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药汤一滴不剩的全灌了进去。

    见她瞪着泪花花的眼睛,怕她吐出来,赵玉婪反手捂住了她的嘴,等她全都咽干净了才把手松开,林不盏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微苦的鲜血立马溢了出来,林不盏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赵玉婪眯面色不改,似乎快要被咬下一块肉的不是他。

    将空置的药碗放在桌上,赵玉婪狭长的凤眼一挑,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使力,让她松开了嘴,淡声道,“够了吧。”

    林不盏满嘴的血,瞪圆的杏眼像只竖起全身刺的刺猬,却因为红通通的鼻头和泪花花的眼睛看出了点色厉内荏,没有一点威慑力不说,反倒更想让人去逗逗她。

    好似现在只要再过分一点,她眼里的泪就要大颗大颗地落下来了。

    赵玉婪喉结微动,遏制住她张牙舞爪还要扑过来的手,一只手就能攥住她两只手腕。

    他眉头一皱,感受着掌下细瘦的骨头,想着这几日确实瘦的厉害。

    他没养过动物,没养过人,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对方会不会被他养死。

    “明日就能靠岸了。”留下这么一句话,他收了手转身离开,掀开布帘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记得吃药。”

    如墨的黑发从后腰垂下,有几缕散落在肩头,肩宽窄腰,长臂长腿,肤白似冰山上的雪,却因为殷红的唇有几分瑰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情绪,上勾的丹凤眼也只是平淡地看着她,却在月下,多了几分深邃的长情。

    林不盏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故意不理他。

    等那点悉悉索索的动静逐渐远去之后,她才偷偷的回头,有些别扭地摸了下肚子。

    好像胃确实没那么烧的慌了。

    侧过头,发现小小正一脸惊悚地看着她,她抿了下唇,才意识到自己满嘴的血,乌的发黑的颜色在他人眼里是致命的毒。

    无法处理,她只能舔干净咽了下去。

    “小小,我想吃饭。”她嗫嚅着说了一句。

    “哦哦……好……”小小反应过来,连忙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或许林不盏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对他人来说,赵玉婪的毒无人可敌,连他自己在多年后也会走上灭亡。

    她却不怕他的毒。

    只她一人,不怕他的毒。

    ……

    赵玉婪没有说谎,第二天午时就靠了岸,接下来他们就要骑马赶路了。

    不过这回他们在靠岸边的镇子上开了几间上房,打算休息几天。

    林不盏松了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落了地,不再轻飘飘的有些恍惚感。

    摸了摸额头,还有些发烫,她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病了,还是一碗接着一碗的药喝下去,她才发现自己的不适原来是因为生病。

    手脚都有些发软,不过她精神还不错,推开窗,她能看到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往前就是他们一路过来的河,岸边靠着不少的船。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

    “来尝尝——上好的窝丝糖——”

    “——泥人——捏泥人嘞——”

    街道很繁华,路两旁的摊贩热闹非凡,她不知道京里的那条街是不是也是这样,她没来得及看就出来了。

    现下看到这条街,她心里来了兴致,那点压抑的兴奋开始大胆地跳动起来。

    要在这里休整,需要忙的事很多,所以暂时除了她这个闲人,没有人闲着,自然也没人管她。

    她推开门,听到小二吆喝的声音还有楼下吃饭的喧闹声,那种仿佛融进去的热闹让她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碰上一群要住店的人,都是男人,腰间还配着剑,干净利落的装束像江湖里的侠客。

    或许是她多看了几眼,对方一双鹰眼扫向她,她立马低下头,匆匆走下了楼。

    不过脸颊却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

    “姑娘,这是要出门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因为他们出手大方,小二也很是殷勤。

    “是。”她点点头,眼睛闪闪发亮,明艳的脸让小二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挠挠头,笑着说:“那姑娘可以去湖西亭看看,那里有不少的书生公子喜欢在那里吟诗作画呢。”

    这里比预想中要开放,没有什么女子出门要蒙面,不能独自出行的说法。

    才子佳人,也是大家常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的乐子。

    她点点头,道了谢,迈着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紧张的脚步出了门。

    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她就一直在赵玉婪的身边,嘴上不说,其实对于未知的一切,她也是有些害怕的。

    可现下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却也没觉得有什么,过往的行人也都是切切实实真实存在的人。

