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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提亲

    素手轻按,一方红泥拓用泛黄画卷,色泽沉着细腻,落纸沾而不渗。

    “这方印泥确实不错,可谓上上之品。”

    沈念娇捧着画卷,迎着日光细瞧,气定神闲。

    一旁的丫鬟翠玉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火烧火燎。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研究印泥。那前厅闹得鸡飞狗跳呢。”

    一大早,西郊傻子陈公子便派人敲锣打鼓,抬了几箱聘礼来下聘,却不料撞上了自称有娃娃亲的傅公子上门认亲。

    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拳脚相对。

    沈念娇把印泥锁好,不急不躁。

    “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瞧瞧。”说罢,沈念娇整整衣衫便往前厅去。

    前厅里鸡飞狗跳,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批担夫挑着陈家迫不及待送来的聘礼,还未来得及收检入库房,四散零落。

    沈二爷叉着腰,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你是哪来的玩意?这庚帖我大哥大嫂已去世,谁能做主是真是假,你霍霍完家产,自家印泥厂子关门大吉,来我沈府讹诈,白日做梦!”

    他对面的男人站得歪歪扭扭,挺着胸一副无赖样,可惜了一副好容貌。

    “你这是想一女二嫁啊,被我逮个正着。呵呵,父母之命不可违,你这姑娘我娶定了。”

    沈二爷气得跳脚,手指着他哆嗦,无奈这纨绔有个小厮,身手了得,一两拨千金地把一堆奴才都打趴了,一时竟奈何他不得。

    沈念娇隔着珠帘观望会,拂过额上坠下的金玉串珠,袅袅婷婷而来,一串串细碎玉珠碰撞清脆作响。

    若有所觉的男人循声望来。

    沈念娇这才瞧清他的模样。

    一双丹凤眼微挑,眼睫浓密,琼鼻高挺,颜面细白如木棉,红唇如樱。

    本是难有的好容貌,却流里流气地,冲着沈念娇轻吹口哨,“你就是和我定下娃娃亲的沈姑娘?真是美人。”

    沈二爷一脸愠色,“你来前厅作甚?赶紧回后院去。”

    “我来瞧瞧传闻中的未婚夫,你便是傅公子吗?”沈念娇福身行礼。

    傅长祈回礼,“沈姑娘有礼了。我父母临终前再三嘱托我,拿这庚帖信物来求取沈姑娘,实是遗命不可违啊。”

    沈二爷见这金童玉女似的站一起,气得拽回沈念娇。

    “什么未婚夫,傅公子,你这庚帖信物作不得准,难辨真假,你请回吧。”

    傅长祈全然不惧,“那就报官。这帖子清清楚楚拓着沈大老爷的印章,做不得假,就让官府断案。本朝对男女婚姻律法完善,我倒要看看沈二爷一女二嫁这事怎么判。”

    沈二爷额头青筋直跳,气得胡子一抖一抖,怒目圆瞪,“你这厮如此无赖。”

    傅长祈气定神闲地把庚帖揣进怀里,“那可不是。眼看娘子要嫁作他人妇,可不得无赖点。”

    眼看两方僵持,媒婆凑上前来,满脸褶子苦恼紧皱,“沈二爷你看,你这先前也未和我说啊,要早知沈姑娘已有婚约,咱们也不会上门提亲。依我看,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更何况这未婚夫是个浑不吝,身旁小厮武术高强,这一群人群起而攻之也未能近身。

    媒婆扶着适才混乱时被踹了一脚的老腰,颤颤巍巍地往外走,招呼担夫,“走了,走了,箱子挑好喽。”

    沈二爷还未缓过神,一行人挑着箱子一溜烟撒腿跑了。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沈二爷气得老脸煞白,恨声道:“你再痴缠,我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傅长祈也不着急,随意找了椅子坐,长腿一支,“沈二爷一日不答应,我便一日在沈府门前守着,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提亲。不过沈二爷,你也忒不地道了,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大侄女,你怎舍得嫁给傻子呢?”

    沈二爷剜他一眼,目光沉沉,“你是奔着嫁妆来的吧?来打秋风?我话先摞这,你这亲事我不答应。”

    说罢,恨恨挥袖而去。

    乱糟糟的前厅陡然变得安静。

    沈念娇默不作声地坐于一旁,端起茶杯抿了抿,“傅公子官话说得极好,竟听不出丝毫南秀城口音。”

    傅长祈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沈念娇倒是敏锐,“家里先生教得好。”

    沈念娇不在意地点点头,又柔声询问:“傅公子可借庚帖于我一观?”

    傅长祈递过帖子,沈念娇定睛细瞧,果真是父亲亲笔。

    最末的红章也是父亲生前最喜爱的金箔艾绒印泥,殷红泛着星星点点的金箔碎点。

    “果然是父亲爱用的印泥,使用日久,油分渐枯,我还帮父亲加了新油呢。”

    沈念娇捧着庚帖归还,“傅公子还请收好,这庚帖若是丢了,二叔怕是更不认这门亲事了。”

    “沈姑娘是在暗示我沈二爷会来夺我庚帖?”

    沈念娇含笑不语。

    “听闻沈姑娘身娇体弱,患有咳疾,今日见了面色红润,倒像身体康健了。”

    傅长祈有意调侃。

    沈念娇叹口气,“傅公子见笑了。实不相瞒,装病也是苟且偷生,怕被二叔打发嫁了。”

    傅长祈一怔,没料到沈念娇初次见面便惊人的坦诚。

    “姑娘为何把秘密告知于我呢?”

    沈念娇抬起眼,眼波流转,“装病是为了让那些公子哥嫌弃我,坦诚是为了让傅公子不要嫌弃我。”

    “哦,莫非姑娘对我一见钟情?”

