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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不欢而散。

    似乎每次都是因为她。

    正仲怔间,沈酆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好歹我也是你的老板,给点面子行不行?刚才你在会议上的表现,就不担心我让人事直接把你给开了吗”?

    “你舍不得。”

    她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即能帮你冲锋陷阵卖命,还能助你打压敌对势力的嚣张气焰,这样的人上哪里找?”

    沈酆点点头,颇是赞同,“既然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调去分公司的事情?”

    又来了。

    “去不了,太远了。”她望着他,真心诚意:“你倒是真不怕有人找你麻烦,如今这连国外都敢指派了。”

    “那某人虽善步步为营,可惜他的缺点是错在凡事太过笃定。有的时候自信过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去分公司呢,我还是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毕竟,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再历练两年,回来就该给你换间办公室了。如果,”他有些非笑似笑地望着她,“你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

    她怎么可能忘记。

    彼时沈酆也刚从汇业离了职回归自己产业,据说是因为那个可笑赌注已经结束了。然后,在CBD东侧第38楼层那间偌大办公室里,他松散地靠在黑色真皮座椅上,半是玩笑半是诧异地打量她,“你在景乐南身边当朵人间富贵花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工作?”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她有点恍了思绪。

    不过倒也很快回过神来,助理太吵,工作太多。处理掉桌上一堆文件和积压的电邮,又接了一上午此起彼伏的电话,看看手表已然是午餐时间。正打算订一份快餐解决饥肠辘辘的问题时,座机又骤然响起。

    “乔笥,没有打扰你吧?”

    “怎么会,妈,您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温润的声音自然不是江锦绣的,她何曾这般客气过,哪怕如今她都已经结了婚。可尽管如此,乔笥仍下意识般地挺直了背,并在冷气十足的空调间里莫名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明明知道没有必要。平日景母待她再温和宽厚不过。所以,每次接到电话便生出这种没道理的紧张,大约是有些心虚的缘故。

    “乐南那边电话打不通,早上你的手机也没人接。我倒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得闲做了一些点心,想让阿姨给你们带过去的。”

    “他这段时间去外地公差了。您不用特意让人送过来,其实我这两天也挺忙,要不然等忙完了我自己去您那儿取。”

    “乔笥啊,”

    电话那端似乎斟酌了片刻,终于开口,“我知道这段时间是委屈你了的。不过你放心,事情我已经亲自料理好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你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接口,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那边倒是承认了,当时那个情形是她故意为之。回头我会再好好说说乐南,让他以后遇事要知进退分寸。”

    “您放心,我懂得的。”

    景母似乎欲再说些什么,最后大约见她语气淡淡,也只是在电话那端叹了一声,“乔乔,我希望你是真的懂。”

    挂了电话,她又兀自愣了片刻。

    抬眼望去,窗外的天空湛蓝无比。

    眼下C城已经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隐约两年前也是这个时节,他拗不过她,一大早去城郊踏单车。那天就同现在一样,天蓝得像一方成色极好的美玉,阳光热烈地从细碎的树荫间撒下来,在他的脸上投影出层层叠叠的光晕,分外显得整个人俊朗好看,不由得教路人纷纷侧目。

    好不容易是熬到下班。

    乔笥在地下车库捏着车钥匙沉吟了半晌,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明明不过数月的光阴,却觉这座城市既熟悉又陌生。最后要不是手臂上难忍的疼痛提醒她,她竟差点忘记了医生的叮嘱,今天要去换药的。

    匆匆赶到医院,缴费看诊。

    值班的年轻医生一打开伤口的纱布,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明明是处理好的伤口,怎么就发炎了呢?你这两天是不是把医嘱都忘在脑后了。”

    原来竟是发炎了,难怪她一直觉得疼。

    “现在需要将发炎的部分重新处理一下,过程有点难受,你忍着点。”

    既然是她理亏,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的。

    可整个过程岂止是有点难受,简直是难受极了。冰冷的器械在伤口处操作,几乎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巨大的疼痛。因为不利于后期伤口愈合,所以医生并不同意使用麻醉。她原本并不是一个十分娇气的人,现在疼得只能紧紧抓住手中唯一的提包,像是拼命抓住了汪洋中的一块浮木。

    大约看她疼得脸色都泛白了,原本态度严厉的医生稍微将语气放缓和了一些,“行了,这几天不要再沾到水,消炎药要记得按时吃,过两天再来复诊吧。”

    从护理室出来后,乔笥便坐在一楼大厅等叫号拿药。刚才疼出一身虚汗湿了衣服,现在凉凉地贴在背上,空调风一吹,整个人简直就像被泡在冰水里般,头也跟着开始莫名其妙地疼。好在人少,没有等多久她听到叫号器喊她的名字。不想刚想起身走向取药窗口,肩膀却被人轻轻摁住了。

    “你等着,我去拿。”

    从医院出来时,外面早已华灯初上。

    薄薄的雾气笼着各式霓虹灯,从高架桥望去,川流不息的车道上隐约成了一片星河。

    “这个方向不是回我家的路。”

    偌大的城,这么多家医院,这样两个人居然都能遇见,她不禁有些郁卒。

    前面的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反问她。

    “手受了伤,为什么不去找张医生?”

