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02

    托何君的福,周因将雷净的钱收走之后,已经连续三天没再打过她,一天三顿管饱,还吩咐人去给她买了跌打损伤的药。

    雷净自己也算争气,不过三天,脸和脖子上的伤就已经好全了,只要把周因让手下给她随便买的几件雌雄莫辨的衣服穿齐整,根本看不出来她身上还有好几处没来得及结痂的鞭伤以及大片的淤青。

    雷净手里拿着何君给的白冉宇的照片,认真端详着这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高鼻梁,含情眼,肤白貌美大长腿,意气风发少年郎,笑起来一脸全世界雌性动物都该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渣男骚包相。

    雷净不由得冷笑一声,把照片放进衣兜里,往路边走着。

    何君给她的信息很少,只有照片、名字、以及他所在的学校和班级。除此之外,像他的脾气、性格、喜欢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单身、身边有哪些难对付的角色、有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这些在勾引他之前必须知道的东西,雷净通通不知道。

    她靠在一中校门口旁边的一根电线桩子上,点了根烟,打算先等白冉宇放学出来,再即兴发挥。

    不是她天生就爱冒险,是人周老大刚才拿着棍子指着她脑门放话了,她今天如果再装病不行动,他就会让她再也好不起来。

    雷净有些烦躁,抽了口烟,呛得她想死。刚才听路过的学生说,今天是学校的什么活动日,不用上晚自习,六点就放学了。

    雷净看了眼校门口显示屏的时间,现在已经七点十五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了,周因不会知道一整个学校的学生全部从校门口涌出来有多壮观,也不会相信雷净在这种情况下会找不到一个只见过照片的陌生人,他只会打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周因和她爸还挺像的。

    雷净抖了抖烟灰,继续在门口等待白冉宇的出现。

    ——

    蒋朝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生,而且就在自己的学校外面。

    那天晚上表哥林阔出现得太快,他都还没能来得及跟那个女孩儿说上一句话,就被拉走了。

    林阔听蒋朝说了前因后果,打开那个同学让蒋朝送过去的包,发现里面除了占空间用的泡沫之外,什么都没有。

    补习取消了,全家人的工作和其他安排都取消了,一起给他上了一晚上的思想教育课。

    蒋朝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在巷子外面看到的那一团乌烟瘴气的景象,不由得皱了皱眉。

    可是她怎么也会在那里呢?

    蒋朝看着站在电线杆旁边的那个清瘦的女生,她今天没有束发,如墨的长发倾泻下来,随意地落在肩上、腰上、手臂上。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新的,就是上衣和裤子的风格都各异,看上去像是胡乱搭的,不过她的气质很好,穿什么都能穿出独属于她的那种毁天灭地无所屌谓的感觉。

    她拨了拨被风吹得有些挡住视线的头发,露出一整张白皙美艳的脸,她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眼神像冰窟窿一样空洞而冷漠,指间依旧悬了一根廉价的香烟,烟雾随着时间逐渐弥漫来、弥漫去,也没见她抽一口。

    蒋朝漆黑的眼眸盈盈闪动,藏在校服衣摆下的手指关节已经被捏得泛白,他吸了口气,向雷净的方向走去。

    雷净看到蒋朝这个陌生人走过来时,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下白冉宇的脸,确认来者不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之类的人之后,将眼神挪开了。

    可是蒋朝没有按照她猜测的那样只是路过,然后离开,他走到离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了。

    雷净又看了他一眼,长得真单纯,单纯得一眼就可以被人看穿内心的全部想法。

    那天来的是个有钱人,但她也只能通过找周因这种地痞流氓来收拾白冉宇,那就说明白冉宇家也不差。

    至于这个人嘛,雷净打量了一下蒋朝,矜贵。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有钱人,又都在一个学校,就算不是朋友,多少也应该能扯上点关系吧?

    雷净把烟掐了,冲蒋朝笑了笑,问他:“同学,几年级啊?”

    蒋朝努力忽视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开口:“高三。”

    雷净眉心跳动一下,肩膀从电线桩子上离开,她站直身体,却还是保持着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问蒋朝:“是吗?几班?”

    “五班。”蒋朝镇定地看着雷净,除了发高烧,他几乎不会脸红,这算是他除了说话结巴之外的又一个特点,也是他现在敢和雷净对视的底气。

    “真的?”雷净调整了下状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些,她开始套信息,“白冉宇你认识吗?”

    蒋朝的心有一瞬间沉了下去,刚才在器材室撞见白冉宇和一个女生暧昧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他不懂为什么连她也喜欢这样的人。

    蒋朝拧眉,说:“认识。你是……他妹妹?”

    雷净笑了下,答得坦然:“是啊,我哥出来没?”

