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误解

    傅瑶本来还想再睡一会,但不知为何总是睡不着,她不愿意翻身怕扰了自己睡意,安安静静躺着强迫自己闭目再睡一会——天才微亮呢。

    好像有人向自己走近,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没彻底回过神来,感觉那人已经走到了身侧,傅瑶仍旧不想睁眼,更不想开口,感觉一说话这觉一定睡不成了。

    是魏嬷嬷吧,平日在家中,魏嬷嬷过来看她,若是她不愿意起来,魏嬷嬷通常不会打扰她——不对,傅瑶愣住:她如今不在家中也不在去往京城的船上,哪来的魏嬷嬷?

    傅瑶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是谁过来了,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什么在靠近——

    那人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傅瑶彻底呆住,然后便感觉那人其他手指指腹碰上了她的脸,傅瑶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指纹——

    傅瑶蓦地睁开眼睛,看向站在身侧、手伸向她面颊的人。

    似乎是没料到傅瑶突然“醒来”,徐励的手僵住了一瞬,不过也仅仅是一瞬而已,尔后迅速而又僵硬地将手收回,迎着傅瑶的目光,徐励不自在地别开眼,过了一会偷偷看回来,发现傅瑶还在看他,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烧退了没有。”

    傅瑶坐起身,她方才是躺在床上的——他们都还回来了,她的烧退没退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若她还病着,如今躺在这里、这具身体里的人不会是她本人。

    所以傅瑶才不信他的话呢——就算真的是要看她是不是还烧着,不应该是摸额头的吗?

    她一直带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徐励,徐励被她看得心虚,退后了几步:“既然你醒了,那我出去了。”

    傅瑶原本还想再睡会,但是被徐励这么一闹似乎感觉十分不对劲,亦或者是不是因为昨日病着徐励睡了一日她这具身体睡了太久的原因,她现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傅瑶躺回去折腾了一会,实在是睡不着,只好揉着额角无奈起身。

    屋内并没有镜子也没有梳子,傅瑶套上鞋子,坐在床边用手指将头发稍稍梳理,她的发饰应该是在水中的时候便掉落了,如今只能随手挽了个发髻,说来也奇怪,明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但是却还是感觉犯困,脚步漂浮地走过去拉开了门,也许出去透透风会清醒一些。

    她低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跨出门槛,因此没看到守在门口的徐励,这一脚出了门槛,刚好踩在徐励脚上,鞋尖碰上什么东西的瞬间傅瑶便感觉到了,抬头看到徐励的同时移开脚,结果一时没站好,整个人便往一边歪去。

    傅瑶瞬间清醒心道不好——这看起来是要崴脚的样子,先是落水然后生病,病好了之后又崴脚——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本来是想避开徐励,然而情急之下电闪火石之间,还是伸出手抓住了徐励的手臂。

    徐励原本在门外候着,见到她开门看得她出来本想后退,但没料到傅瑶会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摔倒,连忙手伸出去想要扶住她,但傅瑶还是一头撞向了他胸膛。

    徐励身子退了一步停下来,低头看去,正好傅瑶抬起头,一只眼睛和鼻子通红,她正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

    傅瑶是真的觉得徐励就是故意的。

    一大早扰她清梦不让她安睡便罢了,居然故意躲在门口吓她!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徐励跟她对视了一会,鬼使神差一般腾出一只手摸向她泛红的鼻尖:“撞疼了吗?”

    傅瑶眼中的气愤瞬间变成惊愕,眼帘低垂看向他放在自己鼻尖的手指,又偏了偏头看向他另一只放在她腰上的手——惊愕很快散去,重新转变为气愤:“徐励!”当然疼了,要不换他撞一个试试?他没事杵在门外没事胸膛那么硬作甚!

    徐励以为她是因为两人此时的情形生气,连忙将她扶正收回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沉默间刘三娘的声音响起:“客人你们都醒来了吗?”

