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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不想冒险

    周五。

    陈孚里提前十分钟到了薛明丽预约的包厢,他坐在那里规矩地等待对面空位被填满,偶尔喝一口桌上的柠檬水。

    服务员进来加水询问点餐意向,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对面座位依然空空如也。

    陈孚里点了两个前菜,拿出手机刷起行业新闻来。等上菜之后,他毫不客气地开始吃菜。

    等到两个前菜都被他吃完,还不见人影。他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对方应该不会来了。他索性多点了几个菜,直接在这解决晚饭。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不是服务员。

    女人迈进来一步,在门口站定,利落的短发松针一样抖动两下就静止下来。她端着手臂睥睨桌旁的人,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看。高跟鞋尖扭了个方向,随后又放下手臂,“算了,就当是为了陈淼。”

    陈孚里疑惑的目光扫过来,他的位置听不太清女人的话。只能看见对方抬步走到桌边,高档手包晾在桌上,扬起下巴,“你好,我是严珂。”

    陈孚里点点头,“你好,我是陈孚里。”掀眼看一下对面的位置,示意对方入座。

    严珂没什么反应,只是按了一下服务铃,等到服务员过来,她要了一杯菠菜汁。

    陈孚里看着终于落座的严珂,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虽然他们从未见过,但是面前这个叫“严珂”的女人,完全是走进现实的“薛雯子”。

    “一寸高跟一寸气势,薛雯子从来不屑于十厘米以下的鞋跟,即使有一天,她穿上十厘米下的高跟鞋,也有办法把缺失的气势从对方身上找回来。”

    “尽管她漂亮的短发,常常成为精致五官的陪衬,但她的脸上只需要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就够了,因为她‘杀人’的时候通常只需要一个眼神。如果她开口,那将血雨腥风。”

    陈孚里继续回忆《饭粒与蚊子血》中的片段,他看向桌上的手包。

    “许多男人不知道,薛雯子认为‘手包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她选什么样的手包,对应着对方什么样的排位。至于什么样的手包才漂亮,看她爱不释手的程度就知道了。一只会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包,绝对不是她心仪的那款。”

    陈孚里笑了一下,一种莫名的轻松在他脸上展开,尽管他几乎已经确认,还是问出口,“严珂……你是陈淼的朋友?”

    严珂一脸冷漠地回应对面的笑,“她跟你提过我?”红唇轻启,发出的不是字音,更像是暗器。除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陈淼不会轻易在人面前提到她的“富婆闺蜜”。

    陈孚里迎上严珂暗含“杀气”的目光。原来高铁上樊文娟说的“严先生”是面前这位。他浅浅笑道:“当然提过。你们关系很好,是会帮陈叔叔预约康复中心的关系。”

    严珂没有否认,轻抿一口柠檬水。她对于“陈淼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跟陈孚里成为要好的朋友”感到不爽。

    再抬眼的时候,杀意更重了,“既然她这么信任你,你还出来相亲?你是真把她当纯朋友?还是只想玩玩而已?”

    陈孚里感觉到眉心传来被偏见砸中的钝痛,令他忍不住拧眉头,“这是家里的安排,并非我本意。”

    “哦,”严珂轻挑眉尾,“妈宝男。”

    陈孚里眉头拧紧,但没有立刻发作,不是因为礼貌,只是因为严珂是陈淼的朋友。

    他沉下一口气说,“我是在保护陈淼。”

    对面的男人还没有发作,令严珂的眼眶圆上一圈,好像她真的很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怎么了?看来她对你来说还挺重要,不想她被你的家人刁难?”

    陈孚里表情舒缓下来,一扇眼睫,缓缓点头。

    “那就给我离她远一点。”严珂的眉头都聚在一起,眼里的锐气就直勾勾打出去。

    陈孚里不得不承认,他被严珂的眼神震撼到了,他收紧眼眸看着对面的人,“只有她可以决定她身边人的去留,你我都不能。”

    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个人的对话被打断。

    陈孚里礼貌地看着服务员和菜,温和地道谢。严珂看着陈孚里,眼神依旧冷漠,但掺杂了一点点欣赏。

    所有菜都上完,严珂只捏着吸管喝她那杯菠菜汁,“你妈,薛明丽,薛阿姨……”她轻笑一声,“知道圈子里大家都是怎么说她的吗?”

    陈孚里只挪一下眼眸,像是有兴趣的样子,示意严珂继续。

    “陈家触手怪。任何跟你们陈姓父子有关系的人,都逃不过薛明丽的手。”

    陈孚里撑高嘴角,没有回话。因为他也认为,确实贴切。他吃着菜,语气温和下来,“我是真的想保护陈淼。”

    严珂眼神再度亮起来,像是见了稀奇东西,“你认真的吗?确实,薛明丽那个女人挺难对付的。不过,我是不会帮你对付她的,这是你的问题。”

    “那你今天赴约是?”

