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心里的人,始终陪在我的身边。”阑裳说完以后,后悔不迭,“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就不灵了。”
蛛邪看着他噗嗤一下笑了,阑裳他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
阑裳拉住她的手,说道:“蛛邪,若是下半辈子没有人陪你的话,不如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吧。”
蛛邪假装要甩开他的手,说道:“既然你这么委屈,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好了。”
“蛛邪,过去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错的选择。如今的我,终于可以抛下所有,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了。”阑裳慢慢靠近她。
“蛛邪,留下来吧。”阑裳轻轻摘下她的面纱,“面对真实的自己。”
说完,他就吻了上来。该死,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深情又这么温柔,若是陷阱,这也未免太甜太美好,蛛邪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颤抖着伸出双手主动抱住了他。
撕了那层遮挡的面纱,终究还要面对真实的自己的。对吧,白楚楚。所以不要装了,别装了。
吻着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想起了她第一次在湖边洗脸看见自己的场景,满手鲜血的她,真的是丑恶极了。
她一时间惊慌失措,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阑裳,用力过猛,在他的左脸划了一道伤口。
“对不起。”她慌忙道歉,低着头不去看他。
阑裳被一把扯过她,吻过她唇角的疤痕,又放肆地掠夺吻她,吻了一会儿松开了她。
楚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认我呢?他想。不过眼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要,回到过去,改变狐族的命运,改变阿娘和阑依的命运。
他一刻也等不及了。他拉住蛛邪的手,强行将她带往禁地去了。
到了那里,阑裳将玉石从怀里拿出来,看了一眼蛛邪,将两块玉石合二为一,对她说道:“走吧。”
蛛邪有些疑惑:“去哪里?”
“回到过去,改变命运。”阑裳说道。
真的可以穿越时空吗?阑裳他莫不是糊涂了。可看到他落寞的神情,蛛邪就不忍问出口了。罢了,他要糊涂,她便陪他糊涂下去。
她知道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她想着,等做完了这件事,就跟阑裳一起退隐山林,流浪天涯。
阑裳拿着醒魂玉,抬手施法,天地间顿时变了颜色,整个大厅剧烈摇晃着,然后两个人就不见了。
碧天涯音从柱子后边走出来,勾起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天地伊始,世间未分。妖魔混在一起,放眼天下,动乱纷争,血肉残食,不甚稀奇。
东徕山横空出世,半山仙气缭绕,半山瘴气横生。山的核心诞出一块灵玉,传说可改变时空星移,可使人长生,名曰醒魂。
而守护那玉的是一位狐女,长得甚是貌美,却性格孤僻古怪,嗜杀成性。
等蛛邪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洞里,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地狱,因为里面透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蛛邪一脚踢开腿上的骷髅头骨,回过头摇了摇闭着眼睛的阑裳。
就在此时,阑裳猛然挣开眼睛,吓了她一跳。刚要说话,阑裳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顺着阑裳的目光望去,她看到了供奉醒魂玉的神台,不对,上面还坐着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人容貌极其艳丽,一头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身上挂满大大小小的铃铛,手里托着一块剥了皮的死人头骨,细细品玩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将地上绽出朵朵盛放的小花。
看着女人的侧脸,蛛邪觉得又陌生又熟悉,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女人似乎察觉到,他们已经醒来了,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推,那个头骨便骨碌碌滚到了两人面前,然后转了几个圈,随后滚到角落里去了。
阑裳一动不动地盯着女人,蛛邪心生奇怪,看着阑裳的侧脸,突然,她睁大眼睛扭头又看了一眼女人,怪不得熟悉,这简直就是女性的阑裳。一样灵动的桃花眼,一样冰山禁欲的脸庞,只是嘴巴处略有些不同,她的唇更单薄些。
“娘亲。”阑裳突然冲着她喊道。
什么?蛛邪更加吃惊了,难道她就是温柔慈爱的桃夭夫人,阑裳的娘亲吗?真的回到了过去吗?
谁料女人也是吓了一跳,差点从座椅上蹦起来,脸色阴沉,身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说道:“你刚叫我什么?”
