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假日 02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立花泉瘫在沙发上沉思,皇天马带领着剩下的夏组成员乖巧跪在对面沙发,低眉顺眼。

    安室透,安室透在厨房做饭。

    这天猫哪里都不对。

    那天晚上立花泉的封闭针还是没逃掉,五个半大小孩加起来凑不齐一个胆,没人敢搬动浑身是血的安室透,只好立花泉趿拉这拖鞋去海边把人拎回来。

    毕竟电话里不知道伤口在哪,怕以后影响功能,出于人道主义。

    该止血止血,该消炎消炎,带来的应急药物给他打进去一大半——立花泉的急救还是稀松平常,全靠上天保佑自求多福。

    当然,安室透的命多硬她也是知道的,担心他不如担心他醒来后自己和这群小兔崽子跑得快不快。

    报警也不好报警,安室透这个复杂得姹紫嫣红的身份,搞不好警察来了他们也得被控制俩月,度假谁乐意去号子里度。

    这会还在红方混的诸伏景光倒是合适联系,但是她不乐意。

    初恋嘛,就要死了挂墙上才称职。

    烦,好烦。

    森中明青最近不知道和谁天天开会,每次打电话都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立花泉贴心地问他是不是整三胎了,没事的她会给红子做工作。

    森中明青骂人的声音穿透手机,满开宿舍二楼的三角都能听见,椹田一朗笑得嘹亮无比像TM个开水壶。

    所以一拖就拖到了安室透醒——皇天马慌慌张张地来问她:“监督这怎么办啊?真的不上交国家吗?”

    立花泉抱了半个冰西瓜挖着吃,没当回事:“没事我认识他,他叫安室透,不是我倒立洗头。”

    话没落安室透就醒了,看起来好像砸了太阳穴失血过多脑缺氧不可逆转性神经损伤海嗣堆里打滚过。

    幸问他:“喂,你叫什么?”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不记得了,好像有人叫我zero。”

    皇天马看立花泉那个震惊得宛如光天化日看见人贩子的表情。

    她一颗西瓜子卡在嗓子眼呛得□□,三角给她后背来了脊椎骨濒临散架的一拳,她这才咳出来。

    安某人,为了让我倒立洗头,你挺拼啊?

    立花泉把森中的号码按出来,还没拨号,被一只深肤色的手按住。

    安室透这会子估计是本我性格,不怎么温和,透露出一股你不听我的就干掉你的感觉:“不要打电话告诉别人我的存在。”

    立花泉:“?少管我。”

    然后一把餐刀就抵在了立花泉大动脉上。

    ……崽种,你什么时候去的厨房。

    失策了,这玩意是看着能鲨人实际上真能鲨人的类型,她又不是诸伏景光扯不住这批脱缰的野马。单对单倒不是不行,她身体素质和退步极大的近战能力赢不了,但道具和主场优势还是有的。

    可是她跑了,剩下这几个小孩怎么办。

    立花泉无语凝噎,把手机揣回兜里,结果安室透伸手,示意她把手机交出来。

    立花泉:。

    立花泉:“不行,这里面有我前男友和我分手后染上赌瘾被逼下海拍的爱情动作片。”

    安室透现在脑子不太好用,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你可以删了再把手机给我。”

    立花泉:“不行,一天看不到他这么惨我都会气得睡不着觉。”

    安室透:“……”

    安室透没理她,抢了手机走向那几个小兔崽子,把他们手机也收了。

    所以现在他们一个个乖巧地跪在立花泉对面,大脑宕机,像个鹌鹑。

    立花泉捏着刚趁安室透不注意抠出来的亚特兰蒂斯专用手机卡2,沉思,最近的手机店在哪来着,没导航这也不认路啊。

    还没沉思两分钟,安室透拿着她正在响的手机走过来了,她看看手机上皆木缀的名字,看看安室透眼里的凶光,“啧”了一声才按下通话,打开免提。

    皆木缀:“监督你好剧本我写完了传真机传到你们现在的宿舍里我小组作业明天交现在小组里没有一个人动笔我先去了回见祝你们玩的愉快”

    “啪”电话又挂了,标点符号都多余说。传真机应景地开始“咔咔”吐纸。

    立花泉“……”了一会,敲敲沙发对面的小孩:“去呗,有事做了,别乱想七想八的,监督在呢。”

    她挪上轮椅,扯了扯安室透:“要不聊两句吧,这样也不是事。”

    安室透看了看她,没说话转身走向厨房。

    立花泉也跟了上去。

    说实话,她没觉得很危险,安室透做的饭明显是七人份的,那个餐刀他早拿到,真要动手这会森中都来哭丧了。他看着凶巴巴,但是该有的底线还是有,何况这会他也不记得反舌鸟是谁,估摸着只当他们是需要爱护的立本国民。

    没曾想国民里混进去一个二五仔。

    二五仔靠在门边:“手机什么时候还我?”

