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较量

    他这话实在粗鲁,看起来也非常生气,那淮安郡王有些意外,随即笑道:“仙尊别恼,寻常比试而已。我这位属下仰慕大能弟子多时,实在按奈不住才向我求了这个恩典。只是切磋一二,莫非仙尊怕了,不肯让弟子给大家展现展现本领?”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为了向你证明自己?”沃兹华斯都气乐了,觉得这些人怕不是都有些什么大病,“我小徒弟不是什么打架比试供人取乐的,你不会为了向我证明你妹妹不是一无是处就把她喊来这里给大家来一段舞蹈吧?”

    他浅棕色的眼睛扫视全场,在场的除了几位修士基本是以男客为主,听到这话,人人神色各异,只有所有男子望着主位的面孔十分整齐。

    被这些人看着,郡王当然想起自己高贵娇弱的小妹,一想到这无礼狂妄的野人竟然要让靖江给宾客臭男人献舞,郡王也大怒:“靖江是皇帝陛下亲封的郡主!怎可和舞姬伶人相提并论!”

    “那我景行仙尊的弟子辛苦修炼,冬练三伏夏练三九,是为了追求大道继承师门衣钵,你凭什么把她拉出来和人比斗取乐?!”沃兹华斯和他隔着场子对拍桌。

    “只是比斗,并非取乐,修士之间比斗切磋不是正常的吗?在坐宾客能有幸见到是他们的荣幸,怎么说是侮辱!”郡王说不过他,狡辩,“仙尊如此不愿,莫不是本领不精,不敢把弟子放出来见见真章?”

    “江府君,这就是你和朝廷报送招揽的能人?”他不等沃兹华斯回嘴,转向了知州,瞪眼质疑道,“竟然如此侮辱皇室郡主,仅仅为了不肯接受我比斗的要求?!我认为此人名不副实,还望江知州把他们的本领来历都弄个清楚!”

    “别恼别恼~”塞西莉亚这会插话进来,女士喝爽了,高举酒碗冲年轻的郡王示意,“秋秋还年纪小呢,我们的仙尊名头靠徒弟争取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我们比点别的。”

    “和我比喝酒吧~”女士哈哈一笑,仰头把酒碗一饮而尽,啪地放在了桌上,“也不用一对一,你们一起上,看我一个人不把你们全都喝趴下——”

    沃兹华斯嚯地站了起来,走到离谱的队友身边,按住了她。

    卓映秋坐着没动,看他们吵架,知道师父会保护自己而心态放松,对女士的酒品有点服气的。

    她把筷子放下,抬眸看向对面主位上的郡王,以及郡王身边那个据说要和她比斗的浑身煞气的护卫。

    护卫对她咧嘴一笑。

    他的嘴唇动着,口型变化,好像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卓映秋眯起眼睛。

    ……师……父……让……你……逃……过……一……劫

    ……否……则,我……一……定……玩……死……你

    ……先……——……后……杀

    ——

    卓映秋瞳孔地震。

    她站了起来。

    “我和他比。”她扭头对师父那边已经围绕江知州有没有渎职的话题唇枪舌战喷了三轮的四方会战说道。

    沃兹华斯傻了。

    他没把这郡王的无理要求当个需要重视的屁事,甚至根本没觉得这事需要打嘴炮以外的任何形式应对。吵着吵着被徒弟背后来了一句我乐意,万万没有想到。卓映秋就见师父望着她露出一种有点惊恐又有点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是怀疑她吃错了药。

    卓映秋却已经拉开了身后的椅子。

    “秋秋!”沃兹华斯皱眉喊道,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我知道师父维护我,不必须要我做这件事。”卓映秋离席绕开桌椅,来到师父身边,弯腰在沃兹华斯身边轻声说道:“他对我说,多亏有师父护着,不然就要————。”

    沃兹华斯的眼神就像听到郡王干吃了十斤屎还大呼没饱一样惊恐。

    “我知道他这是激我出手,说不定是得了郡王授意,我也知道师父您放一点威压就能把他们都压死。”她叹了口气,注意到塞西莉亚已经看了过来。师伯眼神清明冷淡,虽然比平时开朗些,却哪里有些醉的样子,“谢谢师父,但我想自己来。”

