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三)

    神野夏的耳机中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这表示一切剧情正常进行。贝尔摩德易容的伤疤赤井被世良真纯认出,前者借由后者激烈的反应确认赤井已死,然后用电击器放倒后者,带到无人的空房。

    柯南很快就会让毛利小五郎进行沉睡的推理,届时安室透会出现顺水推舟,推理完成后,贝尔摩德被工藤有希子找到,两位影后同台飙戏。

    神野夏自觉不需要插手更多,于是把行李箱打开,拿出一件厚外套穿上。

    赤井秀一站在她身后——现在房间里是安室透和反舌鸟对他一个,可以打但没必要,更何况表妹在亲妹也离得不远。

    赤井秀一问她:“你是怎么计划的?”

    “我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完成了。”

    “那所谓的小忙是指——”

    “是在出了这个房间之后啦。”

    神野夏露出一个坑人前的羞涩笑容:“你去告诉阿笠博士,我们两个打算结婚了,决定把哀酱和小月带出来短期旅行。”

    赤井秀一毫不迟疑:“你会把孩子还回去吗?”

    “当然不会。”

    “为什么要我出面,你是神無月的生母,带走他也不奇怪。”

    “我带不走灰原哀,但赤井秀一可以。”神野夏冲安室透打了个手势,提示他该去辅助柯南解开谜团顺便守株待基德。

    安室透最后看一眼手机上神野夏帮他写好的台词,然后全篇删掉,离开了。

    灰原哀老被冲矢昴吓,对他好感度不高,于是安室透离开后她自然而然地走到神野夏身后。

    神野夏递给她一包小曲奇,接着对赤井秀一说:“阿笠博士一直知道你是谁,你随便撒个谎他也会信你,比我容易。”

    “你为什么觉得离开这个房间之后我还会帮你。”

    神野夏疑惑地抬头:“我没觉得啊,我用的不都是疑问句吗又不是祈使句。”

    “不过你帮不帮我都是一样的,你帮我,以后不会有人追查哀酱的行踪,我可以轻松一些;你不帮我,那也不会怎么样,我照样能带走她。”

    她换了件浅色的毛线外套,头发低低地扎着,看起来像无辜的啮齿动物。

    啮齿动物柔软地笑了笑:“我要去接人啦,这个天气,还是要盖着被子才不会睡感冒。”

    她把剩余材料扔出车外,牵起灰原的手,像一对普通姐妹一样边聊天边离开车厢。

    赤井秀一迟疑一下,想追上去,却在门口撞到一个扎双马尾、看起来像初中生一样的女生。初中女生被他撞得踉跄,他下意识地道了个歉,想着不要让反舌鸟和灰原哀脱离视线。

    然后初中女生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大到难以置信,完全脱离外表。

    赤井秀一意识到:“你——”

    “神野夏是我姐姐,”入江红子将□□抵在他腰上,“所以神無月是我外甥,你要做他的继父也就是要做我的姐夫。”

    入江红子在机动组一群流氓里出淤泥而全染,学得十分无赖,她笑嘻嘻地说:“姐夫,你不会对我动手的,是吧。”

    赤井秀一:“……”

    这一脉相承的语言风格,她们俩确实是姐妹。

    再望向灰原哀和神野夏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被电击的地方很痛,世良真纯模糊地想。

    电击首先会引起肌肉的强烈收缩,出现颤抖疼痛。如果电击得比较厉害,会引起肌肉烧灼伤,甚至会出现焦炭状,另外,电击也会导致心悸,甚至心跳停止。

    她正处在半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得可怕,对周围温度的感知并不明确,却觉得面部很冷。

    ……想自救,可是动不了。

    小兰、小兰她们怎么样了?那个假扮秀哥的人有什么目的?小哀呢?去了哪里?

    她手指抖得厉害,但除了手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控制的肌肉,有人在抱着她前进,很平稳,像托着一团轻飘飘的云。

    外套的棉花布料很温暖,有股曲奇和薄荷的香味,垂下来的头发拂过她侧脸——女孩吗?

    世良真纯听不清声音,只能模糊地感觉抱着她的女孩对身边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自己被放到某个空房间的椅子上。

    那双抱着她的手离开了几秒,再回来时撩开她衣服的下摆,指尖是一大坨味道清凉的烧伤药膏。

    被药物刺激,世良真纯的五感回落几分,能分辨出一些声音。

    她听见小哀在说话:“看起来……严重……赶时间。”

    她没听过的女性声线笑着安抚了句什么,然后一件带体温的毛线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努力睁开眼,看见一大一小正离开的背影。

