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现在好点了吗?\"

    常西洲睁眼,入眼医院刺眼的白光,顾南知坐在他身边,床头有还热的素粥。

    他脸色还很差,后背的伤口处理过,缠了一圈圈的绷带,不能平躺只能趴着。后背伤口缝了几处针,麻药劲还没过,他不觉得有多疼,喉咙干涩的感觉更明显。

    “口渴。”声音沙哑。

    顾南知倒了温水,插上吸管端到常西洲嘴边。

    一杯水下肚,口渴缓解,常西洲抬起眼看顾南知,她静静看着他,很慢很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如同长长舒了一口气,有庆幸,也有珍视。

    昨天顾南知带常西洲出来没多久,他就倒在路上,顾南知背着他走到路口打车,怕碰到后背伤口,就让他枕在腿上。没吃东西又遭受暴力,低血糖晕倒,做缝合时常西洲的脸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安静得像是已经没有生命。

    常西洲却沉默着别开眼,不大开心。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医生说醒过来会又渴又饿。”顾南知是猜不准常西洲是怎么了。

    “你跟谁更好?”

    常西洲枕着自己手臂,闷闷出声。

    “谁?”

    “崔孟。我跟他,你跟谁好?”

    。。。。。。

    “不是,你几岁?”她在这里担心他被家暴受伤,他倒跟个小孩子一样争起“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这种醋了?

    “你不说我就不吃。”

    他伤成这样,顾南知才那么浅浅地笑了一下,之前见到崔孟,那个表情柔和得他都觉得那不是顾南知了。

    凭什么对他就这样。

    常西洲把头埋的更深,今天他要是听不到顾南知嘴里说出跟他最好这句话,饿死也一口不吃。

    要是在之前,顾南知会扔下粥,甩下一句要吃不吃就离开,她烦的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现在她不想这么做。

    常西洲,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对待的小男孩。

    “要听答案,你先把头抬起来,这么不礼貌。”这绝对是顾南知最温柔的声音。

    常西洲慢慢挪脑袋,由于幅度不能太大,最终也只是偏头看顾南知。

    她那双冷漠惯的眼睛,此刻笑眼盈盈,常西洲听到她说。

    “当然是你了。”

    “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

    常西洲乖乖把粥喝完,顾南知看了眼时间,起身要走,常西洲拽住她。

    “我得回学校上课,你先休息吧。”常西洲一个人在医院顾南知并不放心,万一那个要命的爹来抓人,现在的常西洲根本毫无抵抗力。

    “我爸这几天休假在家,我叫他来陪你,这样万一你爸来找你,还有个人在边上帮忙。”

    “我爸不会来的,他到墨城有事,只是抽个空来打我,没这么闲。叔叔好不容易休息,没必要为了我折腾。”常西洲喝完粥,脸色好了些,“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应付。”

    “有什么事就给我发微信,我要晚自习结束才能过来,晚饭我给你点好外卖了。”

    顾南知坐回座位,黑板上午休两字还没被擦掉,徐薇悄悄叫她出去。

    “常西洲怎么了?这都快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没出什么事吧?”其他人想问但问不出,只有徐薇从来不按捺自己的疑惑。

    顾南知摇头,“他没事,但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来学校。”

    “你俩这事,比我编的故事都精彩。”

    “正好给你当素材。”

    距离演出还有一个月时间,徐薇之前给大家定做的戏服到了,顾南知来时大家正在试衣服。

    徐薇见她来,悄悄带她去了另一间空教室。

    手里的戏服用黑色防尘袋罩着,徐薇小心把这件绿色旗袍取出,墨绿底色,布料上的荷花纹样用的深色印花,光照下有细细的银丝,修边都是精致的金银绣花,沉静中流光溢彩的一件旗袍。

    “好漂亮。”顾南知作过旗袍的功课,也想过陈允的旗袍会是什么样子,今天亲眼看到,比她想象中的任何一件都要惊艳。

    对她的反应徐薇很受用,“我妈妈可费心思了,陈允是戏里唯一需要穿修身旗袍的角色,在那边换不方便,你先试试看,如果尺码不合适还能再改。”

    顾南知第一次穿旗袍,对于这种修身的感觉非常不适应,气都不能好好喘。

    “我懂你为什么要提前一个月就穿戏服排练。”这是要锻炼既要提着气不能显肚子,又要能说台词能演戏的能力。

    徐薇打量顾南知,“现在正合身,最近控制一下别吃太多,临时改很麻烦的。”

    “行。”

    换上戏服,大家明显更能进入角色。

    主人公接到一通通来自未来的电话,学到很多新词汇,第一个倾诉对象就是陈允,“你既然不喜欢我爹,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离婚?”陈允没听过这个词,出生起,家里人为了换口饭吃把她卖给戏院,挨了多少打才能登台,老爷从戏台上挑中她,才能离开戏院做个闲散妇人。

    “离开之后,我又能去哪里?我没什么本事,这样的世道活不下去的。”

    主人公沉默,她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学了新奇东西就想分享。富贵小姐没想过有人甘愿被困住,是因为离了笼子,这世道再无安身之处。

    排练结束后,顾南知穿着戏服坐在自己常做的位置上,在之前的时间里,边上坐着常西洲。

    属于钢琴手的西服摆在桌面。

    她更希望第一次戏服排练,常西洲能看到。

    听到常西洲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给常西洲打电话了。

    “怎么了?”他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虚弱,但比起中午顾南知离开时好多了。

    “没事,确认一下你还活着没。”

    常西洲笑了几声,牵动到后背的肌肉,痛得又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是调笑道:“我都没看到你穿旗袍,还不能咽气,会死不瞑目。”

    千疮百孔都要犯贱,真是没救。

    “晚饭吃了没,我之前看你没什么忌口的就买了点清淡的。”就像当时他们重逢不久,常西洲当着受伤的她吃了加麻加辣的烧烤,顾南知这时候也想学他犯点贱,“你一个爱吃辣的南北混血人,不会因为饭没味就闹脾气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伤后忌口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不跟某些人似的这么记仇。”顾南知没立马接话,常西洲继续说,“你从来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比如你穿上了陈允的旗袍。”

    顾南知心中一惊,她立刻向四周看,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别猜了。”想到顾南知此刻会在一个人的教室里到处找人,常西洲兴致更甚,“我虽然人不在,但心一直在。”

    “徐薇发你照片了是吧。”

    对面的沉默证实顾南知的猜想。

    “小样。”

    挂断电话后,常西洲点开徐薇发来的照片。徐薇帮顾南知盘了头发,平日里高高扎起的马尾变作温婉盘发,顾南知显然不适应,但在进入陈允状态时,眉头微蹙的模样。

    让人想爱。

    常西洲盯着看了好一会,手指无意一划。

    上一张照片,是2011年的顾南知。

    坐在从前那个家的门口,夜里路灯很暗,她胸口的白花却白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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