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信

    吉美瑾继续道:“其二,你毫无准备的冲上去,无异于给他们一个抓住你威胁你哥哥的机会,当然,眼下时机不对,他们或许不会这样做,但等到两家势同水火,你必定是送上门的把柄。”

    厉琳脸色一白,眼中闪过慌乱,忙低下头,抓紧手中的帕子。

    “其三,你行事莽撞,计划疏漏,这才几天,连厨房的烧火丫头都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并传得沸沸扬扬,若有人想对你不利,只消到处传扬你看上蔡伯次子并主动追求的流言,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厉琳一急,猛地站起就要争辩,吉美瑾淡淡抬眸看着她,“你大可以否认,但你这几日巴结蔡大姑娘是不是事实?你又能不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巴?”

    “我……”

    厉琳怔怔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吉美瑾站起,压着她的肩让她坐下,递上一盏茶道:“当然,这并不全是你的错,例如府中到处传扬这件事,就一定有人从中作梗,否则,不过是姑娘出门会一会同性好友,又怎会传出你看上哪家公子如此诋毁你的流言。又有哪家下人敢这般多嘴多舌?就不怕被主人家打出去?”

    厉琳反应过来,忙道:“嫂子你的意思是咱们府里有奸细?”

    吉美瑾莫名觉得她很单纯,笑了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大将军府位高权重,窥探者众,恐怕不仅有蔡家的,或许还有别家的,甚至……”她伸出手指朝上一指,厉琳顿时失色,下意识捂着嘴巴。

    吉美瑾依然冷静,“我想,这回传出这些话的人,大概是想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谁会这样做?”

    吉美瑾道:“左不过那些看不得咱们府上好的人罢了。”

    她一番条理清晰的论说已是彻底说服厉琳,想起自己之前的不忿,难免有些尴尬。

    涨红着脸犹豫一二,终于开口,“嫂子对不起,是我莽撞,差点坏事。”

    吉美瑾摇摇头,一脸怜惜道:“我知道你着急,但这件事你哥哥已经知道,且明月已经在布置,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别添乱,同时保护好自己,免得不能报仇不说,到后来反而为他们增添负担。”

    见她还想着安慰自己,厉琳更是愧疚,低下头,很快就有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又可怜又柔弱的模样,与肖氏真是像了个十成十。

    吉美瑾也不由心软,拿起帕子替她擦过眼泪道:“哭什么呢,你的初心是好的,而且现在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一切都还来得及,也没人怪你,我也只是担心你因此受伤,要知道,你哥哥离京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母女,许是我话说的严厉了些,可也是不想你出意外。”

    厉琳忙接过帕子自己擦,道:“嫂子,你没有错,的确是我莽撞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便是有什么想法,我也会先与你商议。”

    吉美瑾笑着点头,“这才对。”

    擦过眼泪,厉琳又问她,“那,府里那些奸细该如何处置?”

    吉美瑾摇头,“不急,既然他们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肯定还有其他打算,我们等着便是。而且,有些探子能收拾,有些,可是动不得的。”

    厉琳不解,但吉美瑾也没过多解释。

    离开清晖院,往回走的时候在外院的路口碰见有些踌躇的明月。

    吉美瑾好奇,走过去问:“明总管,是有什么事吗?”

    明月忙行礼,略略犹豫道:“夫人,近日府中有些难以入耳的流言蜚语,涉及二姑娘……”

    吉美瑾明白过来,这是担心厉琳,便道:“我已经知道了,方才去看过琳琳,已经开导过她,她瞧着还好,并不十分在意。”

    明月松了口气,道:“既如此,就劳烦夫人多多关注此事,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夫人尽管吩咐。”

    吉美瑾觉得他十分尽职尽责,颔首应下。

    当天明月将近几日查到的事以及府中发生的事写信告诉厉梁宸,大将军府有自己的海东青送信,速度很快,隔日下午,信件便到了厉梁宸手中。

    海东青认主,除非将它杀死,否则别人得不到信件。

    厉梁宸取下信件,先给海东青为了些水和食物,将其放到架子上,打开信。

    有关蔡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蔡伯一向针对厉家,因此现在的表面动作与以往无意,没什么意义。

    如果按照厉琳心中所说,三个月后才是他的死期,蔡伯也不会这么早打草惊蛇。

    这些内容他看过便罢,又打开另一张家书。一看,不由微讶,他那夫人果然有些本事,不仅从昌宁郡主手中将贺家击垮,更是让其身败名裂。

    贺父已死,但他侵占族人田地却是罪证确凿,加之在外通.奸妓子,败坏读书人的清誉,贺父倒是一死了之,贺安澜却要承受他带来的恶果,不仅在整个杏林声誉尽毁,他又曾用师兄的文章为自己赚名声,已被官学除名,是再不能科考的。

