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林不盏起夜的时候觉得身侧有些凉,揉了揉眼睛,发现睡在床里的赵玉婪不见了。

    她顿时清醒过来,左顾右盼,看到了窗外站在树下的赵玉婪。

    推开门,外面的月亮比昨夜要亮,清清冷冷的在院子里透下一层朦胧的纱。

    赵玉婪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一张信纸,细细地摩挲。

    光影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也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到几分爱惜与哀愁。

    他是孤独的。

    月亮与风也将凄凉留给了他。

    林不盏却看出了一肚子火。

    她噔噔噔地走过去,离得近了,发现赵玉婪的眼睛还有点红,草他妈的,更生气了!

    再一看他手里的信,果然是东幽太后给他的那一封。

    大反派!老妖婆!

    她简直要恨死她了!一时间理智泯灭,气血上头,她二话不说地抢过赵玉婪手里的信纸,撕吧撕吧全给撕碎了!

    “二丫!你在做什么!”赵玉婪大惊失色,想必对于东幽太后的每一封信他都是十分爱惜的。

    林不盏却看不上他这个样子。

    “凶什么凶,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看信,不怕吹风生病啊!”

    赵玉婪声音大,她声音比他更大!

    “我不与你计较!”

    赵玉婪真的是气狠了,本就红的眼睛更显红,他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被林不盏撕碎的信,夜风一吹,那些碎纸片却飞的更远。

    林不盏简直觉得脑仁都在疼。

    她还是太心善了,见不得人犯蠢!

    “你捡我就继续撕,全给你撕碎了!给你埋地里!给你烧掉!连灰都不给你留!”

    赵玉婪捡一点她撕一点,边撕边骂,最后本就碎的信更是连点纸渣子都被风吹的一干二净。

    见赵玉婪手里空空荡荡的,她得意地大笑起来。

    “让你捡,全都没了吧!”

    赵玉婪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她,里面浓郁的情绪让她心头一跳。

    可她已经不怕了。

    “瞪什么瞪,就你厉害是吧!”

    她先发制人的一把将赵玉婪推倒,样子比他还要凶狠。

    赵玉婪下肢不稳,踉跄一下坐在地上,瞪她的眼睛气的发红,猛地直起身将她钳制在地上。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不信,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她梗着脖子比他更硬气。

    “那你就试试。”

    赵玉婪发了狠,却看到她脖子上之前被他掐出来的指印。

    女人皮肤嫩,这些日子被养着又越发细腻,于是这抹红紫的指印便格外骇人,看起来像受了什么非人的凌虐。

    林不盏不怕死地瞪着他,以前她还是怕的,对方眼睛一瞥,她就要装模作样的说好话。

    是什么时候不怕了。

    她记不清了,但她就是知道,赵玉婪再凶,嘴上说的再狠,却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不明白哪来的底气,但她就是这样相信。

    剑拔弩张的气氛对峙良久,赵玉婪那双眼睛又黑又沉,直勾勾地看着她。

    忽然,他泄了力,垂下眼眸,藏在了阴影中,如墨的长发从肩侧垂落到她的胸口。

    她抬起手,抓住了他的头发。

    “你喜欢信,我以后给你写,写很多。”

    赵玉婪面无表情,他不是喜欢信,而是只有东幽太后的信里会问他好不好。

    他直起身,想要站起来,林不盏却还拉着他的头发没松手。

    “对不起,我不该撕你的信,但有下次,我还撕。”

    林不盏坐在地上,抓着他不让他起身。

    她说的诚恳,也足够认真,赵玉婪扯开嘴角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是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他索性也跟她一样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清清冷冷的月亮。

    “再有下次,我就真的杀了你。”

    林不盏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手里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便索性挪动着屁股靠在他身边,继续把玩着他的头发。

    “无所谓,大不了撕你一封,我就还你一封。”

    “怎么还。”

    她摸着手里的头发,气不打一处来,看不起谁呢。

    “我自己写!”

