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第一生

    屋外,大雪纷飞。

    床头,一炉香烧了半截,“啪嗒”炉香断了,香灰洒了一地。

    床上的人,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眼皮微动,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待她静下来,才扶着额头缓过来。

    门被打开,阑裳怀里抱着一捧红梅,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

    “醒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他将梅枝放在桌子上。

    白楚楚道:“怎么又送红梅?”

    “可是烦了?我怎么记得之前,天天有人偷送红梅。”他随手摆弄完花枝,转过身来。

    白楚楚脸色微红,道:“想到哪里去了,天冷,莫要着了凉。”

    “身上的伤如何了?”他站在床头,沾了一身梅香。

    “已经无碍了。”白楚楚答道,“公主可寻到了?”

    阑裳摇了摇头,道:“听说逃去了南边,不见踪迹。”

    “那这可怎好?”白楚楚皱了皱眉头,夏凉安中了情蛊本是活该,却出逃了,现下却正需要此人,若是阑裳与她归隐,这家国要交于谁手呢?

    阑裳看出了她的犹豫,将她抱在怀里,说道:“不若,我丢了这国家,只与你归隐可好?”

    “不行。”白楚楚推开他的手,故作训斥道,“国,怎可一日无君?”

    阑裳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调侃道:“不若我们生个一儿半女,来继承皇位如何?。”

    白楚楚脸色微红,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想要子女的话,我看,我还是给你纳一后宫的嫔妃,如何?”

    “净说些傻话。”阑裳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气氛正浓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抬起屁股就朝白楚楚怼了过来。

    阑裳眼神微变,迅速出手将它捏在手里,一副我的人,你敢动的表情。

    白楚楚见了,连忙用手接过它,爱怜地摸着它的脑袋,将它放进怀里。

    小鸟儿难得好脾气,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你还记得,第一生我逼你成亲那夜吗?”阑裳突然问道。

    白楚楚将头侧在他的肩头,陷入了回忆:“自然记得,我故意站在屋顶,吹了一夜的笛声,你可有听到?”

    “何止是听到。”阑裳幽幽地说道,“那夜的月色凄美,我远远地看了你一夜。只是,后来的你,真的想过放弃我,对吗?”

    白楚楚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爱一个人,不应该是纠缠。阿裳,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不是因为去东徕山救我,依依也许不会死去。你的心中有愧,所以,你选择了离魂,选择了割舍情感。而我不愿再做你的累赘,只想远远地守护在你的身旁。”

    阑裳垂下眸子,不敢看她:“楚楚,原来你都知道了。”

    “可是阿裳,你一直都忘了,若你对我无情,又何需割舍。尽管你一直不承认,可我还是始终抱着一丝侥幸,不管你如何绝情地对我,我始终都不离不弃。世人皆以为我的执着是蠢笨,可有谁知道我的阿裳,一直活在痛苦愧疚和黑暗里,挣脱不得。若是连我都离开了,那谁又能来爱他呢?”

    白楚楚说得一板一眼,阑裳的心中却五味杂陈。这样好的一个人,他究竟如何想的,一直伤她。想到之前自己的种种,他的眼中漫上无尽的悔恨。

    “楚楚,对不起。”他将怀中之人搂的更紧。

    白楚楚喘不过气来,打了他一下,道:“不过,我之前受了那么多苦,你确实该罚。”

    “好。”阑裳又内疚又怜爱道,“都听你的。”

    “那就罚,”白楚楚望向红梅,“罚你每天清晨,都要送一捧红梅。”

    “好。”阑裳将他裹在外衣里,将一朵梅花别在她的发上,道:“愿我的楚楚,从此以后,每天都笑靥如花。”

    从此以后,每天清晨,都会有宫人看到,那个清冷不苟言笑的帝皇,都会亲自爬上一棵梅树,不管是冷风,霜雪,白露,沾湿了他一头好看的银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遥川捧着一盆土,看着梅花秃了的枝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梅树再怎么茂密,也经不起这么薅呀。”

    微风吹过,遥川胸前挂着的竹蜻蜓吊坠飘了几下,似乎在认同他的观点。

    依依,你看,他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你,有天也会回来呢?

    不过,我会等你,如今堕入魔道,不老不死,可以守护你很久呢。

    “遥川。”阑裳捧着梅枝去而复返,看着他淡不开的眼角,“刚才,朕听到,可是有人在吐槽我?”