    有外人在,又是在别人家中,总不好让人看了笑话,傅瑶不好说什么,轻轻哼了一声,往旁边走了几步,缓了语气:“是,三娘你也这般早吗?”

    “庄户人家习惯了早起,”刘三娘看了看傅瑶,笑道:“你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

    两人稍稍打理好自己,用了些吃食,傅瑶不愿意跟徐励多呆,过去找刘三娘说话,见她俩在一处,徐励不好跟过来,只是不远不近地寻了个地坐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瑶也不理他,背对着他坐下跟刘三娘闲叙。

    昨日刘三娘看到傅瑶脚上没有鞋子,但是她说自己的鞋子傅瑶穿不上,让她女儿到别家给她寻了一双新鞋子过来,傅瑶昨日作为“徐励”谢过了,但今日穿上才发现鞋子不大不小刚好合脚,可见刘三娘十分细心,因此作为自己特意再谢一次,顺便找了个话由:“多谢三娘的鞋子,刚好合脚。”

    “能穿上便好,”刘三娘笑笑,“我昨儿还有些担心,怕你穿着小了。”

    “正好合适,”傅瑶也笑,真心实意恭维道:“三娘这眼力真的是太厉害了。”她根本没有摸过或者量过傅瑶的脚,只凭看一眼,便知道傅瑶穿多大的鞋,还能在村中找到刚好合适傅瑶的鞋子,实在是不容小觑。

    “那是,”刘三娘倒是有些自得,她看了看傅瑶又看了看傅瑶身后的徐励,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昨日还有些担心……怕你俩其实不认识……今日看到你大好,显然你们是一起的,总算是放心多了——我就说嘛,看你俩面相都很和善,不像是坏人。”

    傅瑶听她这样说,只能尴尬一笑,想到昨日他们过来时,刘三娘最开始看到“他”,的确是有些防备的。

    刘三娘又看了看徐励,低声跟傅瑶道:“你家那一位今日看着跟昨日有些不太一样啊。”

    傅瑶眼皮一跳:“有什么不一样?”他俩不会在只见过一天的人面前这么快便露了马脚吧,若是真这般容易被人看出来……那以后可怎么瞒天过海?

    “昨日看他似乎挺健谈的,”刘三娘看了徐励一眼,凑近傅瑶低声道:“今日看重似乎有些不好接近。”

    “不用理他,”傅瑶摆摆手,心中舒了口气——她还以为刘三娘眼力真的就这般厉害,看出他俩的不对劲呢,怕刘三娘多想,傅瑶连忙道:“他平日里其实就是这般寡言的。”而昨日跟刘三娘说话的人,其实是她,说着傅瑶又有些迁怒徐励——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他平日里都这么不爱说话的?”刘三娘有些不信,见傅瑶点头,咋舌道:“但他昨日不是这样子的……我还以为是不是昨日招待不周……毕竟家中实在简陋……”

    “没有的事,昨日多亏了三娘,”刘三娘太敏锐,虽然暂时无碍,但傅瑶怕再待下去真的会露馅,本来还想在这里多待一日的,如今看却是不行,傅瑶既然打定主意要走,便问刘三娘:“三娘,从这里去镇上要怎么走?”先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到途径去县城乃至州城,一步一步来。

    “从这里走到镇上也要走好久的,再说了你们也不认得路,”刘三娘不疑有他,也不强留他们,只是看了看傅瑶又看了徐励一眼,叹气道:“我回头帮你们问问,看今日村上有没有人要去镇上的,到时候捎带一程。”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傅瑶连忙谢她,随即又想到别的事:“对了三娘,你们住的地方在村口,离道上近,找我们的人若是经过可能也会过来问路,这几日若是有人来找我们的话——”

    刘三娘赶忙道:“放心吧,我们什么都不说,不会告诉他们你们往哪去了的!”

