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制住的陈伊还担心着外面那位,大喊:“快把她带进来,我是说那个谁的老婆。”
杭宴息为了平息她的怒火,好脾气地哄:“你放心,待着不要动,我这就去叫她。”
陈伊的脚踝疼得厉害,这封印了她的战力。她扶着桌子单脚站起,蹦出去两步,摇摇晃晃不稳当,不得不蹦回来,重新坐好。
王历的老婆被杭宴息带进来,她垂着头抽泣,走到屋子中间就转了身,有想出去的意思。
陈伊恨铁不成钢,急着催她:“先过来坐下休息,那什么,你叫什么名?”
“周放萍。你放心,我没事。”
陈伊怕她再拿孩子去赌,快速劝她:“你一个人跟她们拼什么拼,那是玩命。唉!起码像上次那样,带几个帮手啊!”
杭宴息咳一声作提醒。
陈伊还真被提醒到了,又催他:“你再给她看看。”
她抓抓头发,又愁上了,嘟囔:“他都这样了,你这孩子还准备生吗?上回不是提醒你回家后搞重点吗,怎么不见你离呀?”
周放萍张着嘴,抬眼看向她,眼里满是惊愕。
陈伊皱眉愤慨,她只好干巴巴地解释:“靓靓身体不好,我要是跟她爸爸离婚,她怎么办?他答应过我,会跟她断掉的……”
我去,这鬼话你也信。
陈伊看向门口,无语地撇嘴。
之前她看到的口罩人,应该就是那渣男。家里有生病的女儿和怀孕的妻子,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做榜哥,有空闲来偷情。被逮了个正着,他只管当缩头乌龟,随两个女人闹成什么样。这样的男人,打死都不为过,这位居然还想着挽回。
陈伊感受到了三观差距,既然带不动,她也懒得做白工,只最后再劝一句:“打电话给你的亲人吧,让她们来接你,好好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办。顺便提醒你一句,家里的经济你要管牢了。”
周放萍没有过来坐下,也没有拿手机打电话。她默默地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他们,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真的走了。
陈伊搓搓脸,看向杭宴息。他走到门口,盯着周放萍安全离开,等看到他转身,陈伊终于记起了自己的伤。
“我的脚好痛,是不是断了?”
杭宴息哭笑不得,把门带上,走过来,安慰道:“没有骨折,也没有错位。我帮你擦点药,按一下就好了。”
他的话,她信。脚疼得很厉害,但这主要是因为她从小就痛感强,削笔刀划一下手,都能让她痛得想飙泪。
“会不会很痛?”
杭宴息将药找出来,说:“会有一点。”
陈伊的世界立刻崩塌,她苦着脸哀求:“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吃药能好吗?我最受不了疼,等下叫起来,会吓坏你的。真的,那就是个杀猪现场!”
她这描述,让杭宴息想笑。他不怕吓,但不想见她太痛苦,只能想办法。他说:“先扎针镇痛,可以吗?”
扎针一词,听起来就疼。
她摇头,扒着椅圈,咬牙说:“算了,直接来吧。等等……”
她环顾一周,又请求:“能找个东西给我咬一咬吗?”
他不赞同,说:“痉挛时塞东西在嘴里,有风险。”
他蹲下,提醒她:“你别往这看。”
“哦。”她可怜兮兮地应完这一声,仰头盯着天花板,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好像不是很疼。”她能感觉到他开始揉动了,但为什么痛感比之前更弱了呢?
“别看。”
“好的。”虽然还是疼,但是在可承受范围内,她看着天花板,恍恍惚惚问,“我刚才做得不对吗?”
他不打算就此事评价,保持沉默。
陈伊接着说:“被我打的那个是邻居,也算是我朋友,他为什么要帮着那个人?”
杭宴息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不知道内情,只分析了当前的情况。”
好吧,确实是我过分激动了,但就算这样,陆南昭说的那些话,她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不得劲。
她眨眨眼,又问:“你说,都这情况了,为什么她还不肯离婚?委曲求全有什么意义呢,离不离的,他照样忙着找女人,不管孩子,不管她。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再苦再累再难,死活不肯离,总说‘我是为了孩子’。可是这样糟糕透顶的家,对孩子来说,真的好吗?”
杭宴息埋头忙活,抽空回答:“那是她们的生活,只能她们自己选择。有时候,就是差一点点勇气,跨出那道门。”
陈伊高兴了,直起脖子看向他,激动地说:“所以你也觉得离了好,对吧?啊,什么时候扎了针,我怎么不知道?”
