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泽在岸边看着，安安他们安静地沿着桥越走越深，在水下人的背影随着水波摇摇晃晃，好像一碰就会散。人影快要消失时，在空中盘旋的小乖，一头扎进了水里，收敛翅膀紧贴身体，像一只鱼直冲水底。荀泽单膝跪倒在地，心疯狂跳动，好像要从喉咙里出来一般，心口疼得更厉害了，王元虎在一旁偷偷抹泪。

    缓了半天之后，他慢慢站起来。此时距离他们入水到消失不见，已有一炷香的时间，王元虎牢牢记着平安的嘱托，伸手扶他。荀泽一把抓住王元虎的胳膊，王元虎感觉到他在微微抖动，他小声问“陛下，你没事吧？”

    荀泽牙关紧咬，摇了摇头。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所有人都看向远处，为什么没有侍卫示警，荀泽身边的人紧张起来。

    等马再近一些，王元虎惊喜地大喊“秦公子！”秦源翻身下马，跑了过来，转瞬之间就到了荀泽身边，只一眼，他就明白，自己来晚了，湖里的桥上什么都没有，而一眨眼的功夫，水里的桥竟然消失不见了。荀泽的心抽紧了，时间还没到，可桥先消失了，水里发生了什么。

    看着桥体消失，跪在湖边半天，秦源才慢慢站起，只是他刚站起来，荀泽的剑就已经搭在他的脖子上，秦源冷着脸不动声色，“你伤不到我”

    荀泽“你去哪儿了，你师父呢”秦源不答，荀泽“你知道她一直在等你吗”

    秦源觉得好笑，他反问“你竟然在乎？我不来，不是顺了你的意”

    荀泽扔了手里的剑，抓住了秦源的领口“我没你想得那么混蛋，比起这个，我更想她活着”

    荀泽注意到，听了这话，秦源神情巨变。他再看秦源脸色，虽神情正常，但神色隐隐灰败，尤其是眼神，好像有什么不对，荀泽立刻追问“怎么了，”但转眼之间，秦源神情恢复正常，他不回答，只是问荀泽“她好吗”

    荀泽神情莫测地看着他，“不好，差点被你的人杀死”

    秦源不解“什么意思”

    荀泽放开他，走到一旁，坐在了刚才有人准备好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荀泽将卫东刺平安一刀的那一段，讲得又长又细，看着秦源的表情和紧握佩剑的手，荀泽只觉得解恨，但仍不够，他缓缓靠向椅背，“我如今心口仍旧时时疼痛难忍，你说安安得疼成什么样”秦源的脸色白了。

    荀泽不放过他“你的人想杀她时，为你抱不平，说安安和我安排了一场戏，夜隼和你是陪葬。他让她去死，秦源，是谁害了谁，是谁该鸣不平，是谁该去死”

    秦源一时间站不稳，后退了一步。

    此时，水里哗啦一声，章远露出了头，荀泽蹭得站起。章远游到岸边，有侍卫将他接了上来，给他披上一件披风，章远跌撞着快步来到荀泽身边，急声道“陛下，那门一打开，就把公主她们吸进去了。”

    荀泽脸也白了“什么意思，你慢慢说”

    当时，章远打头，带着平安一行人走到湖底，也看到了那扇门，这时那长相丑陋的小乖又到了碧青身边，碧青打开了一个盒子，让小乖躲了进去后，便示意章远现在就离开回去。章远游到了远一些的地方，他有些担心也有些好奇，并没有着急游走，而是仗着自己水性不错，又跟着学了术法，便想留下看看。

    碧青把金丹贴在了那扇门上，门上出现了把手，碧青把金丹装进无极袋，坤多示意碧青离开，他去拉门，却没拉得动，碧青帮忙，那门仍旧纹丝不动。章远看着平安走过去，她伸手一拉，那门动了一下，他清楚地看到平安回头冲碧青和坤多笑着挑了挑眉，然后大力拉来了门，立刻有侍卫挡在了她前面。

    章远的视线被拉开的门堵住，他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能看到挡在平安前面的那侍卫，像是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平安和坤多立刻伸手拉他，三人竟同时被拖进了门里，碧青和身边的侍卫们合力拉住了坤多，一时间门里门外好像僵持住了，但只是一瞬，几人被同时拽了进去。后面的侍卫们不再犹豫，拔剑冲进了门后。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那桥就消失了。

    章远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鼓起勇气接着再等，不一会有血水从里面冒了出来，然后像是被吐出来一般，有一具尸体飘了出来，是挡在平安前面的那个侍卫，他一脸恐惧，睁着双眼。章远不再犹豫，立刻往回游。