    安室透切青椒手起刀落:“我走的时候还你。”

    二五仔:“那你少凶人,外面五个都未成年呢。”

    安室透:“嗯。”

    “你听得进去啊,”立花泉一拍大腿,来劲了,“我要吃烤肉巴斯克蛋糕和泰式生腌。”

    安室透回头看看这个蹬鼻子上脸的东西:“味噌青椒茄子、可乐饼、蒸鱼糕、木鱼花豆腐汤、照烧牛肉、姜汁猪肉、茶泡饭。”

    立花泉皱着脸:“我不爱吃茶泡饭,甜点有吗?”

    “苹果派。”

    “行,”立花泉心满意足。

    夏组全是小孩没一个会做饭,她都做好一天七顿外卖的准备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安室透。

    这就叫命不该绝。

    立花泉哼着歌走出厨房,听见身后安室透的好像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谢谢你们救我。”

    言归正传,合宿该有的排练还是得有。皆木缀编写的剧本脱胎于一千零一夜,无厘头版天方夜谭。

    皇天马饰演无所事事成天妄想暴富的小镇青年阿里巴巴,琉璃川幸反串饰演聪明毒舌心系阿里巴巴的山鲁佐德,三好一成饰演轻浮爱搭讪的阿拉丁,向坂椋饰演被生活磨平棱角的颓废社畜辛巴达,斑鸠三角饰演脑筋和身体都异于常人完全不会看脸色的灯神精灵。

    皆木缀几乎满足所有人的愿望,一千零一夜由若干故事组成,每个人饰演的都是一部分故事主角,同时趣味性和碰撞感很强。除了天马富有经验因此角色和本人差距较大外,其他人的角色都与本身性格接近,也减少了排练的困难。

    不过也只是减少了困难而已。因为皇天马一个人的技术能指导一个团,再加上立花泉甩手掌柜的性格,所以等她发现这群小男孩气氛有点不对劲时,安室透已经在阻止他们吵架了。

    立花泉迷茫地抠了抠头。

    琉璃川幸水平太初学者,台词几乎棒读;三好一成只会贴近自己性格的部分;三角随便天上一朵云就能让他走神;向坂椋紧张得像揣了一兜子C4,面前的皇天马还举着□□。

    皇天马作为队长和唯一一个明白的,教得心力交瘁虽然不无能但是狂怒,直接把向坂椋吓得开始结巴,然后幸就开始和天马不友好交流,一成夹在中间打圆场。

    立花泉:“……对不起我的。”

    这个问题确实在她,作为监督,这些未成年演员本来就要她来爱护,出现问题她也必须及时协调,更何况她的演技没办法教这些演员,已经是一部分的不称职了。

    但话说回来,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演技怎么进步她是真的不知道,对她自己而言三分教科书七分对镜练,身下九十分全是天赋。

    天赋也就一般,皇天马这种童星比她强多了。

    立花泉搓着向坂椋细软的头发安慰他,一边搓一边想怎么办,她总不能现在把鹿岛雄三喊过来一起当人质,忒缺德了也。

    同样是成年人,靠谱的安室透已经开始着手解决问题了。

    安室透走到天马面前,问他:“你的问题是,苦恼于短时间内其他演员们没法把演技提升到和你一样的水平,没办法和你搭戏是吗?”

    天马有点怕他,后退两步才点了点头。

    安室透又走向幸:“你的问题是,演技提升需要时间和训练,皇天马不停的否定和催促让你觉得闷烦,有反效果,是吗?”

    幸“哼”了一声,坐在立花泉身边,抱着膝盖谁也不搭理。

    第三个是三好一成,安室透问他:“你几乎没有问题,你只是需要练习,皇天马的催促也没让你觉得烦——你性格很好。”

    安室透意有所指:“好到一次意见都没有发表过。”

    三好一成无言以对,眼神躲闪,立花泉皱了皱眉。

    安室透走到她面前,目标是向坂椋:“你太紧张,平时说话就容易结巴,何况是台词——我没有紧张过,也不记得什么好方法,没办法帮助你缓解,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些演戏的小技巧,平复呼吸的小技巧,或许只要学的够多,心就会踏实。”

    向坂椋表情放空:“对不起都怪我又蠢又笨又垃圾像冰箱里干巴巴毫无营养的冰碴子豆腐渣……”

    立花泉:“啊?你要喝豆浆?夏天还是喝果汁吧?”

