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

    32番外·

    长赢吃饱后,从帷幔中出来,见胥寒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临溪打坐。

    于是她轻手轻脚上前,蹲在神君的边上。

    见他双目闭合,在这大好春日打坐,她没有打扰他。遂垂下头,盯着潺潺流淌的清溪看。

    她看来看去,只见到清澈的溪水,溪底的石子,以及她和神君的倒影。

    小昙花蹲下,伸手在溪涧鞠了一捧水。

    春水微凉,清冽的温度在艳阳之下,恰到好处,舒适宜人。

    像是得了新的乐趣,她不满足于用手戏水。

    旋即除下鞋袜,提起裙摆,光腿踩入水中。

    清溪浅水,静水流深,水面刚刚漫过她的膝弯处。

    草木喜水,天生对清澈的流水亲近。

    一下到溪水中,如鱼得水,长赢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十分开怀和圆满。

    她忘我的在水中玩闹,从腰际开始衣裙半湿,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曲线。

    湿透的白裳贴在她腿上,现出半遮半掩的姣好腿型。

    春风十里,春林初盛,春水潺潺,少女戏水。

    殊不知,这样的春景让对岸赏春吟诗的几个士子,看迷了眼。

    长赢踩到一颗长满青苔的石头,使得她一脚下滑,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入溪中。

    漾起高高的水花,溅在溪畔的瀛洲真君脸上。

    入定的神君终于睁眼,入目就是少女衣衫湿透,从水中起身的模样。

    偏她不谙世事,笑得烂漫。

    闯入眼帘的,还有对岸几个见她摔倒,不由自主下水想救人的红脸凡人。

    胥寒冷寂的黑眸一暗,解下外袍就飞落在小昙花的肩头,将她半透衣衫的玲珑身躯包裹住。

    长赢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忽然感到冷冽的气息逼近,下一瞬,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胥寒将她捞在怀中,一言不发横抱回了帷幔之中。

    垂柳之下,白纱飘垂,遮挡了一切窥视的目光。

    *

    长赢抓着忽然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襟,疑惑地看着那个,将自己抱回帷幔之中的神君。

    她想了想,以为神君怕她冷,所以才将外衣给她披着,于是一边卸下外袍,道:“神君,我不冷。”

    她身量才到他肩处,他的外袍罩在她身上,好长一截拖在青绿的草地上。

    因她之前戏水,脸上也挂着水珠,几缕发丝也半湿贴在颊边。

    此情此景,显得她尤为娇小可怜。

    她瞬间除下外袍,胥寒连忙闭目侧身。

    但那一瞥之间,他还是看到了她浑身湿透的样子。

    那轻薄的春衫,无缝贴合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完美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姿。

    胥寒来不及说什么,广袖一振,给长赢风干了衣裳。

    随后才转过身来,冷峻的声音中带着微微愠怒:“刚还在说不能在男人面前随便宽衣解带,你一下就将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长赢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无辜道:“神君,我没有宽衣解带呀。”

    她指了指拿在手上刚解下的外袍:“哦,这是神君您的衣裳。”

    胥寒竟无力反驳,目光向下,不由怔住。

    见她裙摆下的一双脚,光洁白净,还沾着水珠的十个脚指头粉粉嫩嫩,踩在草坪上,青白相映,十分惹眼。

    长赢一直都注视着白衣神君,此刻也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

    一看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意思,连忙扯了扯裙子,欲盖弥彰地遮住双脚。

    她手忙脚乱,不由朝后走去,似乎这样就能藏住脚面。

    但她一动,裙摆也随之一曳,漂浮起落间,更加将双脚清晰地暴露在外。

    生平第一次,长赢有了些局促,脸上烧起红云。

    她结结巴巴道:“我的鞋袜,在外面、溪水畔,我、我去拿回穿……”

    她刚迈出一步,就被胥寒拉住,他克制道:“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拿。”

    长赢乖乖坐着等。

    不一会儿,那本该握书执剑的手,提着她的一双鞋袜,掀开帷幔入幕来。

    胥寒长腿一迈,跨步到长赢身前,将鞋袜放下。

    长赢连忙伸手去取白袜,捞了个空。

    她的袜子,被一只手先一步拿起。

    那尊贵无比的神君,竟半蹲在她面前,一手轻轻撩开她的裙摆,握上她纤细的脚踝,将袜子给她穿在脚上。

    包裹在她脚踝上的手掌的温度,带着微微暖意,像这三月的阳春,恰到好处。

    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男女有别’这个词。

    她忽然就开了窍。

    长赢蓦地耳根一热,觉得脚踝处开始烫起灼热,她微微缩了缩脚指,想自己来穿。

    “别动。”却见眼前的神君握紧力道,不容抗拒地继续给她另一只脚,穿上袜子。

    “神、神君,您不是教我人伦纲常,有道是人间男女有别,五岁不同食,七岁不同席……您给我穿、鞋袜,这不好吧。”

    胥寒没想到眼前这个没心没肺,油盐不进的石头,忽然开了窍,懂了这些。

    他面不改色道:“那是和别人不能这样,可我不是别人。”

    长赢宛若小鹿的眸子里,尽是不解:“诶?那您是什么?”

    胥寒给她穿上了第二只鞋子,指尖拨了拨鞋头上坠着的珍珠串,他抬头:“长赢可还记得当初,喊我夫君的时候?”