    赵玉婪看她一眼,没说话,上勾的嘴角却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她气地哼了一声,缠着手里的长发编了个麻花辫,小声地说:“以后少看她给你的信,看多了会变傻。”

    现在赵玉婪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反而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

    “凭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给她添堵。

    “凭我是你的小妾,那就是你娘子,怎么,还不能管你了!”

    她揪着手里的麻花辫,抬着下巴十分理直气壮。

    赵玉婪睨她一眼,从嘴里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洗脚婢,算不上妾。”

    她心头一梗。

    “你等着,回去我就努力上位,把你的小妾都干掉,晚上再爬你的床,怀你的孩子,迟早能母凭子贵!”

    赵玉婪被她的话一噎,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实在不明白,作为一个女子,她究竟是如何能顺其自然地说出……说出这些不知廉耻的话!

    “瞪什么瞪,比谁眼睛大。”

    又偷偷摸摸编完一条麻花辫的林不盏站起来冲他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一溜烟地跑回了房。

    赵玉婪喉结滚动没能说出来话,见她跑了,忽觉头上不对劲,侧过头,一左一右两条麻花辫乌黑发亮地垂落在他的肩头。

    心下一滞,他低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半点愁思哀绪都没有了。

    ……

    林不盏说写就写。

    只是她文化水平不够,写惯了简体字,繁体字能认,却不代表能写。

    更何况她又没练过毛笔字,一封信人家能写几十句情深意切的句子,她却歪歪扭扭把纸糊成一团也只能写几个不伦不类的大字。

    可她有时候性子里就是带着一点莫名的执拗,尤其是情绪上头的时候。

    即便写的艰难,手上黑乎乎一片,她还是写了。

    一封小儿初学都比她水平高的信大喇喇地放在桌子上,怕窗外有风,还特地拿花瓶压在了上面。

    正是林不盏在相思镇采的那株近有半人高的荷花。

    也不知道书生在水里灌了什么药,养了这么多天也没死。

    于是当赵玉婪回房的时候,那封信与那株花显眼的不得了。

    粉嫩的花瓣已经不如刚摘下来那样娇嫩鲜艳,甚至有些萎靡不振,大概能窥见它濒死的惨状。

    所以书生在尽力挽救它的生命。

    虽然他不知道他一个大夫为什么要帮赵玉婪和林不盏养花。

    他将花瓶移开,看到那狗踩的字,顿时扬起了嘴角。

    有时候对方真的很让他生气,可有时候又是真的有趣,为他苍白贫瘠的生活里,带来一点小小的颜色也格外鲜明。

    如那株花,如这封丑了吧唧的信。

    洁白的信纸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赵玉婪,你要开心。

    心口却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像寺庙里被敲响的钟,一下带起了波荡与余韵。

    “回去该给你找个先生,写的狗都不如。”他挑眉,小声轻笑,纤长苍白的手指将信纸一点一点地折了起来。

    除了他的名字,剩下的字全写错了。

    可就是这点小错误,为这封赌气之下的信添了点珍贵。

    躲在门外的林不盏听到了赵玉婪的话,心里愤愤的不服气,可随即听到他的那点轻笑,她摸了摸脸,又觉得心里有些痒痒。

    她蹲在门外的墙根,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小声嘟囔,“不识好歹。”

    她可是整整写废了二十张纸才挑出这一张最好的。

    不说别的,光是这认真努力的劲头只有她高考那段时间能赶得上了。

    而且剩下那些字她也不是故意写错的,而是练完赵玉婪的名字之后,她实在太烦了,剩下的字简不简繁不繁的,全是因为她在偷懒。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

    她坚信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扒着窗户,她探头探脑的又往里看了一眼,信已经不见了,她左顾右盼,眉头紧锁,心里怀疑赵玉婪是不是把她的信撕了,以报她昨天撕了他信的仇。

    她觉得以赵玉婪的小心眼子真的干的出来。

    偷偷摸摸地瞄了很久,脑袋都快钻进窗户里了,最后她不得不泄气的放弃寻找,开始蹲在墙根一边看蚂蚁搬家,一边骂赵玉婪不识好歹。

    房内的赵玉婪耳朵微动,狭长的凤眼微抬,嘴角轻轻地勾起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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