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歌进入了48小时证人保护的程序，出院后直接到了省厅和顾韵一起“闭关”。他对此甘之如饴，虽然不能参与案件，但是他隐约能知道这个事情很凶险，在这种时候能陪在顾韵身边，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案件的进展迅速，然而顾韵听了八年前的录音，看了这三个人的资料后却眉头紧锁。再次开会的时候，众人喜气洋洋汇报着案件的工作进展。薛厅看见顾韵脸上的凝重，不由得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小顾，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顾韵指着那三个嫌疑人的资料

    “我觉得这里头没有凶手。”

    没等其他人说话，她继续分析

    “遭遇性暴力的女罪犯，如果产生恨意，会集中于几类对象：有性犯罪倾向的男子，这是一种复仇的替代心理。同为被侵害的女子，这是无法接受现实而选择杀死曾经的自己。那些袖手旁观者或者造谣的键盘侠，这是对自己孤立无援的愤恨。本案中的受害者不符合以上任意一条。年轻凶手在进行虐杀的过程中，每一次都有犹豫的表现，这不符合性侵受害者演化成连环杀手的心理侧写。因此我认为这些受害者并非是这个年轻女人选择的。这个年轻女人的犯罪行为看上去只是屈从，她应当不是性侵的受害者……”

    她敲了敲桌子

    “打这个报警电话的，并不是凶手。”

    “不会的，我们已经通过计算机验证过，声纹信息基本吻合。”

    一个年轻警察急急说，他十分不甘心这样大的突破又要回到原点。顾韵点头

    “我没有否认声纹信息的问题，但是有一种人，声纹信息同样会在数字化中显示基本吻合的情况。”

    薛厅盖上茶杯

    “双胞胎？小顾，这只是你的猜测，有切实证据吗？”

    顾韵敲了敲桌子

    “我没有，但是你们可以去查这三个嫌疑人，我觉得很快就能验证我的说法。”

    顾韵和尧歌被安排在特案组旁边的宿舍里，一人一间，中午和尧歌吃了个食堂，给一大票警察同志喂了狗粮以后，顾韵舒服回到了宿舍睡午觉。难得的她睡过了平日的时间，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她慢条斯理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回到办公室。

    一群警察同志正垂头丧气坐在那里，顾韵了然，看向仰着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穆武义

    “穆警官，结果出来了？”

    穆武义睁开眼，神情复杂看着顾韵，他极其佩服这个年轻女人的判断力，但是又很希望她是错的。一上午所有的警力都被耗费在和三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看着兄弟们疲倦的样子，他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他们是警察，不是犯罪心理学教授，顾韵可以大胆推测，他们必须小心求证，任何推测如果没有切实证据，都只能作为辅助。

    “顾老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顾韵并没有一点嘲笑他们不听劝的样子，也没有去问上午他们遭遇了什么打击，只是很自然接话

    “犯罪嫌疑人为进城务工人员或者经商人员的妻子，约20年前生育过双胞胎女儿。”

    “双胞胎女儿中有一个是医务工作者。另一个曾经遭遇性侵，让我来大胆猜测一下，她遭遇的事情可能和暗网有关系。因此她们痛恨暗网，选择的受害者都是暗网的直播人员，都曾经在暗网上直播过se情的内容。通常女人会更痛恨那些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只有常年接受那些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落后山区的女人，才会觉得不检点的女人需要为此负责。所以选择受害者的，一定是母亲。这位母亲身材较高，常年从事力量劳作，这样才能毫无压力绑架并且虐杀受害者。她的文化水平让她找工作的范围很局限，你们可以去一些招聘了外地劳工的饭店或者工地上做饭的人里面进行排查，高个子，左撇子，外地人。”

    说完长长一串，大家都疯狂在记录，穆武义问

    “这个‘飞’，会不会就是她女儿的名字？”

    顾韵笑了，极其嘲讽，像是在嘲笑那些愚昧无知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起任何一个女人？更不要说是为了女儿去杀人了。我猜这个字，大概是她心里最爱的男人，可能是丈夫，也可能是儿子。”

    她停顿片刻

    “儿子的可能性更大，能让一个母亲有决心去成为连环杀手的，通常都是孩子。”

    顾韵的推测又一次指明了他们的侦查方向，穆武义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他们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在顾韵推测的基础上，结合案件细节，他们自己又补充了很多，填补了查证的缺口。顾韵很是欣赏这样的人，在她的班上，如果有这样的学生，成绩一定是A+。

    虽然顾韵为尧歌发了声，但是尧歌身为最近新晋的流量小生，网友的力量是巨大的，几天没露面，网上开始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也有粉丝在担心他的安危。有人晒出了一段警车开过的视频，一闪而过看不清，但是看着侧脸确实很像是尧歌，一时间谣言更是尘嚣而上。

    这一切与尧歌和顾韵没关系，他们俩简直要成为整个特案组最不受欢迎的存在，他们天天点灯熬油，四处奔波，他俩每天定点撒撒狗粮，简直让人难受。特案组的人更加勤奋地查证，希望赶紧破案，将这两个人送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顾韵尧歌住进来的第五天，案子破了。在顾韵推测的第一个区域，有一个烂尾楼，平日里从来不会有人靠近，有个外来的打工人省房租，卷铺盖住到了里头。这一天大半夜的，他听见响动，发现有两个人扛着一大包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跑了进来，就在他楼下。她们把东西放下后又出去了，他心想这么大一包，可能是什么值钱东西，急忙跑下去打开了包袱。这一打开差点没吓死他，里头是个人。

    他惊出一身冷汗，装着胆子摸了摸那人的脸，热的。他意识到这人可能是被绑架了，还没有和凶案联系起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打了报警电话。这个姑娘和他家里的女儿差不多大咧。

    警察来得很快，不但解救出了第四名受害者，也抓获了正好回来的母女二人。母亲因为反抗激烈，砍伤两名警察，被当场击毙。女儿被抓捕归案。到此，连环凶案告破。

    穆武义头疼地看着喜笑颜开的一帮人，他们知不知道犯罪嫌疑人死了他要写多少字的报告。但是想到那个母亲临死前凶悍的样子，几次被击打都没有让她束手就擒，而是越发悍勇，如果不是有人开了枪，恐怕还不知道要流多少血。