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

    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意外韦恩会知道康斯坦丁的存在。

    我的手机在他们的技术面前就像是玩具,或者说,从蝙蝠电脑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上推测,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信息对于这个义警家庭都是触手可及的。

    于是他显而易见的不虞反而有那么点不对劲。

    ——或许是我能和康斯坦丁认识本身才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个人在房间里边换衣服边胡思乱想也得不出结果,我难得在镜子前站定,进行最后的仪容检查。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蝙蝠发卡和多功能手环,一般来说我会戴着它们睡觉,所以并不存在“忘带了”的选项。

    接下来便是脸,总是藏在刘海里,所以只要保证最基本的干净与清爽就行。

    视线在接触到眼睛时便飞快挪开了,这张连主人都会感觉厌恶的面孔,估计在他人眼里也不会讨喜到哪儿去。

    平时压根不用在意的发型因为衣着的缘故多了点存在感,我努力把翘起来的发梢抹平,却依然没法满意——

    说到底,会在意这么多,还是因为现在穿在身上的,正是韦恩在同意与我一起出去见人后,交给我的连身裙。

    原以为这个钻石王老五会挑一些夸张到压根不适合上街的衣服,但他似乎明白我会以此作为借口,递过来的成衣十分正常。

    即使如此,从上身的舒适度来说,我也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自己能负担得起的东西。

    与其说是被施加了魔法的辛德瑞拉,我更像只贴满了天鹅羽毛的鸭子,在房门前踌躇许久,还是披上了衣架那挂着的旧夹克。

    只是再多穿几小时,还请它的主人原谅我吧。

    夹克和裙子的搭配并不奇怪,起码比衣柜里的运动服要好得多。内心的惴惴不安因此平息,我打起精神开门下楼。

    .

    “裙子果然很适合你,乌苏小姐。”

    似乎是才从电梯旁离开,潘尼沃斯先生在发现我迎面走来时发出夸赞。

    老人对我一向很包容,想必评价里也多了几分人情。我冲他笑了笑,既没反驳也没同意。

    韦恩高大的身影就在他身后,闻言蓝眼珠便直直看了过来——我反射性地拢紧夹克,果然注意到对方的眉头朝内挤压。

    “虽然傍晚会降温,不过也不至于需要那么厚的外套。”

    “饶了我吧,光是这件裙子也太显眼了,”我小跑着到他身边,一边忍不住往下扯扯布料,“还是白色,我都感觉两腿间漏风!”

    夸张的抱怨惹来男人的挑眉,有一瞬连我自己都有些奇怪,又不是没被小少爷拎着打扮得人模人样过,这种在见面后陡然狂飙的心跳究竟是为什么?

    虚荣?自尊?没等我继续深究,韦恩轻飘飘将“评价”这一页翻过,直截了当地按下电梯:“没时间给你换衣服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四十分钟。”

    康斯坦丁那家伙就从来没有准点过。

    我吞回下意识的嫌弃发言,在电梯门打开的空隙朝老管家点点头:“那我们出发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带回来的?”

    “......”

    出乎意料,向来反应极快的潘尼沃斯先生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仿佛是在专注地打量我和韦恩家主的组合,老人在片刻后露出微笑,“不,祝你们约会愉快。”

    “什——”已经踩进电梯的我自然没法解开误会,只能愣愣地看着倒映出来的两道身影,尤其是身旁人无比自然的神情。

    他在电梯门的镜面里对上我的目光:“越是解释,阿弗越容易深信不疑。”

    姑且说得过去的回答像一支塞子,精准地堵住了我原本的长篇大论。

    “......被你这么一说,也没办法...哈...”

    既然当事人都不介意,再去纠结反而显得愚蠢。我强硬地撇开视线,把注意力拉回即将到来的会面。

    点亮的手机屏幕停留在短信界面,那边的魔法师估计是闲下来了,回信相当迅速。康斯坦丁约定的见面地点靠近郊外,从这里过去需要一段时间,再加上这家伙不要脸地让我带份晚餐给他,留给路上的时间便有些紧凑起来。

    想到这,电梯刚好停下,我在抬眼的同时似乎看见了韦恩落在我这里的注视——但分开的电梯门很快把这点倒影模糊成错觉。

    十几分钟前,他在辨认出康斯坦丁时的表情不由倒回脑海。

    “...你说康斯坦丁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一边前往车/库,我一边脱口而出,“确定不是被他骗了吗?”