    “谈公事。”

    陈孚里一向公私分明,但是就凭着严珂要他远离陈淼的那些话,他不想跟她合作。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

    “谁要跟你合作了。陈淼的事,就是我的公事。”

    两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再次针锋相对。

    听到“陈淼”的名字,陈孚里才愿意把对话继续下去,“你说。”

    “你们谈恋爱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影响她的事业、一直诱骗她去写书。”严珂垂眸下来喝菠菜汁。

    陈孚里:“她是一个成年人,她有她的判断能力和选择权利。我的影响,微不足道。”

    严珂撇开吸管,“怎么会微不足道呢?你已经坐到CEO的位置了,应该很明白怎么带一个新人。你应该做的,是引导她适应分星的工作,而不是劝她去做没有保障、结果未知的事情。”

    陈孚里听到这里,才惊觉严珂的意图。原来除了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也一直在反对她写书。她身边那么多阻碍,她还是这样坚持下来了,尽管跌跌撞撞,依然成就斐然。

    那么,他更要成为她坚强的支柱了。

    “我只是作为朋友,支持她的梦想。”

    “梦想不能当饭吃。她输不起,也没有你这样的家庭给她兜底。”

    “她有我。”

    “你会支持她一辈子吗?”严珂的语气愈发轻蔑,“你连摆脱薛明丽的控制都做不到,有你又能怎么样?”

    “你每天在几个家族企业中间精疲力竭,你所做的事情,也并非你的天赋与热情所在吧?”

    严珂的脸色冷下来,她喝完了那杯菠菜汁,按铃让服务员过来买单。服务员告诉她,单已经买过了。她冷着一张脸走掉。

    陈孚里看得出来,严珂被戳到了痛处,但他自己同样也没能回答严珂的问题。

    他完全可以回答“聊胜于无”,但仅仅“聊胜于无”是不够的。

    陈淼还需要更为坚强的支柱。没人能支持她一辈子,除了她自己。

    陈孚里离开餐厅,坐进宾利车,含了两颗薄荷糖在嘴里。

    脑海里一幕又一幕,都是她的脸和她的文字。

    她笔下的那个“他”,有时候离他很近,近到他自己都惊觉“原来如此”,有时候又离他很远,远到他怀疑自己是否永远无法活成那个样子。

    比如,他一直孤独,但其实他一直害怕孤独。她笔下的“他”是不怕的。

    那种害怕一直住在他灵魂很深的地方。

    表面上,陈孚里能做到违背家里的意愿,践行梦想,顾全自己。但他没办法阻止,“陈家触手怪”的手伸到他朋友的身上,“挑拨”他们的关系。

    中学的时候。

    总有万里无云的周六下午,陈孚里找到一起打篮球的同学,他们却纷纷告别他,“你以后还是别来找我们打球了。阿姨总是来找我们谈话,说我们影响你的学习。”

    也有阴雨绵绵的周日早晨,陈孚里来到约定好的图书馆门口,却没见到前来赴约的人,只等来对方的道歉短信,“我果然还是成绩太差了,估计被你补习也没有用。阿姨觉得我占用了你的时间,我想你的时间确实值得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在薛明丽眼里,任何不能提高他的成绩、不能给他的工作、竞赛带来利益的同学,都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总是会因为“阿姨的谈话”跟他渐行渐远。

    于是,陈孚里努力学习,始终维持着全科第一的成绩,学业功课、学生会工作、学科竞赛,很快就填满了他的时间。他的成绩不再受到课外活动的影响,但他也再也没有参与课外活动的时间。

    大学的时候。

    陈孚里跟线上网聊很久的群友见面,一起参加线下的漫展。没有活动几次,这些群友统统都被薛明丽找到线下,一一斥责他们“把钱花在这种浮夸又浪费的爱好上面”。

    即使陈孚里花的不是家里的钱,只要他的绩点不是全专业最高,那么就是这些朋友影响了他,他枉费家里这么多年的培养。

    而陈孚里因为害怕,薛明丽再找到人家家里或者学校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能乖乖听话,去拿那个“绩点第一”。

    工作以后,陈孚里的时间空下来,但他已经不交朋友了。他似乎已经学会了跟孤独和平共处。

    直到,陈淼出现。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他没有把握,如果薛明丽出现在陈淼面前,陈淼会不会也与他渐行渐远。他不想冒险,只能把她藏好。

    灵魂深处的害怕,又开始啃食他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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