    安室透糟心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斑鸠三角,”安室透弯腰看坐在地上的三角,“你的演技很厉害,演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厉害,所以稍微集中一些,你能让整部戏剧都不一样。”

    立花泉若有所思。

    对了,别的不说,安室透可是90亿票房男主角,琴酒面前面不改色的演技,白给的教练。

    别墅每天早上会有专人来送菜,立花泉着实把懒和有钱能使鬼推磨发挥到极致,最大程度地方便了安室透,七个人关在别墅门都不用出,排练得昏天黑地,泳衣再没穿过第二次。

    立花泉透过落地窗望洋兴叹,亏她听说这边会搞烟火大会还准备了浴衣。

    有吃有喝不出门,她愈发像个铁废物,安室透脑子还是不清楚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作为免费的教练和厨子,小演员们甚至有点力挽他留下的意思。

    多少有点斯德哥尔摩了,立花泉咂摸着。

    躺不到三天她自己也开始无聊,琢磨找点事做。排练室里面有巨大的镜子和安在墙上的扶手,她选择在演员们排练的时候顺便扒拉着扶手尝试走两步。

    穿的是宽松的热裤,外骨骼再怎么轻便也是有体积有重量的,像之前一样穿长裙掩盖就看不见肌肉发力,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演员们面前穿短裤。

    疤痕几乎爬满整个大腿,因为恢复得不好是血红色,又凸起于皮肤,看上去很像异形。内里装着的部分骨骼和装置从皮肤里扎出来,链接外骨骼部分,轻金属托着大腿一直连接到膝弯。

    外观被亚特兰蒂斯科研部和森□□同商议改造过,倒是不丑,有点“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意思。

    她以为这群小孩一开始会被她的疤痕吓一跳,没想到全被外骨骼吸引目光,觉得这玩意又酷又帅羡慕得不得了。

    还挺……治愈心灵。

    但不打封闭最多她走个两三米,实在太痛了,瞥一眼镜子就能看见自己的汗已经滴到下颌角,肌肉也痉挛得厉害。

    所以不到五分钟她就滚回轮椅上,问同样练得精疲力尽的演员和安室透要不要吃西瓜。

    她打算谁第一个回答要吃就让谁去切,只要她足够不要脸就没人能想起来她是个成年人。

    安室透皱着眉头看她,走到她的轮椅前:“你站得起来?”

    “啊?”立花泉愣了一下,“装上外骨骼能站起来,忘了和你说。”

    “那为什么不多练习?”

    “因为疼,”立花泉想了想,找补一句,“倒不是没有专门复健过,但复健时候会打封闭。”

    “打封闭对复健没有帮助,至少就你的情况来看没有。”

    立花泉“……”了一会,索性一摆:“对,我知道,所以我不练了。”

    谁爱练谁练吧我看到你就想起诸伏景光想起诸伏景光我就烦男人都快给我滚

    我的演员除外。

    安室透看着她,低下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大踏步向她走去,单手抓着她的腕骨把她从轮椅上提起来:“站,我帮你复健。”

    ???

    ???

    ???

    立花泉勃然大怒,一拳往他那张价值不菲的俊脸挥过去:“滚!”

    谁TM要你强行报恩,滚!

    安室透偏头躲开,同时把她的另一只手往栏杆上按,从背后来看他几乎是以身高优势挟持着立花泉。

    立花泉全身的重量一半在自己腿上,一半靠在身后的安室透身上,忽然剧烈的运动让她的伤口立刻起了高热,感觉骨髓里都是钉子。她猛然抬起手肘后击安室透,目标是对方的鼻子,第一下就把安室透的鼻血砸了出来。

    安室透没躲开第一下但躲开了第二下,他现在不敢放开立花泉的手,一是没有他提着立花泉身上的重量就全压在她自己腿上,二是一旦放开恐怕自己脸上开花的就不止鼻子。

    他吼立花泉:“你不是很想站起来吗?为什么不复健?”

    “我复不复健和你没关系!”立花泉又是一下挥过去,“你没资格管我!”

    ——你凭什么管我的伤势?我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

    怒火几乎吞没立花泉,像沉睡的反舌鸟被此惊醒,恶意和拳头一样锋利得夺人性命。

    这具躯体里,这具被病痛困住的躯体里,十九岁的反舌鸟在偷偷眨眼睛。

    没办法做出能兼顾自己和对方的应对,安室透只能躲闪同时加大压着立花泉的力气,结果防了上身没防住立花泉下身——她现在腿只是疼,不是不能动。

    膝弯的金属硬击对方腿骨,当然要不是抬不起腿,这一脚原本是奔着断子绝孙去的。立花泉反拧安室透的手臂,同时身上所有重量下压。

    安室透不得不放开她的手,却被她抓紧机会揉身狠踹一脚,剧烈地踉跄了一下。

    他心里诧异,因为立花泉从来没有这么凶狠过,哪怕被拿了手机她也只是懒洋洋的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不凶不闹不拆家,平时几乎看不出她是个练家子。