    “张医生唠叨起来,跟惊动我爸有什么区别?”她捏了捏愈来愈痛的额头,“你到底要开车去哪里?”

    “现在不早了,一起去吃个晚餐。”

    “找个路边停车吧,我不饿。”

    “乔笥,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别扭,只是顺路一起吃个饭而已。”

    “别扭的那个人是你,裴宁。”

    她叹了一口气,躲避不过,干脆单刀直入。“如果我是你,就算刚才在医院听到了名字,也绝对不会停下来。”

    他瞥了她一眼。

    “对,就好比你那位好夫婿,和别的女人的名字挂在一起上了花边新闻,你也同样无动于衷一样。乔笥,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那你呢,你又是想要什么?”

    她静静地望着他,“现如今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乔家都不知道吧?”

    “他们自然清楚。”

    “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有了。”

    正好前方红灯。

    他刹了车,然后用手拢着火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车窗外,“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过得不好。”

    她其实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可见这两年改变的,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已。可他哪里会过得不好,身边如花美眷在侧,羽翼丰满,且俨然成了裴家正式钦定的接班人。她闲暇时曾看过几眼财经报的新闻,此人四处拍地盖楼,大肆收购地产物业,简直春风得意。

    最后,到底还是随他去了晚餐地点。

    既然来都来了,她大可不必客气。随意扫了扫菜单,抬眼便点了全餐厅最贵的菜式外加一瓶年份极佳的酒。这家餐厅装潢处处透着古香古色的江南气息,倒是很符合他一贯的喜好。只不过那时她根本不知他的底细,回回用餐都抢着买单,蠢到无药可救。明明一切有迹可循。

    “你手上有伤,不能喝。”

    她不置可否地让服务生再追加了一道餐后甜品。吃了这顿鸿门宴,谁知道在前面等她的是什么?

    期间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响,本人却一动不动充耳不闻般自顾自用餐。乔笥实在被吵不过,拿眼瞧了一下,却发现来电号码明显是某个私宅的电话。

    她不由地看了看他。

    “乔音支开我帮她去医院拿药时,我就知道她的打算了。”他倒也不打算掩饰,一边吹着碗里滚烫的汤,一边淡淡道。

    “夫妻一场,你这样待她,她怎么会甘心?”

    “当初是她拿怀孕骗我在先。”

    “你爱她,也迟早都是要娶她的,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他闻言沉默了半晌,忽地自嘲般笑了笑,“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我居然只能跟你仔细讨论,人生真是荒谬。”

    “把那个女人打发了,好好跟乔音过日子不好吗?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不可吗。”

    “我曾经以为好。”

    裴宁抬起头,嘲弄般看着她,“你劝起别人倒是像模像样,怎么放自己身上就不灵了?”

    这个人,简直多说无益。

    乔笥索性闭嘴不再出言相劝,这一切原本早就不干她的事,何苦。陈年的酒极是香醇,她不过连着喝了几杯,身子渐轻,头竟然也不那么疼了。

    “你看,来了。”他忽地开口道。

    她一愣。

    错愕地顺势望去,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难为你拐弯抹角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让我瞧这个。”

    “全城的人都在看你笑话,你倒是自在。”

    “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我的笑话了。只是你现在这样做,倒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他闻言却顿了顿。

    乌木色的桌上摆了一株风雨兰,碧绿的叶间数条堪堪低垂,偏偏抽出了几个黛色的花苞,枝干纤细摇曳的姿态,煞是好看。

    “两年前在京安路那间房里,你来跟我说乔音怀孕了。其实,后来我追了出去,可惜再也没能追到你。你走得那么决断,根本毫无挽回的余地。”

    乔笥怔了怔。

    这些话,真教人有些猝不及防。

    她抬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之前说过的,往后余生,我们之间永不会再说这些。”

    “我知道,你不想听。”

    裴宁用手指着不远处那一对璧人,“可是乔笥,现在你又是在逃避什么?”