    章远话音刚落，荀泽和秦源冲到岸边，湖面那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有一具尸体浮了上来，章远颤声说着“是他”，已经有侍卫跳进水里，去捞他上来。看着那死不瞑目的侍卫，荀泽压抑着情绪吩咐到“好好安葬”。然后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倒，秦源一把扶住他，荀泽稳住心神后，立刻甩开了秦源。

    荀泽冷笑“怎么，我死了，不是正好顺你的意”一时间荀泽心神激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步步紧逼“以你的身手，现在没人能拦住你，多么好的时机，你不想杀了我吗？”

    秦源目光沉沉地盯着荀泽“是，我是不喜欢你，可你如果死了，她永远不会原谅我”

    荀泽一字一句说道“可我想让你死，从你同她一起回来的时候，不，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会在你见到她之前就杀了你。”

    秦源看着荀泽，他知道荀泽不会相信，此刻自己有多希望荀泽真的能杀了他。

    秦源什么也说不出，耳中又出现了轰鸣声，在一片轰鸣声中，当时的场景又一次浮现。

    师父“你是那斩断她生机的命定之人”此话一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天地间好像只有两人所在的圆心是活的。

    秦源只觉得荒唐，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

    师父“此次进入镜湖，她们不会全身而退，必将死伤惨重”

    秦源不在乎其他人会怎么样，只担心“她会活着吗？”

    师父“阿源，如果她回来就意味着同去的所有人都要死，你让不让她回来？”

    秦源脱口而出“那就让他们死好了”说完这话，他愣住了

    吴道仁摇摇头，“阿源，当年一路逃亡到苍溪山时，你也是这般决绝吗，你说，如果让平安在她自己和同去之人之间做选择，她会怎么选”

    秦源说不出话了，是啊，她会怎么选。

    吴道仁“阿源，她不应该回来，她注定赴死，用她的死换天下太平”

    秦源只觉心惊肉跳，他不愿意相信，“不是的，大巫师说有三道试炼，闯得过，天下就能平安，没说她必须赴死”

    吴道仁看着秦源，语调平静“那第三道试炼就是她身死！”

    秦源看着师父神情，已知道师父说得是真的，他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挣扎着问道“那我为何是斩断她生机之人？”

    吴道仁“你不能让她回来，你要亲手送她离开”

    秦源摇头，举起剑，“师父，杀了我吧，我宁愿去死”

    吴道仁起身走到他身边“阿源，用她的死换天下太平，你愿不愿意？”

    秦源现在懂了，为何大巫师会说“选你应该选的人”胸口好像要炸裂一般，血气翻滚上涌，秦源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天地瞬间恢复了正常，吴道仁看着躺在地上的秦源，叹了一口气。

    秦源幽幽转醒之时，已回到了客栈，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躺在床上，就这么从天亮躺倒天黑，然后他翻身下床，从床尾摸到了佩剑，抽出了佩剑，冲自己的心口直直地捅了下去。剑尖在胸口三寸之处停住，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

    吴道仁推门进来，坐在桌边，秦源扔开佩剑，抬头拍向自己的天灵盖，仍旧有一道看不见的大力再次拦住他。

    吴道仁“阿源，别再挣扎，我已经施法，在完成你的使命之前，你如论如何不能伤害你自己”

    秦源目次欲裂“我的使命？！师父，让我杀了我最爱的人，是我的使命，是谁这么决定，他凭什么替我决定，我不要，我不会杀她的，难不成你们还能捉着我的手去杀她吗？我情愿自己去死！”

    吴道仁叹气“阿源，等你心甘情愿那一日，你会明白，此事除了你，无人能做”

    秦源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抱着头缓缓跪下“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会的”

    吴道仁轻轻一挥手，秦源便晕倒在地，他说“可怜的孩子，以为自己能拗得过天”

    秦源再次醒来之时，吴道仁还坐在桌边，秦源看着他，慢慢说道“师父，如果我不去找她，她就不会死，师父，我不回镜湖城，你要杀了我吗？”

    吴道仁看着他，目光怜悯“不管你回不回去，她已经注定身死，你回去杀了她，为天下赢得生机，你不回去，便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你们在京中分别那一刻，已是死别”

    秦源偏过头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哈哈哈哈笑起来，笑着笑着便蜷成一团，哭了起来。吴道仁坐到他床边，看着蜷缩成一团的秦源，轻轻抚上了他的头顶，眼神慈悲。

    荀泽看秦源陷入沉思，期间神情一变再变，最终归于平静，然后，秦源轻轻说了句“是啊”

    荀泽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追问，镜湖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就如同一面金色的镜子，镜子中出现了许多景象。

