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

    九天玄女目光在他们身上绕来绕去，看得她欲言又止。

    虽然她很好奇，但她总不能当面问人家小姑娘吧。

    于是她干笑道：“长赢，这个问题，还是由你家神君告诉你更合适。”

    长赢就看向胥寒。

    后者脸上一沉，仍是温声对着自己的小姑娘道：“长赢，你先去练剑，今日先别修炼功法了。你的双术并修，暂且缓缓。”

    九天玄女听明白了，原来小姑娘说的双修是这个意思！

    长赢瞪大了眼睛：“不修炼功法了？是我哪里学的不够好吗？”

    “没有，你学的很好，只是修炼不急一时，今日给你放个假。”

    听到放假，长赢才蹦蹦跳跳地出去，乖乖在庭院练剑。

    九天玄女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怕是会被清算，连忙抱着小徒弟起身告辞。

    胥寒送九天玄女出门，看着她怀中的龙族幼崽道：“都当师父的人了，稳重一点，不要在晚辈面前，口无遮拦。”

    九天玄女瞪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这位万年老铁树，是真的很重视他的小昙花。

    她不过说了句为他好的话，无意让他的小姑娘听见罢了。

    该死的，他竟然也要在她的徒弟面前，说她不稳重。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更气的是，她这不足月的龙女娃娃，在听到自己师父被内涵后，还咯咯笑出了声。

    九天玄女边走边戳了戳娃娃的脸蛋，小没良心。

    *

    送走了九天玄女，胥寒去了长赢练剑的庭院。

    樱花树下，少女白衣翩飞，长剑寒光闪烁。

    她身量纤长，手中剑势如虹，一挽一掠之间，刚柔并济。

    明明是一套霸道刚烈的剑法，在她轻盈的身法之间，竟练出了一番仁慈柔和的味道。

    别有一番风味。

    剑风扫落粉色樱瓣，花瓣翩然旋下。

    长赢手中的剑，似乎怕刺破了这些娇嫩的花瓣，稳健的腕骨微微偏开一寸。

    流畅的无上剑意，瞬间一滞，差之千里。

    胥寒出言没有惊扰她，静静站在月洞门下，观看这一出少女舞剑的画卷。

    大约半个时辰后，长赢回旋腰身，挽了一个收势剑花，手中长剑执于身后。

    风将耳后的一缕青丝吹到她的面颊，长赢微微侧头，避开风势，将这缕敷面长发撂倒耳后。

    侧首之间，目光蓦然才看见月洞门下的胥寒。

    后者见她练完剑，长腿迈步走了过来。

    长赢小跑上前，欢快道：“神君，我正要去找你陪我切磋呢。”

    胥寒探出手，在虚空中变出来一块帕子，给长赢擦额上的细汗：“你刚才练剑，我都看见了。”

    长赢眨眨眼，期待道：“请神君赐教。”

    “剑招熟练，剑势很稳，然剑意不够果决。”

    “为什么会这样呢？”长赢沉思，她发现了自己每次都不能流畅的保持一气呵成。

    胥寒一语点破她的关键：“这与你的剑心有关，长赢心怀仁慈，剑心有所顾忌，就会使剑意受限。”

    长赢挠挠头，“这里都是花草，我怕自己会伤到它们。”

    胥寒莞尔：“那我们就去找个不会伤害花草的地方练。”

    *

    长赢没想到，神君说的不会伤害花草的地方，竟然会是天族的试炼场。

    试炼场位于蛮荒之地，荒无人烟，寸草不生。

    有的只是漫天黄沙，和被关押在此的邪恶妖兽。

    是天族仙神子弟砥砺修仙，锻炼自己的地方。

    胥寒将长赢送到试炼场门口：“天族明文规定，此处只有千岁以下的仙神才可进去，我不便陪你一起入内。今日，你就在第一道低级妖兽区域试炼，不要贪功冒进闯第二关，我在外面等你。”

    长赢在四合万象镜中见过这个试炼场，禁止一千岁以上的人入内，是因为里边最厉害的妖兽，不过是千年段位。

    要是不加年龄制止，里边的妖兽，很快就会被千岁以上的大能们动动手指就碾死了。

    为保此地留得青山在，故而才出了这样的规矩。

    长赢早就对这里充满了好奇，此刻站在门口，她心中满是澎湃的气劲。

    她和胥寒挥了挥手，挺直背脊，就提剑踏了进去。

    胥寒隐身在外等了一天，见其他试炼者都从里面出来很久了，独独她还没出来。

    他担心她的安危，试图通过和合如意与她沟通，也没得到回应。

    他心底担忧，就现出身形，踏进试炼场。

    那道拦截千岁以上神仙进入的禁制，仿若无效。

    守在门口的天兵，面面相觑，“刚刚那位是瀛洲真君吧？他进去怎么没点事？”

    另一个天兵挠头想了想，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试炼场和这道禁制，就是瀛洲真君创建的。”

    “他一个天地真神，进去里面做什么？莫非里面出了什么事？”

    “不管了，领/导的心思猜不得。真君没下令，我们就当做没看见。”

    *

    长赢进了第一道低级妖兽区域后，一切都还顺利。

    她一路切瓜砍菜似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打通了第一道百年妖兽区域。

    那剑意也凝聚了实战的威力，一气呵成。

    看着进来的其他试炼者们，毫不犹豫进入第二道区域，长赢也跃跃欲试。

    她犹豫了一下，也选择进了第二道五百年-中级区域。

    这里比刚才那道，难度递增了十倍。

    长赢咬牙坚持了下去，虽然落了些伤，花了一天的时间，但到底也算通关了。

    她领略了这一区域的威力，知道自己目前的上限就止步这里了。

    再打下去，除了交代掉这条命，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当她打算出来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试炼者，被一阵强大的妖力攥进第三道千年-高级区域。