    桌椅的位置太低,她看不见全部,只能看见脱掉外套后,那个熟悉的腰肢。

    ……她见过,她一定见过……为什么……是什么时候……

    只能看见腰说明她的视线低,说明她那个时候还很矮、年龄还小,她小时候遇见过什么惊艳的人……

    戒指。

    那枚她长大后再也带不上手指、于是一直挂在项链上、贴身塞进衣服里的耳环戒指、那个开玩笑说长大以后要用来娶她的“定情”戒指。

    世良真纯浑身大汗地挣扎着,试图起身。

    这枚戒指、这个人,简直像鬼魅又像野良神,只在她误入生死关头时出现,让人不可避免地产生错误的感觉。

    她的手终于伸到自己脖颈,然后一把拽下项链。

    细细的银链崩开,铂金环和磷灰猫眼石时隔多年仍然反射着银白色的冷光。

    世良真纯心想:找到你了。

    灰原哀推开房间门,看见昏迷的诸伏景光正被反绑住手扔在地上。

    她对这张脸有印象,下意识顿了一下,正是这一下被神野夏捕捉到。

    神野夏:“你认识这是谁?”

    “你的照片没有权限看不到,他的可不是。”灰原哀犹豫了一下,“他是那个公安?”

    神野夏笑着把门关上:“为什么这么问?”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你还是反舌鸟,我误以为你害死姐姐,然后和你谈判,但他路过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救你。”

    “嗯哼,”神野夏垂眼看诸伏景光苍白的、失去意识的脸——降谷零已经被矢野惠太先行带走,这位倒是被剩下了,可见矢野确实不待见他。

    “我们演得很好,他到今天都不知道内情。”

    “他自己可能意识不到,在组织里他异类得太明显了,你那个时候强大、快意、疯癫、近乎无所不能、是不可否认的上位者,谁说要救你简直是异想天开笑掉大牙的事。”

    “我也觉得,然后呢?”神野夏轻轻松松把诸伏景光也扔上座椅,同样摸出药膏给他在伤处敷了一大团。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他有点蠢,”灰原哀把眼前这个人和长野惊世骇俗的暴雪联系起来,“我以为你会很讨厌他。”

    “嗯,你的想法是对的。”神野夏坐到另一个座椅上阖眼假寐。

    她说:“我从头至尾,没否认过。”

    你听过的那些桃色纠缠,那些不成熟的喜欢,不理智的痛恨;那些不道德的纠缠和没能翻越的山。

    我从头至尾,没否认过。

    车厢最后一节传来爆炸声,安室透按计划进行一切,神野夏睁眼的时候门恰巧被红子打开。

    红子伸手抱起灰原哀,神野夏用手铐把自己和诸伏景光铐在一起,然后扛着他去到断口。

    车上有被放出的烟雾弹,因此后面的车厢并没有人,安室透演完戏送走怪盗基德,现在正面无表情地处理炸药残余。

    神野夏路过他,脚步没停:“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夏野的。”

    车辆正行驶在大桥上,桥下湖水颇深,灰原哀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

    红子扭了扭手:“我们从这走哦。”

    灰原哀:“?”

    她还没来得及震惊,旁边的神野夏已经给诸伏景光带好面罩,跳了下去。

    哀酱在列车鸣笛声中放声尖叫。

    名古屋车站,铃木列车终于到达终点。

    博士带着光彦、元太、柯南和步美下车,步美左右张望,拉了拉小兰的衣角:“小兰姐姐,哀酱去哪里了?不和我们一起吗?”

    博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用余光看向后方的冲矢昴:“她被小月的妈妈带走了,她们会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啊!小月的妈妈!”光彦跳了一下,很兴奋地对同伴说,“博士之前说过,小月的妈妈是个超帅的大姐姐哦!”

    “可是小月不是说……”

    世良真纯挤过人群,气喘吁吁地跑到她们身边,问小兰:“之前那个女生、是安室先生朋友的那个女生,你们后来有见过她吗?”

    小兰:“没有诶,怎么了吗?”

    世良真纯停顿了一下,耳环握在掌心已经隐隐发烫。

    她说:“她在我小时候对我说过,让我长大去娶她。

    “现在,我该履约了。”

    阿笠博士后退一步,大为震撼。

    真纯你在说什么啊真纯!那是你大嫂啊!

    另一边,安室透和贝尔摩德汇合。

    贝尔摩德挽了挽头发:“看来一切顺利,我们该去度假了。”

    “我在车上看见了一个人。”

    “谁?”

    “照片满天飞的那个公安,代号苏格兰——他似乎是在传递什么资料,周围很多人,我就没有惊动他。”

    “他啊,”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待会见到琴酒,你可千万不要提起他。”

    “因为反舌鸟?她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也不要在琴酒面前提这个名字,如果你不想被伯/塔/莱打爆脑袋的话。”贝尔摩德弯了弯眼睛。

    她压下帽檐,樱桃色的唇角抿着:“有关于她的,最好通通不要提,琴酒的脾气你也知道——不过他们在传递什么资料?”

    安室透拿出准备好的U盘:“没来得及拷贝完全,回去再做分析,但我从他们嘴里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零号犯人。”

    贝尔摩德放下戏谑的表情:“……零号犯人?”

    以前从没听说过,他们关押了这样一个神秘的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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