    王元虎大叫“是公主他们”

    那镜中出现的景象，竟然是平安一行人，一时间，谁也顾不上再说些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被吸进洞口时，平安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紧握的坤多的手，他们紧紧攥着彼此的手不松开，那感觉像是从一个洞口下坠，洞口下面有了亮光，越来越亮，平安胡乱捏诀，企图减慢自己和坤多下降的速度，谁知真的起作用了，他们降落的速度减缓，平安和坤多看到了在他们之前先跌落的侍卫，已经落在了一片草地上，正在挣扎着起来，侍卫抬头看他们，惊喜地大喊“公主，世子

    平安露出微笑，正准备回答，一道灰影闪过，拦腰将那侍卫咬住，侍卫瞬间就折成了奇怪的形状，像一个布娃娃被甩来甩去，两三下以后就被甩到了一边，看那情形，已经凶多吉少。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平安都来不及发出惊呼。

    而她和坤多已经马上快要落地了，他们能清楚地看到了那灰影的样子，是有着一张利嘴和巨大耳朵的怪兽，它仰着头向着空中，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平安心中哀嚎，又来！眼看着，两人落地的方向恰好就在怪兽不远处。

    那被甩在一旁的侍卫却突然升空，向着来时的方向飞上去，在空中和平安错过的一瞬间，平安确认他死了，他脸上惊恐的表情让平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平安注视着他向上升，同时也看到了上方下落的人影，远远看去，碧青正在捏诀施术，所有的人下落速度都在减慢。

    平安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坤多也是，两人松开手，松开的那一刹那，坤多突然借力把平安向远处一推。

    扑通，坤多先落地，幸亏下落速度不快，他就地一滚，便迅速向后撤去，他的脚尖掠过草地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在他落地之前，那怪兽一直抬头等待，好像根本看不到平安和坤多已经快要落下，而当坤多落地那瞬间，怪兽突然警醒过来，冲坤多的方向冲了过去。平安稍晚落地，可怪兽根本不看她。它的速度极快，转瞬就到了坤多近前，张嘴就咬，那一排利齿闪着蓝光，坤多避无可避，只能把佩剑举在身前，咔一声，他的佩剑竟然被一嘴利牙咬断成几截，坤多脸色变了，远处的平安心里也是一惊，这剑名唤惊雷，是坤多十岁时，平安特意寻来的宝物，剑身极为锋利坚韧，等闲之物根本不能动它分毫，平时两剑相击，只有别的剑粉碎，它从未有损伤。如今只是被怪物一咬，便轻轻断裂。

    坤多咬紧牙关再退，可那排利齿已经到了身前，平安追上来，大喊，哥！甩出三枚暗器铁钉，铁钉深深插入了怪兽的后背。那怪兽的牙本已经要咬住坤多的肋骨，却突然腰肢一扭，以诡异的身法，极快的速度转身冲向平安，平安奋身一跃，持剑下刺，一人一兽就要在空中相遇。坤多跌落在地，连连后退好几步才止住了退势，碧青和一众侍卫在空中不断下落，有人刚刚降落在地面，碧青心焦，在空中连发几枚暗器，可那暗器虽都刺入怪兽的身体，可怪兽却丝毫不受影响。

    荀泽、秦源和所有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只是那景象里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眼前的场景就像放慢了一般，荀泽清晰地看到了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怪兽身姿诡异，头猛一甩，将平安撞飞了出去，在撞飞的那一刻，它竟然在能空中变换姿势，张嘴便要咬上平安。荀泽心头一紧，猛地抓住了身边王元虎的胳膊，王元虎疼得只吸溜。

    眼看平安就要被拦腰咬住，坤多一跃而起，在利齿将要合上的那一刹那，将平安从怪兽的口中拽出。

    两人一兽同时落地，怪兽从口出吐出了平安的一角衣服。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警备起来，鸦雀无声之中，坤多拉着平安站起来，平安吐出口中的血沫，怪兽冲着他们的方向，蓄势待发。平安从剑柄中抽出了子剑，她调转母剑手柄，递给了坤多，坤多接过母剑，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战意。侍卫们慢慢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怪兽围在里面。随着侍卫们移动的声音，那怪兽虽仍冲着平安和坤多的方向，却随着侍卫们的移动而有所动作。

    坤多一摆手，侍卫们冲了上去，与怪兽厮杀到一起。碧青快步来到平安身边，她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

    平安摇了摇头“看到没有，暗器对它不起作用”

    碧青“嗯，而且暗器上都有毒”

    坤多咬牙切齿“它的牙实在厉害，我们得速战速决，这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还有更多，那就危险了”