    沃兹华斯的神色正经了些,他打量了小徒弟半天。

    卓映秋站在那里,任凭他看。

    她身躯修长,身量将满未满的十四五岁模样。皮肤雪白,站姿娉娉婷婷,纤细灵巧的身体里藏着筑基巅峰蓬勃近乎满溢的力量。

    少女脸上稚气未脱,却已经显露出冷然高贵的神态。她望着师父的眼神坚定而冷淡,扶着腰间短剑的手指骨节分明,苍白得没有血色。

    “……那你去吧。”沃兹华斯终于首肯。

    卓映秋便从腰间抽出短剑,刷地指向了隔壁主位上的郡王……旁边的护卫,冷冷喝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她没有注意,师父没有叮嘱她注意安全。在她转身的时候,一只蝴蝶从沃兹华斯金发的末梢中飞了出来,没有任何人能看见,扑腾进了她的后心中。

    卓映秋只是问郡王:“郡王,不知这比斗,如何确保您的护卫不会伤了我?”

    郡王哈哈笑起来,见这姑娘气势汹汹地来了,最终还是怕受伤怕死,心中升起的一丝警惕消散下去。

    “既然是比斗,自然应该点到为止。”那年轻的勋贵朗声答道,“但两位都是修士,本领高出凡人许多,若是比斗中有个什么意外别人施救不及,刀剑无眼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应该多加小心。”

    刀剑无眼,那就是生死有命了。

    卓映秋点头。

    郡王看向了沃兹华斯。

    沃兹华斯很冷淡:“既然郡王这样保证,我不插手。”

    郡王再看向那两个和这冒牌仙尊的修为能埃着点边的枢密院使者,那两人也想知道这几个人的路数功力修为真假,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看着仙尊有没有作弊。

    只有知州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对,想要开口阻止。塞西莉亚冲他抬起酒碗,哈哈哈哈:“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闹去吧。江府君,干!”

    不管知州干不干,她先干了。

    知州有点无语,坐了回去,担忧地看着场面。

    既然卓映秋应战,几个人便收拾收拾,在院子中间腾出一片场地来。周围原本在花园里的几桌宾客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中间一片方圆数丈的空间。有修士在这里做这个不费事,转眼功夫就好了。

    卓映秋提着剑迈上了石砖,隔着数丈的距离,和满身杀气手持链锤的高壮男人遥遥相望。

    “姑娘请。”那护卫冲卓映秋一伸手。

    卓映秋并不回答,那边话音一落,少女脚尖点地,一道轻盈的青色烟云便闪了过去,剑光在空中闪了一线,砍在了壮汉甩起的链锤上。

    刃兵器不能和钝器硬碰,青光一触即走,在空中划过一道奥妙的弧光。卓映秋在左侧数米位置现身,速度稍缓,脚尖点地片刻。这么一瞬息的功夫,她身周的空气已经是一片青绿的颜色,剑刃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

    大汉手中的链锤在她落地的下一瞬照着她的头招呼了过来。那片乌光好似什么黏在她身上的东西一样,从她刚刚一触即走开始就一直几乎紧贴在她背后追击。如今卓映秋停了它不停,去势不减,照着脑袋就招呼过来。

    卓映秋腰腿用力一弯,险而又险地避过。而那壮汉已经赶来,另一只手紧握重拳出击。

    卓映秋用短剑招架,剑气闪耀,那壮汉张开手,掌心一张引雷符轰然而响。

    ……引雷符爆出一片晃眼的电光,卓映秋逆着光遏制住想逃的本能,反而用短剑迎上了壮汉的手掌。□□符劈在了她的手臂和身上,同时她的短剑也刺穿了那壮汉的手掌,雷符顺着短剑接触他的血肉,创口焦黑作响。

    卓映秋不逃的决定是正确的,瞬息之后,壮汉他另一只手中的链锤从雷符的反方向呼啸而来,招呼向卓映秋的头颅。卓映秋借着雷符爆炸的力量向后仰,预判他的这一击,躲了过去。

    她从地下连滚带爬地钻出来,凭借轻盈的身法拉开距离,再次隔了几丈和那壮汉对峙。

    此刻少女原本雪白清丽的面孔已经被雷符炸的灰头土脸,握剑的手上爬着蛇一样的电弧。卓映秋摸了手臂一把,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仿佛雷电并没有击伤她。这边打的激烈,她便没有继续管它。

    她望着那壮汉,感到了同阶战斗的凶险,喘了两口。

    同时,她确认了一件事。

    那壮汉是想要她死。

    郡王说不伤性命是扯淡,那家伙的招式招招凶险无比,手中链锤但凡擦上一点都能把她头打碎,而他发力的姿态……卓映秋光看出全力以赴了,是真没感觉出哪里有可以收力的余裕来。

