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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她上学时鬼使神差学的学前教育,做了几年幼教,刚到那个幼儿园工作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当时还有着饱满的热情和充分的细心。

    中班,不算最难带,小朋友们都很可爱。

    在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可爱中,那个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却又顶着一头颇嫌凌乱的自然小卷发的小女孩就显得落落寡合了。

    她留意到她好多次了,除了头发颇为凌乱之外,是个干净也漂亮的小可爱。很安静,不喜欢围着她叽叽喳喳,也不太喜欢玩游戏。

    她总觉得凌乱的小卷发多少有些让她的可爱打了折扣,便在闲暇时把她叫住,用彩色小皮筋在她头上编出一圈小辫子。

    小女孩还是不太热络,却会站在镜子面前打量挺久。

    她明白小女孩喜欢她扎的辫子。

    天气渐热,小女孩的裙子也从长袖换成了荷叶边的泡泡袖,细细的胳膊上有着好些被香烟烫伤的疤痕。

    小女孩在水池边认真洗着手,她走过去,“放学谁来接你呀?”

    “爸爸。”声音不高,有一丝迟疑。

    “妈妈呢?”

    她没有得到回答,脑补替代了没有得到的答案。

    放学时,学生们挨个道别,小女孩照旧默默收拾自己的小书包,她叫住了。平日里,会由副班老师把她们领到校门□□到家长手中,小女孩常是最后一个才被接走的。

    这该是个不太称职的父亲,况且是单亲家庭。

    她将小女孩带到了办公室等着,这一天她的家长来得比平时还晚了不少,天快黑了,园内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晚得,乖巧的小女孩脸上也有了一丝焦急和不安。

    她更是不满,脑中盘算着该怎么和这家长沟通孩子的教育问题。

    人还是随着小女孩那声清脆又委屈的呼唤出现的,天已经黑了,她只觉得来人个子颇高,走到教室门外的时带了点莫名的压迫感。

    小女孩挣脱她手中抓着的梳了一半的辫子扑了过去,来人饶有兴致打量了梳好的那边小辫子,握住了跑动中又散脱的头发,“辫子梳好再过来。”

    “哦。”小女孩老实的走到她跟前请她再继续先前未尽的事业。

    她稍稍有些不快,余光扫过,来人很年轻,相貌也很是出色,只是年轻得不太像会有这么大孩子的样子。

    她竟然晃了神。

    来人没有走近,认真打量着她的动作,当然或许是打量着她怀中剥着手指等着她扎好小辫子的小朋友。

    她耐心的用彩色皮筋把蓬松的头发分成了一捋一捋的,想到了什么,试图搭上话,“她胳膊上有挺多烟头烫的疤,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闻言默默地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来人走近了些,捏住了小朋友往下扯着袖子的小手,淡淡的回道,“我不抽烟。”

    只这三四步,她瞧出些端倪来了,这人步态有异,即使走得已经很慢了还是难以掩盖。

    她下意识避开目光,指了指他左袖口上沾上的一抹血渍道,“是不是哪里碰伤了?”

    她习惯性的说着话抓起了袖子,也只是抓到了袖子。

    她后来的很长时间里都被这时复杂也难以说清楚的感觉包围着。

    她抓到了袖子,也只抓到了袖子,他的左手在腕上些许被截去了,她见到的只是包在两根臂骨之间的缝合过的痕迹,微微凹陷成了一道缝隙,固定在手臂的留置针大概是因为太过匆忙没处理好回了血。

    她故作镇定,消了毒,似模似样用创口贴替他固定到了她觉得应该不错的位置。

    他瞥了一眼,道了谢。

    手术的刀口愈合得漂亮极了,没有增生也没有色素沉着,细细的一道弯曲的白线埋在了皮肉之间。

    他皮肤白净,残处也是,薄薄的茧子让她看出这应当有了些时日,看着也并不狰狞。

    她遗憾极了。

    她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好多了。”他无意多讲,拉着小女孩的手,温声道,“耽搁您这么久也该饿了。方便的话一起去吃点东西?”