    因为没办法保持站立姿势,立花泉在安室透踉跄后反而主动扣住他的手腕,又狠踹一脚——装了外骨骼之后这一脚要是铆足劲可以把他骨头都踹断。

    安室透后撤一步避开,却在没踩稳的同时被立花泉收腿一挑,重心不稳又被抓住手,他向后摔倒在地,立花泉顺势骑在他腰上,将他的手腕交叉按住,提拳——

    两个人扭打的时候离镜子太近,立花泉的外骨骼又没有感知,或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个角,宛如敲击钢化玻璃的破窗锤。

    安室透仰面向上,看见镜子已经爬满裂纹。

    旁边的小演员们被这种沾血带肉伤骨头的斗殴惊呆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能及时提醒怒火中烧的立花泉。安室透眼看着裂纹越来越大越来靠近最顶上,猛然挣开立花泉控制他的手,在对方腰侧狠捶一拳,捶得她整个人歪倒,又顺势抓着对方的头发往地上按,施力滚了半圈,两人换位。

    完全是瞬间的事,安室透的膝盖压着立花泉的腿,他放弃防守,顶着立花泉的拳头把她的脸和躯干往怀里按,同时尽力蜷缩。

    “哗啦”一声,一整面墙的玻璃碎成雪花,坠落下来,砸在安室透背上。

    立花泉在安室透身下,眼前一片黑,听见声音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讪讪地停下动作,探出头看看安室透有没有受伤。

    半大小孩们这时候才如梦初醒,一哄而上抢救厨子和监督,立花泉什么事没有,安室透运气好,只被一小块碎玻璃从太阳穴化到颧骨,伤口不长也不深。

    立花泉理不直气也不壮,小声说:“那个……对不起哦……你要医药箱吗?”

    安室透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把立花泉抱到轮椅上:“去换衣服,小心玻璃碴,这里我来收拾,收拾好了之后过来复健。”

    他顿了顿:“冰箱里有西瓜,切好的。”

    立花泉心虚又感激,这会也乖巧得像鹌鹑。

    一个半小时复健完成,实际上立花泉真正站立的时间没有超过四十分钟,但是她疼得太厉害了,眼前发黑的痛法,影响所有生理功能。安室透皱着眉看她红肿的疤痕——才四十分钟。

    小演员们往排练室搬了个沙发,他们小心翼翼地搀着立花泉坐下,安室透也走过来,帮立花泉拆下外骨骼:“你大腿的肌肉组织,很有可能已经黏连在一起了。”

    立花泉精神恍惚:“那我回去的时候再做个手术……”

    “这个要,”安室透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按开。”

    立花泉脑袋上的问号还没摆正,安室透的手已经顺着肌肉排布按了下去,筋膜濒临撕裂的感觉让立花泉猛地坐起推开安室透,没推动。

    安室透面不改色,膝盖压着立花泉的腰,对夏组小演员们说:“麻烦按住她。”

    立花泉疼得声音嘶哑,她挣扎地抓着安室透的手指:“放开……疼死了!”

    “肌肉黏连在一起,做手术后就要重新生长一遍,那时候更疼而且仍然有黏连在一起的风险。”

    “那也是我的风险!你放开!”

    安室透置若罔闻,手指顺着肌肉捋下去,立花泉抓他的手用力到指甲崩裂,血顺着安室透的手指粘在她自己的大腿上。

    安室透这才抬头,对演员们说:“把她的上半身垫起来,平躺会拉扯肌肉,顺便找个东西防止她咬到舌头。”

    皇天马和三好一成慌张地到处乱翻,斑鸠三角从背后抱着立花泉,把她的上半身托起,同时锁着她不让她乱动。立花泉出汗出到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挣扎的力气都不再有,她甚至有种失去气息的感觉……好一会儿后,她才虚弱小声地叫:“幸。”

    幸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流血的手:“监督?我在。”

    “……让我抱一下。”

    立花泉抱着幸,仅剩的力气都用在这里,她靠着总是穿着漂亮裙子的小男孩,被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连同那只指甲断裂的手。

    幸的肩膀单薄,他几乎是满开剧团里最单薄的一个,此刻单薄的地方承担着压倒性的重量与热度,他能感受到监督生理性的眼泪透过衣服。

    他没办法分担痛苦,只能用同样单薄的手臂抱着监督,妄图在躯干与肢体间撑出一方能容人的天地。

    人在痛得要命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握拳,为了防止她再次伤到自己,天马慌不择路地握住立花泉的手,然后被捏得表情扭曲。

    向坂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安室透指挥着他去厨房用干毛巾包了些冰块,以便随时敷在立花泉腿上消炎镇痛。