    刚刚几次交手,多么凶险,一不小心恐怕下场凄惨。

    ……好。

    好极了。

    无冤无仇,这人敢对自己说那么恶心的话,师父在场,他也想杀了她。

    这样她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卓映秋抹了把脸上被炸出来的黑灰,乐了出来。

    那壮汉这么一会已经缓了过来,链锤再次冲着卓映秋拦腰而来,少女用短剑顶了一下,躲开后面另外几个方向的攻击,再次和壮汉缠斗在了一起。

    ……

    两个筑基巅峰在基本施展不开的方寸之地生死斗。旁边围着一圈宾客和几个主要人物。

    郡王看着那少女在护卫的大锤追击下狼狈躲藏,露出些志得意满的笑容来,看向旁边的沃兹华斯:“想不到仙尊竟然真的不出手。”

    沃兹华斯没理他,脸色有点烂。

    郡王知道他意识到自己在耍的小花招,心情不美。但那又怎么样,这可是比武,生死由天,那傻姑娘自己答应了下场,如今这个状况,谁来说话他都不理亏。

    郡王又有些得意,觉得叫手下去激怒那仙尊女弟子的事情真是做得太对了。这手下是他从死牢里找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因为跟着他一直能鲨人才死心塌地,每次去做脏活总是用的得心应手。虽然不知道他以什么方式和那女弟子说了些什么激她出战,但总之结果他是满意的,这样就很好。

    至于说把人得罪了,仙尊把他们全鲨了……拜托,别逗了,他可是郡王啊!区区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小筑基修士,哪里值得和他这样的王室贵胄相比较,即使是仙尊,既然来了大炎办事,想必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把大事搞砸,徒弟罢了,再收便是,他手下有的是凌厉忠心的小年轻和美女,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事。

    退一步说,杀了小弟子的是他的那个护卫,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人是他手中的一把刀,好用是好用,但凶残嗜血,就这样弄死了也算解决了他做事的首尾,郡王根本不心疼。

    哼……既然带着那个什么碧凰城执事来大炎寻求庇护,那就别想着用那层仙尊的假壳子作威作福。有求于大炎,就得摆出求人的姿态来,郡王谅他们也不敢为了这种小事就撕破脸。

    郡王很满意,计划通,对自己的周全考虑感到得意的很。

    塞西莉亚又干一碗,倒酒的功夫冷冷瞥了他一眼。

    她觉得这小伙子也是天真,沃兹华斯长这么大头回为人师表,把他那个憧憬师父的小徒弟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那家伙嘴上说着不会插手,亏那帮人竟然也信——那家伙雷符的时候大摇大摆地拉了个护盾,对方竟然看不出来,就这还要测试仙尊的能力,属实是有点殆笑大方。

    沃兹华斯全程没搭理他们互相之间的眉来眼去,他只是盯着那边卓映秋和那来者不善的壮汉危险地交手,没什么心情说些废话。

    随着卓映秋和那壮汉的比斗延续,周围人不断因为精彩的反应和险而又险的闪避而惊呼喝彩,沃兹华斯的脸色却越来越沉,眼神也暗沉下来。

    那壮汉出招不怀好意,处处暗藏杀机。几次攻击都是砸中了了不得的杀招,而且没完没了,出手越来越狠辣过分。

    卓映秋都看得出来的东西,他怎么会不明白。随着卓映秋那边的情况越来越凶险,仙尊想起之前那郡王咄咄逼人的话和护卫不怀好意的唇语,他觉得这事有必要好好说道说道。

    ——等秋秋的愿望达成,晚上他要亲自去一趟郡王府。靖江小郡主也好,淮安小郡王也罢,既然选了修仙界弱肉强食仗势欺人的路,他这位仙尊入乡随俗,一定要让他们重新再思考一下。

    ……

    那边厢,卓映秋和那壮汉在院子中间的小小空地上已经辗转腾挪了上百回,交手不计其数,几次险而又险。

    周围的不明所以的宾客在喝彩,郡王嘴角含笑。卓映秋却出了一头冷汗:这么小小的场地对于两个筑基巅峰的修士来说太小了,根本不够他们使出全部手段。因为难以拉开安全距离互相调整,整个局面凶险异常。

