竟然被她给躲开了。

    “哥，”阑裳听到阑依的呼唤，停下来朝她奔去。

    小翎鸟独自从天上飞下来，阻拦住女皇的去路。

    “依依，哥来了。”阑裳低下身子，呼唤着她。

    阑依满足地点点头，她的双眼模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哥，把你的手给我。”

    “在这里。”阑裳紧紧握住她的手。

    “好，很好。”阑依有点困了，强挣着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道:“哥，我的宿命已经注定，不要怪自己。无论怎么，我都是要死的。只是，哥，依依要保护你，以后再也不会受人屈辱了。”

    说完阑依就失去了知觉，最后的最后她紧紧抓着阑裳的手，她的身体变成一道耀眼的光芒，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阑裳的身体里。

    “献祭，是献祭。”众妖纷纷惊呼出声。

    没错，阑依她，主动献祭了，献祭给了她最爱的哥哥。既然是宿命，与其没有意义地死去，还不如化作他的力量，让他所向无敌。

    “傻瓜，心疼哥哥做什么，你这样，让哥哥想要见你的时候，怎么办呢？”阑裳努力朝她消失的地方抓去，却空空如也。

    真的不在了？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全世界似乎都静音了。献祭，怎么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为自己献祭。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全身的灵力都在涌动，叫嚣呐喊着想要冲出来。

    遥川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化为乌有，无能为力。他突然想起了身为太子妃的她，玩笑一般地和他说道:“遥川，要不我们一起私奔吧。”

    他此刻才明白，那句哪里是她的玩笑话呢。他后悔极了，为什么没抛下一切带她远走高飞呢。

    从前的他，总是将家国仇恨看成最重要的事。他错了，将最爱的她拱手他人;他错了，亲手将大红嫁衣的她迎回去;他错了，爱她的时候却和她谈什么君臣之礼。

    现在，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爱憎情仇，与他何干？

    他从胸口拿出那只竹蜻蜓，还带着温热。他呆呆地看着它，眼里已是一片万念俱灰:你以为你走了，我就能好好活下去吗？

    突然，他拿起地上的剑，没有一丝犹豫，一下就割破了喉咙，倒在了地上。

    “不！”阑裳大喊一声，想要阻止已经晚了。一时间，他的体内暴动，灵力四射，将他的发冠震落，一头银发霎时疯了一般披散了以来。

    阑依献祭，连遥川也跟着去了。他爱她如斯，她走了，他便也没了生的念头和希望。

    阑裳环视着周围，仰天哈哈大笑着。他怎么什么都守不住呢？最恨母亲献祭的他，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妹妹为自己献祭。

    他们一个个地离他而去，他要这灵力再强又有何用。

    碧天涯音抬手念诀，将女皇的四肢强行捆住，减缓了她前行的速度。

    阑裳犹如一个阴邪的鬼魅一般，飘过之处，女皇已经倒在了地上。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宫被他的灵力波动，关在那里的妖魔纷纷受到感应。

    阑裳站在凛冽的风中，银发被剧烈的风吹得飒飒作响。他嘴角含着笑，眼梢却凝出颗颗红色的泪珠，像个来自地狱的恶鬼，阴森森地俯视着周围的一切，说道:“归墟，召开！狂躁，暴动吧，撕裂这万恶的世间。”

    如今他什么也不剩了，什么也没有了，既然无法改变这结局，那就让这万恶的世间，都来给她陪葬吧。

    一时之间，天地变了颜色，乌云密布，空气中流动着黑色的气息，万千的白骨从幽冥河畔叫嚣着爬了出来，他的身后出现巨大骷髅的幻影。

    地面的震动愈来愈猛烈，突然，大量的妖魔纷纷地宫冲了出来。

    最先冲出来的是嗤离，难得他还保持着清醒，来到碧天涯音的面前，跪下说道:“主人，我来请罪了。”

    碧天涯音抬手给他施法，减缓他的痛苦，说道:“起来吧。”

    “小的不敢。”嗤离低着头，说道:“我没有保护好二皇子，让主人失望了。”

    碧天涯音不再理会他，径直朝着阑裳飞去，出手刚想替他稳住灵力，没想到被他强大的灵力弹开了。

    她擦擦嘴角的鲜血，趁他不备，用咒术困住他，点了他的穴道，这才勉强将他降伏，晕了过去。

    嗤离看着碧天涯音怀里的阑裳，咬牙切齿，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妖魔乱舞，生灵涂炭，修士们纷纷出动，希望可以守护住自己的百姓。

