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意料

    傅瑶其实还有些犹豫,主要是还有些担心,但徐励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喑哑而又重复地唤着她的名,他温热的呼吸拂在自己耳畔……傅瑶咽了咽口水,又想到他时常说他不是上辈子的那个人……想着应该无妨,便低着头应了一声。

    两人离得这般近,她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本就等待她回应的徐励听来自然是无比清晰,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徐励自然欣喜,牵着她的手便往里边走去。

    傅瑶本来还想嘱咐他一句的,只是……这种时候提起前世的事多多少少是有些煞风景,何况还有拿二人做比较之嫌,所以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还是愿意相信徐励的……相信她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

    才怪!

    ……

    傅瑶原本是躺着的,背后坚实的床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安心,可是下一瞬,却感觉背后是一片空无,她整个人从仰躺着变成了俯视着,她的手由被握住的变成握住别人的……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喊道:“阿瑶?”声音似乎带着强行忍住的痛意。

    ——他俩又换过来了。

    如今的情形……未免有些过于尴尬。

    傅瑶更是觉得无地自容——这样尴尬的场景,偏偏还是是她促成或者说纵容的。

    其实徐励猜得也没错,她虽然愿意,但是也的确一直逃避着跟徐励圆房,因为上辈子两人为数不多的经验里,这事从来就不像话本上写的那样,是极尽欢愉之事——至少于她而言,其实真的跟用刑没什么两样。

    谁会喜欢让自己难受的事情呢?

    至少她就不喜欢——所以为什么能记得住上辈子两人在一起的次数,因为于她而言,每一次都是痛到刻苦铭心——除了最后那次病得无知无觉外。

    她是真的不想再清醒地受这种罪,可如今——

    傅瑶愣住,可如今替她受这罪的是徐励——虽然徐励正体会着她受过的痛,但傅瑶并没有感觉到快意。

    她是真的一度相信,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的,这辈子的徐励跟上辈子比起来,已经是变了许多,她原本以为,两人彼此都愿意,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事情本来也不一样,上辈子他每个月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多一分温存都无,这辈子徐励至少会顾及到她的感受,会亲吻她会安抚她……明明都已经变了这么多,他们怎么还是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互换了呢?

    这一瞬间,傅瑶甚至怀疑起自己当初的选择。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徐励,其实还是本着换个人试试或许会不一样的想法,可是兜兜转转,她还是跟徐励成了亲……而如今又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幸好是在黑暗之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否则一定能从彼此脸上看到同样的尴尬……这都是什么事啊!

    傅瑶感觉自己面上又冷又烫,这地方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心中这样想着,身子——虽然不是她自己的身子——已经比她的心意先动,傅瑶立刻起身,迅速收拾好自己——拜两人互换这么多次所赐,她对徐励的衣物早已经十分熟悉,哪怕是黑暗之中,她也能快速将自己拾掇好。

    然后在徐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傅瑶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徐励本来想叫她——但是她已经离得远了,若是用她的身份喊她的名到底是有些不妥,徐励只好咽下了。

    就算他真的喊了,傅瑶也不可能回头的——傅瑶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面上的异样始终无法消退,怕被人看出端倪,傅瑶只低着头,一心要赶紧离开这里——不仅仅是他们的卧房,他们一起住的院子,她也是呆不下去了。

    只是走之前脚步顿了顿,还是唤过魏嬷嬷,让魏嬷嬷赶紧给“自己”熬一副止疼的药送过去——其实很早之前,他们便发现了,除却病痛和月信无法避免以外,普通的伤痛用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效果的,所以她身边常备着各种各样的药,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乍然听到要给“傅瑶”熬药,魏嬷嬷显然是吓了一跳,赶忙问“他”是怎么回事,傅瑶抿了抿嘴——这种事,怎么好到处去说的?因此只是道:“没事,喝了药便是。”说着便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了。

    心中一直想着逃离,但真出了他俩的院子,傅瑶却有些为难了——

    徐励以前住的地方自从他们婚后便空置了,主院那边虽然没有人住,但毕竟偶尔做待客之用所以基本陈设是有的,但她又不可能去主院那边……徐励平时偶尔会去外院的书房,但傅瑶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情形而且她也不愿意去……至于唐婉那里,若她还是自己的话,过去让唐婉收留自己一夜倒也无妨,可她如今是“徐励”,就算是母子,也是男女有别。

    傅瑶又气又恼,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

    总不能大半夜的还要回左家吧——不说会不会太过于兴师动众,这么晚了,外边也已经宵禁了。

    真就这么回去了,唐婉阮如和左棐只怕是也会担心,到时候若是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叫她怎么回答?

    傅瑶长叹一声,最终也只能是去了客院——虽然如今没有客人留宿,但是床褥至少是一直备着的。

    --

    在“徐励”那里得不到答案,魏嬷嬷无法,让丫鬟先把药熬上,自己先去敲了敲门:“小姐?”

