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两人一落座,陈伊耷拉着头,很沮丧地告诉他:“有点难过,原来在她心里,我除了漂亮,居然一无是处。”

    杭宴息把桌子右上角的点心盘端过来,放在她面前,柔声说:“吃点东西吧。”

    “董姨做的?”

    “嗯。”

    董姨做的点心一点都不腻,吃完口齿留香。陈伊吃一次就上了瘾,所以伤心事暂放一边,抓着盘子,先来几块点心安“胃”。

    杭宴息见她缓和了些,才说:“她问你借房子了?”

    陈伊抿着嘴,点头。

    “你吃。”

    等到她重新开吃了,杭宴息接着说:“不用因为她而难过,她吃的苦多,看见一根救命草,就不管不顾薅住了不放。”

    陈伊放下手里这一块,把他面前的杯子端过来,喝上两口,冲掉嘴里的残渣。她郁闷地说:“我建议她跟我朋友学美发,她又勤快又细心,我朋友性格特别好,也愿意好好教她。我想着,应该能很快出师的,到时候,自己开店或者去美发店工作,收入都算高,这种手工活,一二十年都不会失业。真的,只要手艺好,来钱很快的。”

    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叹一声,接着说:“她不愿意。我说借钱给她租摊位做生意,她也不太愿意,说找到工作了。你知道她要去哪上班吗?”

    她说到这,长吁了一口气。

    杭宴息就问:“你们公司?”

    陈伊惊讶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她从桌上拿起手机,找到夏莲下楼就发给她的信息,拿给她看。

    “我以前就和她解释过,公司长期招运营,是因为这个岗位又累又烦,还挣不到钱。结果呢,你看,她还就要去干这个了。”

    杭宴息看一眼就把手机推了回来,问她:“和你不在同一区域吧?只要她不会影响到你,那就没事。不用管她!”

    陈伊点头,将手机翻了个面,特别挫败地问他:“我是不是太失败了?一顿瞎操心,也没落个好评。”

    杭宴息抽了张纸,替她擦擦嘴角,顺便安慰道:“你给她的建议,基于她的情况,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她过去十几年都是以儿子为中心,思维和生活模式固化了,很难改变。这不是你的错。那是她的人生,由着她去吧。”

    “嗯。”陈伊忍不住又叹了一声,趴在桌上,无奈地承认,“你说的对,我不能以‘我是为她好’的名义,强迫她按我的安排来。刚才我挺难过的,又替她担心,现在……我的难过淡了,好像不那么在意了,也不想去关心了。随她去吧!”

    “还要不要喝水?”

    “要。”

    杭宴息拿走杯子,起身去厨房。

    陈伊这才发现自己用的是他的杯子,间接KISS吖,他好像没生气,并不介意呢!

    陈伊把记下来的胡旋舞动作都画了简图,每晚临睡前练一练,她不是专业舞者,单脚立地后仰连旋,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

    不想摔成残废,她只能和他商量:“有个动作太难,我只能降低难度,改成低配版。”

    “好,不着急,你先吃早餐。”杭宴息一边帮她扎头发,一边提醒她,“下班后,我来接你。”

    “好啊!”陈伊可高兴了,唆面唆得欢快。

    她吃好早餐,拎上新包包,还有那一袋特产,兴高采烈往外走。电梯快到时,她扭头叮嘱他:“告诉韩嵩别开那辆高级车,太招眼了!”

    “好。”

    “拜拜。”

    杭宴息看着她走近电梯,点头。

    一到办公室,梁真希恨铁不成钢地弹她。

    “才说你被包养,今天就这么高调。打卡的时候,前台那两个都在吧?”

    楼上就有打卡机,实在没必要去一楼当行走的八卦题材啊!

    陈伊点头,梁真希比她还愁,叹着气说:“这下好了,别说跳到黄河了,就算是跳到长江都洗不清了。”

    陆璐连忙说:“应该没事的,这款还没上市,说不定她们以为这是假货呢。”

    有被安慰到。

    陈伊哭笑不得,将特产全翻出来,吆喝还在帮女朋友整理桌子的王博:“小王小王,快来,先吃东西。”

    等何露茜从卫生间回来,她才宣布:“我大概是有男朋友了,下班时间,他会来接我。我带他到一楼转一圈再走,这样的话,以后就没人传那些谣言了吧?”