    三好一成找来一团毛巾防止立花泉咬伤自己,小声地和她说着没有回应的话,来转移注意力。

    立花泉几乎没有声音,她在小口的吸气呼气以防止自己过呼吸。安室透能感觉到手指下的肌肉抖得厉害,这种活生生把肉撕开的痛苦他尝试过,但也仅仅是短暂尝试,但对立花泉而言此时的痛苦是他曾承受的百倍——并且今后这种痛苦将是常态。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立花泉的性格和生活环境都并不苦大仇深,她身上唯一突兀的就是这两道疤痕,几乎将她折断的疤痕。凭借她的胆识她的处世,完全可以想象若没有这道疤痕。

    她应该是和如今完全不同的人。

    而不是如今任人鱼肉,痛到失声。

    可同时他心里知道,此刻他能维持她仅剩的尊严,就是不要问起这道伤疤。

    所有杂糅感情波动的一瞬间,不会比中弹的一瞬间更长。

    戏剧排练了大半个月,小演员们终于能磕磕巴巴对起来,幸和一成提出需要特殊材料,前者兼职满开服装师现在就得开始做衣服,后者兼职宣发现在就需要资料做设计。

    立花泉每天都被安室透抓着复健——真的是抓,一到点安室透就要满别墅找她,最后靠关闭中央空调把她逼出来。这日子生不如死进步如飞,半月后立花泉已经能不靠镇定剂绕着别墅走一圈了。

    走完还有没有人样,不好说。

    幸和一成问没人样的监督戏服材料和设计资料怎么办,安室透在一旁听个正着。

    安室透表面上已经对这群未成年很温和了,但对人类的不信任仍然在那里,他提出只能有一个人出门采购,剩下的全是人质。

    这句话一出,小演员们眼睛全滴溜溜看着立花泉,立花泉死狗一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那麻烦天马跑一趟布料店和资料店去订购吧,让店员尽快把账单和货一起送来就可以。”

    幸看了看茫然的天马和不打算改决定的立花泉明显欲言又止,她知道幸想说什么,但是——

    冲突迟早要来,不如选在今天,谁先于心有愧退让一步,谁就会节节败退满盘皆输。

    再吃安室透的软刀子,她可就要守不住道德底线了。

    这可是90亿的男人啊,再和他过一天素日子都感觉是太监上青楼。

    第二天皇天马清晨出门,安室透拿着刀去门口送他,一半威胁一半恐吓:“你要是在一个小时内没有回来,我就把你的监督拆开,身体零件分批寄去你的事务所。”

    “别听他的,”立花泉探出个脑袋,“你记得去买张彩票。”

    毕竟你救了立本的国运。

    皇天马被吓得走路顺拐,立花泉打着哈欠往安室透后脑勺扔了个草莓:“说了让你少吓他们!”

    安室透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轻车熟路地回身接住,用刀切了几片生菜夹在三明治里:“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已。”

    立花泉皱皱眉:“我不吃生菜。”

    安室透把生菜抽出来,又去切西红柿。

    立花泉:“我也不吃西红柿。”

    安室透拿出冰箱里的酸黄瓜。

    立花泉:“我也不——要不然面包也算了,你把火腿片给我吧。”

    安室透把生菜叶塞回三明治,递给立花泉。

    同时磨了两下刀。

    别说一小时,太阳下山了皇天马都还没回来,因为他路痴——他路痴这点立花泉是知道的,选的就是这点。皇天马因为路痴而迟到,但安室透这个心眼比筛子多的性格肯定会乱想,到时候他自己觉得不安全估计就走了。

    实际上,安室透心理素质比立花泉想的稍微强一点,他撑到晚饭才表现出烦躁。立花泉幸灾乐祸地咬了一口雪糕:“天马这么久还没回来,你不怕他带警察来抓你吗?”

    安室透瞥了一眼她,切苹果的动作微妙地顿了顿:“我在这里留下的信息太多了,为了防止信息泄露,走之前我会把这里烧掉。”

    立花泉一口否决:“不行,这房子是租的,烧了再买房东肯定坐地起价。”

    安室透为她奇特的脑回路冷笑一声。

    立花泉隔着老远距离把雪糕棍投进垃圾箱,又去逗安室透:“你会切兔子吗?我会诶,我之前练过两大篮子水果,看我给你切一个!”