    微妙的不虞再次在那张漂亮脸蛋上一掠而过,韦恩反把问题抛了回来:“你不信他有这个能力处理我们的问题,为什么还带我去找他?”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才意识到自己始终对那个金发碧眼儿抱着信任感。

    “大概是因为,和他做朋友的那段时间,我的确遇到了不少细想起来一点都不唯物主义的事?”在坐上跑车副驾驶的空挡,我深刻反思了一下,“但要我相信他是个相当有实力的法师——果然还是不可能,那家伙可是会把自己的朋友当成诱饵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混蛋......”

    记忆翻涌在大脑里不断留下刺痛感,得到蝙蝠侠本人的肯定,那些糟糕的经历顿时有了全新的注解。

    我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承认康斯坦丁的身份。

    一旦他的法师天赋成了真,那也就意味着我闻到的硫磺与恶臭,听见的呓语和嘶吼,乃至映入眼帘的怪异都不再是万圣节的玩闹,而是实实在在的非人之物。

    仅仅是事后想象,恐惧就把我的脊背敲得一震。

    旋即,冰凉的空气猛地倾入肺部,深呼吸抓回了我分散的思绪,集中在韦恩搭上肩膀的温暖手指。

    在他探究而担忧的垂眸里,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总之,我从没想过把你完全交给他。康斯坦丁只有知识和人脉堪堪可用,我可不想你卷进他带来的麻烦。”

    我几乎坦白地表明了自己对此没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韦恩却没有流露一点失望,回应得很是包容:“你没有第一时间和我商量这件事,是在犹豫他可能会把现状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不愧是世界最佳侦探......”内心的纠结被揭穿,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咕哝着,想把自己的声音尽量掩盖在车辆引擎发动的轰鸣里,“我不想给你帮倒忙,而且你肯定会拿出比我更好的解决方法。”

    毕竟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可是蝙蝠侠。

    跑车犹如一头黑色的野兽,呼啸着从车/库汇入大街的车流。耳朵捕捉到了韦恩压低的嗓音,好像有点无奈,又好像挺高兴的。

    “你有时候太信任我了,乌苏。”

    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褒义,我偏过头不看他:“...等你骗我的时候,我自然会收回来的。”

    男人接住了这句变扭的辩白,发出了好似气音的笑声。

    .

    今夜有乌云压境。

    约定的地点是一处无人的公交站,旁边还矗立着一座早已损坏的电话亭。它的红色在黑压压的树木中跳脱而出,像是在等待谁的使用。

    在车前灯的照耀下,我心情颇差地踢了一脚站牌栏杆,把拎着的餐盒挂在金属的凸起上。

    “老天,你还记得自己有部手机可以接电话!”

    现在早已是智能手机的时代,我使用的当然也并非孤零零的电话亭,而是自己的翻盖机。康斯坦丁和以前没有一丁点差别,把迟到当家常便饭——

    “还有五分钟......你还记得你之前这么说然后让我等了你两小时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男声吊儿郎当,音量忽高忽低地向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让等待超过十分钟。生生忍耐住冲进听筒里揪他衣领的冲动,我回过头,和站在电话亭旁的韦恩四目相对。

    准确来说,对方应该在我拨打电话的途中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直到我投去注意。那张脸上也没有不耐,看在这份上,我决定暂时原谅康斯坦丁的油嘴滑舌。

    “我们就站在路边,你一看就能找到。十分钟到了你还没出现,我就把给你点的晚餐全部吃掉,明白了吗?”

    威胁到位,我便准备切断通话。

    “等等!”

    电波另一端的声线却突然清晰起来。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康斯坦丁忽然把话筒挪到了距离嘴边很近的位置,以至于我还有些不习惯。

    “先别挂电话,”一丝藏在他尾音里的气弱传进我的耳朵里,“好乌苏,我有个坏消息得告诉你......”

    这种语气纵使隔了好几年我也不会忘。

    每次康斯坦丁惹出什么麻烦时,他就会用这种讪笑把我跟着一起拉进去,美其名曰我的灵感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强的,总能帮上不少忙。

    条件反射地,我箭步冲回韦恩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就想走:“没门康斯坦丁!我该猜到你把会面地点定在荒郊野外就是不安好心!”

    然而手臂被反过来握住,我迷惑地砍向男人肃然的脸庞——那是属于蝙蝠侠的神情。

    “起雾了。”

    顺着他的话语再环顾四周,我讶异地发现,雷雨前的浓雾滚到了我们脚底下。车道两端都淹没在它的沉闷和湿润里,车前灯只能照亮附近十米内的距离,电话亭玻璃的反光在眼前一晃而过。

    手机被韦恩按下免提,他沉声道:“你又在沼泽里招惹了什么?”