    陆璐捂着嘴巴笑。

    梁真希摇着头挑零食。

    何露茜问:“什么叫大概有了?”

    梁真希帮忙回答:“她单方面决定的。不过,既然对方肯配合,那至少算半个吧。对吧,陈伊?”

    半个总比没有好,陈伊嘿嘿乐。

    出家人不打诳语,在家人也是。

    下班时间刚到,“半个”男朋友来了,在一楼的接待区等着她。

    陈伊一看到信息就乐得眉开眼笑。林嘉婧带头起哄,要跟着去看看。陈伊不同意,梁真希说:“我们就远远地看一眼,保证不会吓到大宝贝。下班时间,一起从电梯里出来,很正常的,对不对?”

    那几个一齐应声:“对!”

    少数服从多数,陈伊没办法对抗,只能同意,但一再强调:“不许起哄,我后半生的幸福,就在你们手上了。”

    “你放心。”

    她们一边做保证,一边哈哈笑。陈伊实在有点不放心,借口上厕所,悄悄发信息给他。

    一毛钱:怎么办?刚才我太高兴,同事看出来了,想远远地看下热闹。

    杭:没关系。

    差点忘了,这是荣辱不惊、不嗔不怒的佛之光啊!

    陈伊重新回到办公室,挺直了腰杆,雄赳赳气昂昂地抬手吆喝:“走。”

    于是原本都该下到负一的一伙人,集体到了一楼,还有模有样地商量,等会要怎么做到自然地扮演“下班”又能同时吃到瓜。

    结果电梯门一开,人家就站在电梯附近等着。不要问为什么没有照片也认出来了,实在是这气质,独一无二啊,还就得这样的人,才能在外形上匹配陈伊。当然,辅助证据还有陈伊姑娘十分不矜持,一见了人就黏上去,叽叽喳喳问:“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晕车了吗,韩嵩呢?”

    杭宴息一次对上这么多双眼睛,依然气定神闲,甚至主动打招呼:“大家好。”

    吃瓜群众异口同声回:“你好。”

    陈伊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果是整个的男朋友,可以顺势请大家吃个饭。但现在只是半个,还是个吃素且不能沾辣的“在家人”,这事只有榛子知情。在现阶段,贸然请客吃饭,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梁真希主动按之前的计划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下次再聊。”

    杭宴息看向陈伊,陈伊在梁真希的眼神中接收到了正确答案,立刻回应:“好的,改天请你们吃饭。”

    糟,嘴瓢了。

    “先走了,拜。”

    那一队人集体憋笑,陈伊只能假装没看见。偏偏身边这个求知若渴,人还没走远呢,他就问她:“初次见面应该一起吃个饭,是这样吗?”

    “没有那个规定,没有没有!”

    他仍在思考,陈伊赶紧岔开话题,问他:“韩嵩呢?”

    “回去了。”

    不是说可以不离开的吗?

    “那你怎么来的?”

    “打车。”

    刚才还纠结呢,现在只想喷笑。

    “怎么了?”他问。

    陈伊老实告诉他:“我以为韩嵩会开车来,所以早上我没开车。”

    他愣了一秒,随即也笑起来,说:“那我们一起打车回去,董姨准备做烤羊排,我出来时,她已经在腌制了。”

    “走,回家去。”

    杭宴息任她挽着胳膊一起往外走,又补充道:“我让她准备了干辣椒粉,腌制的时候加了进去。”

    “太好了,太好了。”

    不用再拌辣椒酱的烤羊排呢,简直完美!

    下班高峰期,打车有点难度,公司外面的临停区已经有不少人在等了。陈伊拿出手机呼滴滴,等了两分多钟才有人接单,但是司机还得先完成上一单才能过来。

    陈伊惦记着羊排,甩着头说:“我怎么那么笨呢,就算是韩嵩来接,也可以我开车载你,让他帮我把大红开回去呀。”

    她噘着嘴,苦着脸跟他撒娇:“今天早上想到东门打车,照着地图往小区口走,还差点迷路了。”

    杭宴息突然说:“紫苏可以摘了。”

    啊?

