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陆南昭信了大半,追到门口,大声说:“陈伊,对不起,我太武断了。抱歉……”

    陈伊将手从杭宴息身侧钻出去,朝陆南昭的方向比了个中指。

    杭宴息将这只手拉回来,陈伊以为他要教训自己呢,谁知他只是转头,再怼陆南昭:“阁下是事业有成的人,按说不该这么主观。刚才那已经算是人格侮辱了,空口一句抱歉,未免太没有诚意。希望你能把事实查清楚,给个交代。”

    有他这一拖延,等到电梯来了,陈伊完全可以不回话。

    两人进了电梯,陈伊不转身,面对着厢壁保持高冷,实际上心里爽得想大叫YES。

    电梯里还有一个往上去的邻居,陈伊压下了要说话的冲动。等邻居出去了,电梯门一关,她立刻转身,抱着杭宴息胳膊开始欢呼:“胜利,胜利!哈哈,就是要这样,堵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才我太情绪化了,没发挥好,太失水准了!杭宴息,谢谢你帮我报仇,你说得对,这比打他一顿更好玩。哈哈!”

    电梯已经到了24楼,杭宴息带着她这个“挂件”从电梯里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A座门口按门铃。

    天呐,还有复仇第二弹呢!

    陈伊兴致勃勃地等着再战斗,可惜了,童老(惯)三不在家,没来应门。

    杭宴息耐心等了等,第三次按门铃后,他说:“等她回来了,再和她理论。”

    “不用不用,没事,我相信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臭虫老鼠。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人家原配都不出手,她们着急上火没什么意义!她看得出来,杭宴息信佛教,更多的是在追求心灵的平静,现在因为她,牵扯到了这些纷扰里,还要跟那种脏女人对阵,实在是罪过。

    杭宴息见她反过来劝自己息事宁人,笑着问:“不生气了?”

    陈伊老老实实回答:“不气了。我就是个背锅体质,从小到大,老是背这种莫名其妙的黑锅,习惯了。我脾气不太好,不过,每次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杭宴息问她:“回去休息,还是再坐一会?”

    当然是再坐一会。

    陈伊抢着去输密码,问他:“为什么你不录入指纹?”

    据她观察,他每次进门也是输密码,而不是选择更便捷的指纹验证。

    “不太好。”

    “哦。”

    进去后,陈伊盘腿坐在了新沙发上,问他:“你要是犯困了,怎么办?”

    “不会。”

    他拿出一本小册子仔细翻看。

    陈伊从沙发上滑下来,凑过来看,发现这正是自己给他的那些画纸。他把它们订成了一本,这些纸张被裁得平平整整,相似的图片排在一起,像一本正正式式的小画册。

    她挨着他坐下,又问:“这次的这些东西,你见过吧?”

    “嗯,见过类似的藏品,不过是唐代传下来的。”

    反正杨广很快就被表哥李渊干翻,两个朝代的日用物品和文化艺术,确实很接近。

    陈伊将头支在桌子上,又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站没站相,坐没坐姿?”

    “没事,舒服就好。”

    “嘿嘿。”

    “学画辛苦吗?”

    “不累,只要耐得烦就行。说起来,陈家的基因里,就只有这么个强项,读书是真的差到一塌糊涂,补都补不进。当然了,我哥例外,他那是遗传到了我妈的好基因。唉,要是没有这个特长,我就得走舞蹈这条道了,那是真的辛苦。”

    她拿手指戳着他袖扣玩,又说:“可能是画画占了很多说话的时间,我一闲下来,话就特别多。你不嫌吵吧?”

    “没关系。”

    “对了,我朋友说母亲节……就是星期天,展览馆有义卖活动,她爸爸的朋友会捐出一些古本来卖。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的。”

    “我开车送你去。”

    “好。”

    一说到车,她就想起了白天的事,郁闷地说:“我们公司有一个员工老是针对我。完全不认识的,真的,要不是榛子消息灵通,我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她。她从去年年底就开始搞事,太无语了!说我被包养的是她,说我背假包的也是她,太搞笑了!对了,韩嵩那车,他开走了吗?我明天开去溜一圈,哼,闪瞎她的眼!”

    杭宴息笑笑,说:“我问问,应该没有。”

    陈伊就是突发奇想,刚说完又改了主意。自己被人说一说,不要紧,但她不希望有人杜撰一些事,强行安到他头上,毁他的清名。于是,她改口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今天带着新包去嘚瑟了,麻烦就是这么招来的,不能再搞事了!低调保平安,万一她们真觉得我特别有钱,都跑来借钱,那怎么办?还有啊,我怀疑她看见那车,会酸溜溜地说:看,又去租车来显摆了。哈哈!”

    越扯越远。

    杭宴息随她一顿乱说,等她安静了,他才说:“楼下那位,心悦于你。”

    陈伊撇嘴,抱着头说:“你也看到了,就这样的人,被他喜欢上,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经了这一战,在她心里,陆南昭已经从“还不错”直线坠落成了“垃圾”。

    “现在就把头发解了吧?”

    “好。”

    她支起头,转身背对他,放松自己,再将腰微微弯曲,调整了高度差,更适合他上手。

    杭宴息一点点地帮她拆着头发,陈话痨又发问了:“我下下周过生日,你也去好吗?就去那家有素食也有荤菜的店,就算你觉得很不错的那一家。”

    “好。”

    “你给我的那瓶酒,可以带去喝吗?这样的好东西,我想和朋友们一起分享。”

    “可以,有多少人?”