    天生丽质,身段优雅的玲珑女子,据八卦新闻说是一位芭蕾舞者。家世背景也极其不错,其祖父在海外资产丰厚,虽家系庞大,但众多孙女当中独独宠她一人,极得上天眷顾。

    某日演出后,受邀参加城里某位权贵的酒会。偏偏有个没有眼界不知水深水浅的人,竟然上前出言轻浮。美人尚未开始动怒,便有人出面径直将此登徒子给逐了出去。此后余下的两人深聊下来,遂免不得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情谊。

    那女子本就颇受媒体关注,某深夜居然被记者拍到有人从她香闺出来,自然引起了全城轰动。按说此时为了未婚女子的声誉,也该再三澄清才是正道。偏偏此女子不按常理出牌,对外公布恋爱自由旁人无需干涉。此言论一出,又再次引起了全城轰动。世人皆知,从她香闺出来的那位男子是个颇有名气的已婚人士。两年前,那场轰动全城的婚礼至今还让人念念不忘,互联网上犹可搜寻出当年的甜蜜画面。于是乎八卦新闻俨然分成了两派说辞,。一路是说那女子毁人婚姻一心念着小三上位是极不道德的行为。而另一路则说真爱无敌,若没有感情自然也不必维持虚伪的婚姻。且,那男子的现任妻子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当初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为攀高枝甚至潜伏到人家公司才得了这桩婚姻。如今男子寻得真爱,本该是一段佳话,活该那个心地动机不纯的女人被抛弃。

    乔笥出神地望着不远处那一对璧人。

    她其实并不是逃避什么。只是觉得这种剧情太老套,故事内容又毫无新意。加上眼前的画面俊男美女十分养眼,竟也没有觉得十分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

    爱或不爱,原本就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罢了。

    看不见,摸不着。

    教人十分失望的时候,还不如凌晨时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来得实在。这个世界不可左右的事情太多,更何况是人心。

    热闹看完,原想继续安静用餐。

    偏坐在对面的裴宁抬手倒茶时,好巧不巧地用手一拂,将桌上的一套青花瓷具碰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声巨响,四座皆惊。

    乔笥忍不住气得拿眼瞪他,

    面前的人却一脸淡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才怪。

    她拿眼角余光一扫,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果然朝这边望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竟然莫名觉得有人的脸色开始不太好了。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心情愉快。

    裴宁却道,“你心虚什么?再说东西砸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他倒是慢条斯理地找个理由走开了,唯独独留她一人坐在原来的位置,硬着头皮看了不远处那一对璧人朝她越走越近。其中脸色最难看的那个,不是景乐南,又是谁?

    “真......巧。”

    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两个字,仿佛教景乐南的脸色似乎愈加黑了黑。

    好吧。

    乔笥默了默,只得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位子,“既然碰见了,要不然一起?”

    何等明智,方才开了一瓶酒。

    明明是这么尴尬难以展开话题的气氛,几盏下去,竟然渐渐缓和了。席间那位玲珑女子好奇询问她与裴宁的关系,她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笑眯眯地介绍:“他是我妹夫。

    凡事不抓重点。

    可见此女还不如上一位有水准。

    用餐完毕出门寒暄时,玲珑女子转头朝景乐南笑盈盈道,“时间还早,不如再去我家坐坐。”

    此刻裴宁倒再自然不过了,开口便道:

    “蕊小姐,恐怕景先生没空,他今晚是要回家陪太太的。”

    女子脸色滞了滞,继而微笑,“自然是该陪太太的。只不过上次听乐南说过一回,他太太现在在外省公干,极少回来。”

    “那倒是,她总是忙。”

    裴宁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今晚特意请她吃饭,算是为她这趟回来洗尘了。”

    这个人。

    这般伶牙俐齿,暗里挖坑,简直教人认不出来。

    “你发呆了一路,到底在想什么?”

    “嗯,就是觉得你也没有外头传得那么神,挑人的水准真是每况愈下。”

    “我原以为你是不信那些的。”景乐南不在意地笑了笑,“今天倒是有些意外,你和裴宁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把酒言欢的地步了。”

    “他之前跟我说,既然都是姻亲了,不如大家谈和,日后也好见面。

    “他说什么你就信,你是不是傻。”

    “对,我就是傻。”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当初你说得话我也全都信了。”

    他显然被微微噎住。

    不知怎么地明明前方红灯该刹车的,居然还踩下了一脚油门。还好,此刻这个路段四下无人且没有一辆车。

    她惊魂未定之余又有点幸灾乐祸。

    “你完蛋了,你刚才闯红灯了,要被扣分......”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突然转身朝她吻了过来。

    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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