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天地初开时，一块灵石里生出一只癞□□。这癞□□不满自己坑坑洼洼的脸，千万年来吸收月华，终修得金身，成了一只金□□。”丹珠绘声绘色的讲着从不知道哪听来的故事，把沐厌尘嘘得一愣一愣的。沐厌尘紧攥着衣服，一脸认真：“然后呢然后呢？”

    丹珠故作高深：“或许是天道有意挫磨：这□□虽有了金身，却迟迟无法化作人形。于是…”好像听到小兰花的脚步声。“于是就舍弃金身，只留元神入了轮回。它觉得轮回千万世，终有一世能生出一张好皮囊。”

    把一脸好奇想提问的沐厌尘推去修炼，刚坐稳，便听见小兰花在门外问：“丹珠，你在吗？”

    整理了下衣服，丹珠打开门。

    看到丹珠，小兰花眼睛晶亮，嘿嘿笑了两声转而认真道：“我想着那天你说的话，想了好久也没明白，我就来问你了。我可以进吗？”

    两人坐下，小兰花手指绞啊绞：“丹珠，你那天说我救了你，可我在忘川也没有用什么法术，只是胳膊上受了伤，我不明白。”丹珠看着小兰花那清澈的如同孩童般的眼睛，心里狠狠地纠结了起来：要不要告诉小兰花她的身世…

    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丹珠郑重的看着小兰花：“小兰花，你知道你的真身吗？”

    “我是…”小兰花本来下意识想说自己是司命殿小兰花，可那天在水云天，自己的真身连玄龟都辨不出。“…我不知道。”说完，小兰花又陷入一阵无措：我是谁？如果我不是小兰花，那…

    “你其实是息兰一族的神女。你的真身超然三界之外，是那至真至纯的息山圣草。”丹珠的话使小兰花直接呆滞。小兰花一脸茫然：“我？我怎么会是息山神女？我只是师父从云梦泽捡的一颗种子…”话没说完，小兰花自己陷入了沉思。

    其实早有察觉，哪有兰花放血就能救活干枯的燃犀花？哪有弱成这样的小仙女能从海市祟气中脱身？可是，我怎么会是息山神女呢？

    看出小兰花的茫然，丹珠继续说：“三万年前那场仙月大战结束后，息山一族突然被灭，可息山神女镇守的凶神太岁却没有出世。我曾经重伤在息山求医，听闻过息山秘术。”说到这，丹珠打量了眼小兰花的神情，看她虽然震惊但心神稳定才继续下去。

    “以息兰一族毕生修为凝作封印，可以掩盖真身。”

    小兰花惊的有点恍惚，但很快反应过来：“可这只能说神女仍然在世，没准我真身是种从未有过记载的兰花呢？”丹珠点点头：“确实。可小兰花，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忘川沉睡到身上积出石层吗？三万年前那场大战，我为了护住曾帮助我的月族村庄，以身作挡抵抗赤地女子自毁元神的力量。”

    “龙族生来皮糙肉厚，赤龙更是以防御著称，我保住了一条命，元神却被冲散，只能沉入忘川修养。按照常理我起码得睡上个十几万年才能完全恢复，可那天你的血却直接帮我凝聚元神。”

    丹珠一把抓住小兰花那死死攥紧的手：“这样逆天的治愈之力，只有息山神女能做到。更何况，数万年前，我在息山养伤，神女的气息我记得。虽然十分微弱，但你身上的气息确实是息兰圣草。”

    一番话如同惊雷，给小兰花震的脑瓜嗡嗡。丹珠以为小兰花还是不信，急忙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息山。你一看便知。”

    鬼使神差的，小兰花点了点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想去息山。”

    骨兰充当了通行证，小兰花给东方青苍留了张字条便同丹珠一起前往息山。

    为了加快速度，丹珠变作原形准备驮着小兰花过去。虽然见过同为龙的觞阙真身，看着丹珠，小兰花还是不由自主地惊叹：“天呐…丹珠，你的龙身好漂亮！”