    他发出呼哨，侍卫们搏杀得更厉害，可一时间场上的形势却对他们明显不利，那怪兽不但对暗器毫不在意，就连对砍在它身上的刀剑都毫无反应。这一会功夫，已经有两三人被撞飞，“啊，”有一人不幸被咬住胳膊，怪兽只轻轻一甩，所有人都看到，那胳膊还留在怪兽空中，身体已经下落，倒地之后，那侍卫痛苦哀嚎，却被一口咬碎了头颅。

    碧青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她跳上身后的一颗树上，举目远眺，糟了，西面远处有灰色的身影正向这边而来，而且不止一只，有两只。

    见同伴受伤，侍卫们发狠，好几人杀红了眼怒吼着想要上前，在一片怒吼声中，怪兽四处转动它的脑袋，先是向一个方面奔了过去，却被另一个方向的声音所吸引，突然放弃目标而转了方向。一时间，场上陷入了僵局。

    碧青高声示警“西面有两只！”本来还在四处转动脑袋的怪兽，突然冲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荀泽目光一沉，“它看不到”，此时同时，秦源开口说道“它靠听”。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同时看出了这怪兽武力惊人，但却不能视物，它的听力极为敏锐，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靠听力判断。

    平安和坤多却仍旧没有反应过来，怪兽的速度极快，见它冲自己的方向直奔而来，平安和坤多举剑隔档，谁知怪兽明明冲着这个方面，却在离他们还有三丈远时，一跃而起，直奔树上的碧青而去。那树枝茂盛，怪兽却不闪不避，直直撞向那树枝。碧青在树枝的掩盖中，早已跳下了树，远远退开。

    平安愣住了，她看着坤多，坤多皱着眉头，两人同时明白了。

    它看不到，那它是如何？是听！平安心下立刻有了答案，坤多也同时指向了自己的耳朵。

    平安大吼一声，怪兽果然调转方向，冲自己而来。平安边吼边跑，坤多则转身去示警，他一边做手势示意所有人噤声，一边招呼所有人散开，带来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而来，平时就常跟坤多出任务，因此很快就明白过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藏了起来，安静地像没有人。

    平安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将自己的呼吸调至最低，努力调息，让心跳都慢下来。砰地一声，怪兽跳在了她藏身的那块石头上面。

    平安再怎么努力，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鼓擂。怪兽低下头，它的头和脖子就在平安的眼前，平安秉住呼吸，扭过头。突然那怪兽从石头上离开，它跑走之后，平安才听到远传出来的其他怪兽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平安才敢深深吸气，她颤抖着从石头后边走出来，其他人影也慢慢出现。

    这时，刚才死去的侍卫升空，向着天空中的那个他们掉落下来的黑洞而去，所有人安静看他慢慢飘走，平安希望他能回去，回到荀泽那里，荀泽会好好安葬他。

    直到这时，荀泽才松一口气，王元虎实在忍不住了“陛下，疼，疼”。荀泽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自己便一直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荀泽松开他，“对不起”

    王元虎揉着手臂，摇摇头，他小心翼翼地问荀泽“陛下，你脸色不好”

    荀泽恍若未闻，只是盯着看那镜面。此时，镜湖水面上，第二具尸体浮了上来，不用荀泽再吩咐，已有人下去打捞。秦源看着那具尸体，再看看镜中的景象，刚才他已经找到人群中的卫东，卫东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秦源忍不住去想他变成尸体的样子，会有越来越多的尸体飘出来，秦源不想再看也不愿再想，但他没法停下，如今的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折磨。里面的惊心动魄只是刚刚开始，外面所有人的担忧恐惧，秦源都体会不到，原来徒劳二字是如此得让人承受不住，他的心一直再坠落。

    镜面里。

    坤多走过来，他压低声音对平安说“先修整吧”

    平安点点头，所有人原地休整，一切都安静压抑着进行。碧青去安顿照顾刚才受了伤的人，平安跟着，等她们忙完之后，来到坤多身边。

    坤多躺在地上，看着天空那个黑洞发呆，平安也躺下，看着那个黑洞。碧青从身上摸出了装小乖的盒子，小乖一直被自己藏在里面，刚才那一阵骚乱，它一定感觉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碧青赶忙打开盒子，小乖蜷成一团，将头埋在翅膀底下动也不动，碧青唤它“小乖，小乖”，半天它才肯露出一双眼睛，碧青摸摸它的头，“出来吧，出来休息一会，记住，不要出声，有怪兽会听到。”谁知，一听到有怪兽，小乖却突然蹭地飞了出来，一下子就飞入高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盘旋两圈之后，便向远处飞走。碧青着急，但又不敢大声唤它，急得站起来直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