    “不是,”傅瑶呆了呆,随即笑道:“不是的,我们是希望三娘能帮忙传个话,告诉他们我们往哪去了的。”

    她怕刘三娘误解,解释道:“三娘先前也说了,我们看着不像坏人……昨日我——我们说的的确是实情,只是因为落水流落此地的,不是什么在逃的人,三娘不必担心。”

    刘三娘没料到自己会错了意,小心地看了傅瑶一眼:“你们俩……不是私奔出来的?”

    “啊?”傅瑶没料到刘三娘会有这样的误解,不过还是澄清道:“不是的。”

    刘三娘不放心:“真不是?”

    “真不是!”傅瑶哭笑不得,就差跟刘三娘发誓:“我俩真不是私奔出来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刘三娘拍拍心口,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想岔了——因为看姑娘你不像是嫁过人的样子……所以便以为……”

    傅瑶才意识到,这是刘三娘第一次称她“姑娘”——原来是一直不清楚她跟徐励的关系也不清楚她婚否所以多想了。

    傅瑶本来想偷乐说徐励看着那么像坏人吗以至于让刘三娘生出那样的误会以为他是拐带了女子之人,但是还没等笑出来,突然想起昨日的“徐励”是自己,摸了摸脸,有些不放心:“我……他这么像坏人的吗?”

    “当然不是,”刘三娘连连摆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这事真的是我自己想岔了,你俩面相看着都很和善——否则的话,我也不敢收留你们呀。”

    “三娘你想多了,我们没有私奔,”傅瑶偏头看了徐励一眼,轻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跟他私奔呢!”跟徐励私奔那她得是多想不开——除非她之前在水中的时候撞坏脑袋了,不,她觉得就算是自己撞坏了脑袋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刘三娘有些不好意思:“这真的是——”

    “我就说嘛!”刘三娘拍了拍腿,自觉找补道:“你俩看起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当然用不着私奔犯不着私奔!都怪我想多了!”

    她说着一脸了然的样子:“看你俩的情形,只怕是好事近了吧。”

    徐励闻言抬头看了傅瑶一眼。

    傅瑶背对着徐励没看到他的情形,只是听了刘三娘的话却是笑不出来的——她可不想被人视作跟徐励是一对的,正色道:“其实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三娘这就不信她了:“姑娘也别闹脾气了,姑娘先前说他不爱说话——昨日姑娘病着的时候,你看他急的说了那么多话……可见他心里是多看重姑娘。”

    傅瑶心道废话,昨日面对刘三娘的人是她,病着的那是她自己的身体,她能不心急吗?要是徐励,只怕才不会心急呢。

    说到底,能救她的只是她自己,要靠徐励……没把她气死就算不错的了。

    只是这话不好挑明,傅瑶只能无奈地笑笑,不好再过多解释自己跟徐励的关系了——再解释下去,昨日她帮自己换衣的事情没法说清,虽然她觉得她跟徐励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刘三娘不会理解。

    罢了,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其实也犯不着非要辩个一清二楚,委实是没必要。

    傅瑶叹了口气。

    刘三娘继续道:“姑娘是跟他在闹别扭?”

    傅瑶已经没心情解释了,随口应了两声,徐励闻言,又看了傅瑶一眼。

    刘三娘好奇心似乎被勾起:“姑娘是为何生他的气?”

    傅瑶想了想,她生气的原因可多了,上辈子的、这辈子的——给她一本书也写不下。

    刘三娘笑着摇头:“姑娘是气他话说得少?”

    傅瑶不置可否,不愿意深谈:“大概是吧。”

    徐励低着头,没有再看过来,耳朵却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其实呀,话多话少倒也无妨,”刘三娘感叹道:“有时候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看做了什么。”

    傅瑶知道刘三娘是好心开解,只是她跟徐励的情形不能一言概之,只是也并不反驳刘三娘——其实也是没必要。

    刘三娘又不是她,刘三娘不会知道,关键在于,徐励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人与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傅瑶长叹了一声。

    似乎是察觉到傅瑶的敷衍,也明白傅瑶不愿意谈论,刘三娘笑了笑,也自觉多言并不生气:“姑娘我出去帮你们问问今日可有人要到镇上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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