    听罢,长赢静静思索,她当然没忘,那就是她学习的源头。

    如今她再也不是当初那无知的小昙花,早知道了‘夫君’的含义。

    此刻听胥寒说起,她薄薄的面皮兀地一红:“我……我当时无知,不懂夫、夫君的意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唐突了神君,对不起……”

    面前的人影忽然拔高,笼罩在她上方。

    胥寒站了起来,倾前身子,凝视着她的眼瞳,清寒的声音,无比认真:“说过话的,不能食言,一声夫君,一生夫君。长赢,莫非你见了辽阔世界,便要抛弃我?”

    长赢脸上红的滴血,听他这样说,好像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无情渣女。

    她看着他的眼睛,连忙解释:“我……不是的,我很喜欢瀛洲,才没有想过要抛弃神君……”

    “所以?”

    “所以神君您,您是……”长赢顺着逻辑说下去,但她始终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

    舌尖上的话,滚了几滚,终于挑出一个妥当的用语,“您不是别人,您是长赢喜欢的神君。”

    虽然没等到真正想听的两个字,但这句话对胥寒来说,一样很有分量。

    她说,喜欢他。

    *

    说完这句话,长赢也是一愣。

    草木本无情。

    但她刚说完那句话,就意识到自己不再纯粹是一棵草了。

    就像她学过的,人间女子十五岁及笄,便是成长,代表进入人生中一个新的阶段。

    此时,她忽然有一点懂得了自己修身成人的意义。

    不同于草木的无忧无我,化形后,拥有了更多感知外界各种情感的能力和体验。

    她坦坦荡荡地表露情感,坦坦荡荡地注视眼前人。

    她的目光纯澈又坦荡,宛若一汪湖泊,令人沉沦其中。

    胥寒一生见惯各种迷人的东西,却从未对什么执迷过。

    此刻,他心甘情愿,沦陷在这双干净的眼眸中。

    他伸手抚上长赢的脸颊,回应她的告白:“我也喜欢长赢,早在你喜欢我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了你。”

    在她还是一株可爱的小昙花的时候。

    长赢脸上染上绯色,心觉十分美满。

    她眼中漾起迷人的笑意,问:“这个是不是,人间常说的‘两情相悦’‘花前月下,互述真情’?”

    胥寒眼中也染上笑意:“你说呢?”

    长赢向四下看了看,认真道:“此处虽然没有花和月亮,称不上花前月下,但意境是相通的。”

    *

    这天之后,长赢就不再想着化为草木的形态了。

    一朝情起,习惯人身。

    她适应了这具身体后,胥寒由书,转教她仙道升神道的修行之术。

    瀛洲仙府之地,灵气旺盛,长赢修行起来也事半功倍。

    她白日随胥寒习剑,晚上打坐修行。

    两术并修,日益精进。

    这日,长赢想找胥寒陪她切磋,便去找他。

    此时,恰逢九天玄女过来串门。

    因着前段时间,胥寒致函问九天玄女收不收徒,他有意让长赢去太羲山拜师学艺。

    但那段时间九天玄女不在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

    此时看见,于是亲自过来走了一趟。

    她手中抱着个羸弱不足月的龙族幼婴,遗憾地回绝了这位战友的递来拜师帖:

    “你我相识万载,我就直说了,不同你饶弯子。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北溟的小水,她母亲弱水,与我是至交,前阵子刚将她托付于我,但她还太小,事事需得我亲力亲为。

    “再收一个徒弟,我恐怕有心无力,照看不过来,还会耽误了长赢;你让我收你家的长赢,不光是为了给她一个靠山吧。若要论名气在外,你瀛洲真君的名头更好使。论真才实学,你比我能教的应当更多。胥寒,你自个儿教岂不是更好。”

    胥寒沉吟:“你分析的都没错,可我若能长久教她,又怎会每年拒绝来此拜师求学的神族子弟。我本非神族,所修的功法体系,也是根据自身自创的,这些功法,并不适合纯血的神族,和打算以仙道入神道的仙族。”

    他是上古混沌初开时期的魔神,非魔非神,神族的修炼之法,不适合他,魔族的修炼之法,也不适合他。

    于是他自创一套契合自己的修炼功法,自成一系。

    这些天教给小昙花的东西,也只是一些不分族类,六界中基础的修炼之法。

    换而言之,他除了纯粹的剑术可以教她,其他的,总会有尽时。

    “唔,我忘了这个。”九天玄女轻轻拍了拍怀中躁动不安的龙族幼崽,将她的耳朵捂住,声音降低了几分:“你把长赢变成和你一样,不就好了。”

    胥寒眉峰一挑,漠然斜了她一眼:“这是什么馊主意。”

    九天玄女咳了一声:“反正以你们的关系,迟早会双修,届时你渡一些精元给她,她还是会沾染你的神魔之力……你不如现在就考虑一下。一步到位,省心省力。”

    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也就九天玄女敢在他面前说。

    长赢过来的时候,正好在门口听到这句话。

    话中有些词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个双修,她知道。

    譬如她白天练剑,晚上练功,双术并修,简称双修。

    于是她跨步进来,敏而好学道:“我每天都在努力双修的。女君您说的让神君渡一些精元给我,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们已经双修,九天玄女被问的一蒙。

    她看了看长赢,又怀疑地看了看胥寒。

    不是吧,难道这位战友的英勇,只在战场?

    在其他地方,莫非是个……不行的软脚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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