    他很是客气,她也没推辞。

    他领着孩子走在前面,她错开了一米多,天黑了,她在身后能看到他一步一顿。

    没有走太远,菜是她喜欢吃的口味。

    她习惯性的替小朋友布着菜,灯光下他的脸色多少少了点苍白。

    他的相貌出色,又难得的有着一丝矜贵感的书卷气,在这闹哄哄的空间里奇妙的安静了下来。

    这时,他能吃的东西并不多,没多久就停下来看着她忙碌着布菜和小女孩包成仓鼠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神色中竟有了一丝向往。

    想来又是怕被看出什么端倪,他望向了窗外,匆匆忙忙路过的行人们是生活的样子。

    她抬了头,他正望着窗外出神,身影她想起来很多年前在爸爸的办公室里那个红着眼眶看天的男生。

    她不太记得那人的模样了,也没有追问什么使他眼眶通红,她觉得糖的甜总可以让他的不快少一些。

    她也没问过别人那时事情的缘由。

    她在那里见过很多很多人,也听过很多故事。

    家庭的原因,她的童年里看到太多类似的鸡毛蒜皮。

    没太多让人喜悦的。

    没人刻意的提及过他。

    她也没有去问他的故事。

    像是所有故事的角色一样,只是要耀眼一些,好看些。

    或者美好的事物总是更容易被打破,她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他回了神,看着小姑娘兴致盎然的挖着碗里的饭菜露出了笑意,“她回家常说喜欢老师扎的头发,总不舍得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挺普通的小辫子呀。”她到底还是敏锐,没接着谦虚,“她妈妈呢?是不是不在啦?”

    他含糊应了声。

    只是一直埋头吃饭的小女孩抬了头,平静的答道,“老师,都是我妈妈烫的。”

    他下意识嗯了一声,见她有点尴尬便道,“是有些不好的事。有机会再跟您讲清楚。”

    这个机会,却是等到了学期末。

    小姑娘仍旧不太多话,头发却比之前要整齐了些。有时候只是梳齐了,有时候则是用彩色小皮筋松松垮垮扎了两个辫子。

    她能猜出这些是谁的杰作,像是也能看到父女俩因为别扭在额上露出来的细汗。

    空间有些微妙的横亘在三人之间,她也没有去冒冒然闯入。她是个擅长在世间旁观的人。

    期末了,她给每个小朋友认真写了评语。

    学期结束时,他挺早就穿戴妥当来接了小女孩,没有了上次的苍白与疲态,青年人所拥有的锐气也隐约还在。

    她抱着厚厚一摞教案和他打了招呼,他笑了,嘱咐小女孩递了湿巾,“老师,你脸上有墨水。”说着让她弯腰小心的擦了擦。

    她脸颊有点热,他牵着小女孩道,“你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老师么?”

    她诧异。

    小女孩扁着嘴,“这里好多人。”

    “嗯?那怎么办?去老师家里可以么?”

    所谓的家,也是她租在校外不远处的房子。

    小女孩点点头,很快又看了眼他的脸色见没有拒绝的意思才答应道,“好吧。”

    她租的房子不大,也没有带人回家做客的习惯,因此也没有适合他坐的椅子。

    他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她见状指了指地上的懒人沙发,“那个可以坐。没关系的。”

    他摇了摇头笑道,“坐下可就赖这里了。”

    她自然不明所以,他左手拍了拍左腿道,“假货。”

    是个冰冷的答案。

    小女孩则抓着她的手沉默了好久才道,“爸爸不是我真的爸爸。”说着头又低了下去。

    她没指望小女孩能说出多完善的信息,目光投向了他。

    他想了会儿,“我是她叔叔。亲叔叔。我哥意外走了。她妈妈之前和我哥有矛盾闹的厉害,后来人走了之后一时半会没想通就拿她出气。偶然间知道就带回家了。”

    言简意赅,并不是个好听的故事,一切她的疑问也才有了明确的答案。

    他的声音和缓也好听,看向小女孩的目光也很柔软。

    “你没有自己的小家庭么?”

    “没有。”

    “怪不得。看你年龄也不像那么早有孩子的。”

    他领了在一旁捏手指的小女孩笑道,“更多是身体原因。”

    她卡了壳,话题就此终止。

    他领着不那么高兴的小女孩回家,她禁不住趴在阳台上看他走路的样子。

    很久之后,直到她看不见人影了,她才一股脑躺到了沙发上。

    一步一顿走路的的样子和他告诉她大概是身体原因的认真冷静地样子交叠在了一处,交织着让她心烦意乱。

    她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可以忽略这些么?答案在此时显然是否定的。

    她才二十出头,没那么多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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