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宴息从旁边拿到手机,拨号。
陈伊正要回避,就听他对那边的韩嵩说:“再买一把那个椅子,是的,上次那个,粉色。”
啊?
陈伊情急,扑过去抱住他胳膊往外拉,大声说:“不用买,不用买!”
杭宴息看向她。
陈伊抓紧解释:“真不用了,有两个啦。”
“放这边,给你坐。”
那就更不用了!
陈伊灵光一闪,快速说:“我那边有两个呀,搬一个过来就是了。这个买多了,审美疲劳,对,真的不能多了。”
这个理由说服了他,他对那边的韩嵩说:“那行,不必买了。明天把合同送来,早点回那边去。”
他对韩嵩说话,有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陈伊良心不安,等他挂断了电话后,苦口婆心劝说:“你们投胎成为兄弟,是难得的缘分。他对你好,你对他好,长长久久的,是彼此一辈子的依靠。我跟我哥打打闹闹,那都是生活乐趣,要真有什么事,我们都愿意为对方冲锋陷阵。”
她这是在劝说他留恋红尘,杭宴息不想让她太困扰,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陈伊专注于他的反应,这让她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她指着他喉结侧下方,嚷道:“你这里有颗红色的胎记,好特别呀!”
颜色红得恰到好处,形状小巧又别致,这胎记漂亮得像是天赐珍宝。陈伊忍不住凑拢了去看,还指挥他:“你转过去一点,让我看看。”
杭宴息没有照做,皱眉说:“我没有胎记。”
“啊?”
难道是粘了什么东西,陈伊伸手去擦,他立刻退开很大一段距离。
躲瘟疫似的!
陈伊回神,又难堪又难受。她收回手,垂头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捡起地上的包,自说自话:“该回家收拾了,再见。”
她抱着包,一路快走,到家了,扔下包,靠着门惆怅。
果然不能太过分啊!
她本想约夏莲过来做饭和搞卫生,但最近她都说忙,而家里确实有必要好好收拾一下了,陈伊只好联系从前的阿姨。
间隔了这么久,刘姨显然有些不痛快,先问陈伊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找她了。
陈伊苦笑——怎么弄得我跟个出轨的渣一样,还得编理由来混过去。
刘姨有怨言归有怨言,但钱多不烧手,她愿意接这个活,不过要7点半以后才有空。
所以晚饭还是没着落,虽然本地现有病例只有3个,但谁知道身边有没有潜伏期的阳或者无症状。陈伊不敢点外卖,只能凄凄惨惨吃泡面。
扒来的泡菜送给了隔壁,冰箱里没有鸡蛋,没有火腿,只能吃个寡寡淡淡的泡面。
她叉着泡面一边吃,一边在手机上搜4月新番《相合之物》,翻来找去也没搜到正片。
陈伊咬着叉子,觉得自己脑门上就刻着两字:好惨。
门铃响了,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6点半呢。
她放下手里的面杯,起身去开门。
“不是说……你怎么来了?”
杭宴息端着饭盒,提醒她:“最近不要在外面买吃的,董姨给你做。我发了信息给你。”
刚才一直闹情绪,所以她忽略手机上方的通知,只管胡乱搜动漫。
“刚睡着了。”
她把饭盒接过来,讨好地笑,嘴上说着“谢谢”,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我不是小兔叽呀!吃素吃不饱的。
不过,有素吃,总比吃寡面强,何况是人家特意送来,这份心意要领。
他略点头,转身要走。
陈伊想着总要回报点什么,连忙说:“阿姨出门也有风险,要不,我每天下班时,顺路把菜带回来?”
“不用,有人送。你需要什么,可以发信息告诉我。”
对,韩老弟帮他请了个专门跑腿的人,叫什么来着?
她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名,这表情在他眼里就是“正发愣”,他又说:“不要吃方便速食,不健康。以后你到家了就告诉我,我给你送。”
啊?他怎么知道我在吃泡面!
“好的。”算了算了,不能跟大师瞎掰扯,老实认错是正经。
他回了B座,她抱着饭盒关门二次开餐,一掀盖子就哇哦哇哦——满盒子的肉肉呢,就最角落里插进来两片小小的生菜。
这羊肉焖得汁浓汤紧,看起来就鲜嫩美味,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翻来翻去也不见一片辣椒。
要啥自行车呢!人家不吃辣的。
她去厨柜里翻了一阵,找出来一罐即将过期的剁椒,连挖了三勺,拌匀了,开吃。
好吃好吃。
生菜是人家的好意,肉吃好了,她不忘把这任务也完成了。
虽然不是本地做法,可这做菜的手艺确实能征服她。难怪千里迢迢把人接来,难怪七十来岁还被请来做事。
她点到“杭”,发信息过去:好好吃哦,我现在过来还饭盒,方便吗?