    杭宴息又说:“紫苏梅子姜确实有缓解作用。”

    这话他在飞机上也说过一次,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吃了不少。他也确实没表现出晕机的难受劲,韩嵩都直呼神奇。

    陈伊老实认错:“我是有个朋友晕车、晕船又晕机,但我不会做这个。那时候是随便掰扯了一个借口,对不起。”

    他笑着说:“我知道。回去采一点,让董姨帮你做。”

    “我朋友囤了很多,出门都会随身带。这个做了,给你留着。”

    “好。”

    烤羊排很香,但吃完羊排,她的心情香不起来了。

    榛子转发了最新八卦:那个小婊砸阴阳怪气,说有些人背假包,找个穷酸男朋友,车都买不起,还要穿仿货装阔佬。

    榛子又转发了自己的回怼:请问去年冬天腌的一缸白菜,酸得发臭了,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伊没加大群,有榛子这句就能看明白。酸溜溜的那位,正是年会跟她争座位的蔡以丹。虽然座位上没贴名字牌,但大家约定俗成是一个部门坐一块。她和榛子挨着坐,临时去趟卫生间,等她回来时,榛子正和那位蔡以丹争论椅子的归属权。

    蔡以丹坚持认为,还没开餐,她们就不该恶意霸座,先来先坐,走了就等于弃权。

    跟她一块的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还问站起来护椅子的梁真希:“你这个是不是也不要了,正好,麻烦让一让。”

    榛子当然不惯着,一只手拉一把,翻白眼。

    蔡以丹同部门的蔡思蓉远远地招呼她们过去坐,她也不搭理。

    陈伊快步走回来,她和榛子是老默契,三秒各自落座。

    蔡以丹还要理论,陈伊撇着嘴说:“别碰我,我有癫痫。”

    抢座不至于有这么大仇怨,抢座这事也来得莫名其妙。陈伊的生活里,经常有这种从天而降的恶意,使她早就丧失了事事要探究根源的兴趣。

    一毛钱:随她去吧,你帮我留意着,只要她敢指名道姓,哼,我可是有律师的人了!

    爬出来的榛子:就是,嚣张一点。话说,你真不考虑加大群?

    一毛钱:世界末日那天再考虑。

    爬出来的榛子:这里可是八卦集结地喔。

    一毛钱:八卦也分层次的,像咱们这种以事实为依据的,太少了。小榛榛,时刻保持警惕,不要陷入泥沼。

    爬出来的榛子:【OK】对了,我老爹让我问问你……家那半位,对古本典籍有没有兴趣。母亲节那天,展览馆有义卖活动。他一个朋友要捐几本老古董书,不过,我爹说,可能有些残破。诗书传家,但那些年家里遭迫害,他爸爸拼死也只护住了一小部分。这些老宝贝有十几年处于阴暗潮湿环境下,后来几经修复才有了现在这样子。他触物伤情,不想留了。

    一毛钱:【猪猪跪谢】

    爬出来的榛子:不必行此大礼,只要记得:他家的垃圾,我梁某人承包了!

    一毛钱:【放心,有我呢】

    两人回来前,还真找到那个角落,掐了一把野生紫苏回来。

    董姨是老古板,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拒绝使用智能机。

    陈伊在网上搜到做法,抄了简要,再交给她。

    董姨难得给了一分好脸色,还客客气气说了句谢谢。

    陈伊受宠若惊,守着杭宴息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一边和她对答,还能保持匀速看书。

    陈伊问了两次“会不会影响你”,他居然说:“这样更好。”

    这是凡人到不了的境界!小学时,老师讲名人故事,曾说过主席年轻时,喜欢去闹市读书,练就了心静的本事。

    陈伊的手机提示有信息。

    陆南昭:有时间吗?

    陆南昭:有些事想和你聊一聊。

    陈伊拿给杭宴息看,告诉他:“就是楼下那个。”

    杭宴息点头,并没有发表意见。

    一毛钱:要紧吗?

    陆南昭:是的。

    陈伊看向杭宴息,杭宴息说:“那就去吧。带着手机,有事就叫我。”

    咦,这一次居然不说要跟着去了。

    她看着杭宴息,杭宴息又说:“他身上没有危险气息,没有暴力倾向。”

    有“暴力倾向”的在这呢!

    陈伊吐吐舌头,说:“那我去了啊?”