    灵渺用尽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符咒，无奈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就在他被妖魔袭击的时候，一个修士来到他的面前，将妖魔杀死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叹息，修士挡在他的面前，说道:“仙君，莫要愁眉不展，你不在了，还有我们呢，相信咱们一定能在妖魔袭击百姓之前，将它们全部剿灭。”

    灵渺看着眼前的惨状，那些战死的弟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突然跪在地上，朝着他们重重地磕了下去。

    “仙君，万万不可。”修士连忙去将他扶起来，他却依旧跪在地上，说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培养起来的。有些甚至没有父母，于他们而言，我便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不能给他们安葬，就在这里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修士闻言，甚是感动，也自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硬把灵渺拉起来，焦急地说道:“我们快走吧。”

    说完便护着灵渺前往仙山去了。

    宽大的卧室里，琼峰炉鼎，袅袅香烟，升腾起一抹飘渺的芳华。

    躺在床上的人，眼珠疯狂地转动着，还在自我的梦中，痛苦地挣扎。一朝梦醒，是选择留在梦中，还是回到现实中来，都是无边的苦痛。

    终于回复了平静，是梦总是要醒的，醒来面对这个世界，真实的世界。

    他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头顶发呆。一个念头悄然在他的心中生出来。

    此时，碧天涯音提着一盏灯走了进来，看见他已经醒了过来，惊喜不已。

    他的眼睛斜视着来人，危险又机警。认出了她，才收起目光，缓缓从床上爬起来。

    “涯音。”他叫她的名字。

    碧天涯音的眼睛先是讶异，紧接着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阿裳，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亲耳听到你这样唤我。”

    “嗯。”他幽幽地说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就将我的位置代替了罢。”

    “呸呸呸。”碧天涯音将手里的灯盏放下，握住他的手，说道:“什么死不死的，你体内灵力涌动，一时无法控制罢了。除非你不想活了。”

    他一时间沉默不语，碧天涯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原来刚才那样唤他不过是要骗他接手妖族罢了。

    她安静地坐下来，替他整理长发。

    阑裳的银发很美，只是有些凌乱。他推开碧天涯音的手，很认真地说道:“我跟你说真的。”

    碧天涯音也盯着他的眼睛:“我也跟你说认真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但愿吧。”阑裳将头扭在一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具水晶棺材。

    “阿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自从她去了以后，你便也想跟着她去了。若不是阑依，你怕不是早随她去了。”碧天涯音话锋一转，“若是，我有法子将她救活，你还要死吗？”

    说着她从桌子上将灯盏提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救活？”阑裳冷笑一声，说道:“生死由天，即使我们是妖，命数也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更何况”他盯着白楚楚的面庞，脸上的那块黑色尸斑格外显眼。

    “不知你可听过斩魂灯？”碧天涯音打断他的话。

    斩魂灯，阑裳自然听过，那灯是上古神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将死人的魂魄召回，将其复活。

    阑裳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莫非，”

    看出他眼里的疑惑，碧天涯音解释道:“不错，此灯便是斩魂灯。”

    “这灯看起来不过寻常之物，真的能救她？”阑裳紧紧盯着那盏灯，一颗心早已跳个不停。

    “自然。”碧天涯音提起灯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说过，你是不会死的。”

    “可是，这灯应该怎么使用？”阑裳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来到水晶棺前。

    “别急。”碧天涯音施法将棺盖打开，然后对着白楚楚施法。突然，那灯仿佛受到了感召一样，剧烈地摇晃着，发出刺眼的光芒，那些光随着她的施法，飞到了白楚楚的身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碧天涯音停了下来，可白楚楚似乎丝毫没有变化，阑裳的脸上一点点换上失望:“怎么会没有变化？”

    碧天涯音也有些疑惑，心想这不应该啊，难道真的失败了？

    她将灯放在白楚楚的身旁，用力地摇晃了她一下。

    “走开！”阑裳连忙上前来一把把她推开，张开双臂，小鸡护食一样挡在棺材前面。白楚楚的皮肤极其脆弱，难道她一开始的目的，便是要将她的身体毁掉吗？

    “阿裳，我。”碧天涯音张口想要解释。

    “碧天涯音，你到底想干什么？”阑裳气急败坏地说道。

    “阑裳。”她的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阑裳的眼睛蓦然睁大，直直地盯着前方。愣了几秒，才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