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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满月。
满月啊，满月有时候比漫天的黑色还有可怖，晏晏蜷缩着，在温泉里咕嘟嘟冒泡，脑子里全是“狼鬼”“鲁纳蒂克斯”相关的满月怪物，洗不洗头的，话问出口了，她又开始害羞。
“啊——啊——”
一声孩童的尖叫打破的暧昧氛围。
老鲤回神脱了黑外套将晏晏罩住也跳进水里，他双手箍住晏晏的腰，问：“会水吗？”
思绪被打乱的晏晏懵了一瞬，果断摇头，虽是江南水乡出生的姑娘，但确实是实打实的旱鸭子。
“好，深呼吸，然后闭眼憋气坚持住。”
水是生命之源，万物之首，孩童诞生之前也生存在柔软的子宫里，被羊水泡养着，温热的泉水笼罩着不敢睁眼的晏晏，仿佛回到了胚胎时期。
“别分神！”
握住晏晏的腰的力道锁紧，晏晏不受控制睁开了眼。
温泉之下，是一座城。倒吊的墨蓝色高楼大厦，透过玻璃窗还能窥见里头的白炽灯以及伏案工作的“人”。
孩童的尖叫通过水传播，一阵一阵的，时强时弱，毫无规律。
绿皮蛙脸的怪物在水面上揉搓着植物果实，红艳艳的果子顺着骷髅似的指节，红墨水一样滴进泉水里。
它们不敢进来，于是，不能冒出头呼吸的水底成了要命的保护罩。
人最多能憋气多久呢？
“卟噜。”
一口气被放走了，在水纹里留下一小串气泡。
晏晏双手捂住嘴，力求下一口气别那么快出去。
“卟噜噜。”
憋气如同擂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到两分钟，她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两辈子。
温泉而已，它的中央有这么深吗？晏晏的思绪渐远，憋不住的气体一下一下从嘴里漏出，缺氧的窒息感让她想起了被男主从泳池里救上来的女主，水下救人的场面很唯美，像是深海，她迷糊的脑子里甚至还能想起那句弹幕吐槽——这泳池有那么深吗？
是啊，这温泉有这么深吗？
呛水，睁眼。
湿漉漉的晏晏穿着老鲤外套，盘扣扣到了最顶端，衣裳宽宽大大，完全包裹住晏晏的同时，连她□□的双足也一并遮盖。
“咳…咳咳，这里是？”
“清水商城，我们到了。”
空白的地面蓦然生出一座石门，牌匾上篆刻着一串金文字样——【清水街】。
凭借浅薄的知识勉强晓得中间是个“水”字的晏晏：完了，丈育了。
天上是之前俯视就能看见的颠倒高楼，现在虚虚实实随着水波飘动，像她从未见过的海市蜃楼，嗯，倒版现代风。
看门的是两只金蟾，蹼掌摊平，数不清的硕大元宝堆砌成山站在薄透的蹼掌之上，明目张胆刻着“销金”二字。
“诶，客人，商城不可使用电子产品！”
“烦请关机。”
“客人，商城内部路线复杂！”
“地图仅售50金，可积分兑换。”
“客人，商城交通便利！”
“小心电梯。”
“客人，限时抢购！”
“商城不提供住宿。”
“客人，办会员吗！”
“拿好通行证，正经店员不会问您姓名。”
“客人，一路顺风！”
“通行证随身携带，不可代为保管，不可转赠，不可查看。”
“客人，欢迎下次光临！”
“一路顺风。”
一块赤金扔给金蟾，它们痛快放行。
浮空的岛屿，时间钟样式的螺旋电梯刺破云朵运行。
“回车上休息下。”被迫折腾了一晚上，连泡温泉放松都差点嗝屁的晏晏恨不得报复性睡上个三天三夜。
小破车被补给站的母树吞噬了，连带着车上残余能量一起，晏晏说的车是刚刚新提的房车，搏一搏平底起高楼【好孩子不要学】。
既然都明示“销金”了，她连鸭店都闯过，赌场而已，怕什么，有老鲤在，他说啥她上啥，小输几把后赚了不少，房车也是用博来的积分换的。
“我先去换点材料。”
“好……等等！”已经躺下的晏晏猛然坐起，“我跟你一起去！”
“怎么了？”
“先去看看有没有和网络相关或者可以测时间流速的东西，这个比较重要。”
在这个世界手机和砖的区别只剩下它还能地图导航和玩无网络版消消乐了，哦，还能拍照，甚至板砖还能砸核桃，手机砸核桃，她没试过，感觉她的阿机就很脆弱。
这辆房车是没有自动驾驶功能的，因此在老鲤自然而然手握方向盘，尾巴委委屈屈搭在腿上后，晏晏脱口而出：“你会啊？”
试了试手感并调整座椅的老鲤：“倒是不常开。”
“哦。”
她是不是该考个驾照？
她自高考结束，家里也催着她去学车，话里话外是人不能闲着，以及使用了大多数家长的惯用技能——画饼，比如学好了给她买车之类的。晏晏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家庭条件，因此该饼她并不吃，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总爱画饼，是因为他们的老板画的饼他们吃不下，所以带回家里一起分担吗？
年幼时他们让她好好学习，画饼说考得好带她去吃大餐去海洋馆，大餐具体是什么她没吃过，海洋馆也是自己做暑假工攒了钱，和朋友约了周末去看的。
后面又画饼，说只要她能考上最好的高中，他们肯定会亲自接送，让她在家吃住，然后她在最好的高中住宿三年，不经意间提及这件事，得到的却是答非所问。
“鲤先生，人都是这么奇怪吗？”睡不着的晏晏絮絮叨叨说着，“还是说这是踏入社会后的必备技能？”
又提及社团内部为了不让社员退团画饼的社长，“难怪我总是饿，身边这么多大饼吊着还不肯给我，就让闻个味儿！”
“你自己想吗？”
“什么？”
“学车的事情。”
“哦，哦哦，这个啊，”她停顿喝水，接着说，“我其实有点晕车，我爸说晕车的人学车不会晕，闻习惯了车油的味道就好了。”
“所以想学吗？”
“你是想要教我吗？”晏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絮絮叨叨：“你要教的话可得一直看着我啊，我学单车的时候他们说教我，其实就给了我一辆自行车让我去摔，也不管我摔得疼不疼，学会了就不让骑了，写作文的时候老师还问我呢，为什么别人都能写‘扶后座’、‘摔伤后上药’这类温馨事情，我为什么就不写……哦，我还会骑电动车，没有人教我，最开始坐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怕，转动把手后我就上路了！”
坐在驾驶座的泰拉人类一边听着导航提示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变魔术似的，递给晏晏一颗水果糖，青苹果味，是晏晏较为钟意的。
撕开包装，糖的甜和青苹果微酸综合在舌苔上化开，她抵了抵糖果，含混又小声道：“而且听说教练都挺凶，不凶的还会不说人话。”
老鲤揉了揉晏晏的脑袋，说：“你很棒了姑娘，想学的话，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嗯？”
“嗯？啊？”不明所以的晏晏：“你是在阴阳怪气吗？”
“折腾了这么久，到现在我也是只吃了一顿蹄花焖饭，晏晏，你不饿吗？”
“啊，有点……”
“出去吃还是买了食材自己做？”
“你车都开到这儿了！”
“吃完回来眯会儿，我可是熬不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