    她来不及多想，纵身扑过去，本想将那人拉出来。

    却没想到，不仅没将人拉回来，连带自己也被攥了进去。

    长赢滚在黄沙之中，脖子上的红绳在此前的打斗中，濒临断裂。

    此刻随着她重重一摔，彻底断开，挂在她脖子上的如意玉坠掉了出来，被黄沙掩埋。

    长赢没有注意到这个，她的注意力在前方一丈之外。

    她见那个仙子被一团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妖兽，踩在脚下，气息奄奄。

    她看了看天幕上日落西山，估算时间，这里的试炼者都已经出去了。

    此时此地，这里唯有她，和那个被妖兽当成晚餐的仙子。

    眼前虽然就一只千年大妖，但这区域内，除了她们的活物，全都是千年大妖。

    长赢深知，这是完全处于下风的处境。

    但是她没有退路，也没有犹豫的时间。

    眼见那个千年妖兽，低下巨大的头颅，对着那个仙女张开獠牙，长赢将手中长剑掷了出去。

    长剑挨着巨兽的嘴贴肤割去，斩断了巨兽的一根獠牙，将它的吸引力引到自己这里。

    那巨兽长啸一声，不再管那个即将到嘴的食物，而是冲着长赢奔来。

    长赢反应敏捷，迅速跑开。

    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用传音问那个仙子怎么样。

    那个仙子虽然重伤，但还有意识，她回道：“我动不了。”

    长赢听到回应，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

    她将那只妖兽远远的引开，然后结印给自己隐了个身，然后乘机跑到那个重伤的仙子身旁，给她也隐了身。

    长赢扶着那个仙子挪动位置，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给她擦掉脸上的血污之后，长赢才发现，这个仙子赫然是碧翎清洲的圣姬。

    长赢从前还是小昙花的时候，就对圣姬很有好感。

    这这里见到她惊喜交加，她轻声唤着圣姬的名字，怕她昏死过去。

    但重伤的人，勉强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

    长赢是佛界的优昙婆罗，天生有治愈之力。

    看着圣姬情况不容乐观，于是便在这危险重重的地方，变回原身，凝结灵力，迅速开了一下花，给那个重伤的仙子疗伤。

    虽然她们都隐了身，但圣姬之前流的血暴露在黄沙上。

    那妖兽闻着血味，悄无声息找了过来，一爪子呼来，将悬在半空中的小昙花拍飞。

    原身最为脆弱，本来就在耗费灵力施术的长赢，受了这一掌，两相冲击，昏死过去。

    施术者昏迷，隐身术也失效。

    她和圣姬顷刻暴露。

    圣姬被长赢所救，恢复了一点灵力，她连忙捞起小昙花，一边跑一边与妖兽周旋。

    但孔雀一族不善战，她天生战力就不算强。

    如今孔雀王，为了家族，有意想为她联姻。

    圣姬从前爱慕瀛洲真君，但是对方却从不为她停留目光。

    她便知道她的一腔爱慕，是没有结果的。时间一长，也就逼着自己淡忘了这段感情。

    可是这并不能代表，她就能接受父王要将她嫁给其他人联姻。

    于是她今天来了这试炼场，算是发泄，也算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的修行。

    她想，如果自己足够强的话，是否就不用再依靠寄托别人了呢。

    连通两关，圣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打完第二道区域，她就打算出去了。

    但没想到被第三道区域的大妖拖了进来。

    幸好她运气好，垂危之际，有个仙子救了她。

    她此刻抱着小昙花一路逃亡，又惊又怕。

    忽然之间，她发现身后穷追不舍的妖兽，蹲在黄沙中瑟瑟发抖。

    *

    胥寒一路进了试炼场，放开周身磅礴威仪的灵气威压，吓得那些妖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感知了和合如意的位置，从初级区域到中级区域，越往里走，他的脸色越沉。

    当他完全感知如意的位置，在第三道区域的时候，担心之余，爆发的怒意让第三道区域陡然一震。

    那些凶神恶煞的千年妖兽瞬间惊恐，绵羊一样的匍匐在。

    他在黄沙中，拾起那枚孤零零的白玉如意，指骨捏的泛白。

    良久之后，胥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问：“今日有位不足千岁的仙子误入此间，你们谁看见了？”

    众多妖兽纷纷撇清自己：

    “真君，我没见过，我更没伤过来此的仙子。”

    “真君明鉴，我今日遇到的都是千岁以上的仙族神族。”

    “我不知道，别杀我。”

    “真君，我看到那只新来的饕餮，在半个时辰前，从第二区域，拖进来一个仙子。”

    胥寒眼中杀意骤起：“方向。”

    那只蛇妖用尾巴指了指东边。

    胥寒瞬息向东，不一会儿就找到那只饕鬄。

    广袖一振，长剑出鞘，破风而去，削开了饕餮的一半脑袋。

    巨大的妖兽哀嚎声惊天动地，它赶紧朝着来势汹汹的神君跪下，“真君息怒，息怒，我没吃人没吃人，那个仙子还活着！”

    长剑一顿，冷入骨髓的声音响起：“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