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5月17日。

    周三。

    小雨。

    地表气温12摄氏度。

    陈知让叼着体温计靠在床头,漫不经心扫了眼墙上的电子挂钟。

    雨声淅淅沥沥,脑袋昏昏沉沉,换季流感,他八成是又中招了。

    被子底下盖着的手机突兀发出一阵嗡嗡的闷响,陈知让听了一会儿,才慢悠悠伸手,将那不大不小的金属制品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拎出来,指尖一滑,点了外放。

    他这会儿嗓子冒火似的又干又疼,嘴里含着东西,不想说话,怎料对方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打来电话又不吭声,雨声打在窗沿滴答滴答,场景仿佛一出无厘头的黑白默片儿。

    僵持半分钟后,陈知让手刚抬起还没碰着屏幕,对面就颤颤巍巍地发出一声,“喂?”

    颤抖程度像角色下线前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也要颤出这么一声。

    让人听了没忍心挂断。

    陈知让随手拿了体温计,冲那头淡淡撇下句,“说。”

    听见声,电话那头才算松了口气,“还活着啊,吓我一跳,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人烧没了。”

    “我没了鬼接你电话。”陈知让捏着那根细细的体温计,对着灯光仔细打量一番,总共看了三次,次次39度,“哦,快了,记得给我烧个iPhone 100Pro,不然下去接不了了。”

    “啊?什么意思啊?”

    陈知让轻叹口气,“目前还活着,挂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聒噪被无情掐断,屋内又只剩下窗户口的那点雨声,雨天,深夜,忽如其来的高烧,真是人点儿背的时候没一件好事。

    仅有两层的宾馆小楼,木梯年久失修,踩上去能听见不小的声响,吵闹又刺耳。

    楼下柜台后面一个中年女人带着格子头巾,在夜里按着计算器盘账,像是着急生乱,陈知让光下楼这点功夫就听见好几遍的“归零归零”。

    他身上穿了件宽松卫衣,步调松松散散的,“盘账啊,张姨。”

    “我要不是没算清这会儿估计早回去了。”女人抬头,因账目蹙起的眉心刚要舒展开,抬眼瞧见他这病态的脸色,于是又给拧上了,“生病了?”

    “有点发烧,下来拿个药。”

    “在那边小库房。”张姨伸手,手腕上还搭着一个墨绿色的翡翠镯子,“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你拿的时候注意看下有没有过期。”

    “好,谢谢了。”

    陈知让礼貌点了下头,转身朝着库房走,几米外的库房小铁门上了新漆,被刷成一种很漂亮的红色,之前好像是蓝色的,也好像是绿色,他记不清了。

    库房里东西摆的满满当当,中间剩下一条狭窄过道。

    脚边放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做工粗糙简陋,盖子上被人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一个猪头。

    那“猪头”是他画的。

    时间是八年前。

    可能是想起当时他画这个猪头惹箱子主人生闷气,小姑娘红着鼻头眼泪一掉,后果是他死乞白赖地哄了好几天,又给重新做了一个才算好,这会儿想起来,少年时期的他还真叫人讨厌。

    趋于某种鬼使神差的本能,他蹲下身看着那木箱好半晌,才试探着将它打开。

    木箱里放着好多封信,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边上有一枚不大的月牙玉坠。

    信上每一封上都留了字:

    致,陈知让。

    熟悉的字迹和记忆中的无限重合,让人心跳加速,掺和着高烧头脑发晕,白炽灯下寂静无声,他也控制不住的,鼻尖一酸。

    陈知让强压着满心的疑问和复杂情绪,接连拆了几封。

    每封信的开头都是一个单字,陈,信的内容沉长,大部分都因为纸张受潮而模糊了,依稀能看清几个字:

    陈知让,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末尾只一个名字。

    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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