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林不盏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的风俗。”

    心里的失望更重了。

    她转过头,不想说话。

    安静的空气中慢慢流淌着平静的气息,她已经习惯和赵玉婪睡在一起,无形之中在黑夜里产生的不安都逐渐变为温和的安全感。

    她很快放松下来,侧着身放缓了呼吸,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赵玉婪看向她时那双深邃的眼睛。

    昏昏沉沉中似乎做了个梦,她觉得有些冷,往被子里缩了缩,莫名的觉得在黑暗中有些怕。

    迷糊中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便眯着眼往旁边摸索,身边凉丝丝的,皮肤却很光滑,她觉得安心,抓住了那条手臂,那只冰冷的手反过来握住了她。

    心里慵懒绵软下来,她依赖地靠过去,睡意浅浅的消散,她蹭了蹭,舒服地睁开眼睛,却在黑暗中对上一把磨的锃亮的斧头。

    巨大的惊恐之下让她失了声,而赵玉婪已经抬腿将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踹了出去,翻身将她搂进怀里,又用臂弯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在害怕,抖的非常厉害。

    赵玉婪双眼如刀地注视着这个只着一身短打的男人,结实的肌肉用力鼓起,刚刚那一脚他没有收力,男人被踹的倒在桌上,又立马举起了斧头向他冲了过来。

    他撕下床帐用力抽过去,男人被打中了脸,视觉缺失之下,斧头劈砍到床沿,林不盏被吓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却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

    赵玉婪顺势用床帐绞住对方的手,五指像铁钳一样掐住了对方的脉搏。

    仅凭一把斧子就来刺杀他,简直自不量力。

    “你们是什么人!”

    书生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恐怕他那里也遇到了麻烦。

    男人并不是一副凶狠的长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老实板正,面对他的质问,只愤怒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他眉头一皱,伸手捏开对方的下巴,舌头断了,难怪。

    “我问,你只需要点头,摇头。”

    他威胁的用指甲掐进对方的脉搏,命脉被扼住的感觉让男人痛苦的白了脸。

    “你们认识我,待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

    男人并不动作。

    他眼一眯,“你女人在隔壁那间房,不要以为会得手,他是一个大夫,身上的毒只多不少,你说,她自以为顺利的进去了,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是你的女人占了上风,还是他占了上风。”

    男人果然着急起来,张大嘴啊啊啊个不停。

    他不耐地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确实是为了他来的。

    “报仇,还是买凶。”

    男人瞳孔一震,情绪变得激动上来,张牙舞爪的似乎在怒骂他。

    看他这幅样子,赵玉婪就明白了,这是为了报仇,不过是报谁的仇就不重要了,他这么多年,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杀了太多,因为他而家破人亡的人也太多,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

    男人对他怒目而视,因为他的冷漠而更加气愤。

    忽的一阵硝烟味传来,外面映出了火光,门被用力推开,狼狈的老板娘被书生推了进来。

    “着火了。”书生的脸上一片淡然。

    看到倒在地上的老板娘,男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两眼猩红。

    而老板娘则浑身无力的侧趴在地上,抬眼看向赵玉婪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复之前的娇媚,反而充满怨恨。

    “赵玉婪,你该死!”

    她咬紧牙根,嘴里沁出了血。

    “你可曾记得你去赈灾的时候,路过的大河村!”

    赵玉婪不会特意去记住自己杀过的人。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女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魔鬼!你屠了大河村满村的人!”

    老板娘声声泣血,在浓妆艳抹的脸下,她很年轻,不比林不盏大。

    赵玉婪对大河村有些印象,所以回忆起来不需要费什么力。

    那时候水患严重,必须要将河水引渡,那么中间势必要经过大河村,只是当时下放的赔款经过层层贪污已经不剩多少了。

    大河村的村民们不愿意离开,他们看重宗祠,顽固又倔强的留在那里,只是事态紧急,不能让水患再积累下去,于是赵玉婪下令屠了满村。

    大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卷过高大的树,推平坟上的土。

    那场水患死了近三十万人,堪堪保住了一座城。

    “你是大河村的人。”赵玉婪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老板娘看出了他眼中的冷淡,她觉得悲哀,又觉得愤怒,更觉得荒唐。

    那是上百条命啊!

    老人,孩子!

    那是一个村的根基,祖祖辈辈生活过的证明!

    “赵玉婪,你一定会不得好死!”她恨极了!如果不是她不能动弹,恐怕要扑过去咬死他!