    她心里雀跃起来,像小孩偷跑出门那样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小二指的方向走过去。

    “出去了,样子还挺高兴。”书生站在楼上,笑眯眯地摇着折扇。

    本以为病殃殃的人,没想到落了地就活蹦乱跳了。

    别的不说,身子骨却比寻常姑娘要好。

    “随她。”

    赵玉婪抿了口茶,葱白细长的手指捏着茶杯,露出的手腕包了层厚厚的纱布。

    书生回身看过去,见他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一句,“咬的倒是狠,却不知道原是只牙尖嘴利的兔子。”

    听到他的笑声,赵玉婪连眼皮都没掀,书生得了趣,又笑道,“你就不怕她跑了吗。”

    赵玉婪放下茶杯,凤眼微抬,冷声道,“她跑得了吗。”

    林不盏独自一人越走越远,心里又期待又紧张,一路走过来见到不少人,越往前书生模样的人越多,却也不是个个都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还有肌肉扎实的大汉,头戴书生方巾,气质却也有几分书卷气。

    她觉得有意思,往前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小二说的湖西亭,是由河另一边开辟出来的一条湖泊,里面盛放着荷花朵朵,大片大片的荷叶遮了湖水,一两只小舟在上面慢悠悠的泛行。

    湖西亭就是一个靠湖边的亭子,石桌石凳,几根石柱上还雕了画。

    她到的时候里面似乎正在打赌,赌谁的画好,两个俊秀白净的年轻人正在观望以什么为景。

    她对这个很快就丧失了兴趣,反倒喜欢湖里盛放的荷花,白□□粉的开的十分好看。

    其中一株就开在亭子旁,看到有几个缺口,想来上面的荷花被采走了,那么应该是允许采的吧。

    她动了心思,便挤到亭子角,双膝跪在石凳上,撩起袖子,伸长了胳膊去够湖上的花。

    “我选好了。”

    “我也选好了。”

    两个年轻人开始作画,旁边各自的小厮还点着一炷短香,是有时间限制的。

    林不盏没空关心身后的事,她吭哧吭哧伸长了细白的胳膊,却好几次都没有够到。

    嫌繁琐的裙摆碍事,她提在手里,又跪在石凳上倾下身体去摘,手一捞,她眼睛一亮,立马一鼓作气地拔了出来,脸上展开盈盈地笑。

    “我画好了。”

    笔一落,上面的墨迹还没干,粗放又不失细腻的一副美人画已经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林不盏的袖子湿了,不过摘到了她想要的荷花,见没有人说她,她心里松下一口气。

    若是不能摘而她摘了,被当众指责,她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心里带着偷偷的雀跃,她看着手里比她两个手掌还要大的花,觉得这花开的真好,粉粉嫩嫩,新鲜饱满,真是越看越喜欢,连花根溅到她裙摆的淤泥她也不在意了。

    转身正要走,却发现不少人正看着她。

    脸一红,她悄悄的把花藏了藏,不会不能摘吧……

    “哈哈哈哈……姑娘莫怕,这花摘得。”

    见她窘迫的样子,有书生朗声笑起来。

    她被笑得不好意思,脸更红了。

    其实她平常不怎么和人来往,所以她脸皮很薄的……

    长相明艳的人却一副娇憨的模样,那些书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连一些姑娘家都忍不住抿唇轻笑。

    “姑娘,这画就赠予你吧。”一位画中打赌的书生将手里的画递给她,她这才发现画里的人是她。

    正是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伸长了胳膊采花的画面。

    “画的真好!”她激动的脸发红。

    活灵活现把她的美貌全都画出来了。

    见她两眼发亮,对方笑起来,另一位书生也摇头轻笑,躬身道,“那便是子涟兄胜了。”

    子涟……

    林不盏一愣,抬头看向面前赠画的书生。

    对方比她略高些,身形单薄,一副弱柳扶风的斯文模样,面色白净,轮廓柔和,眉眼却带着一丝英气,这便中和了她的女气,反而显得温润俊秀,清瘦修长。

    子涟——女主在外行走的化名,实则是某个被砍了的勋贵之女,家道中落,以一己之力扛起了为家族复兴的担子。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已经和男主碰过面了,只是还没有联络出感情,不过也快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男扮女装这么成功,对方也确实长得好看,气质也清新明朗。

    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对方早就不是什么守在闺门里的大家闺秀了。

    “多谢。”她连忙道谢,心里叹下一口气。

    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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