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复苏 03

    立花泉疼得说不出话。

    她现在恨不得萩原研二能一掌把自己劈昏过去,直接睡到大结局、大家一起完蛋的时候。反正她的腿已经差不多完蛋了,恍惚之下都分不清到底是萩原研二的手更烫一点还是她自己更烫一点,胃里一阵阵地反酸,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病理的心因的症状都在此刻爆发,身边还只有一个关系不怎么样的萩原研二。

    要不重开吧。

    把萩原研二咬死算了。

    大家一起重开。

    然而张了张嘴,还什么都没能说出口,萩原研二用湿润的手揉了揉她耳后,小声说:“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睡吧。”

    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太烫了,烫到躯体近乎融化。

    融化之后,意识远离。

    “我这段人生,是从真的那个立花泉那里偷来的。”她半梦半醒,被痛苦折磨得意识恍惚,低低地说,“所以别把我抓走。”

    “……睡吧。”

    再醒过来,是第二天早上。

    立花泉懵了一会,她没想到自己真能睡着,更没想到萩原研二这颗安眠药持续五年效用不减,让她隐隐约约有种要栽的预感。

    还不能栽,今天还有事。

    松川经理一大早把人喊齐,介绍给大家一个齐耳短发穿洛丽塔裙的……小男孩。

    经理:“大家!这位是来应聘服装组的琉璃川幸!”

    咲也满脸茫然:“女孩子?”

    琉璃川幸压迫性地往前一步:“啊?”

    “对、对不起!”

    皆木缀和咲也差不多茫然:“看起来年龄不大,是学生吗?考试什么的……”

    “初三,我们是直升式学校,不用你操心,”琉璃川幸说,“我也有在网上卖过自己做的衣服,这方面没问题的。”

    “嘴巴真毒啊,”皆木缀吐槽,“这不是真澄二号吗。”

    真澄满脸红晕地看着立花泉,没有搭理任何人。

    立花泉:“……”

    “总之听说没多久就要公演了,我先来看看演员。”琉璃川幸拿出笔记本:

    “佐久间咲也——百分百精力充沛浓缩原汁

    “皆木缀——村民C

    “碓冰真澄——跟踪狂

    “希特隆——骗子外国人

    “茅崎至——诈骗精英

    “嗯。”他合上笔记本,“我会把设计图画好的,之后再碰头吧。”

    他向门外走去,和推门而入的萩原研二撞个正着,萩原研二用咖啡杯端着一杯深棕色液体,好悬没撒出来。

    萩原笑了笑,像这个家的主人一样招呼琉璃川幸:“这就要走了吗?”

    茅崎至有点意外:“医生……没有走吗?”

    “我和你们的监督谈过了,不收诊疗费以换取在这边小住一段时间,”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剧团呢。”

    琉璃川幸看着他,“啧”了一声,评价道:“感情骗子。”

    萩原研二:“???”

    真澄拉响警报,挡在立花泉面前,而立花泉掐着虎口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送走这尊大佛,萩原研二走过来,在大家都能听到的范围内小声抱怨:“好过分啊。”

    皆木缀:“怎么说呢,他和真澄说不定很聊得来。”

    “但是一见面就这么说我,在完全没有了解我的情况下,”萩原研二耷拉下一点眼角,“我已经这么不招青少年喜欢了吗?”

    立花泉猛掐自己,才能维持一点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于是萩原研二又冲她眨了眨眼:“监督怎么了?对我端着的东西很有兴趣吗?要不要尝一尝?”

    “不……”话还没说完,萩原研二已经把咖啡杯塞到她手里,哼着晚间偶像剧的片尾曲走开了。

    ……立花泉表情复杂地尝了一口。

    萩原研二你什么毛病,用咖啡杯装可乐。

    “哦,冒泡泡了呢,”希特隆观察着这杯不明液体,“这是碳酸饮料吗?”