    对了,这里的确靠近屠宰沼泽。

    “操。是真的蝙蝠侠,我都没发现我有点想念你以前的破嗓子,”康斯坦丁的声音回荡在雾气里,单薄地,“这回不是沼泽,你的地盘可出了点不得了的岔子,我本想着从这里出去就联络你。”

    在两人对话的间隙,某种攀上肩头的湿冷抓住了我的大部分感官。

    哪怕我和蝙蝠侠一同观察着周围,他好像也没有发现。

    缓缓流动的雾里有什么东西在。

    如同回到了刚刚得知自己被通缉的那一晚,我在四面八方倾倒而来的感觉里微微发抖。

    “什么”正在注视着我。

    或许只有一个,又或许雾里全部都是,窥伺感轻轻扇了扇睫毛,在我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舔舐而过。

    声带仿佛被掐住般,我发出了短促的尖叫。

    “乌苏?”

    我从来不是什么胆子很大的人。

    而捅穿了和康斯坦丁相关的最后一层窗户纸,我没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又一次幻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指甲几乎刺进了韦恩的掌心。

    可魔法师讨厌的喋喋不休还在继续:“别慌,朋友们,那只是种防护措施;只要乌苏快点把我从这里拉出去,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更近了,听起来就像是在我们两身侧。

    雾里分明不存在任何能联想到金发的事物。

    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我不敢眨眼——究竟是我太过神经质,还是他们没发现——视线已经像贴在背后的眼球,发梢似乎戳进黑洞洞的瞳仁中央。

    此时此刻,唯有蝙蝠侠一如既往的沉稳声线,吊住了我最后一根没崩开的神经。

    “乌苏,这里。”

    他在示意我关注电话亭玻璃的反光。

    其中倒影并非什么可怖之物,但也不是我或义警的镜像——金发的魔法师在里面打了声招呼:

    “你是不是胆子比以前小了?”

    .

    劈开天际的惊雷衔来一阵大雨。

    公交站提供了一小块可供躲避的空间,以是逃脱的金发法师第一个冲了进去,颇为心疼地拍着自己皱巴巴的风衣。

    雾气在雨水里消散,公路懒洋洋地仰躺在暴雨里,略带土腥味的潮湿空气格外清新。

    可惜的是,我没给他点上一根烟的余裕。

    “唔!”

    脸颊的柔软亲吻上坚硬的指骨,在“砰”的闷响中,康斯坦丁被打歪了脸,直直倒在地上。

    “你这个混蛋!”

    愤怒在暴力中没能得到安抚,正相反,手指的疼痛火上浇油,此刻我只庆幸红头罩的教导足够深刻。

    “我告诉过你,这次不是我一个人!”

    在暴雨急促的拍打中,我伸手抓住法师的衣领,“我他妈的还提前发了短信!”喷薄的怒气从紧咬的牙关里一字一句地释放出去,“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

    “抱歉,”嘴角流血的康斯坦丁看起来又可怜又疲惫,“蝙蝠侠确实是个普通人,但他好歹也是个超级英雄,我们——”

    狡辩。

    我不再聆听这个骗子的嘴巴里说出的任何语言。

    他不可能不知道布鲁斯才复活没多久,他不可能不知道方才的事态有多危险——但即使这样,康斯坦丁还是毅然把对方牵连进来。

    这正是我所有预想里最坏的情况。

    我不可能不生气,胸膛处灼烧着跳动的器官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我想要干呕——连这具身体都在讶异于怒意的旺盛。

    诧异过后,它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我分不清这是不是幻听,可它迫不及待地怂恿道:

    再打一拳。然后再打一拳。直到这个惹你生气的家伙不再动弹为止。

    “...乌苏......乌苏!松手!”

    奇怪的是,与之一同传来的并非谁的惨叫和求饶。觉察到那是谁的声音后,手腕上的束缚感也逐渐明显起来。

    双眼眨动间,我的周身垂下了漆黑的披风。

    义警有力的臂膀宛如两道铁箍,把我圈在他胸前,法师狼狈地起身,没被揍上第二下。

    背后的人并没来得及戴上头盔,嘴唇紧紧贴着我的耳廓,“他很欠揍,但那不是你肆意宣泄愤怒的理由。”

    “呃,你非得这么说吗?”自知理亏,康斯坦丁的抱怨很快在蝙蝠侠的瞪视里降低音量,“好久不见,乌苏......你真是跟在雷文斯卡里一样有活力。”

    “闭嘴,康斯坦丁。”

    “好吧,好吧,我不知道你们俩居然会搞在一起,”法师顶着恐怖的眼神压力,终于消停了一会,“抱歉,真心的。原谅我吧。”

    说实话,我的耳边还有些嗡嗡的,脑袋也一突一突地泛疼,也只有韦恩的声音还算清晰。

    不过,几步之遥的法师会说些什么,我完全猜得到。

    保持沉默的须臾,身后的人大概是感受到逐渐衰弱的反作用力,慢慢松开了桎梏。

    “...感觉还好吗?”