    蒋朝喉结动了动,说:“他是……独生子。”

    雷净脸上的笑淡下去,既然不想聊,那就别聊。

    她摸出打火机,将剩下半支烟点燃。

    蒋朝见雷净表情变了,有些慌张,问她:“你喜……欢他吗?”

    雷净叼着烟瞥了他一眼,神色不算和善。

    “我没……没别的……意思。”蒋朝解释,“只是想……告诉你,他不是……好人,而且……他已经……有女……女朋友了。”

    雷净看他说话这样努力的样子,猜测他可能是个结巴。

    说话这样费力气还依然坚持多管闲事,雷净不知该如何评价面前这人,她眼睛看向别处,把骂人的话都咽了下去,忍住不耐烦说:“知道了,谢谢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蒋朝见雷净不走,又开口:“那你为……为什么……”

    雷净着实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她皱着眉,将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问:“他到底走没走?你就说你看见人没?”

    “走……走了!”蒋朝说,“你别……等了。”

    雷净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了,教学楼里灯都没剩几盏了,白冉宇那样的公子哥怎么可能还待在学校,可是……周因那边该怎么交代。

    蒋朝见雷净不说话也不离开,脸上焦虑的表情也不像是闹着玩的,怕她真的找他有事,那自己刚才撒的谎可就害人了,他问她:“你……找他……有事吗?”

    雷净脑子疯狂转动,她向四周看了看,不知道周因今天有没有派人盯着她,她如果就这么回去,有几成的几率能骗过他?

    正想着,她看见校门口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出来了,那身形和样貌,不是白冉宇又是谁?

    雷净狠狠剜了蒋朝一眼,然后追了过去。

    蒋朝想拦住雷净,伸手抓到了她的外套袖子,却不小心将她衣服扯掉了一半,露出手臂上成片的红色鞭伤。

    “你……”蒋朝从没在现实生活里看见过谁身上有这样严重的伤,震惊得半天说不上来话。

    雷净赶着去追白冉宇,来不及跟蒋朝算账,她从蒋朝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服,穿好之后迅速追了过去。

    ——

    白冉宇骑得很快,雷净腿上还有伤,跟着跑了一段路,最后在跟着自行车的声音跑进了一片老旧的居民楼群之后,彻底跟丢了。

    雷净停下脚步,站在一个分岔路口前,看了看四周的林立的完全陌生的楼房和街巷,大口喘着气。

    她不是凛城的人,半个月前,她都还在凛城旁边的一个偏远小镇里打工。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被继父强.奸和被自己亲生父亲卖到山里当生孩子的机器,她根本不会做出带着刀一路狂奔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的事,自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被周因牵制,逃无可逃的地步。

    雷净调整了一下呼吸,这里的房子似乎早就已经不住人了,天已经黑全了,周围这么多房子,却没有一盏灯亮着。

    所以白冉宇的家其实并不在这里,他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追他,故意引她过来的。

    这片区域晚上一个人都没有,道路维护得也很差,差不多每条巷子都只有一两盏要死不活的路灯,光线还很差,三米之外的任何东西都看不清,雷净完全找不到白冉宇的踪迹,也不确定他现在到底走没走,反正现在回去也只能是被打,不如再赌一把。

    她选了一个最黑的路口,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捡了一把断了脑袋的铁扫把,走了进去。

    ——

    白冉宇出了校门之后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他,他先是提速,拐了个弯之后借机看了一眼跟着他的人,竟是个女的。

    及腰的飘逸长发,眉眼浓得像墨,皮肤很白,嘴唇很嫩,仿佛一碰触就能带出水来,身体其他部位虽然都被衣服遮蔽,但白冉宇能感觉到,她长得很带劲,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的长得都要带劲。

    不过一眼,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被她狠狠牵动着。

    或许是胜负欲作祟,他刻意等她找到他之后才继续蹬车,速度时快时慢,每次感觉要被她追上了,白冉宇就提速,见她跑不动了,又借着哼曲儿的功夫若无其事地放慢速度。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腿脚不太行,白冉宇也玩儿够了,扭转车头,拐进了一片废弃已久的待拆楼里,左绕右绕地将雷净绕了进来,自己则进了一条全黑的小巷,把车停在一边,藏在暗处仔细观察站在明处的这个人。

    白冉宇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他看到雷净在天黑之后还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跑进这片空无一人、地形复杂的破房子堆里的时候,就猜到她肯定不是本地人。

    看着这样一个身材和样貌都算得上是极品的小姑娘,对着这样一个昏暗破旧的城市死角心生恐惧和无助的时候,白冉宇有一瞬间真切地感受到了热血从脚底直冲脑门的快感。

    他舔了舔牙,唇边勾起一抹邪笑。

    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但今天是星期二,她没穿校服,也没在学校上晚自习,所以她不是学生。