    阳光照耀下，赤红的龙鳞如同血玉，润泽无暇。丹珠的真身比觞阙略细些，趴在地上恰好被宫外一片房屋遮挡。

    丹珠嘿嘿一笑，努力低下头，以便小兰花爬上来。

    “待会儿风可能会大些，小兰花你抓紧我龙角。”小兰花足尖轻点，腾空而起，稳稳的站在丹珠额上。紧紧抱住龙角分叉，小兰花使劲喊：“丹珠！我好了！”

    有过乘龙的经历，小兰花适应的蛮快，甚至有闲心跟丹珠打听她当年为何重伤。“嗯…我先跟你讲讲云中君那老**干的事吧。”

    路途不远，恰好足够丹珠讲完龙族覆灭的始末。昨日跟巽风讲过一遍，丹珠心里平复些许没有太过伤心，好歹是没哽咽；反观小兰花，眼眶红红，泪水不断打着转。

    “呜呜呜…丹珠，云中君他，他不是人啊呜呜呜呜…”小兰花没收住，到底是哭了。

    无奈之下，丹珠一边寻找息兰旧址一边安慰小兰花。终于着陆，小兰花哼哼唧唧的下来。丹珠恢复人身抱着小兰花柔声安慰：“好啦，不用为我伤心，我一定会为族人复仇的。”

    哄了半天小兰花的情绪才渐渐平稳。

    “这是息山初代神女巫芑在时主持修筑的神像。”丹珠指向埋在土中只剩下半张脸和一只手的神像。小兰花抬手触摸那巨大的手，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

    意识朦胧间，小兰花看到那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孩，她绕着神像，笑盈盈的和父母捉迷藏。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不断涌入脑海，视线再次清晰时，面前是曾见过的玄武上神。

    眼见小兰花被吸入神像，早有预料的丹珠轻车熟路的躺在草地上。

    “诶呀…息山的花草还是这么香。”

    不同于息山的云淡风轻，此时的寂月宫却鸡飞狗跳。

    “那小花妖就这么跟一条身份不明的龙出去了？”东方青苍的怒意显而易见，手里的纸条早攥成一团。

    地上跪着两人，一个是发现纸条的觞阙，一个是刚被拎过来的沐厌尘。“尊上，姨…丹珠姑娘并非是身份不明，她是臣的亲生姨母。”觞阙显然没抓住重点。

    还是沐厌尖郑重道：“尊上，兰花仙子曾对丹珠姑娘有救命之恩，以龙族气节是万万不会做出伤害兰花仙子的事。”此话一出觞阙连连点头称是。这才使东方青苍的担扰稍减。

    “觞阙，和本座一起去息山。”东方青苍起身站起却扯动了天雷留下的伤口，面色顿时苍白些许。觞阙担心，想劝劝：“尊上…”在对上东方青苍眼神后默默闭嘴。“姨母啊，您自求多福…”

    “阿嚏！”远在息山的丹珠揉了揉鼻子。按龙的身体素质不应该啊，难道是花粉过敏了？丹珠转头凑到小花旁使劲闻了闻，无事发生。

    幻境中，玄武依旧含着笑意：“故人，你本来不该现在就见到我的。”此时的小兰花已经想起了关于息山的一切，心性却是未变：“玄武上神，上次在水云天你我重逢时便说不是时候，这次又是为什么？”

    “当时的你还不曾见过水云天之外的世界，未见众生，何来爱众生？如今，你见过了因战争失去亲人的月族人，却未曾见过真正生活在和平中的凡人。”

    聪慧如小兰花，略加思索便品出了玄武话中的含义：“我明白了。上神是说我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和平，无法体会和平的可贵。”玄武：“哈哈哈哈，你还是和儿时一样聪颖。去吧，去走遍三界，这是你命中注定的未来。”

    随即空间开始溃散，玄武隐去身形，小兰花也回到了息山。

    恢复记忆后再次踏上故土，小兰花欣喜中多了一份哀愁。息山范围内，并未感受到沉重的哀伤，三万年虽久但生命消逝带来的情绪并不会消散。除非，那天容昊并没有将息兰一族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