    杭宴息点头,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来的绣袋递了过来。

    陈伊接过来,小心翼翼放进口袋,说:“你放心,我会保持冷静的。”

    她捂着口袋,哼着歌下去。

    12楼B的门敞开着,她照例先喊人再进去。

    陆南昭起身往门口走,陈伊提前环视一周,很好,辣眼睛的那位不在。

    陆南昭脸上有犹豫,陈伊心里一咯噔:不是吧,难道要表白?

    他问:“关上门好吗?有些私密的事。”

    陈伊摇头,说:“开着门吧,没事。”

    陆南昭点头,将门关到一半就停了,引着她往沙发这一块走。

    两人一起坐下,他拿起那个精致的茶壶,帮陈伊倒了一杯,再替自己倒。他见陈伊不动,就把杯子端起来,先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她。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陈伊反倒放松了——这模样,应该不是要表白。

    “怎么了?”她主动问。

    陆南昭垂眸,轻声问她:“那些购物卡的税,你去缴了吗?”

    “嗯,我妈帮我去办了。”

    陆南昭沉默了,陈伊又问一次:“怎么了,哪个程序不对吗?”

    陆南昭抬眼看向她,眼里是浓浓的失望,沉沉地叹气,然后压低声音说:“那里面是二十万!你……你母亲只缴了一半。”

    陈伊气乐了,讥笑着问他:“你这是给我做局呢?我跟我妈,是偷税漏税的人,你是这个意思吧?”

    “卡是我亲手交给你的。”陆南昭见她不肯认错,很是痛心。

    陈伊无语到了极点,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妈妈,尽量平静地说:“妈,辛苦你找一下上次那一包购物卡,拍个照发给我。对,有点误会。嗯,妈,别担心,没事的。”

    她不想再和这个人说话,等待的时间里,她垂头,安静地盯着手机,一收到妈妈发过来的纸袋整体照和所有卡排列整齐的合照,她就全转发给了他。

    “你说这里有二十万,你这么聪明,不如算一算这个纸袋的容量,能不能再放这么多?还是你们璀璨什么时候出了十万一张的?”

    陆南昭皱眉,说:“少了五千一张的。”

    陈伊气得发抖,咬牙说:“就算那十万,全是五千的吧,那也有二十张。你仔细看看这纸袋。算了,你爱信不信!我妈缴税之前,没有拆开过,拆封条的是税务工作人员。你可以去税务局举报我,查看监控,去吧去吧,现在就去!”

    她忍住骂脏话的冲动,丢下这句,站起来往外走。

    “等等,陈伊,这件事,我会去查明,如果是误会,我向你道歉。但是我还有些话想跟说,请你再等等。”

    陈伊不想转身,走到门口,停下来,背对着他,冷声说:“有话快说!”

    陆南昭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和抗拒,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他把憋了很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陈伊,你长得很美,说老实话,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对你几乎是一见钟情,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没有选择对你告白。我在等待合适的时机,陈伊,我很喜欢你,但我希望你在某些方面能有所改变。”

    陈伊嗤了一声,嘲讽道:“怎么,你喜欢我,就拥有管辖权了?笑话!老子又不喜欢你。”

    “陈伊,你不用这样,我知道刚才的事,让你不痛快了。我……我觉得与其猜忌,不如摊开来说。我愿意相信你,你放心,我会再去查的。我没想干涉你的兴趣爱好,只是希望你对别人,多一份理解和包容,不要太争强好胜!”

    陈伊忍不住了,转身怒瞪他,咬牙切齿地问他:“我究竟怎么你了?”

    “不,你对我很友好。我想说的是许一心,或许你们瞧不上她的职业,对她的身份有排斥,但网络直播是现在大流行趋势,不该用过去的眼光看待……”

    陈伊用一声“呸”打断了他,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

    “麻烦说重点!”

    “她的家境很困难,早早辍学,一个人来这边打拼,要挣钱给母亲治病,供弟弟上学,很不容易。所以,请理解她只……”

    “关我屁事!”

    “陈伊,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就算你不愿意伸出援手,也应该学会体谅,不必处处针对。”

    陈伊联想到了夏莲身上,委屈和愤怒加倍,眼泪瞬间涌上来。她眨着模糊的眼,恨恨地骂:“你知道个屁啊!她穷她可怜,就可以肆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就可以欺骗别人的感情和钱财?可惜了,我先看到的,是她恶劣的人品,而不是她所谓的可怜处境!”

