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淼爹吗？”

    *

    谈栎：“恩恩！那个综艺你看了吗？”

    “什么？”

    “就是你我一起参加的那期密室逃脱。我刚看完更新，恩恩那一脚真是帅翻了！”谈栎激动地将进度条往回拉，打算再看一遍。

    谈恩：“哦。”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好似兴趣不高，再加上莫名粗重的喘息声，他不禁多嘴问了句：

    “你是在做什么十八禁的事情吗？”

    当事人：……？

    “哥你想什么呢。”女生无奈扶额，转身关上了门。她将湿哒哒的雨伞重新撑开晾在一边，从旁抽了一张干毛巾去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她用着不太顺手的备用机，刚开机，就被一系列网络资讯轰炸了个透。

    现在网上好多人都知道影帝的妹妹就是小谈总了。而谈栎一个电话打来正是为了提醒她这件事的。

    不过也没有哪家记者敢来淌这趟浑水的吧？

    谈氏的家族企业盘根错节，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哪会允许隐私泄露。

    所以哥哥这多心了不是？

    *

    继蒋家小妹葬礼后的第五天，谈恩第一次来到了葬着她骨灰的公墓。

    连着阴雨一周的崇济郊区，终于在此时云开日出。

    蒋家人也算是选了个好墓穴，将位置定在了整个阶梯的中央，坐北朝南，藏风聚气。

    女生抬头望去，只见空旷开阔的阶梯独独站了一人。男生身形高瘦，全身是黑色牛仔搭纯黑直筒裤，那微卷的碎盖被秋风吹翘了半边，他站于墓碑前，苦苦冥思了许久。

    曾经肆意风华的少年，那般明媚开朗的小太阳，第一次这么低下头吧？

    可是卓斐，你怎么敢到她墓前丢人现眼的。

    耳畔的冷风刮的她实在清醒了些，女生拢了拢卡其风衣的衣襟，抬腿踏上了台阶。

    察觉到了来人，卓斐慢慢从发呆中回神，似愣非愣地偏头看了眼女生。

    只见穿着正式的女生低身将一束百合摆在了墓前，旋即鞠了一躬。她侧身看向他，笑意盈盈地问道：“你就是卓斐卓先生吧？”

    男生木木地点点头，喝风许久的嗓子稍有些暗哑：“你是？”

    “哦对，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对方恍然大悟地赔笑道，“我是蒋小姐的昔日挚友，常听恩恩提起过你，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过你们刚订婚不久吧？真是可惜了。”

    “是，是啊……”卓斐尴尬地低了一低头，他瞥了一眼墓碑，更加羞愧。

    等人走后，他才重新抬起那尴尬的视线，接听了一通电话：“文叔？”

    那头先是关切地问候了几句，随即扯到了正题，“少爷，刚刚跟您交谈的那个女生，您认识？”

    卓斐茫然地回以否认，就听文叔叹气道：“真是可惜了，卓总正愁竞标的那个项目呢。要是牵上了小谈总这条线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小谈总？”

    文叔：“是啊少爷，跟您说话的女生正是南省谈家的千金，月前上任CEO的谈恩小姐啊！”

    话落，男生望了望偌大的墓园，想起人之前说过的话，兀自喃喃道：“怎么蒋恩从未给我介绍过她啊……”

    *

    “选址这么偏。”谈恩抬眸看了眼面前科技感十足的大楼，不禁轻“啧”了声，迈步走了进去。

    【虹膜扫描确认】

    佩戴黑色口罩的女生眨了眨眸子，快步走进了内堂一旁的电梯。

    闻讯而来的几人姗姗来迟，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匆忙赶去前台询问，才得知小姑娘已经上楼开会去了。

    正打算敲门的当事人从口袋里摸出了震动的手机，她侧步往旁边一站，划到了接听键，“喂？”

    “你到哪了？”肖默问她。

    女生无辜地瞥了眼会议室的门牌号，“n11，不是说开会吗？”

    就差临门一脚了都。

    肖默给别人回了个消息，沉吟道：“那个会与你没关系，你现在去隔壁n12等着，我助手已经在去找你的路上了。”

    谈恩：“哦。”

    她踱步挪到了隔壁，自觉推门坐了进去。几乎是刚坐下的工夫，门口就又来人了。

    来者是个性格活泼的小男生。

    他抱着一沓文件，在见到正主的一瞬间，立马就迎了上去。

    “介绍一下，这是【非酋勿扰】。”小男生对着身后人介绍她，转而礼尚往来道：

    “这是技术顾问【浮华生】。”

    于是谈恩的视线落在了另一人身上。

    比徐彦高出一截的男生穿着薄薄一件白色大褂，他周身气息微冷，唯有看向她的目光中藏有一丝暖意。

    女生嗤之一笑。

    看出气氛不对劲的徐彦站于其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认识？”

    “何止，”谈恩缓缓站起身，看向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你说对么，哥哥。”

    及时赶到现场的肖默等一干人，好巧不巧碰上了修罗场。

    喔豁。

    ……

    肖默：“给。”

    谈恩接过递来的手机，在头顶灯光的映衬下，新换好的屏幕还能清晰完整地倒出她的影子。

    “手艺不错嘛。”女生由衷评价道。

    想起先前碎了大半个盖板的手机，再加之被送来时USB接口都进水干的差不多了。肖默在心底都不禁想为它默哀三秒。

    于是拿上新修好的机子的谈恩开始了她的第一句网聊：

    “江左手头的那个全息投影是总部里的东西吧？”

    肖默眉心跳了跳，忙给人回：“老李的半成品，说是借他随便玩。”

    随即女生眸一抬，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一眼后，果断将手机撂下了。

    而江左只是莞尔一笑。

    “祖宗，”夹缝求生的肖默只好无奈看了眼兄妹俩，对着这边道：“可以开始谈正事了不？”

    谈恩睨了他一眼，“你是负责人，想说就说呗。”

    吃瘪的肖默只好轻咳了声缓解尴尬，他从徐彦那接过一纸给女生递了过去。

    新型芯片的设计期加制造期已经有一年半了，其中不乏谈恩源源不断提供的数据的支持，从而加以改进和完善。后期更有新加入的技术顾问推波助澜。

    半年前，她已经签下芯片的临床试验合同。作为第一个要被植入芯片的活体人类，肖默必须要她本人亲自到现场做诸多确认。

    “芯片的合成材料都是无污染、无公害的，不会对身体机能做出任何不良影响。如果后期出现排斥反应，我们会通过主机远程操控碎片化你皮肤内的芯片。

    “我们可以通过芯片得知你的身体状况，但是更多的隐私我们不会也无权侵犯，除非得到你本人的同意。同时我们也会定期回访，给芯片做检查。

    “就这么几点注意事项和要求，祖宗觉得可行吗？”

    谈恩盯着保证书上密密麻麻好几页的文字版，几乎快要冒满天星了。她一刻也不犹豫地抄起笔来就在结尾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

    在进入实验室前的三分钟，江左拉住了她的手，顽固执拗地不肯放人走：

    “能不能，换别人？”

    谁也没有植入过芯片，谁也不知道芯片对脑神经有没有影响。纵使之前谈恩已经对意识流的操控自如非常，可今非昔比。

    他后悔了。

    女生盯着他的眼，半晌才笑说：“违约金很贵的。”

    谈恩撇下了男生的手，侧身走进了实验室，女生的背影迟迟抬起了右手向后招了招，似是在让他安心。

    “要对自己的项目有信心啊，监护人哥哥。”

    那张保证书上的监护人一栏，终于从她自己变成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