受伤的脚上,扎着四根长针,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只能一只手托着脚,另一只手小范围按揉。
又专注又温柔。
陈伊幽幽地说:“杭宴息,你可真好!”
她感慨完,又将头靠向椅背,仰头继续碎碎念:“原来扎针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可怕。中医好厉害啊!杭宴息,你觉得隔壁那房子,是周放萍家出的钱吗?我数过了,隔壁至少有五个男人,这房子不是她买的,所以她想卖给你,但是卖不了。你说这些男男女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用他回应,继续絮絮叨叨:“我有个朋友,过得很不开心。当年那位追她,声势浩大,浪漫得不得了,是我们学校最大的新闻故事。大家都说美好得偶像剧一样,现在……她要离婚了。结婚第一年,那人精神出轨公司同事,背着她,日聊夜聊,无话不说。她发现后,大吵了一次,他们去找了什么婚姻咨询师,说是因为创业精神压力大的原因。两人又和好了,今年是第三年,这一次是实质性的出轨,一被发现就痛哭流涕说他知道错了,早就想回归,是女方纠缠不清。他求她再给机会,说他从来都只爱她。”
“感情和身体不应该是同步的吗,干干净净地面对爱的人,这不是最基本的原则吗?”
她说着说着,长叹了一声,然后回神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现在这么一想,我又觉得你的想法好像也不错,远离这些肮肮脏脏,心里清静。杭宴息,你念经给我听吧。我感觉我的心灵被污染了,需要纯净一下。”
她主动要求听经书,杭宴息很高兴,一边收拾,一边背经书给她听。
药瓶收好了,手洗好了,出来一看,果然,她又睡着了。
她蜷缩在椅子里,乖乖巧巧地浅呼吸,跟刚才那副暴跳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管怎么样,她的情绪化,本意是好的。至情至性的人,本来就是爱憎分明的。所以刚才他强行忍住了,没跟她讲那些息事宁人的道理。得罪了人就得罪吧,反正本来也不必往来。
他回房取了新送来的薄纱被,帮她盖上,在对面坐定,闭目诵经。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陈伊惊醒,摸手机的时候,眯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他示意她先接电话。
“哦。”
陈伊看一眼手机,愁了,硬着头皮接通,抢先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上头。”
“不要紧,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谢谢。我没事,朋友帮我擦了药,好多了。”
陆南昭沉默。
陈伊觉得有点尴尬,主动说:“刚才我没伤到你哪儿吧?对不起,那位是孕妇,我担心她出什么意外,一时情急,有点……”
“你和她是认识的吗?多劝劝她吧,这样闹,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应该及时去看医生。”
意见总算达成了一致。
陈伊松了口气,沮丧地说:“我也是劝她别……算了,那是她自己的事,我又管不着。陆南昭,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好。”
陈伊挂断电话,刚要说话,发现杭宴息的手,指向了门。
陈伊龇着牙吸了口气,无声问:“他在那?”
杭宴息点头。
妈呀,不敢出去了,好尴尬的。
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好难熬。陈伊动了动被硌得痛的屁股,悄声伏下去,趴在桌上。她动了动头,调整姿势,有几缕头发调皮地伸向了砚台。
杭宴息用笔挑开了它们。陈伊翻转头部,面向这一侧,满不在乎地抓起一撮头发,用发尾去戳里面的墨汁。
“别玩了,擦擦,免得沾到衣服上。”
陈伊做贼似的朝他“嘘”。
杭宴息抽了纸递给她,解释道:“电梯上来,他已经下去了。”
陈伊松了口气,接过纸,胡乱地擦擦头发。她直起腰,告诉他:“那我现在回家去拿相机,糟了,刚才我们都没戴口罩,会不会感染上病毒了?”
杭宴息很肯定地告诉她:“不会。”
希望如此。
他又说:“你脚上有伤,别跑了,用手机拍就可以了。”
也对,这伤好得很快,这会只剩了微微的胀感,痛得很不明显,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这事。
陈伊调好角度,连拍了四张照,确认清晰无误再拿给他看。
“我为她受了伤,刚才她跟我说谢谢了吗?”
杭宴息抬眼看她,见她满脸认真。他笑了一声,没答,垂眸接着放大照片看细节。
陈伊双手撑在桌上,伸头过来一起看,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就验血啊,拍片什么的。”
他摇头,将手机还给她,淡淡地说:“不要紧。”
陈伊很不放心地说:“你一定要上心啊!如果是生下来就有的,那一般没事。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总觉得……怪怪的。你每天都要看看它有没有长大,有没有变硬,还有什么来着?啊呀,又忘了。”
她懊恼地拍着额头。
杭宴息连忙说:“看它有没有角质化。我记下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