    “陈伊!那些是那位女士污蔑她的,她们上门骚扰她,在外面堵她,在她直播间发一些污言秽语。她连工作都要保不住了!陈伊,你误会了她,不该偏帮,也不该利用她男朋友来报复她。”

    “我利用她男朋友报复她?你脑子有坑吧!”

    “我亲眼看到的,于海畅和你……”

    陈伊真想代表月亮消灭这个蠢货,好提高人类的平均智商。但她答应了杭宴息,要保持冷静,不能靠蛮力解决。

    所以她指着陆南昭,气呼呼地说:“于你个头,陆南昭,你等着。”

    她冲到电梯那,喘着粗气等电梯来。

    陆南昭跟了出来,她转身,磨着牙再喊一次:“你等着!”

    电梯门一关上,她再也忍不住,抹掉眼泪,拿手机发语音:他说我偷税漏税,说给了二十万的卡,明明里面只有十万的,就是欺负我没认真看合同!他还说我们合起伙来欺负A座那个垃圾,说我故意抢她男朋友。他欺负我!他欺负我!杭宴息,我要打他,我要回家拿棒子。

    电梯门开的时候,杭宴息刚好赶出来。陈伊一见了他,委屈无限放大,像是重回那年背黑锅,被人指点,还被叫到台上,当着全校师生道歉的那一幕。

    她看着他,急速地喘气,眼泪不停地滚落,颤着声说:“我妈说,要是别人是非不分,跑到我面前来唧唧歪歪,她就要收拾他们。他污蔑我,我要教训他!”

    杭宴息走近了,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说:“走,我陪你去。”

    陈伊拽着他衣摆,不肯动。杭宴息再帮她擦擦,柔声哄:“那棒子不管用,我们以理服人,让他羞愧难当,好不好?”

    对,打起来不痛不痒的,那是便宜了他!

    陈伊点头,终于肯跟上了。

    重新回到12楼,杭宴息把她护在身后,对上脸色变得很难看的陆南昭,平平静静地论述:“以购物卡的形式支付酬劳,财务一定将卡号等明细登记清楚了。既然是你们公司专属的购物卡,那绝对查得到消费记录,查看同时段的监控录像,就知道持卡的消费者是谁。我们的建议是先报警,再处理。”

    陆南昭愣住了,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他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是陈伊的问题,毕竟是她坚持要用这种可以暗箱操作的冷门支付方式。他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因此选择了私下沟通。但刚才陈伊的表现,已经让他的想法有了动摇。

    这一刻,他无比懊悔刚才的鲁莽。他发现自己珍藏的明珠上瑕疵越来越多,一时乱了心绪,处理问题时不够冷静。

    陈伊从后面钻出脑袋,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孩子气地说:“我家里有的是钱,谁稀罕这破卡!”

    杭宴息抬手,将她的头轻轻推回去,仍然百分百遮挡住她。他接着说第二个问题:“你刚搬来,对邻居能了解多少?这么快下定论,不觉得太草率了吗?A座的这位女士,真实姓名是童欣,31岁。她住的这套房子,是王历在欺骗妻子的情况下,使用共同财产购置。我在买房入住时,曾仔细调查过,不是胡诌,需要文件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我2月下旬入住至今,一共见过7个异性进入A座留宿,其中一个,有11次。”

    陆南昭刚要张嘴,杭宴息不给他机会,又问他:“你以为的男朋友,是不是1米75个头,偏瘦,肤色偏白,眉毛浓密,眼型偏窄小,下巴痤疮密集的那个?”

    这描述太清晰,陈伊立刻想到了小舔狗。

    陆南昭皱着眉点头,说:“年轻人不禁逗,不该……”

    杭宴息眼神变得狠厉,语气也变了调。

    “你觉得陈伊会看上他?为什么要做这么毫无根据的推测!”

    “我……”

    “陈伊帮他要回了被骗的生活费,那人缠上她,就成了她的过错?你的是非观呢,仅仅是看一眼,听一句,就把她想得那样不堪?”

    “不是,我……”

    “万幸你不是司法工作者!”杭宴息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冰冰地嘲讽道,“因为那位说得可怜,所以你全信了,而坦坦荡荡的这个,你却要疑心这疑心那。做朋友,是这样做的吗?”

    “我……”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我的律师对话。麻烦你记一下他电话!”

    他快速报完号码,也不管人家记没记住,转身,重新完全遮挡住陈伊,拥着她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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