    两大宫野明美送给赤井秀一的探病果篮,嘿嘿。

    安室透退到一边看立花泉拿小刀耍宝,冷静地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不觉得你不会去告发我,你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我信任的地方。”

    立花泉又切废了好几个,才磕磕巴巴地切出一只耳朵大小不一的兔子来:“我以前有个朋友,当初我为了哄她开心,学了好久切兔子。”

    以前有个朋友,听起来不是什么美满的故事发展,安室透心想。

    立花泉接着说:“我那时候知道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总绝望难过,可我没有办法,我救不了她,只能哄哄她。”

    “后来我没有朋友了。”

    “再后来,我也没有了。”

    “我该说什么?请节哀?”安室透同时面对皇天马的不知去向和立花泉的答非所问,不免心烦——他真的要开始处理这一切,而不是一直无用地拖着。

    立花泉把苹果兔子放在安室透的手心:“我的意思是,我想哄哄你,虽然没什么意义,虽然你不无辜,但也没有罪大恶极到要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如果你想烧的话,那就烧吧,我通知幸他们拿一些必要的东西。”她抽出湿巾擦干净刀和手指,“顺便,帮我复健,谢谢。”

    安室透抓着那个可笑的兔子,慢了半拍才去看离开的立花泉——她已经能慢慢地,不扶着任何东西自己走动一段距离,动作还是有一些怪异,能看出曾经不良于行,但无论如何,她已经能离开轮椅。

    所以她转身往远处走,不打算看他如何离开。

    那种蔓延心头的、怪异的感觉。

    安室透没有叫住她,只是站了一会,然后翻出工具走向大门,准备从门外的车中导出汽油——

    大门“砰”一声被拍开,门外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红晕的皇天马。

    不知为何,自云端坠落,双脚踏在地面。

    皇天马打开门第一眼没看见立花泉,崩溃得肉眼可见,安室透瞬间反应过来,大喊立花泉的名字。

    立花泉从房间里探出头,看见皇天马的模样眨眼间变了脸色,向皇天马的方向跑,安室透都不知道她能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怕她摔。

    她跑到皇天马面前,还什么都没说,被后者一把拽住手腕,皇天马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失声了。

    立花泉用力把皇天马拽进怀抱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少年的眼泪不断下坠,滚烫热灼。皇天马太想太想说些什么,但他一张嘴只是嘶哑的吼声。

    他才十六岁,他都没过完变声期。

    幸、一成、椋、三角听见天马的哭声,冲出来查看情况,撞见这个场面无措地站在原地,立花泉回头示意他们噤声,然后回身接着安慰天马。

    皇天马哭得有点缺氧,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给立花泉递去一包纸巾,转身走去厨房。

    倒不是不能理解,设身处地,他在迷路时,找不到方向的恐惧和“会害死监督”的恐惧同时袭来,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重,压力越来越大,同时反过来影响了他的方向感。

    独自一人走在陌生的城市,这本来就是足以让人崩溃的事情,何况安室透的恐吓不似作伪,这个人有意无意透露出的细节表明他的杀伤性货真价实,而监督双腿残疾。

    他会害死监督——这种将人溺毙的恐惧感。

    一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找回别墅,第一眼却没有看到立花泉,恐惧在此时到达顶峰,剧烈的心理压力让他失声,即使眼泪嘶吼一起都不得发泄。

    好在监督还在,失而复得,劫后余生。

    立花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和外勤组过惯了她都忘了,十六岁的小孩心理防线就这么脆弱,亚特兰蒂斯那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变异株,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她小心翼翼地给皇天马擦眼泪,那张经过十几年镜头考验的脸即使哭得那么惨也仍然俊秀,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

    立花泉被撑着站了二十分钟,还跑了一小段,这会腿都快痛麻了,但皇天马还这样她不敢松手,倒是天马自己很懂事,主动拉她去沙发坐下。

    立花泉轻声问他:“天马现在情绪恢复了一点吗?”

    皇天马点了点头,张嘴——还是失声。

    他“腾”一下脸红了,立花泉赶紧解释:“这是正常情况,大约明天睡醒就会好,不要担心。”

    皇天马别扭地拧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订单,那是幸要的布料和一成要的资料。

    立花泉悄悄招呼夏组其他小演员们围过来,幸一马当先跑得裙子差点走光,向坂椋急忙给他一路按着。

    幸以为皇天马在外面受伤了,在看见皇天马完好无损时才舒了口气:“废柴演员,迷路而已居然吓成这样。”

    皇天马眼睛被气得睁圆,无奈一个字说不出来,三角悄悄从他背后探头,模仿他的声音:“你说什么!”

    皇天马更愤怒了,回头怒目圆睁,被一成一把抱住:“天天辛苦了!”

    向坂椋也大声夸他:“天马君简直像超级英雄!”

    皇天马的脸红的不能再红,让人感觉他的天灵盖马上就要被蒸汽吹起来。立花泉看着他们笑了笑,心想幸再努力点都能把天马气得会说话。

    安室透在厨房热预留的晚餐,大约皇天马在外面什么也没吃。微波炉转几分钟“叮”的一声,客厅里的人欢笑热闹。

    这几分钟抽烟的时间都不够。

    别出去了,皇天马大约不想看见他。

    安室透索性放空,在厨房研究明天的三餐,直到过了好一会幸进来端晚饭——演员们大约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皇天马会这么害怕。

    前些日子这些小演员还很喜欢他,今后不会了。

    他们同气连枝,他们同仇敌忾。

    我的同学们呢?