    我点点头。

    并非合适问询的场合,蝙蝠侠只是简单地确认我现在恢复了清醒,便腾手带上头盔。期间法师的视线就在我和他的脸上来回闪烁,直到我恶狠狠瞪了回去,这才停下揶揄。

    “乌苏,好姑娘,”但显然,康斯坦丁的嘴是一刻都消停不了,“我的存货在里面都用完了,你有没有......?”

    牙齿又有点痒,我冷笑一声,从兜里摸出抽剩的半包烟丢过去。金发的法师随之眉开眼笑,给自己点上一根的同时不忘给我递,“别客气啊。”

    我正想啐他一口,忽然横亘在眼前的战术手套先一步劫走了那盒万宝路。

    “她不抽。”

    说着,义警就把东西收进自己的战术腰带,见我愣愣看过去,头盔上的白色护目镜轻轻眯起。

    莫名其妙地,我就感觉一阵心虚,清了清嗓子,“对,我不抽。”

    康斯坦丁的神色像是单身男士对已婚同性的怜悯:“只是一根而已......”再次被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盯上,他立刻岔开话题,“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从鬼打墙里出来了,今天几号了?”

    “六号晚上七点三十四分。”

    义警报出了相当具体的时间,法师因此感慨。根据他的体感来说,他被困在这条出城公路上也才二十四小时不到,但事实上距离他上一次给我留言说要去与认识的人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要不是我今天给他发短信,他还得在里面打转。

    被康斯坦丁从头到脚的打量,我不由流露出嫌弃,果然听他像点评餐点一般说道:“即使削弱了大部分,你还是比普通法师更敏锐,同时也丝毫没有受到磁场改变的影响....”

    这事他在初见时就说过,也正是因为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不稳定的磁场吸引到其他位面,这个混蛋法师才会每次都把我当道标使。

    “你要是再靠过来一步,就等着鼻子开花吧。”

    有了方才那板正的右直拳打底,康斯坦丁举起双手,投降般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都不知道我看见你活着有多高兴。”

    “噢,”我面无表情,“这么多年你还没死,我也很惊讶。”

    压根不想和他继续寒暄,我转头去看蝙蝠侠。

    难怪他没有参与我们的对话,从抵着头盔的手指判断,估计是有人发来了通讯。

    法师还是凑了过来,小声向我八卦:“我从没见你穿过裙子呢,乌苏——约会限定版是吗?你怎么会和那个猫耳侠混在一起?真的不是你哪天去挖死人墓赚外快的时候不小心复活的?”

    “不,亲爱的约翰,”我缓缓掰着指节,“哥谭公墓里的守墓人有□□,我还没缺钱到那份上。”

    顶着半脸乌青的金发男人识趣地退后了些:“我就知道你考虑过。”

    这话我不能反驳,蝙蝠侠已经暂时结束了通讯,从他紧抿的嘴唇中,我能看出来事态的紧急。

    “我们必须立刻回去,贝丝在阿卡姆自/杀了。”

    “谁?”这消息太过突然,我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被我夺走法杖的凯恩,“天...阿卡姆就不能消停超过三天是吗。”

    面对说着就要动身离开的我们俩,康斯坦丁急忙提高音量:“等等,蝙蝠侠!我带来的问题可比犯人自/杀要严重多了,你们可不能把我丢在荒郊野外的自顾自走!”

    已然走进暴雨的义警停下脚步,看起来不怎么情愿。

    而法师把抽完的烟蒂往脚下一扔,面上的轻浮迅速收敛,碧眼慢慢在两位听众的身上扫过。

    “理论上,你该在回来不久就通知联盟这个消息,”康斯坦丁最终与自己的同僚对视,“为什么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复活了?”

    “瞭望塔的定期巡视和维护你也没来过,布鲁斯。”

    义警的披风在地上拖拽出长长的水线,他回到了站牌下,像是要给出一个解释。

    法师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这段时间,你们中哪怕有一个人,有一秒想过要离开哥谭吗?”

    询问的末尾,天空再度响起了雷鸣,如此盛大,像是要掩盖地上的一切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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