    陈伊掰着手指挨个点名:“榛子,何露茜,陆璐,王博,林嘉婧,周璇,梁静馨,黎旭阳,还有三藏,这些是一定会来的。蔡雨可能来,也可能不来。再加我们俩,一共十二个,我订了最大的那个包间,标准是二十座。如果他们带家属,一桌也能坐下。人有点多,我再去买瓶红酒。”

    “不用,我这里有,周末你来挑。”杭宴息以指为梳,简单帮她理了理完全散开的头发,又说,“要不要帮你按摩一下头皮?”

    “好。”

    扎针都不怕了,按摩是福利,更不用怕。

    他才按两三分钟,陈伊就舒服得直感叹:“太给力了!你经常给人看病吗?”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并且记得他的答案是“偶尔”。

    他又回答了一次:“很少。”

    “你喜欢做医生……药材商吗?”

    他沉默了一会才答:“并不。”

    “因为要跟人打交道?”

    他再次沉默。

    陈伊转身,看着他,认真问:“如果可以选择,你会再走这样的人生路吗?”

    他摇头,但看起来并没有一丝痛苦或遗憾。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地解释:“做生意确实有很多琐事要处理。我不喜欢做医生,是因为要看太多人间疾苦,但还得做下去,因为至少可以尽力帮他们减少一点痛苦。佛能助人脱离心灵的苦海,却不能使他们摆脱身体的煎熬。”

    他不疼,陈伊替他疼,忍着泪意再问:“如果可以选,你想做什么?”

    他笑笑,说:“小时候想做宇航员,但实际上,连走出门都不可以。别担心,不是没有行动自由,而是过敏太严重了。再说了,你知道的,我晕机,就算没了过敏,也不可能做宇航员的,这个想法太空洞。”

    陈伊将手轻轻覆在他的右手上方,他将手翻转,包住了她的,接着说:“后来想做验光师,想看很多很多的眼睛,透过它们,看很多不一样的人生。”

    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在信仰上找到寄托,小少年像笼中鸟一样不能走出去,实在是太寂寞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陈伊不忍心看他的眼睛,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可又什么都有。她慢慢地靠近他,将额头抵在他胳膊上,看着下方,怅然地问:“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正在做。”

    陈伊不敢往深里问,她很期待,但又害怕万一,她不想丢掉眼前这种美好,宁愿装糊涂。她听到他在笑,笑声过后,他说:“陈伊,不必为我难过,我过得很好。”

    那是因为佛陀劝你们知足,这是自欺欺人的好,不是真的过得好。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在哭,用手接住了掉落的眼泪,不断地心理建设。等情绪控制住了,她才说:“我曾经怨恨过老天,认为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后来……因为有那么好的家人,又觉得人间其实很值得。很多事情,想得越多越痛苦,我就放弃思考,努力让自己活得简单点,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她头顶,低低地附和了一声。

    “所以,你不要嫌弃我幼稚啊!”

    他又笑了,声音轻快地说:“怎么会?你这样,很好,很好!”

    杭宴息连续接了三天,流言就淡了。这么好看的男人,对女朋友这么体贴,穷一点有什么关系?何况人家把仿货穿得走秀一样有质感,这不是物超所值嘛!

    因为五一调休,这个周六要补班,只休周日。周日就是母亲节,陈伊怕错过他想要的书,早早地起床过来集合。

    她怕他提一大袋现金或金条去会场太引人注目,所以抢先说:“我带了卡,一会我帮你结账,以后韩嵩再转账给我就是了。”

    杭宴息专心帮她扎头发,轻声说:“不用,我带了卡,还可以扫码付,微信上已经绑定了银行卡。”

    “我看看,行吗?”

    “可以。”

    她想看的不是绑没绑卡,而是微信联系人。检查结果很完美,他的微信里,她仍是唯一那个,连韩老弟都没有。

    哈哈!她都忍不住为他鞠一把心酸的泪。

    杭宴息没有钱包,把那两张比她的VIP金卡更VIP的高级银行卡,就这么随手往口袋一插。

    “走吧。”

    “等等,这样容易掉,放我包里吧。”

    陈伊把卡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包内袋,进了电梯后,又再次确认过才安心。

    “没事的,不用紧张,掉了挂失,被盗刷了也不要紧。大额消费需要经我本人确认。”

    丢了小额也可惜呀。

    反正她对那些古董玩意不感兴趣,到了展览馆,就化身为合格小助理,护着包,紧紧地跟着他。

    杭宴息突然停步,扭头问她:“10点钟方向,是不是那个人,到公司去找你麻烦的人?”

    他横着走了半步,正好挡住了她。陈伊在他移过来以前已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开始没完全听懂后面这句,正惊讶他怎么会在这看到蔡以丹,瞟完那一眼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宿敌”。

    她闷闷地回答:“是的。”

    他能一眼认出,正是因为自己遗传了陈家标志性的五官,别人只会羡慕这有多好看,天知道她有多希望不要跟那个人有任何关联。

    “我们走这边。”

    陈恳是博物馆的,他站的那一块,应该就是古物展区。所以陈伊说:“不要,就去那边,这里又不是他开的。”

    “好。”

    他朝后伸手,陈伊把手放上去,他立刻牵住了,引着她往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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