    幸把晚饭端出去,又很快回到厨房:“你要和我一起做戏服吗?”

    安室透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什么?”

    “为什么?!”幸皱了皱鼻子,不可置信地冷嘲热讽,“你不知道吗?不会做家务的男人没有人要的!”

    ……

    荡气回肠。

    客厅里偷听的立花泉笑得打跌。

    直球克傲娇,她就知道幸不会让她失望。

    第二天皇天马醒的时候果然恢复声音,但是理智没跟着一起恢复,受惊过度让他全身是刺,本就艰难的排练更加艰难。

    安室透自己心有芥蒂,减少插手频率,就在一旁看着,偶尔维持秩序,大部分时间在缝钉珠。

    缝的还不错。

    立花泉心力交瘁,但她“当老师”这项天赋为零,实在教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只好减少排练,带他们一起做饭。

    皇天马和幸一起洗米,椋在洗菜,三角和一成处理生鲜,立花泉对着一堆调料沉思——上次做出那个能吃版本的咖喱我是加了什么料来着?

    幸这几天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天马不满地叫他:“喂,洗米再认真一点啊。”

    幸手下动作没停:“除了演戏之外也很龟毛啊。”

    天马:“我说的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这个米是什么品种的?不是健康米不要吃,演员的碳水摄入是很严格的。”

    幸忍了一会:“也太任性了。”

    天马:“是你太糙了!”

    椋见势不妙感觉打圆场:“啊,那个,都冷静一点,这个米也很好吃的。”

    皇天马的情绪这几天从来没有稳定过,一旦遇见不顺心的事就会爆发,他忽然吼椋:“像萝卜一样蹩脚的演员给我闭嘴!所有人里只有你没有进步!”

    “我……”椋的眼泪差别被皇天马吼出来,他努力笑了笑,小声说,“萝卜……萝卜也很好吃的。”

    三角不明所以,他刚刚在和一成搜索菜谱,只是恰巧听见才插入一句:“只要做成三角形的饭团,什么都会好吃的!”

    “这是因为你是个怪人,其他人从来不会这么想。”皇天马冷着脸。

    “闭嘴废柴演员,”幸放下盆,怒视他,“只要有你在,气氛都不好了。”

    “怪我咯?这些问题都出在你们身上!”皇天马的愤怒被幸加剧。

    “好啦天天,”一成赶紧插到吵起来的两人中间,笑着缓和气氛,“天天总说些这样不可爱的话,很容易没朋友的。”

    皇天马的愤怒转移到了三好一成身上,他对三好一成怒吼:“我才不要像你这样,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尽交些酒肉朋友!”

    三好一成的笑容僵在脸上,幸一把把皇天马推得撞在水池上:“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立花泉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天马,不要这样,向他们道歉。”

    皇天马难以置信地看着立花泉,然后拒绝所有人的视线,一个人跑回了房间。

    三好一成又勉强笑了笑,他现在觉得可笑又尴尬,好像他是一只被拎到光下暴晒的老鼠:“那个,监督,我想出去一下……我尽快回来。”

    立花泉点了点头,三好一成飞似地逃离了人群。

    安室透放下手里的戏服,针线打出漂亮的结,他走到立花泉耳边小声问她:“之前我就发现了,一成从来没有意见,从来不会反驳别人,他是不是有一点……”

    立花泉转身,与他对视,下一秒两人的口型几乎完全一致——

    他是不是有一点……

    “讨好型人格。”

    安室透顿了一下,忽然意意识到以他的身份完全没有管束这群小孩的资格,脸色难看起来,低头装作要去冰箱那边的样子走开了。

    立花泉心情不好,扭了扭手腕,打算揍他一顿。

    小演员们没有听见立花泉和安室透的小声对话,在他们看来,zero先生只是正常地准备晚饭。椋看看情绪低落的幸和三角,想想还在生闷气的天马,强忍眼泪,小声向立花泉求救:“监督……”

    立花泉笑笑,拍了拍他的头,说:“虽然这么说我有做甩手掌柜的嫌疑,但是——你们现在的年龄段几乎就是率真和没有隔夜仇的代名词,与其让我插手,不如你们自己解决更有效。”

    她把声音压低:“而我现在嘛……要去解决一下不率真的成年人了。”

    椋似懂非懂:“啊???”

    立花泉掰了掰十指,向安室透的方向走去,安室透听见她的动静却没有防备,甚至没有回头:“你今晚想吃咖喱还是……你干什么!?”