    “没有,大概是帝下听错了。”遥川解释道。

    阑裳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无尽的孤寂,深不见底,看似勉强的支撑,风一吹就倒了。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遥川,其实,你想哭就哭,想难过就难过,也可以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的。”

    不断有水气落在泥土里,他反而笑了笑,眼睛变得无比明亮:“她会活过来的。你看,神医她都回来了,不是吗?”

    可这么久了,那颗种子始终没有发过芽。而阑裳终究也没能改变契约,依依她,怕是不会活过来了。

    不过,阑裳仍骗他道:“既然契约已改,诅咒已除,她会不会活过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遥川点了点头,说道:“帝下喂她服下了醒魂,来延长她的寿命。只是,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醒魂。”

    “醒魂又如何,只要她能活着,什么代价都可以。”阑裳道,“对于你,不也一样吗?遥川。”

    遥川叹了口气,独自抱着花盆离开了,留下一个落寞萧瑟的背影。

    阑裳抬头望向天空,在心里问道:醒魂已毁,再也回不到过去,难道真的无法改变依依的结局了吗?

    可人生总要留着遗憾,也许这就是人生,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

    阳春三月,积雪消融。

    城墙底下,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啼哭。

    看守的士兵被惊扰,赶到的时候,却只发现了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孩儿。

    “抱抱。”看见有人来,那小孩儿便停止了哭声,张开双臂。

    士兵一下拔出佩刀,刀尖儿闪着寒光,向那小孩儿一步步靠近。

    那小孩天生一双红色异瞳,皮肤发白,长得甚是可爱。

    士兵有些于心不忍,可这妖不请自来,怕是不详。狠了狠心,他提起刀,准备砍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男人却飞快地扑了过来,将小孩儿抱到一边,说道:“我要见帝皇,快去通知。”

    “大胆。”士兵仍旧举着刀,呵斥道:“妖孽,帝下也是你等可随意见得了的?”

    “可是,可是”男人垂下眼眸。

    “帝下是妖不假,可他一向善恶分明,你既没得到允许,便逃往人族,该当何罪?”士兵举刀就要砍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士兵被反力震倒在地,刚想怒斥,待看清楚那人却立刻怂了,慌忙跪下道:“遥,遥将军。”

    遥川并未理会那士兵,而是看着那人,久久不能平静。许久,他才说道:“福顺,帝下寻了殿下三年,你终于来了。殿下呢?她可还好?”

    福顺顿时泪流满面,将小孩儿拉到他的面前,说道:“是啊,已经三年了。公主殿下她”

    “殿下她怎么了?”遥川问道,心中隐隐不安。

    福顺顿了顿,哽咽出声:“殁了。她身体不好,只留下一子,然后就走了。”

    遥川有些黯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好歹还有一子,这下江山后继有人了。”

    “有人?”福顺愤愤地说道,“妖夺了江山,怎可与人?遥将军,莫不是你,归顺了那妖,你可不要忘了,你的父母亲人皆是死于妖之手。”

    遥川沉默不语,继而说道:“福顺公公,我理解你的心情。若说妖,那你身边的这位,怕不是人族吧?”

    福顺将小孩儿搂在怀里,宠溺地抚摸他的额头,说道:“曦儿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若不是那妖,给殿下下了情蛊诅咒,殿下又如何会早早地去了。”

    “你是说,殿下她中了诅咒?”遥川问道。

    “不错。”福顺道,“你恐怕也被那妖骗了。都是那妖作怪,致使殿下中了情蛊,她才”

    此时,一队人马匆匆赶来,跪下道:“参见遥将军,帝下有令,速速有请。”

    遥川看了福顺一眼,走过去抱起那小儿,说道:“公公,咱们还是走吧。”

    这一路,遥川走的很漫长,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

    突然,那小儿伸出手,指着他的眼睛道:“你为什么哭了?”

    遥川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抬起袖子擦了下眼角,刮了下小儿的鼻梁:“曦儿的眼睛,跟你父亲一样锐利。”

    小儿吐了吐舌头,调皮道:“曦儿从小,只与那花鸟鱼虫做伴,它们不会说话,我总要猜它们要说什么。”

    “是吗,原来曦儿是这样生活的。”遥川顿了顿说道,“福顺,这些年,其实帝下一直在寻你们,你们”

    “遥将军,我若是不躲着,那妖早就将我们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了。若不是织梦被破坏,遭人追杀,我是万万也不会来投奔将军的。奴才相信,将军定会以性命保护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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