    徐励犹自在惊愕之中,听到敲门声才惊醒,只是这时候也无心纠正魏嬷嬷私底下总是没办法改口的习惯,沉思了一会,先收拾收拾,然后才道:“嬷嬷进来吧。”本来他是不想见的,毕竟不太方便,但是又担心是不是傅瑶那边出了什么事。

    魏嬷嬷进来,将屋内的灯重新点亮,打量了一下屋内——虽然“傅瑶”身子完全遮掩住,屋内也没什么凌乱之处,但魏嬷嬷毕竟是过来人,立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快速跑到床前,声音愤慨:“他便这么走了?简直是——”

    本来想骂的,但是如今夜已深,怕自己声音招来别人,魏嬷嬷压低了声音,为“傅瑶”的遭遇痛心,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她的话徐励没法接,他如今当然知道,作为丈夫,这个时候抛弃妻子一走了之肯定是不对的,若是而今的他,肯定回留下来安抚傅瑶——可如今他才是“傅瑶”,而走的那个,才算“他”,这种事没办法跟魏嬷嬷说清。

    何况……上辈子的那个他的确也是在新婚之夜抛下了傅瑶,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照样有愧,所以对于魏嬷嬷的责骂,他无法反驳。

    许是见“傅瑶”神色不太好,也没跟着她一起谴责“徐励”,魏嬷嬷想了想,明白他俩毕竟是夫妻多多少少是有些情意,想来“傅瑶”是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反正骂也骂了,魏嬷嬷也消了些气,顺着“傅瑶”的意思说说“徐励”的好话,但想了半天,也只能挤出一句:“幸而他还记得叫奴婢替小姐准备汤药——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汤药?”徐励闻言抬眼,“什么汤药?”

    “止痛的,”魏嬷嬷回答着,看了看“傅瑶”身上的被子,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小姐可是哪里伤着了?”虽然问的是“哪里”,但是看她神情,分明是知道的。

    徐励赶紧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摇了摇头。

    魏嬷嬷依旧皱眉:“只是汤药见效未免太慢,还有些外用的药要不奴婢也拿过来——”

    外用的药膏?徐励稍稍一想,连连摇头:“不必不必——嬷嬷只需把喝的药拿过来便是——其他的就不必了。”或者说,大可不必。

    魏嬷嬷不疑有他,虽然药是傅瑶常备着的,但毕竟如今伤处不适合袒露,“她”不愿意也理所当然,不过魏嬷嬷仍旧道:“奴婢待会一起送过来,小姐自己斟酌着便是。”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汤药才熬好了,徐励饮过汤药,问起傅瑶——或者说“自己”,魏嬷嬷依然愤慨:“他到客房去了。”显然是一早便问了人。

    虽然魏嬷嬷生气是有理由的,但徐励并不是很乐意听魏嬷嬷说自己的坏话,摆了摆手:“我去看看——”

    但刚一起身,便又痛得坐回去了。

    魏嬷嬷扶着“她”躺下,叹气道:“小姐身子不好,还是别过去了。”

    徐励无法,只好道:“让人过去看看,是否缺了什么。”如今已经是冬日,客房那边向来冷清,也不知道炭火或者被褥是否足够暖。

    魏嬷嬷应了,临出门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他这样对小姐——小姐还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这样呢!”

    她的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徐励还是听懂了,只是这些话他依旧没办法接也没办法解释,只好道:“先让人过去看看吧。”

    他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弹,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不敢妄动怕对傅瑶的身子有损伤,喝过了药之后,看了看魏嬷嬷放在一旁的药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喝的药里边除了止疼,应该还有些安神的作用,徐励躺了一会,还没等到魏嬷嬷派出去的人回来复命,眼皮便有些沉重。

    再醒来的时候,虽然屋内同样的黑暗的,但他如今所在的地方,显然并不是他跟傅瑶的卧房。

    试探着起身,发现原本的疼痛的没有了——他不觉得那汤药效果这么快,而是他跟傅瑶又换回来了。

    将屋内的灯点亮,看了看四周的陈设——果然如此,他如今宿的地方,陌生得很,应该就是魏嬷嬷说的客房了吧。

    推开窗看了看,外边天还没亮,但是看头顶的星辰,已然是后半夜了。

    他没稍作犹豫,将衣物着好,点了灯笼往后院走去。

    后半夜,各处守门的人都有些困倦了,好不容易走到他俩住的院子,轻轻敲了许久的门,才等到有人过来从里边给他开了门。

    魏嬷嬷一直没睡,听到敲门声,过来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过倒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仍旧是开门让他进去了——就是态度显然是不太热络的。

    他急着去看傅瑶,魏嬷嬷担心他从外边回来把寒气带进去,让他暖了一会身子再进去,虽然知道魏嬷嬷不待见自己,但是更清楚她是为了傅瑶好,所以徐励倒也没坚持,听她吩咐便是了。

    怕灯光影响到傅瑶,他进去的时候没点灯,就这么摸黑进去了,好在屋内的摆设他熟悉得很,就算是黑暗之中,也能精确无误来到床边。

    看不到傅瑶如今的情形,也不敢开灯看,徐励轻轻在傅瑶身边躺下,想了想,还是侧身环住了傅瑶的身子。

    傅瑶也跟着侧身面向他,手臂搭上他腰间,声音迷迷糊糊的:“怎么回来了?”

    徐励其实不太确定傅瑶此刻是不是醒着的,听声音也不像是,更像是睡梦中的呓语,也许并不是在问他也并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但他想了想,稍稍收紧了手臂:“你走的时候,我希望你在,所以我想,这时候你一定也希望我在。”所以,就算离天亮其实也没多久,他也不愿意在客房那里等到天亮再回来。

    上辈子的那个他或许离开过,但是如今的他——徐励声音低低的,就算她此刻未必能听得清记得住他的话,但是他还是要说:“我以后都会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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