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让董姨很失望,她又恢复了“食不言寝不语”,默默地吃饭夹菜。杭宴息都开始吃肉了,她还和从前一样,只吃素菜。
陈伊瞄一眼她,又看向杭宴息。
杭宴息对她笑笑,随即看向了装红烧肉的碗。陈伊摇头,怕他再来尝试,于是加快了吃肉速度。
他又看上了旁边的蒸鱼,剔下来一块鱼肉送进嘴里。
陈伊紧张地看着,见他吃下鱼肉后表情不变,才放下心。
董姨一走,她立刻说:“杭宴息,像原来那样就挺好,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他帮她拆着头发,浑不在意地说:“只有正式出家才有那样的要求,在家修行没有严格限定,以前只是习惯了。陈伊,我想尝尝你的味道,试试你的感受。我想知道像你那样的高兴或难过是什么感觉,想和你一样,痛痛快快地活。”
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看着他,有些情绪上头,她问不出口。
“好。但是不要勉强,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很好的杭宴息,是我最喜欢的人。”
他很高兴,主动亲了一下,又退开。
陈伊着急:他是不是不会啊?那怎么办,如果我太热情了,会吓到他吧?
她的生理和心理成熟度都有点高,一认真看他,就忍不住起色心,只能将视线下移。
两人靠得特别近,所以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惊呼:“它们要掉了,那个胎……啊不对,那些红印子,周围翘起来了。”
一二三四,四个故事,四片印记。一样的海棠红,大小接近,形状都像西瓜子,围成一个圈,有点四叶草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垂头去看,带动颈部皮肤出现挤压,那些印记又动了。
陈伊伸手去接,最上方的印记虽然没完全掉落,也起来了大半。
她捏住一角,轻轻一拉,就成功扯下了它。
“痛不痛?”
“不痛。”
他回答的同时,抬手把剩下的全抠了下来。他摊开手,困惑地看着它们。
显然他也不知道其中原理,陈伊把手上这片也放上去,按它们原来的方式排列,忍不住感叹:“真好看。”
杭宴息捏起一片,对着灯光照了照,又将它们全放在桌上,取出手持显微镜,挨个研究了一下结构。
“像是矿物,有应力纹。”
管它是什么,只要掉了,不影响他健康就行。松了一口气的陈伊有心思开玩笑了:“你好厉害,身上还能产宝石。”
“喜欢吗?”
“喜欢。”
喜欢这个,也喜欢你!
他笑着建议:“既然是不会腐坏的无机物,找人帮你做成饰物,戴着玩吧?”
“好啊。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让韩嵩去处理就可以了。”
有万能韩老弟在,好像什么都不叫事。
“好的,就做个手链吧,项链容易缠到头发。”
“好。”
他从不喜欢拖延,当即就拿了纸笔给她,说:“你自己来设计吧,想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
他起身走开了,陈伊还没构思完,他又回来了,放下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这里还有些石头,你先看看,要不要再加一些进去,或者多设计几样。”
哥,石头和石头,是分阶层的!
一盒子五彩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陈伊看傻了眼,他以为是挤在一起不好挑选,就取来一块小毡布,把那些花花绿绿的宝石全倒出来。他按着颜色将它们整理好,排成了六行。
“这些都是你的?”
“祖上传下来的旧物,这次让韩嵩带了过来,收着浪费了,用得上的就用。”
难怪“唐先生”丧心病狂要轰走她,换作她,她也会……好像还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宝石漂亮可爱,但做人还是要有底线才行。
他殷切地等着,陈伊就挑了颜色最接近的一块榄尖形红宝。
她快速把图画出来,并且配合动作,解释给他听:“太多人戴四叶草,我想做个猫爪。”
她的舞爪动作把他逗乐,笑着说:“好。”
他把她的左手拉过来,用软尺丈量了长度,标在纸上,再把纸收进了箱子的夹层。
“明天交给他去安排。”
“他在处理房子的事吗?”
“对,已经约了过户时间。”
“太好了。”
杭宴息看着桌子,说:“你有空的时候,画一画你喜欢的戒指图样,如果这些石头不合适,过段时间有宝石展览,到那去选也可以。”
这是……
果然,他又问:“结婚是需要戒指的,对吧?”
陈伊点头,说:“你也戴,好不好?”
他迟疑了一下,点头。
“这个要慢慢想,先不急。”
“好。”
他把石头们又重新捡进盒子里。
陈伊忍不住问:“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传给……Vania?”