    立花泉点了点头。

    希特隆:“那琉璃川似乎也没有说错呢。”

    茅崎至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立花泉的肩膀:“监督,可以单独聊聊吗?”

    “简单来说就是,我想退出满开剧团。”茅崎至坐在中庭杂草丛生的花坛旁,对立花泉说。

    “我本来就是想把租房开支压到最低,用于给游戏氪金才进入满开剧团的,本来觉得跑个龙套还行,可事实上台词不少,大家都很努力,感觉就我一个人融不进去。”茅崎至苦笑了一下,“我承认我动机不良,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所以我迟疑了很久——现在退出、及时止损的话,我的戏服还没有开始,你们也来得及寻找新的演员。”

    “融不进去?”立花泉披着一件棕色格子纹的围巾,视线和他持平,“但睡舞台的那天,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去了吗?”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感受到了我和他们最大的『温差』。我不觉得自己衰老,可我和他们比起来就是不够年轻,我已经很久没有……没有用尽心力,意志与环境去完成一件事或追求一个爱好的冲动了。”

    “外因还是内因?”立花泉若有所思。

    “两者不可分开。”茅崎至无意识地摘了一片草叶碾碎在手指间,“我平时需要上班,上班嘛,通俗来说就是用命换钱,每天大部分情绪起伏都用来在心里骂上司了,所以兴致、坚韧性、和与团队合作拓展未知领域的意愿也在连年消减。

    再加上,我本来就是无法和大家深交的那种人,所以我没办法像咲也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舞台。

    要实在说能挤出来的精力确实不是完全没有,但我还是更愿意用在游戏一类上——没办法,我就是这种人。”

    茅崎至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啊,终极废宅。”

    “外因导致内因更多,还是内因导致外因更多。”立花泉伸手拍掉他手里的草叶,“不要抓这个,这个边缘有锯齿。”

    茅崎至一怔:“这个,有意义吗?结果是一样的。”

    “你只要告诉我就好,是外部原因导致你内心疲惫更多,还是内心懒散导致举事无力更多。”立花泉挑挑捡捡地,在杂草堆里挑了一朵太阳花递给他。

    “……我虽然……,我……”茅崎至借着平日练习出的完美社交笑容掩饰,但最终还是小声说,“我……应该还是,有点,对满开剧团有点……”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大概是越是成年有些话越说不出口,只好深吸一口气,重新笑着对立花泉说:“就算是离开了满开剧团,我也还是会为大家应援的,以后要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请尽管……”

    他的声音有些哑,在此处不受控制地口胡了一下,立花泉掐着这个空挡,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又不容置喙的笑容:“现在就用的到你。”

    茅崎至哑口无言,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监督,别拿我开玩笑了。”

    “没有开玩笑,”立花泉的眼睛在天光的照射下显得比平时要亮一些,“第一,我说过我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你其实可以再相信我一些,或者再利用我一些,毕竟目前你还是满开剧团的演员。”

    “第二,或许和咲也他们聊聊、聊聊自己退团的想法,会比自己一个人思考更有效。”

    “第三,门口有一个快递,是《圆桌骑士》的限量版盲盒,上次打扰了你的三杀我很抱歉,如果没看错的话你当时玩的游戏应该就是《圆桌骑士》,祝你能拆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

    茅崎至和她对视了好一会,才缓慢地收回视线:“监督为什么要留在满开剧团呢?我和咲也那群学生不一样,监督平时的习惯也好,能力也好,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平时的消费也早就超越了满开剧团的欠债水平,监督来到这里,似乎和玩过家家游戏没有区别。”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立花泉笑了笑,嘴角像猫儿一样翘起来。

    “是是,无所不能的普通监督。”

    第二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倒是萩原研二看起来很紧张,递蜂蜜水的手抖得有点厉害,差点泼她一被子。她接过来却没有喝,嘴里好像还残留着长野的血腥气,有点恶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长野的回忆断断续续的,总是不完整。搞不好到死也想不清那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明白这是身体对自我的保护机制,但是这样保护了她,就不能再保护别人。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她梦见了什么,她沉默了一下,很迟疑地说:“好像听见了很像小孩子的哭声,尖尖细细的,也像鬼叫。”