    “倒也不是,父母之命不可违,既与傅公子有婚约在身,日后结发作夫妻,双方坦诚自是必要。”

    一出沈府门,小厮装扮的飞虹便轻声询问:“殿下,沈姑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说双方坦诚我总觉得意有所指。”

    傅长祈回头望了眼朱门碧瓦的沈府,“找机会约她出门一叙吧。”

    哪里露出马脚了?

    明明沈二爷看完庚帖后,都对他深信不疑。傅长祈皱眉沉思。

    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男女老少都涌上街头,戴着各色面具去放灯祈福。

    千灯明亮,灯火摇曳如星海,将深沉漆黑的夜色点燃,绚烂如白日。

    人潮如水,摩肩接踵,路人大多都戴着面具,遮住了脸,却遮不住欢笑和吵闹。

    沈念娇驻留在一处小摊,摊上挂满了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的面具。

    沈念娇的手游移着,一时竟不知道选哪个为好。

    还是摊主看出她的纠结,笑着递上一只半面遮的白狐面具,“小姐容色娇艳,戴这个白狐好看。”

    面具的白色底面上朱红笔细细描了妖异狐眼,卡在面上。

    翠玉付了铜钱,扶着沈念娇慢悠悠地闲逛。

    走到暗处街角,翠玉披上沈念娇的外衫,又戴上白狐面具。

    “姑娘,我往南边去,把沈二爷派的人引开,你小心行事。”

    沈念娇戴上另一玄色面具,悄然汇入人流。

    沈二爷还是不死心,派人到傻子面前撺掇,惹得傻子心心念念要娶美人娘子。

    要不是恰逢花灯节,被锁深闺的沈念娇都找不到机会出门。

    再往前走,一座十来米高的木制高塔矗立,顶部一圈圈挂满了数以百计的花灯,轻轻飘荡在浸润着河水潮湿气的晚风里

    塔下聚集了乞求姻缘的年轻男女,有男子对着高塔上的花灯张弓搭箭,若是射中了,飘摇下落的花灯被女子接住,两人便因缘相遇,提着这花灯携手同游。

    那弯弓射箭的人里有一人最是引人注目,如同明珠熠熠生辉。

    要说这罗衣富贵,寻常人穿了怕是驾驭不了略显轻浮,这人却身量修长,合该金玉缭绕,珠玉加身,通体贵气。

    猿臂蜂腰,轻搭着弓,更显体态风流,闲雅恣意。

    玉手轻抬,箭矢划过长空,轻巧射下一盏摇摇晃晃的花灯。

    那被射落的花灯正飘然而落,正要落于沈念娇肩头。

    沈念娇素手一翻,那盏灯便乖乖落于手心,围观的人都拍掌呼喝。

    那射箭男子也还了弓箭,至沈念娇面前微微弯腰,含笑道:“不知小生有无此幸,邀请姑娘秉灯同游?”

    两人提着花灯,退出这围聚的人群,沿着弯弯拱桥信步湖畔。

    “没想到见沈姑娘一面这么难,大费周章啊。”傅长祈忍不住感叹。

    沈念娇也摘了面具,“傅公子约我一叙,是有要事相商吗?”

    “当然,成亲乃终生大事,最为要紧。你那二叔狗急跳墙,多番派人追踪我,欲毁庚帖,幸亏我舍命护住。”

    “不过,沈姑娘真的打算和我成婚吗?初次会面时,你许是猜出什么了吧。”

    傅长祈长身玉立,站定回眸。

    夜风习习下的湖水别有一番静谧,月光洒落湖面,揉碎了一湖星子,波光粼粼里荡漾着月魄星波。

    湖岸边停栖着几蓬小船,映着远处镇上的锣鼓喧闹,显出几分寂寥。

    沈念娇轻掩被风吹拂的发,“公子可还记得我当日借庚帖一观?”

    傅长祈皱眉,“那庚帖有假?”

    “不,庚帖是真的,父亲确实为我定了娃娃亲。只是傅公子自家有印泥厂,也是自幼研习印泥,再怎么不学无术,也不会对我那句印泥日久,添许新油毫无反应。”

    “印泥油枯,可加存放日久的蓖麻油调匀,却不能增以新油,否则印油外渗。公子您也是富贵出身吧,小小印泥用久了,都由仆人们或添油或换新,公子自然不会放心上。”

    傅长祈轻笑,“原来当日你说加了新油,便存了试探我的心思。我确实未给印泥添过油,竟全然不知晓这些。”

    “那么敢问,公子为何假冒傅公子上门娶亲呢?真正的傅长祈又在哪?”

    傅长祈一缕发垂下金玉冠,眉目浓秀,“真正的傅长祈早已为山贼所害,他身形与我相仿,我急需一身份便冒名顶用,避人耳目。上门娶亲是因傅长祈早早修书给沈二爷,言明几日后上门娶亲,又和南秀城老小交代过,我怕露馅便顺势而为。”

    “那我也不问公子真名,只问公子可有意联手假成婚。成婚后我能从二叔手里夺回印泥厂,那是父母留给我的嫁妆,公子也能掩藏身份。”

    “假成婚?”傅长祈颇感兴趣,“你想拉拢我对付你二叔?”

    “是。公子身边高手以一敌百,还手握庚帖名正言顺,婚后我便能自立门户,重启印泥厂,摆脱二叔。当然,公子若另有安排,随时可与我和离婚,脱身而去。”

    “有趣。”傅长祈笑道,一双丹凤眼艳光灼灼。

    “自是可以,若眼睁睁看姑娘嫁傻子,我也于心不忍。”

    “不过,我已有心上人,她是罪臣之后身子骨弱,我安顿下来便要接她照料,不知小姐是否介意?”

    心上人么?

    沈念娇沉吟片刻,应承下来,“自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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