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

    第二日一早,吉美瑾去见周氏,表示:“想去建善寺住几日,一来为贺公子祈福,二来上告母亲,我要成亲了。”

    周氏因昨日的事且记恨她,哪里会答应,冷笑道:“祈福?上告?你昨儿不是还说不想嫁给贺公子,今儿就要去祈福,别不是你暗地里勾搭了什么野男人,私奔不成,却打着婚前厮混几日的主意吧?”

    吉良洲不在,她连伪装也是不屑的。

    吉美瑾气笑了,板板正正地坐好,道:“我不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夫人大可以诬蔑抹黑我,但我要提醒夫人,您肚子里出来的那两个却和我同出一脉。”

    她冷眼看去,果然周氏与震怒中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继续道:“光耀便罢了,毕竟是男子,世人大多对男子宽宥,可美玉只比我小两岁,相看在即,若我这个做姐姐的传出些不好的名声,她能独善其身?”

    顺便把昨天嘲讽她的话还回去。

    “你——”

    周氏咬牙切齿,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生吞活剥。

    但吉美瑾深知她脾性,商户出身,当年原身的母亲死后,周家拿出大半家业敲开吉良洲的门才把这个女儿嫁进来。

    周氏生长环境所限,锱铢必较、争长论短的本事倒是从小耳濡目染,如何做好官家主母却是欠缺的。

    好在她知道忌讳,从不敢违逆吉良洲,即便不喜前妻的女儿,也只在日常生活上有所苛待,多恶毒的事却是不敢做的。

    所以两人私下时常有口角,这么多年也已习惯。

    眼见周氏落了下风,王嬷嬷忙站出来道:“大姑娘,夫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实则也是关心您,您看,贺家送聘在即,您若在这个关头有什么闪失,对大家都不好不是?”

    吉美瑾淡淡道:“夫人是什么人我自然知道,咱们也不是外人,没必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怕说实话,去建善寺就是想松散松散,若夫人答应,你好我好大家好,若不答应,也没什么,等父亲晚间回来我再求他便是。”

    “只是——”

    她笑了笑,“到时我的嫁妆说不得要变一变,毕竟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就那么些,可我不是还有个钱袋子丰厚的‘母亲’么,父亲最重脸面,想必到时为了叫我不嫁的太寒碜,着您让出一二千两银子,或者一间铺面还是能的。”

    据说周氏当年嫁妆里单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两万两,铺子门面足足五间,城外还有庄子和田地,这些年随着吉良洲的升迁,即便不是滚雪花一般的增长,那也是可观的。

    一两千两在周氏那里真不算什么,她为吉光耀买的大宛马便不止这个数,可那是她的亲儿子,吉美瑾算什么?那是她脚底的石头眼里的针眼,拔出还来不及让她给送银子?

    “你休想!”

    吉美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原本是不想,可眼见着我在家也呆不了几日,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难我,既然这样,那大家谁都不要好过罢。”

    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可周氏不想舍财。

    阴沉沉的看着吉美瑾,心里快速算计着,如果吉美瑾真提出要加些嫁妆,吉良洲应允的可能有多大?

    答案是很大。

    毕竟吉美瑾不知道,但她知道,偶尔晚间夫妻躺在床上闲聊时,总有那么几回说起大女儿言语里带出几分愧疚,他任吉美瑾落在她手里过拮据日子,但不代表他真的对这个女儿一丝感情也无。

    再三思量,即便心里有气,她还是点了头,“我可以让你去,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吉美瑾暗喜,面上不显,道:“您放心,我的嫁妆公中准备多少便是多少,我绝不会再开口另要。”

    周氏一喜,“这可是你说的,我屋里这么多人都可作证。”

    吉美瑾指了指喜丫,“您要是不介意,我的丫头也可作证。”

    “那便好。”

    应了这茬,她似乎也没那么气了,道:“但你毕竟婚约在身,我须得安排一番才能放你出去,否则你父亲知道我也要吃排头。”

    吉美瑾毫不抗拒,“随您便是。”

    随意的似乎真是去散心,周氏都有些后悔与她争执,白白气一场。

    建善寺在京城,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在市中心,据说是前朝一位王爷看破红尘后出家,皇家为其所建,占地不算太大,但几百年来香火不断,很受老百姓甚至高官贵戚的青睐。

    周氏安排两辆车跟着,除了丫头婆子还有几个护院,又让王嬷嬷随行,亲自把她送进寺里,添了香油钱后又租了个偏僻的小院才告辞。

    丫头婆子在里,护院在外,把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看来还真担心她在此私会情郎呢。

    喜丫不由发愁,“围的铁桶一般,真能出去么?”

    吉美瑾一笑,“不是已经万事俱备?”