    这对贺安澜来说,只怕比死了更难受。

    厉梁宸有些想笑,当初这人说什么只会‘狐假虎威’,首次出手便几乎赶尽杀绝,这份手段和心性,他还真是小瞧了。

    忍不住想,她应该知道当初散布流言的是贺家,而不是他了吧。

    又往下看,看到她对肖氏和厉琳周全和善时,笑意加深,扫到厉琳性情转变,突然妄想亲近蔡家女反而被其侮辱时微微皱眉。

    又见夫人已知晓并且安慰,不由自主放下担心。

    最后说到府中流言迅猛,但并不见夫人有什么动作,询问是否需要他出手肃清,厉梁宸略略思索,回信否决,让他只须盯着便是,府内一切事务凭夫人做主。

    又让其不要放松对蔡家的盯梢,同时注意厉琳的行事,寥寥几笔便罢。

    打算将信封蜡时,他忍不住拿起信封又看了眼,里面没有东西,不由蹙眉,离开前让她日日写信给他,如今离京已过五六日,明月的信都几乎两日一封,她却好似一点不急。

    犹记当初在牢里时信誓旦旦地说恋慕他,可现在瞧着,似乎并不像这么回事。

    他想着,莫名不爽,便在给明月的信后加了几句话,这才封蜡,让海东青送回。

    才送走信鹰,长图来报,“将军,指挥使李大人之子李至令、指挥同知曹大人、延平府知府孟大人、建宁知府向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恭迎将军入建南省。”

    建南省便是此次闹出匪患的区域,该省本由都指挥使司负责军事,但建南省下辖九府,地区辽阔,地形复杂,尤其此次匪患并不在一处,分别是位于延平府境内的全南道山匪以及位于建宁府境内的暨南水道水匪。

    自从五年前厉梁宸临危受命,在父亲和兄长的已经取得大部分胜利的基础上,彻底平息西南战事之后,整个大周很是安宁了几年,但最近,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尤其建南省的两处匪患,来势汹汹,打得当地驻军措手不及。

    都司指挥使李谦李大人难以两头兼顾,眼看暨南水道竟被水匪接连占领两座县城,这才不得不向朝廷请军。

    厉梁宸才到漳州府,去往建宁府须得路过延平府,而得到消息的相关人等早已再次等候。

    厉梁宸让请进众人,打头的是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旁边跟着个做书生打扮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其后便是两位知府。

    众人见礼,那络腮胡道:“卑职都司指挥同知曹别,特代指挥使大人前来恭迎大将军,因李大人正坐镇全南道剿灭当地山匪,无法亲自前来,托卑职向大将军致歉。”

    厉梁宸抬手,“李大人要务在身,尽职尽责,何来歉意,曹大人请起,无须客气。”

    曹别起身,这时青年男子一笑,“大将军果然豁达宽怀,来时父亲殷切叮嘱,定要向您解释清楚,万不能让您觉得是我李家狂妄自大。”

    厉梁宸清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听闻李大人身边的智囊之首乃是李大公子,想必就是这位?”

    李至令行礼,“大将军谬赞,不过是父亲将在下带在身边教导,倒是各位叔伯疼爱,才传出这等传言。”

    厉梁宸略看了眼便过,问延平知府,“全南道现下情况如何?”

    延平知府忙道:“略有棘手。”

    “哦?”有都司亲自坐镇,竟还棘手?

    延平知府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全南道地势复杂,多山区,且山涧嶙峋,树木繁茂高大,林中昏暗。好些土匪都是当地人,他们熟悉当地地形地貌,只要两军对上,他们借助地势东躲西藏,时不时便出其不意偷袭,令人防不胜防。”

    说着叹了口气,“好些兵士,连土匪的影子都没见着,便被杀死。如今都司大人带着人围在外围,只能等着里面的人没有吃喝后看能不能自主投降。”

    厉梁宸沉吟,土匪占据地势便利,的确对士兵不利,但若只围困,恐怕短时间内也收拾不了他们。毕竟山区广阔,无法做到真正围堵,对方又熟悉地形,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其他出口进行补给。

    不过他也没多说,又问建宁知府,“你那边呢?”

    建宁知府是个瘦长个,这些日子许是艰难,人憔悴的不行,官服空荡荡的穿在身上,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厉梁宸看履历上这人不到五十,如今却是满头白发,十分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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