    萩原研二没说话,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小孩?什么小孩?总不能诸伏景光真的给她生了一个。更何况时间对不上,一岁零两个月的小孩两年前就是粒受精卵,怎么可能会哭。

    立花泉自己也不确定,不过她不知道诸伏景光说过的疯话,更倾向于是当年在长野的危机时刻正好有小孩在身边,恐惧和精神紧绷之下这种哭声成为了记忆里的符号,这才会和噩梦一起回来……什么样的事故现场会出现小孩?

    想不明白。

    萩原研二犹豫再三,他没告诉立花泉关于诸伏景光的那个“孩子”,这事太荒谬,不应该由他来说,至少得是森中明青,不然绝对会被立花泉反唇相讥说你疯了。

    而森中明青,他打算两头骗到什么时候——

    下午时立花泉打算出门采办;萩原研二和森中明青打电话共享信息、或者说互相试探;佐久间咲也、碓冰真澄和皆木缀要去上课;茅崎至要去上班;所以推着立花泉出门的人轮到希特隆。

    希特隆和立花泉接触算少的,但是他俩相性诡异地很合适,立花泉知道他是快继位的王储,对这种相性有点诧异,却并不讨厌。希特隆平时有点吵,总是做一些很搞笑很喜感的事情,好在有一张高鼻深目五官俊俏的脸顶着,而且他——

    他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自从到天鹅绒町以来,因为残疾的双腿,立花泉总是能收到不少注目和闲话,对于她来说同情和唾骂并没有区别,所以很多好意也会让她不舒服,就像当初真澄那么浓烈干净的爱意都会让她有杀死对方的冲动。

    但是希特隆不会,他好聪明,褒义的聪明。

    立花泉有时候会刻意地去看他的眼睛,那真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偏紫的蓝,睫毛因为基因的缘故又长又密,还是浅金色,但好看之处却远不止这些。那双眼睛太深了、笑起来太婉转了、笑一次里面的情绪大概比除了面对立花泉外总不苟言笑的真澄一年份都多。

    他大概是能猜到很多的,面对萩原研二感觉更明显。也许是萩原研二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起了防备心,那种不动声色的观察与收敛的气度很有意思,所以立花泉有时候对着杯子的倒影能看很久,直到希特隆一双晏晏的眼睛也在倒影里回望她。

    出乎她的意料,希特隆对她没有敌意,一丁点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高傲的意思。虽然他平时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王储,但不可磨灭的教育总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些东西,比如说观察萩原研二时的眼神。

    为什么对她没有?立花泉有点疑惑,她外放的攻击性比萩原研二强多了,两人相较起来后者才是更讨人喜欢的类型,甚至这幅皮囊的好看都是那种攻击性的好看,她有自知之明——是那种不讨人好感的、过犹不及的好看。

    两个人一起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希特隆叽叽喳喳讲了一路,他很伤心地质问立花泉为什么没有喝蜂蜜水,虽然泡蜂蜜水的人是萩原研二但找出蜂蜜的人可是他,为此他还被老化的柜门撞到了头。

    立花泉用路边采的柳枝和太阳花、紫花地丁、常春藤编了一个花环,希特隆很自然地接过来戴在头上。

    因为金发黑皮,所以就算穿普通的衣服他也有强烈的异域风情,戴上野花环之后更是不可思议。

    立花泉晃了一下眼,问他:“希特隆君,是不是养过什么大型猫科动物?”

    希特隆“嗯”了一声,然后问她:“监督为什么会怎么觉得?”