    卓映秋年纪轻,又跟着师父主修法术和剑术,体力完全跟不上那壮汉体修和重锤的功力。那人力量大的惊人,狭小的距离完全够他施展重锤,却限制了卓映秋拉开距离使用法术的空间,一直以来被他在这小小的空间压着打,几次险象环生,没受重伤纯粹因为卓映秋的功法成熟稳定,是名副其实和那人不相上下的筑基巅峰,因此还能勉强招架闪躲一二。

    ……这样下去不行。

    壮汉再次挥舞重锤狂吼着冲了过来。

    卓映秋只好再次原地起跳腾挪闪躲。

    ……她是法师,法师使用法术要感应元素,提前蓄力,有些法术还有念咒。

    她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飞舞的铁锤,在空中用短剑借力对方的攻击改变方向,闪到了场地的另一个方向。

    “有两把刷子。”壮汉咧嘴一笑,眼神有些发红,看起来逐渐凶残嗜血,舔舔嘴唇,“小娘们还挺辣。”

    卓映秋脸色不变,以攻代守,提剑冲刺,限制了对手挥舞巨锤的时间。

    壮汉狂笑起来,拉起链锤挥舞起来,舞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铁链屏障。

    “可惜你今天遇见的是我!可惜我今天这么见到你!”壮汉狂笑道,打出了杀气,什么也不顾了,什么话也敢说,“要在野外碰面,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哭着求我!”

    ……卓映秋想,她得想个法子,至少腾出使用法术共鸣灵气的功夫。

    “仙尊的这位弟子,是剑修吗?身法真是十分灵活。”宴席上,枢密大臣问沃兹华斯,已经对这姑娘灵巧的身法和高超的武艺感到了兴趣。

    “堪堪会看罢了,她师父是法修,姑娘能会什么好剑术——没什么技巧。”塞西莉亚抱着酒坛子,乐呵呵的,代替根本不想说话的好兄弟回答。

    枢密大臣和护卫的神色一下肃然起来。

    那青衣少女的剑术,以任何人的标准看,都不应该是‘没什么技巧’。

    ……

    卓映秋又和壮汉交手几十回,从袖子里扔了一张符出去。

    现学现卖,从开打时候壮汉用□□符扔她的行为中得来的不讲武德的灵感,今天上午还在纸上实践的画符技巧。画好的符也没带,好在储物空间里还有点符纸,掏出来一块用手指现画的。

    她自学了符法,知道画符用的是灵气而不是朱砂。因此这会打着打着,有空画一笔,歪歪扭扭断断续续地画了一个火符,好了就扔,劈头盖脸扔了出去。

    火符见风而涨,说爆就爆,威力大的吓人,扭头就是一个水缸大的火球盖在了那壮汉脸上。

    这不得不说是系统性符文教材的精妙之处了……那符咒原本的作用,是稳定持续温度可控的火苗。教材教导了十八处需要注意的细节和三种必须遵守的注意事项,确保那符咒安全可燃,不会因为回路冲突而烧穿载具,也不会积攒能量激情爆炸。

    但卓映秋打着架画符,七扭八歪,一条都没遵守。

    画出来的符显然很不稳定,说炸就炸,场面精彩,声光爆炸。

    壮汉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好像水又好像风还仿佛木属性,总归不太能攻击但意外能打的少女,会从袖子里扔出一个火符来。

    而且这个火符还炸了,还炸的非常炫酷,炸出来的火球有门板大。

    早不炸晚不炸,打了一半都没危险,谁想她突然把这底牌给翻了。

    壮汉没有防备,被火球盖了脸,水缸大的火球不容小觑,他只能紧急收回双手,放出灵气护住。

    卓映秋落了地,看着火球炸在他身上,终于获得片刻喘息。

    她身边的灵气有规律地震动起来,仿佛鸣响,仿佛波纹开始流淌。

    长蛇般的水绳和锋利的水刃在空中隐约浮现,长绳游走自如,利刃寒光硕硕。

    壮汉好不容易挡住爆炸的火球,护住头部胸口,驱散燃烧的爆裂的火。

    当他终于扛住冲击,挥散火灵气,从一片爆裂的红色中重获视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数十条水绳电射般缠绕而来,无数锋刃冲他攒射。

    壮汉瞪大眼睛,目眦欲裂:“你用了什么手段!”

    能用这么吓人的法术,早先被压着打的时候干嘛去了??