    男人一直在挣扎,赵玉婪索性松开了他,不过以防什么意外,他还是废了男人的两条手臂。

    他将老板娘抱在怀里,呜呜呜着去蹭她眼角的泪,脸上痛苦又焦急。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的,是谁告诉了你们。”

    赵玉婪结下的仇家太多了,可如果每个人都能轻轻松松的找到他,对他下手,那也未免太过可笑。

    更何况两个小小的村民,能得到消息特意在路上拦截,这就不是仅凭他们两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原来你自己也清楚想杀你的人很多,这难道不可悲吗,赵玉婪,外人都说你天生带毒,那是天降下的神罚,你就是一个恶鬼,一个害人害己的恶鬼!”

    老板娘深深的陷入怨恨当中,眼中的恨意淬成了乌黑的毒。

    赵玉婪眼中升起了一丝戾气,他反手挥过去,护着老板娘的男人被打的呕出了一口血。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

    外面的火光逐渐变大,可小小他们却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被拦在了外面,这更让他觉得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

    老板娘眼眸一震,抬起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口,唇上咬出了血。

    男人呜呜呜着在她的头顶蹭了蹭,无声的安慰她。

    眼一闭,两行泪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杀不了赵玉婪,可她受不了了,闭上眼睛就是奔涌的河水,混着血,鲜红的颜色不停地冲刷着她。

    万一呢,万一她就成功了呢,哪怕只是在赵玉婪身上留一道疤,她也死而无憾了。

    她等不了了,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赵玉婪,你无法想象有多少人想杀你,你也无法想象你身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这都是你造的孽,你死了也一定只会下地狱,等着吧,等你发现你身边的人都开始背叛你的时候……”

    书生神色一变,手中折扇打向女人的后颈,女人呕出一口血,是发黑的乌色。

    她嘴里有毒。

    赵玉婪则眸色微动,抬眼看向了书生。

    “她早就服过毒了。”书生淡淡的没有去看他的眼睛。

    而一直躲在赵玉婪怀里的林不盏抖了一下,慢慢颤动着睫毛,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她真的很害怕,无论多少次,当有人死在她面前的时候,那种从心底蔓延上来的恐惧都让她无法承受。

    而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嘴里呕血的老板娘,脸上又是一白。

    老板娘也看向了她,那张鲜血淋漓的嘴咧开一个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他迟早会害死你的,这种不得好死的人一定会在背叛中万劫不复,你也会受他连累,不得善终……”

    女人话没有说完,已经睁着眼睛失去了神采。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扭断了她的脖子。

    林不盏愣住了,呆呆的失去了反应。

    男人却彻底疯了,他啊啊啊地狂叫,撕裂的嗓子溢出了血丝,随即他咬紧牙根,猛地向前一冲,撞死在了林不盏的面前。

    两双合不上的眼睛,两条人命。

    “火快要烧上来了。”书生从他们的身上移开目光,向外一看,从一楼烧起了熊熊大火,窗户外面也烟雾弥漫,炙热的火星子从窗口探了进来。

    这是想从下面断了他们的生路。

    二楼不高,即便火烧起来,可也是唯一能冲出去的机会,下面已经不可能过去了。

    再往上烧,二楼的木板很可能就要坍塌。

    “走。”赵玉婪一声落下,回身去拉林不盏,对方却避开了他的动作,他略微一顿,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向她。

    林不盏也愣了一下,她看着赵玉婪手背上的血,像狰狞的毒蔓延出绵长怪异的痕迹。

    心脏用力紧缩,沉沉的要往下坠落。

    她看着赵玉婪黑无一物的眼睛,抿着唇,眼里逐渐变得湿润,她后退了。

    “带上她,走。”

    赵玉婪留下一句话,转身破开被烧的火光冲天的窗,跳跃的火星子立马卷上他的袖口,灼伤他的手臂。

    待他跳下去之后,窗口被他破的更大,火势没那么骇人。

    书生看了她一眼,抬手搂上她的腰将她从窗户口带了出去。

    她回了下头,看着那两具靠在一起的尸体,鼻子一酸,眼眶发热,狠下心不再去看。

    ……

    面向灼热的高温,她本能的觉得害怕,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即便被护的很好,鬓角还是闻到了一股焦味,她下意识的要往对方的怀里靠,又忽的一僵,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落地之后,书生放开她,温声问:“二丫姑娘,没事吧。”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回了句没事,侧过头已经不见赵玉婪的身影,她抿着发白的唇低下了头,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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