“娘亲。”阑裳的眼睛湿润,明显动了真情。
女人听了更加愤怒了,拍了一下桌子,气鼓鼓地说道:“难道老娘已经这么老了?被你一下叫这么老?”
下一秒,阑裳已经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其实她很想将他推开的,可是他的眼睛太深情了,让她一下子不知所措,竟然忘记了要挣开。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拍了拍阑裳,说道:“你是谁家的便宜儿子,我不是你的娘亲。”
“不,你就是娘亲。”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凉凉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他哭了吗?
她还是狠了狠心,推开他,说道:“你看清楚了,我是白夭,连男人也没有,哪里来的儿子。莫要诳我。”
白夭?阑裳也有些奇怪,可是她长得实在是太像自己的母亲了。刚才离得远看得不真切,又一时被情所迷了眼睛,现在仔细看来的话,确实有哪里不一样。
阑裳上下打量着她,对了,是气质。记忆中母亲总是天真单纯,温婉可人的。此人虽然也是狐身,却蛮横凶残,浑身透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气。
“哦?”女子挑了挑眉,有些轻浮地说道:“原来,你也被我的美貌吸引,这是你的招数吧。”
“你真的不是桃夭?”阑裳还是不肯接受现实,继续试问道。
“什么桃夭,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为白夭。不过,”她瞧着阑裳,说道:“便宜儿子,这么看起来,你确实跟我很像。果然,貌美的人长相都相似。”
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抬脚的时候,蛛邪才发现,周围皆是累累白骨。看来,此人绝非善类。
果然,下一秒她就对阑裳出手,趁他不备,将他打晕了过去。蛛邪还来不及提醒阑裳,也被她打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蛛邪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而阑裳也和她捆在一起。
“阑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说完,就传来了刺耳的喊叫声。
她立刻住嘴,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一个男人,脑袋被指甲划成了两半,而叫白夭的女人,却随手刮了一口白色的脑浆,放在口中品尝着,仿佛吃到了难得的美味。
蛛邪只觉得自己胃里翻腾,恶心地想要吐出来。干呕了几下。
白夭闻声而来,美丽的脸庞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盯着蛛邪,说道:“恶心了?”
她突然抬起爪子,嘴角的笑意更加复杂了,慢慢将手伸向蛛邪的脑袋。
蛛邪一时间有些害怕,仿佛下一个被划破脑袋的就是自己。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又干呕了两声。
“住手!”阑裳出口制止道,同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
半晌,女子的脸上重新换上笑容,说道:“便宜儿子,你就是这么对待母亲的吗?”
“不许伤害她。”阑裳继续说道。
“好好好。”白夭甩着发疼的手腕,说道:“不过”
她的眼神突转,极快地伸出手将蛛邪的面纱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差强人意的脸。她有些失望,随手将面纱丢弃,嫌弃地说道:“漂亮儿子,你真的不会是喜欢她吧。”
“把面纱还给她。”阑裳说道,然后施法,想要催动醒魂玉。那玉石却颤动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白夭的脸色突变,厉声询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回事?阑裳心想,为何无法催动醒魂玉,难道,跟她有关吗?
阑裳将目光转向白夭,那个人,难道真的不是母亲吗?他记得,父亲也是在仙山遇到的母亲,桃夭的名字是父亲起的。
还记得小时候躺在父亲的臂湾里,他脆生生地问父亲:“为什么你要给娘亲起名字呀?”
父亲想了想,捏捏他的小肉脸,说道:“因为娘亲好看呀。”
“那,母亲以前没有名字吗?”他来了兴致,继续问道。
“是呀,”父亲继续团着他的脸庞,说道:“连你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呢。”
他奶呼呼地哼了一声,嫌弃道:“父亲,瞧你起的这都是什么名字,难听死了。”
他可爱又淘气的模样,总是惹得父亲哈哈大笑。
“回答我!”许久不见他回话,白夭再次说道,将他的思绪拉回。
阑裳看着眼前的女人,除了脸庞,哪里有母亲半分的影子,母亲她,生前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
白夭将目光投向蛛邪,口中念起咒诀,醒魂玉晃动着,一抹绿光从从白夭的指尖升起,蛛邪只觉得天地间旋转,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