    说着也不免抱怨,“你说大将军府怎么管得这样严,凭你二壮哥的本事竟也打听不到什么。”逼得她不得不亲自出马。

    喜丫道:“没办法,大将军府守门的都长着火眼金睛呢,二壮哥靠近还没五仗便知道他是生人,倒是对那附近的乞丐宽容。”

    吉美瑾想着等会儿要做的事,觉得身上已经痒痒起来,不由再三确定,“你二壮哥真准备好了吧?那衣裳真洗过的吧?”

    “真真儿的!”

    喜丫对二壮哥特别信任,“他说昨晚特特避着人烧碳烤干的,就怕您穿上不仅脏还得病。”

    吉美瑾满意了。

    吃过晚饭,有一对主仆前来探望,丫头往里禀报,吉美瑾问是谁,丫头道:“说是……太长寺孙大人家的姑娘。”

    说完有些疑惑,她倒是知道太常寺,可有太长(zhang)寺吗?

    吉美瑾哟了一声,忙道:“竟是孙姐姐,你拦着她做什么,还不快请进来,她父亲可是三品大员,哪有叫她等的道理。”

    丫头顿时惶恐,也顾不上想太长寺是个什么官儿,忙跑出去把人恭恭敬敬迎进来。

    吉美瑾走出屋子,就见一个与她身量差不多的少女含笑走进来,身旁有个离得有些远的壮实丫头,一直低着头。

    吉美瑾接了两步,握住孙姑娘的手,“孙姐姐,竟不知你也在寺里,否则该我去瞧你才是。”

    孙姑娘看见她难掩惊艳,很快平静下来,笑着道:“听说妹妹快定亲,我本打算找一日上门叨扰,正好今日我母亲来上香,我跟着来,方才见着你家马车,多看了眼,瞧着身量是你,便不请自来。”

    “那正好,我正闲着,姐姐快请进屋说话。”

    两人相携入内,吉美瑾摸到孙姑娘的手指有些粗糙,面上不显,吩咐丫头赶紧把茶水果子端上来。

    等上了茶水,便让丫头婆子们离远些,她要和孙姐姐说些体己话。

    门一关上,孙姑娘便站起来行了一礼,“见过吉小姐。”

    跟着她的壮实丫头扑通跪倒在地,瓮声道:“擅闯姑娘房间,小的该死。”竟是个男人声音。

    吉美瑾先扶起孙姑娘,“往后几日还要劳你费心,虽说付了些酬劳,但此事还是有几分风险。”

    孙姑娘爽朗道:“咱们跑活计的什么时候不担风险,虽说您这活有些特别,但您给的酬劳高,我也是自愿前来,到时候银货两讫,大家各自安好便是。”

    吉美瑾赞叹,“孙姑娘通透。”

    又示意二壮起身,“这些日子多劳你费心,不必如此。”

    二壮战战兢兢爬起来,依旧不敢抬头,转身背对几人,面壁思过一般。

    吉美瑾和孙姑娘互相看了眼,不由相视一笑。

    房里分了内外,吉美瑾和孙姑娘相携进了里面。

    喜丫看稀奇一般围着女装打扮的二壮,“二壮哥,别说,你穿上女装再画了眉眼倒还挺俊。”

    二壮无动于衷,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喜丫说了半晌不见他反应,不由嘟囔,“怎么性子也变了?扭扭捏捏的好没意思。”

    二壮忍无可忍,“闭嘴,进去看看姑娘可要伺候。”

    “哦,那我去了。”

    喜丫进了内室,吉美瑾与孙姑娘正互换衣裳,一边说些注意事项,末了道:“有喜丫在,有不懂的你问她便是。”

    孙姑娘看了眼喜丫,笑道:“您放心,您走后我会不小心被虫咬,脸上起了疙瘩不便见人,再戴上帷帽遮掩一二,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

    与吉美瑾的声音一模一样,喜丫不禁瞪大了眼睛。

    吉美瑾也惊讶道:“虽二壮说你口技了得,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孙姑娘,你真是厉害。”

    被美人如此夸赞,孙姑娘有些羞怯,道:“虽不知姑娘要去做什么,但姑娘勇气叫我佩服,便是此番担了风险,我也认了。”

    女子生活艰难,两人虽出身不同,但此刻竟生出些心心相惜的情谊。

    两人在房里呆了半个时辰,期间说话笑谈,外面大都听闻,谁知后来低落下去,再后来竟双双哭了出来。

    因此‘孙姑娘’告辞时以帕遮面,‘吉美瑾’在房内相送,加之天色渐晚,里外诸人都未发觉异常。

    出了寺庙,二壮把吉美瑾引到偏僻处的马车里,等她换了衣裳变了妆容,二壮跑进一旁的巷子里也装扮齐整。

    两人再见面时,已是两个脏污得看不清面容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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