为了不闹笑话,这个名字的发音,她偷偷练习了上千次。
杭宴息将盒子盖好,朝她伸手,陈伊把手搭上去,他牵着她回房,当着她的面收进保险柜,又告诉她开启方法。
“她完全西化,只喜欢新潮浮夸的东西,祖父和曾祖都对她很失望。她也不喜欢这个家的氛围,因此在生完我,拿到约定好的财产后,就迅速搬去欧洲,和她当时的男友同居。”
“韩嵩的爸爸?”
“是的。韩嵩的出生证明里,生母这一栏写的是别人名字,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孩子。所以上次我说她再婚后生的孩子,不是指韩嵩。”
唉,这样的母亲,对他和韩嵩,都是极不负责的,还真要感谢她臭美,大家都不用叫妈。
她就地坐下,将头靠在他背上。他也改蹲为坐,问她:“困了吗?”
她蹭了蹭头,小声嘟囔:“不敢睡觉啦,那书上有很多恐怖的描写。那些混蛋,杀了那么多人,晚上睡得着吗?”
他抚抚她头顶,帮她撩开挤在脖子那的头发,柔声说:“不要去想,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热不热?”
“有点。”
他伸手,拿到遥控器,开启了空调。
陈伊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抱住他这一侧的胳膊撒娇:“我不敢回去了,不敢一个人待着,今天晚上,我要留在这边。”
他帮她整理了头发,好一会才答:“好。”
嘿嘿!
既然说定了要“同居”,她又说了害怕,所以由他护送她回C座拿东西。
两人开门出来,发现A座的门敞开着。过道里摆着七八个箱子,房子里,传来栋花和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韩老弟给力,这就把人轰走了!
陈伊想起那一晚,栋花穿着吊带裙站在门口撩他的旧事,特意小声叮嘱杭宴息:“一会不要看她那边。”
万一她没下限,搞个比基尼什么的,这不是污染我男朋友的眼睛吗!
“好。”
要和他住一块,自然不能再穿那些一味追求舒适的老妈子衣服。她特地翻动衣柜,想找几件稍微不那么纯洁的。
“衣塔”果然崩了。
杭宴息眼疾手快,帮她扶住了上面那一截。
不会整理的人,最怕的就是这一刻。她烦躁地抱怨:“我就知道会这样!”
“不要急躁,要拿哪些,我帮你取。”
她不让位,只抬手点了几件。
他有身高优势,夹着她,照样能成功取件。
陈伊在他和衣柜之间,灵活地转身,熟练地挂在他脖子,踮起脚要亲。
他单手抱她,另一只手先完成手头上的工作,把衣服放好。
还是浅浅的亲亲,陈伊想深入一点,但她在这事上,也是菜鸟,怕多做多错,只能微张了嘴唇暗示他。
他凭着男性本能,试探着深入了一点,但很快又退开,提醒她:“有人按门铃。”
好烦哦,谁这么不懂事!
她松开手,他也跟着放手。陈伊落了地,噘着嘴说:“我怀疑是对面那个,你不要出来,我不喜欢她看你。”
他笑着应好,又叮嘱:“先看一下,再开门。”
“嗯。”
外面果然是栋花,也不对,她马上就要搬走了,不再是本栋居民。
陈伊打开门后,退了半步,警惕地保持了距离。
童欣扭头看一眼自己身后,确认男朋友还在房里收拾,又转头盯着陈伊,带着愤恨说:“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之前说得那样好,一见了你,又变卦了,反过来指责我。搞笑!”
这个人指的谁,陈伊不想知道,她对这个女人,只有一句话可说:“你要找几个男朋友,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再去破坏别人家庭。”
童欣哼了一声,不客气地给她一个白眼。
“他要缠着我,我有什么办法?”
陈伊作势要关门,唐欣伸手,抓在门上,焦急地说:“你……借一下你手机,我打个电话。”
陈伊摇头,指着A座说:“我的手机,从不外借,你找你朋友借不就行了。”
童欣扭头看一眼B座的门,说:“试过了,打不进。你放心,只是打个电话告别一下,邻居一场,总不好……”
陈伊立刻说:“那是我男朋友,我最烦女人给他打电话。你要走就走,我会记得告诉他的。”
童欣惊了,问她:“B座姓杭的是你男朋友?那楼下那个……你疯了吧?我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陆南昭有钱又大方,长得帅,还会厨艺,温柔体贴,这样的极品,为了你……”
“关我什么事!”
“你傻呀你,我都问到了,B座那个,房子都不是他本人的,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将来你……我好心提醒,你爱听不听吧!”
“不劳你费心,走吧,你朋友等着你呢。”
难怪后来她就不骚扰杭宴息了,房子写韩嵩的名这一点,真是太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