    “第六感之类的吧。”立花泉敷衍他,总不好说因为人家看起来就很像美洲豹。

    希特隆停下来,从上方和她对视,装出一种凶巴巴的氛围,但很快就噗嗤笑了一声破功,说起来希特隆看她的时候总是笑,又不说为什么。

    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现在笑得太少了,性格太阴郁了,对比之下显得其他人都特别阳光。

    立花泉眨了眨眼睛,希特隆离她有点过近,身上的香气随着他的呼吸扑过来,有点像宝格丽的蓝茶,杂糅东方香料和木质香,大概是希特隆平时熏衣服的东西留下的味道,很萨夫拉,也很王储。

    那一刹那立花泉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养尊处优,但很快这个词又被她自己划掉了,因为希特隆养尊处优又不奇怪,他老和皆木缀说口音奇奇怪怪的漫才才奇怪。

    ……但这个味道,很好闻,立花泉散漫地想,希特隆脖子上挂着的绿色沙佛莱撞了一下她的脑袋,由此可见那颗宝石很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很近。

    希特隆还在笑,听到清脆的一声后更笑得岔气,忙不迭地伸手给她揉撞到的地方,立花泉也伸手——

    她摸了一下希特隆颤动的、浅金色的睫毛。

    两个人一下子都顿住了,立花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骨骼不受大脑控制,又好像一个yesterday once more的习惯,不管怎么说——

    立花泉迅速把手收回去想当做无事发生,但是被希特隆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哽了一下,不知道该先说“对不起”还是“你干什么”,希特隆忽然打横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往小巷和岔路中狂奔。

    紧张感让理智一下子回落,褪去氛围后立花泉立马意识到被人盯上那种如坐针毡的视线,有人在盯梢她或者盯梢希特隆——

    谁?黑衣组织还是萨夫拉的烂账?

    希特隆以前大概练过弓,手臂的肌肉和指节上特殊位置的茧很明显,而且很烫。立花泉艰难地从飘飞的衣料缝隙中搜查周围的信息,然后小声对希特隆说:“左边,往左,从集装箱跳过死胡同,记得跳的同时把集装箱踹翻。”

    希特隆低头看了她一眼,他这个时候倒是不笑了,抿紧了嘴没有说话。立花泉脑袋里有成型的天鹅绒町建模,她在逃命方面也是个中翘楚,所以希特隆听着她的指令,就算一路抱着她也很轻易地甩开了盯梢的人。

    这么轻易就甩开,看来不是黑衣组织,是萨夫拉的烂账。

    又是一个有集装箱的阴暗小巷,希特隆把外套脱下来铺在集装箱表面,让立花泉坐在集装箱上,然后假模假样地蹲下低头拍裤腿的灰。

    立花泉垂着眼睛从高一点的地方看他,忽然伸手按在希特隆的头顶,顺着他柔顺偏长的浅金色头发向下,直到他柔软的耳垂、跳动的血管——但她很快又放弃了那条单薄的血管,带茧的、存在感分明的手指力度轻佻地把希特隆的下巴挑起来。

    有东西藏在立花泉的袖口,隔着布料顶住希特隆的脖颈,从大小和质感来看大约是一把柳叶刀。

    立花泉看着那双她觉得很好看的眼睛,问眼睛的主人:“虽然我好像还是不要问比较好,但是希特隆——”

    “我是不是离开满开剧团比较好。”希特隆抢白她,她心想终于看见了,王储的教育在骨子里根植的自尊,不由得一哂。

    “不离开比较好,”她挑起希特隆的长发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但是希特隆,把你的项链给我好吗?