    立花泉从侧后锁住他的喉咙,稍微用力往下扣,安室透立刻抓着她的手试图转身,被立花泉威胁:“再动就和你未来的子孙说再见吧!”

    安室透难以置信,一路无言地被立花泉劫持去了一个没人的宽阔房间。

    这个房间立花泉也没来过,从投影仪和幕布来看应该是家庭影院,投影仪是老式的,只能播放碟片,立花泉顺手翻了翻碟片盒,全是《魂断蓝桥》《死亡诗社》之类的老片。

    安室透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立花泉下手不重,但这种地方就是很容易留痕迹,看起来不太健全。他有点恼羞成怒:“有什么事?”

    立花泉盘腿坐在正对幕布的地毯上,抬头看安室透:“我没什么事,但是你有。”

    “你在说什么胡话。”

    “天马上次哭过之后,你就不怎么和我们说话了,因为你心怀芥蒂,但又确实想不起自己是谁,无处可去。

    “你一方面有危险的潜意识,另一方面又因为这种潜意识正在中伤一群未成年而烦躁,你能理解成大事者需牺牲,但你是不是有点圣母型人格?

    “因为他们都是无辜的群众,甚至未成年,所以你总希望牺牲的是自己——你愧疚的不是吓坏天马,而是被吓坏的居然是应该被保护的天马,不是你。”

    立花泉一把把安室透拽下来,拽得和她视线平齐:“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们这些英雄主义。”

    安室透故意去挑她话里的漏洞想转开话题:“你们这些?你见过性格和我相似的人?”

    立花泉心里冷笑——见过,不只一个,你们鬼冢xx级小樱花有一个算一个全在我这撞得稀巴烂。

    她扣着安室透的后脑不让他移开视线,两个人此刻无比贴近,安室透恍惚感觉她能透过这过近的距离听见自己的心——立花泉凶巴巴的:“你想了这么多,就没想过那群未成年本人介不介意你吗?你活得这么累有个鬼的意义,他们喜欢你都来不及。

    “你又当教练又当厨子还兼职知心哥哥,作用上甚至完全取代我这个监督,你在这因为愧疚他们而疏远,才会让他们更难过。”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难不难过。”安室透咬着牙装黑脸,“你们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情了,我走的那天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清理一遍。”

    “我有时候真想把嘴硬俩字贴你脑门上,”立花泉松开拽他的手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那你现在说你不喜欢他们,就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

    她又逼近一小段距离,那双亮的耀眼的黑眼睛里能清楚地反映出自己:“说——‘你不喜欢`。”

    安室透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立花泉已经松开扣住自己的手,逃似地弹跳起来,抓着沙发的一角稳定身形:“你——”

    立花泉顶嘴:“我怎么了?有能耐你咬我?”

    安室透脸也是红的脖子也是红的,为难他这个色号居然还能红得这么明显,他愤怒中夹杂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此刻心如鼓擂,恨不得立马逃离北海道。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快走到门口听见立花泉懒洋洋地说:“来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总不能放着病人不管,安室透咬了咬后槽牙,一脸拧巴地回头去拉立花泉,还故意不看她。

    立花泉又来劲了,她忽然笑了一声,同时施力一拽不看人的安室透,把对方拽得扑倒,然后迅速一扭身坐在对方腰腹上,装模作样掐他的脖子:“你快说你快说,不说今天不让你走了。”

    安室透不知怎么了全身像过电一样,耳朵红得要滴血,他抓住立花泉作孽的手:“你!你……你干什么?!”

    干你——立花泉咂摸了一下这个回答,还是稍微有点不敢说,于是换了另一个不怎么健全的回答:“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说完她自己顿了顿:“不对,说不定那群缺心眼子的未成年真会来,你叫小点声。”

    安室透又急又气又怕掀翻她她腿会出问题,气得手都有点发抖了:“滚!”

    立花泉登徒子似的耍无赖:“腿不行滚不动。”

    “滚!!!”

    立花泉:“都说了你叫破喉咙……”

    屋外响起敲门声,椋的声音响起来:“监督你们发生什么了?难道是在打架吗?打架受伤的话监督就会住院,住院之后治疗不当陷入昏迷,zero先生被警察带走,我们流落街头无处可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监督你们千万不要打架啊!”

    立花泉:“……”

    她弹了安室透一个脑瓜崩:“算你走运。”

    然后慢慢地爬起来,腿上的硬金属应该是在安室透腹肌上硌出了红痕,她坏心眼地想。

    一直走到门口,立花泉才想起晚饭还没解决,于是回头:“今晚我做咖喱怎么……”

    安室透也已经爬起来了,抱着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委屈得像被地主强占了的大姑娘。

    大姑娘愤怒不减:“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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