    她穿的衣服非常路边摊,路边摊到花五块钱买了一件,老板都会主动附赠五件来安慰自己良心的程度,但穿在她身上就还好,不过可能更多的是因为身材好。

    一个长得很带劲的、腿脚不好的、很好骗的、没在读书的、很穷的外地少女,这算是白冉宇对雷净的第一印象。

    他靠在墙上的阴影里,准备等雷净鼓起勇气绕个三五圈还是出不去,只能蹲在地上无助啜泣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走进光里,做那个拯救她的盖世英雄。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雷净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看着她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开他刚才进来之后,故意放置在巷子口吓唬她的那把搭着衣服的破木椅子,背着光走了进来,手上似乎还拿了一根棍子。

    他站直身子,敛了笑意,将刚才出现在脑子里的那些想法通通抛开,从自行车上将锁车的橡胶链子取下来捏在手里,他侧身,匿入一堵断墙里,等雷净走近。

    这个巷子本该是全黑且寂静的,如果白冉宇的手机没有在他的校服外套的口袋里亮屏且震动的话。

    雷净听见动静后很快行动,但终究是身上有伤,慢了一秒,也就是因为这一秒,她手中的铁棍子被白冉宇打掉,两只手被他用锁车的链条锁住,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到只能背靠着墙,无法动弹。

    “你是谁?”白冉宇一只手控制住锁雷净的链条,另一只手掐着雷净的脖子问。

    雷净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冉宇的脸,不由得感叹一句造物者当真是偏心,照片上的那般英俊面容竟还不及他本人的二分之一。

    他黑发及眉,因为打斗,蓬松的发散乱开,露出勾人魂魄的眉眼,鼻梁高且挺直,脸部轮廓清晰深刻,嘴唇不算薄,红彤彤的,看着还挺软。

    个性张扬跋扈,做事稳中带狠,能一拳砸断一把铁扫把,也能辗转间娴熟温柔地制敌。

    发起狠来的时候常常用眼神警告别人不想死就赶紧滚,但偏偏又长了张又纯又欲的唇,让人在生死关头平白被勾了心神。

    没了自知,生了贪欲,忘了逃跑,也忘了反抗,痴痴地被欲望牵引着去做一些自掘坟墓的事,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难怪那个人要花那么大价钱去请周因那里的人收拾他,毕竟凛城寸土寸金,这一个个不是少爷就是小姐的,谁的命不是命。

    “老子问你话呢!你是谁?”白冉宇见雷净走神,手上用了点力气,语气不善。

    雷净不知道白冉宇的底细,怕真的被掐死在这里,说:“雷净。”

    白冉宇盯着雷净看了一会儿,确认她没说谎,又问:“跟着我想做什么?”

    雷净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白冉宇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想追你。”

    白冉宇被雷净突如其来的表白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分钟之前,他还在为自己莫名其妙地对一个陌生女子动心而感到不爽,现在,他承认,舒服了。

    他装作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下,掐着雷净的脖子让她靠近自己,居高临下地说:“你以为老子是谁?咱俩今天第一次见吧?你空口白牙来一句喜欢我,我就会相信?”

    雷净踮起脚尖,吻上近在咫尺的另一张唇,蜻蜓点水般,一碰触就离开。

    白冉宇的瞳孔一瞬间狠狠收缩,他掐着雷净的脖子将她重新抵在墙上,只是自己没再靠近,两个人的身体之间隔了他的一个手臂的距离。

    雷净吃痛,不怒反笑,她问白冉宇:“白少爷怎么这么大反应?浪迹情场这么多年,没被人亲过?”

    白冉宇此刻心跳如擂鼓,全身血液一下子冲上脑门,他狠狠瞪着雷净,见她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脖子,转过身,一把将角落里的自行车拽了出来,轰隆一声,带倒了一堆垒在墙角的破木椅子。

    他抬腿上车,对雷净说:“雷净是吧?我记着你了,明天晚上九点,还是在这里,敢来吗?”

    雷净举起还被捆着的两只手走过来,其实那条链子根本锁不住人,白冉宇只是将橡胶链子固定好,在她手腕上挽了两圈,方便自己一只手也能控制她两只手,现在他松手了,那条链子也不过是个摆设,轻轻一抖能抖掉。

    但雷净还是故意晃了晃自己被捆住的双手,冲白冉宇挑了挑眉,问:“白少爷不打算把我解开再走吗?”

    白冉宇攥紧了车把手,狠狠地放了一句话:“雷净,明天你要是敢不来,我弄死你。”

    话毕,一脚踩上踏板,蹬了出去。

    雷净看着白冉宇快速消失的背影,抖掉了自己手腕上的链子,收起脸上的笑容,带着一身的伤痕慢慢走出了巷子。

    每走一步,刚才因为打斗撕裂的伤口都在剧烈地向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雷净走到一盏灯下,慢慢蹲了下来,轻轻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在这簇只有她经过的灯光下,静悄悄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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