杭:可以,她回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人家刚给自己做了好吃的,她怎么好意思再躲着避着,应该面对面真心实意说声辛苦了。
过去再解释吧。
她抱着饭盒,开门,一看到A座门口有人,立刻退回来戴口罩,瞧着外面那人走进了A座,自己再出去。
她进了B座,先拿门口的酒精喷雾把自己从头到脚喷一遍。
他看过来,她赶紧说:“隔壁来了人,刚从门口经过。”
“嗯,放厨房就可以了,她明早会过来。”
陈伊不好意思这么干,钻进厨房,卖力洗饭盒。洗洁精放得有点多,泡泡越冲越有。她只好另辟蹊径,不加水了,把水倒干净,抽几张厨房纸擦擦,再加水清洗,果然泡泡没那么泛滥了。于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饭盒洗完了,但池边到处是水渍,又抽纸来擦。
总算收拾好了,她刚松一口气,转头看到垃圾桶,又头疼了。就洗个饭盒,用了半垃圾桶的纸,很坑啊!
她正想着怎么夹带出去好毁灭证据,他站在厨房门口催:“你过来一下。”
呜呜,董姨肯定更讨厌她了。
她越想越焦虑,坐下后,看着他那平和的眼神,小声说:“我不太会干活,刚才用了很多纸。我是看饭盒里面有残渣,就这样留到明天,不好。”
他没把这当回事,淡淡地说:“没事。”
他看着她的手机,又说:“你帮我拍个照。”
啊?天呐,这是什么火星新闻!
他点点脖子那,说:“这是最近出现的,我需要看清楚是什么病症。”
原来不是胎记,难怪他反应那么大,不会是什么严重的血管类疾病吧?
陈伊跟着紧张起来,她说:“手机像素没这么高,你等等,我回去拿相机。”
她不等他回应,冲去开门。门开了,她的脚步却停住了,头也不回喊:“杭宴息,打架了,快来帮忙。”
她喊完这句,率先冲向了右侧。
杭宴息赶快跟出来,还是晚了一点,正好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往后跌去。陈伊离她最近,用身体当了缓冲垫,接住了她。
杭宴息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所以他非常了解:陈伊的脚踝,可能被压伤了。
他往那边赶,电梯门正好开了,走出来的陆南昭一见这情景,和他同步冲过来。
陈伊喊一声“啊哟”,但接着就喊:“快看看她有没有事?”
杭宴息扶起了王历的老婆,陆南昭扶了坐地摸着后脑勺娇哼的栋花。
杭宴息迅速把脉,然后去扶陈伊,告诉她:“没事,你接得及时。”
陈伊贴着墙站好,一见王历老婆手贴小腹,一脸万念俱灰。她怒从中来,指着栋花就骂:“你就不能好好做个人吗?她是孕妇,你TM……”
陆南昭突然打断了她:“陈伊,你冷静一点。”
杭宴息同时出声:“我先看看你的脚,扶稳了,不要动。”
陈伊将手搭在他肩上,抬起了发疼的右脚,随着他触碰开始喊疼。
陆南昭看一眼她,又看向一脸虚弱的栋花,掏出手机打了120。他挂了电话,走向陈伊,关切地说:“很快就来了,别担心。”
陈伊撇头,不搭理他,赌气说:“我才不去呢,我要回家。”
杭宴息看一眼陆南昭,这人叫得出陈伊的名字,显然是认识的,所以他说:“你先扶她回去,伤不要紧。”
他把她丢给陆南昭,不管她了。
陈伊伤心死了,抬起胳膊横扫眼泪,推开陆南昭伸过来的胳膊,一瘸一拐自己走。
陆南昭跟了上去,小声劝:“小伤也要注意,我背你,好不好?”
杭宴息留下看住干架的那两位,沉声说:“你们的结,应该找他来解,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再次提醒王历的老婆:“你得分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
王历的老婆放声大哭,凄厉地喊:“他就躲在里面。”
垃圾渣男!
陈伊听到她这话,顾不上脚痛,转身冲去当正义的使者。
陆南昭不懂其中缘故,他只觉得陈伊不该掺和,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皱着眉说:“你不要再去拱火。有什么矛盾应该理智处理,不管怎么样,跑到别人家里来打人、闹事,是不对的。”
我靠,火气三花聚顶的陈伊调转头扑过去揍他。
杭宴息第一时间看到,高喊:“陈伊,陈伊!”
陈伊的脑子被怒火灌满,压根听不见,边拍打,边骂:“你知道个勺啊你,护着小三能帮你升天还是怎么的!放开我……”
她双手乱挥,脚还乱踹,压根拉不住。杭宴息没办法,拦腰截住她,往离得最近的B座带。他怕她的脚受到二次伤害,只能将这个炸药桶抱起。
就这,她还在腾空飞踹,战斗力涨满。
陆南昭完全愣住,就陈伊那点力气,打在身上并不痛,但他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