    “没有要收封口费的意思,只是看你一直都戴着这个项链,觉得大概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需要一个介质确定你的安全性,”她慢条斯理地说,“也需要给你找一点麻烦,比方说,在下一次遇见这种事,你想着要离开满开剧团的时候会想得先把项链要回来,离开要多一个步骤。

    “别小看这个步骤,会很有用,毕竟大多数人离开的决心都是很脆弱的。”

    缓慢的。

    高鼻深目金发黑皮的年轻人在没有光的阴暗小巷里也好看得要命,他有野性的生命力又有优雅的骨,君王的皮肉此刻低垂匍匐——

    希特隆眨了眨眼睛,抓着她的手腕,让原本在玩他头发的冰凉手指向下,触碰到因为体温煨贴而隐隐发烫的宝石。

    立花泉五指收拢,细而脆弱的金链断裂,宝石被收拢在上位者手中。

    然后他半跪下来,高挺鼻尖扫过枯瘦的腕骨,他低着头亲吻立花泉的手背,像中世纪骑士虔诚效忠的跪吻,又像隔着皮肉亲吻掌心中的宝石。

    他说:“我会跟着监督走的。”

    终于找到了,不惧怕我来路的归处。

    立花泉什么都没说。

    昏暗的小巷,被光挡住的角度,颤动的睫毛,她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会一时手欠。

    在长野的时候,大约也是那么近的距离,她和诸伏景光、她揪着诸伏景光的眼睫毛问他叫什么名字。

    昨日重现,所以才觉得熟稔。

    血腥气堵在胸膛,立花泉攥着宝石拼命将苦果往下咽。

    苦果的味道,好恶心。

    今天的晚饭是皆木缀做的,承袭了亚特兰蒂斯的好习惯,满开剧团只要做饭的人就不用洗碗,拖地的人就不用扔垃圾。所以立花泉晚饭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写这个月满开剧团的财务报表,萩原研二靠在她的轮椅旁边——洗碗的是咲也,扔垃圾的是茅崎至。

    她不爱做家务,做饭也就那样,好在亚特兰蒂斯没有女孩子一定要“贤妻良母”的狗屁规矩,事实上森中明青要是知道谁逼着立花泉拖地洗碗他能抄上AK就给人来一梭子。

    红子也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要不然当初生死关头学会做饭的怎么也不该是萩原研二。

    晚上排练的时候鹿岛雄三又来了,这回他捏着鼻子认认真真给每个人单独指导,连希特隆都被按着头走位念词,末了雄三叹了口气:“还不错,短时间内能做到这样确实还不错,但是戏剧缺少高潮部分——试试加入点打戏吧。”

    立花泉就在旁边看着,萩原研二也在,手上又端着一咖啡杯可乐——说起来睡舞台真有效果,敞开心扉后这群少年人就像天灵盖打通了一样。

    打戏,打戏。鹿岛雄三很明显地看了她一样,她冷静又无情望回去:我不会,我只是个无辜普通市民。

    雄三好像是要说什么,又自己隐忍下来,任劳任怨地开始一步步教他们打戏,立花泉顿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和鹿岛雄三并没有这种交情,要她是真的立花泉或许还好说,但鹿岛雄三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西贝货。

    为什么呢?立花泉危险地眯起眼睛,心想一朗查了几年都没查到的我的过去,不会要被我误打误撞弄清楚了吧。

    萩原研二对舞台剧有兴趣,对排练没兴趣,复调性动作看的他哈欠连天。主要是真的不太好看,真澄和希特隆勉强好说,两人的五官气度摆在那里,前者在立花泉面前还像开屏的公孔雀一样挺直,于是挥剑的动作差强人意。

    但是咲也、茅崎至和皆木缀都不太行。皆木缀和茅崎至的动作软绵绵的,咲也好像今天才认识自己的四肢,驯服得完全不成功,动作僵硬死板跟不上拍,几次差点给自己来一下。

    闹钟响了——这回是立花泉的手机,她按掉声音,面色如常地劝大家回去休息,礼貌送别鹿岛雄三,然后让萩原研二推她回了房间。

    房门反锁的时候,她听见萩原研二又低又含混的声音:“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她在药物和熏香作用下昏昏欲睡,但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决定了。”

    “那么——”萩原研二在于心不忍和求知的欲望中挣扎,最终他调暗房间里唯一的灯,轻之又轻地,诱导性地问她:“反舌鸟,长野下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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