    “我是法修,这就是我本来的法术。”卓映秋在水流龙蛇的簇拥下走来,举起了手中短剑,“我本想用剑解决这件事,看来是我太轻敌了,是我的错……再有下次,我会记得先用法术起手的。”

    她高举短剑,剑刃已经到了和那壮汉头颅平齐的高度。龙蛇扭动,以扭曲的姿势死死绞着壮汉的身躯,把他的头颅往上掰,露出弯曲的脖颈来。

    “仙子,不可!”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席间的枢密大臣豁然站起,高声喊道。

    师父师伯一声没坑,卓映秋就把那外来的声音当做随风送来的笑话听。壮汉紧紧咬牙,把丹田中的灵气汇聚在四肢百翰,脸色通红,终于在最后一刻爆发用力,挣脱了水流的钳制。他的身体还没有挺直,抓着链锤的手臂已经获得自由。

    漆黑的链锤以刁钻古怪的姿势甩了过来,砸向周围的水刃,也砸向卓映秋的后背。壮汉的另一只手握成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冲着面前卓映秋的胸腹猛击过来。

    卓映秋往前一闪,用短剑切开了壮汉的喉咙。

    她切开了,鲜血好像喷泉一样涌出。与此同时,壮汉击中了她,让她向后飞了过去。

    两人先后砸在地上。

    划分整个切磋场内外的屏障消失了。

    卓映秋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腹,很奇怪为什么不很疼。

    枢密大臣和护卫赶紧上去,想要抢救那喉咙被划开的壮汉。壮汉是筑基巅峰,生命力强悍,只要给他用些仙家手段,喉咙被切开不算无可救药的大问题。

    卓映秋不试图阻止,她知道他们的努力不会有用。

    她飞了出去,但她的水刃还在。

    那两个官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胸腹丹田被水刃切开搅碎,已经毫无幸理的,尚未咽气的破碎人体。

    衍之赶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卓映秋看了一圈,师伯还在喝酒,单手撑着头,仿佛对眼前的后事都相当有兴趣,神态像是在看戏。

    郡王却已经脸色铁青,这结果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更令他生气的是,那壮汉死了不可惜,但卓映秋鲨他时候毫不掩饰的嚣张姿态,那摆明了就是故意,甚至懒的伪装成意外的行为激怒了他,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完全没觉得自己被人放在了眼里。

    郡王抬手要拍桌子,手却终于没有落下去。

    一根仿佛是神木编织,光润优美,仿佛带着金色光华的长长木杖,顶端抵在了他的下巴下方。

    那木杖上散发出的气息遏制了郡王想要发泄情绪的尝试,他不敢动了,随着木杖的抬起被慢慢挑起下巴,迎上了金发仙尊冷然的目光。

    “刀剑无眼,切磋中有个死伤也是常见。不幸它发生了,真令人遗憾。”

    沃兹华斯说道。

    被木杖挑着下巴,郡王不知为何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来。

    “我们只是毫无根基的乡野闲人,有幸来到大炎,受到郡王和枢密院各位的热情款待,真是受宠若惊,不敢不领情。”仙尊继续说道,法杖微凉的下部抵着郡王的下巴,某种无声而不可形容的气场蔓延开来,全场除了有人一碗接一碗,没人敢说话。

    “你说是吧?淮安郡王殿下?”这人笑眯眯地问道。

    还是没人敢说话,除了一碗接一碗那位放下了碗,夹了一筷子蜜汁糟鹅。

    “有人来报信,沃兹。”塞西莉亚用筷子把糟鹅上的骨头和皮肉分开,身后的侍女战战兢兢地把她的酒碗满上,女士眼皮都没抬,“你刚刚可能没注意,但我好像感觉徐州城里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这边的事情没那么着急,为什么不让报信的使者先来把话说了,再继续和这位小郡王掰扯待客之道应该有的模样呢?”

    哦,行呗。

    沃兹华斯其实情绪上不生气,有他护着秋秋只是得了一个锻炼的机会,根本没有危险。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坐实一下仙尊身份,免得这帮人蹬鼻子上脸,最后让奉天门事件重演。

    闻言他也没什么意见,略略收了法杖柱在地上,院中的可怕空气有所收敛,叫门口的使者钻了进来。

    那是个王府家丁。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情况有些怪异。郡王身边站着个人,看起来像修士老爷,神色也有些不善,仿佛不让他把郡王爷叫走单独说。

    但不让也没法啊,这么大的事。

    那家丁跑到郡王旁边,直接跪下了,以头抢地:“王爷!王府,王府被归元逆匪给劫了!他们砸开了宝库,损失无算,后院被一把火符炸了个底朝天,现在半个王府都烧起来了!”

    这事太大,骤然得知,郡王都没反应过来。

    沃兹华斯反应过来了,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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